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这是什么毛病!
若是被薛易瞧见,定会大喝一声「不成体统」,管教弟子言行的木青君虽不至于呵斥,也要委婉提点几句; 你们这样子拉拉扯扯实在不太好看。
何况是宫主本尊看在眼里?
白应迟徘徊一阵; 犹豫再三是否要去同师弟说一说这种事。
鹤不归总归和旁人不太一样; 因为身体发育迟缓了许多; 又总是生病,璇玑长老和自己两兄妹对他娇宠成了习惯,总想着师弟还小; 故而情爱风月之事从来不在他面前提起。
若是莽撞去同鹤不归说; 肌肤相亲是夫妻和有情人之间才能做的,他能懂吗?况且这种事,都是父亲同儿子说; 白应迟虽担了个师兄的名; 要他出面去跟鹤不归说也太难为情; 尤其在他察觉到自己也并非心如止水,对师弟同他人亲近时同样会生嫉妒醋意; 说这样的话更是嘴软心虚。
犹豫再三; 白应迟踱步回了自己的营帐; 暂且将这些乱七八糟的纠结按下不提,想等哪日闲下来了,再同师弟聊一聊。
结果忙了三日,白应迟硬是没再抽出空去见鹤不归。
萧旗回来了,狱释宗听闻天极宫带头开始修建监寮,也马不停蹄地带着人赶了来。
修真界的各种风云人物挤在营帐里,一说就说了三天。
这三天鹤不归倒是落得清闲,趁着这个机会养身子,每天都提着玉无缺备好的食盒和小酒去齐松山画画,有空知照顾起居,玉无缺可以放心将人交出去。
齐松山崖壁还是险了些,空知用三天时间在崖边修了个小亭子,一方石台,四面挂上梨白纱缎,熏炉炭盆皮毛软垫一应俱全,太微上仙窝在亭子里抚琴画画,说不出的自在。
见他搁下笔,空知才敢出声说话:“无缺公子晚膳时候像是回不来了,主人想吃些什么,我提早吩咐了人去做。”
“随便吃些吧。”鹤不归吹了吹未干的墨迹,慢悠悠说,“反正他总要煮宵夜的,今晚又是谁请客?”
空知答:“药王谷谷主。”
鹤不归轻轻点头:“哦,季雪薇的父亲。”
“正是。”空知道,“之前在天极宫有些误会,季谷主这次特意设宴,其实是想给主人和公子赔罪的,只是主人怕热闹不爱去,无缺公子这才一个人赴宴。”
鹤不归不去,一是不喜欢酒桌上和人推杯换盏,二来也是因为玉无缺现在是个香饽饽,谁都往跟前凑一凑,他躲还来不及。
白令川一战,经过三日发酵,玉无缺手刃蠃鱼力挽狂澜的事已经传开了,再加上萧旗坐着文鳐归来,由他亲口所证,玉无缺和鹤不归从千鹤城便开始部署抓捕神女,并直捣神女老巢。
此前在千鹤城落下的败家徒儿名声,一眨眼成了至诚至孝忍辱负重的形象。
还不止如此,玉无缺在坊间本就背着离奇身世,也多有传闻他是妖孽转世,甚至亲上无量斋受刑也是众人皆知的,而他自小到大调皮闹包的性子也变成种种传言流落民间,说他偷鸡摸狗都算轻的,什么杀人放火,修炼邪功信的人更多,谁也没真瞧见他做了什么,便早早在心里认定了这个人不是个好东西,忌惮的同时也一直耿耿于怀。
此次终结战事,彻底扭转了他妖孽祸世的形象。
老百姓大概是出于弥补的心态,之前骂得越过火,如今就夸得越厉害,民间拥戴者一下子多出无数,捧他是少年英雄,庆幸太微上仙收了个好徒弟,将来必能继承上仙衣钵。
其他仙门同样对他大有改观。
这小子是不是个好东西还两说,但他和太微上仙能齐力斩杀蠃鱼确是大家亲眼所见,实力非同一般,并非大家以为的,太微上仙只是为了保下他才收入门中,玉无缺有配得上亲传弟子的功法,也有了拿得出手的战绩。
天极宫三大仙尊的徒儿,其余仙门自当郑重相待,礼敬有加。
他若将来真继承了上仙衣钵,岂非一跃到众人头上?
此时不巴结更待何时呢?
何况连啸月楼楼主都夸个不停。
鹤不归淡淡道:“该得意时就得意,本就是他应得的,不过这小子还从未见过这样的阵仗。”
空知问道:“主人是怕公子被声名所累?”
鹤不归反问:“你怎么看?”
空知想了想说:“某些时候,我觉得公子和主人挺像,主人将这些视作身外物,公子同样如此。”
鹤不归「哦」了一声:“怎么看出来的?”
空知揣着手笑:“从前有观夏婆婆,如今有主人,是非对错公子只在意你们的看法,他是这么长起来的,往后也不会变。”
天极宫的弟子,哪个不是家世显赫,出身世家门阀,各个父母亲族围绕,从小便是周围人眼里的天之骄子。
而玉无缺是个泥里滚大的野小子,没有家世没有父母,漫山遍野追鸡逐鹅被观夏婆婆一边放养一边打到大。
瞧不起他的弟子多了去了,自小受到的排挤和白眼更是数不胜数,可他就这么在泥巴里滚大了。
观夏虽然严厉,但也着实当亲孙子宠爱着,教他读书习字做人的道理,吃穿用度没少了他的,从未让玉无缺有过没爹没娘的凄楚之感。
尽管日子过得清贫些,一顶素银冠戴好几年,破旧的玩偶还是观夏找鹤不归要了去的,可玉无缺在这样的环境里并没有一丁点自怨自艾,反而养成了个知足感恩,乐观潇洒的性子。
空知道:“小时候再多的难听话都听过了,无缺公子不也这么过来了么,有三两玩得好的玩伴,照样成天欢欢喜喜的,之前在千鹤舫他那样糟践自己的名声也全然不在意,我便觉得,公子是个心中有杆秤的人。”
这杆秤提在他在意之人的手里,从前是观夏,现在还多了鹤不归。
空知分析道:“主人把流言蜚语视作身外物,是因为你不在乎那些人说什么,但若换做宫主和璇玑长老,你必然是往心里去的。
和无缺公子一样,他不会为外界声名所累,因为那些话不是主人夸的,不会为外界恶语所困,因为主人并未苛责他。”
空知甚至举例子说,你瞧公子这几日的淡定,人见人夸,像是也不见他有多高兴,不比在高兴斋念书时,你随便夸他一句这个阵法画得好,他一激动能冲出去爬树绕着甩。
若真会被旁人评价影响,他如今早就御剑上天和鲲鹏比肩了。
鹤不归深以为然,重重点头,就是因为这小子太容易因为一句话而疯癫,所以他很少夸,吝啬夸,就是怕夸过了他得意忘形搞出事来。
不过这么一说倒是合理,鹤不归道:“世人大多困在旁人的眼中,所以汲汲营营,身心俱疲。”玉无缺的疯癫反而显出另一种可爱。
空知笑了笑:“主人和无缺公子同样的自在潇洒,正是因为你们只困在彼此的眼里。”
一番话听下来,鹤不归莫名有些高兴,他瞥了一眼空知:“你最近倒是善于动脑子了,不过说得也对。”
“多谢主人夸奖。”空知铺垫完,这才道,“无缺公子既然不会为声名所累,自然也可以拒绝其他诱惑,还请主人宽心。”
“嗯?”鹤不归抬起头,“什么诱惑?”
空知道:“无缺公子现在炙手可热,季雪薇又同他交好,季谷主这次设宴不止是为了赔罪,还有些别的心思。”
鹤不归眉心一跳:“哪种心思?”
空知小声道:“少年才俊,窈窕淑女,恐怕想订下亲事。”
鹤不归拍桌:“荒唐。”
空知赶紧过去瞧他的手:“主人莫生气,无缺公子必不会答应的。”
鹤不归气哼哼道:“他倒是敢!”
“他不敢。”空知如实交代,“这话是无缺公子让我来跟主人说的,他知道了季谷主的心思,不敢相瞒,还让我带一句话。”
鹤不归抽回手:“什么话?”
空知想起玉无缺那意味深长的一笑。
他说:“我此生若能结亲,也只看师尊答不答应,他答应了我就有媳妇儿,他不答应,我这一辈子不娶。”
鹤不归:“……”
懂了,又没全懂。
空知复述完没敢多话,只掰碎一小瓣玉无缺做的糖糕,递给鹤不归道:“主人安心了吗?”
“知道了。”鹤不归一脸藏不住的笑意,接过糖糕小口小口地吃,“我姑且信他,婚丧嫁娶都听为师的。”
空知张了张嘴,公子好像不是这个意思,主人你要不要再揣摩揣摩?
但是公子到底话里藏了什么意思,傀儡又哪能真的明白。
只模模糊糊地想起千鹤舫外,玉无缺稀里糊涂的那番言语,像是意有所指似的,如今这话再听一遍,空知更加确定玉无缺就是意有所指。
听上去像是要他师尊点头,他才敢娶媳妇。
可两人结亲,也要媳妇儿点头,亲事才能定,所以他师尊就是他媳妇。
空知被自己这个等号吓了一跳。
一句话都不敢说了。
用过糖糕,喝下清茶,鹤不归又提笔画了些复杂阵法,思路盘根错节,也不急于一时,这才有心思问起这几日仙门开会有没有商量出个所以然来。
空知如实一一禀报。
狱释宗宗主慎严亲自来了一趟,随行的有贪狼长老纣洵和血渊殿宗主金刀猎,可谓阵仗不小,白应迟同他们斡旋费了一番功夫。
空知道:“玄戒门和上清观都在,且宫主威严有加,慎宗主说话还算客气。”
鹤不归冷笑道:“是为了监寮之事吧?我们建监寮,大肆驻扎人马,狱释宗必然担心以天极宫为首的正道以此扩大势力范围,也要插上一脚。”
“主人果然料事如神。”空知道,“慎宗主非但要在此处同建监寮,派他们一方的人驻扎,同时要求在中原内陆关隘要道也建监寮,宫主已经同意了。”
鹤不归想了想说:“师兄必然会同意,恐怕连他们想要建寮屋的地点也都摸清了,只等人来商谈,最多在数量和选址上互相博弈。”
这次妖族暴动,最伤的是狱释宗,人人都知道,妖修几乎全部依附狱释宗,这些年在其荫蔽下才有了和人族修士叫板的资格。
谁想到神女擅长煽动人心,又对中原各族之间情势了然心中,妖族的反抗情绪被她利用,以蠃鱼作为信仰图腾,煽动出这么大一场祸事。
失去妖修的依附和支持,狱释宗等于断了一臂,且妖修虽然实力偏弱,人数却众多,如此狱释宗更觉得雪上加霜,一听正道建监寮,他们哪里坐得住,等对方沆瀣一气,将监寮建得到处都是,自己这边岂非束手束脚任人拿捏。
所以急急跑来,非但要掺上一脚,还要多建几处,妖修是没法再笼络了,势力范围更不能缩小。
为了安抚狱释宗,白应迟必然会答应他们的要求。
空知道:“如此看来,妖族暴动并没有让修真界伤筋动骨,还对我们有好处?”
鹤不归却摇摇头,眉头微皱:“你只看见狱释宗失去妖修这一助力,可人妖反目,长远来看,整个天下都会动荡不安,于我们不是好事,于天极宫更非好事。”
鹤不归带人闯进洛鲭水妖的居所,杀了在水妖中名望甚高的神女。
尽管真的神女已经金蝉脱壳,可妖族只会看见鹤不归杀了神女这一事实。
而玉无缺更是众目睽睽之下,将蠃鱼的妖丹挖了出来,一剑毙命。
尽管蠃鱼的魂魄尚在他手中,且他懵懵懂懂被人复生并没有一点要光复妖族的心思,可蠃鱼是天地间第一个得道非仙的妖兽,妖族视他为神明,这次更是将他复生当做了某种启示和征兆,心甘情愿而来,亲眼见他被玉无缺所杀,岂非恨上加恨。
空知恍然大悟,也觉得有点恐怖:“人妖两族的矛盾自古有之,如今放到明面上来,已经是覆水难收,而主人和无缺公子等同于把他们希望碾碎的人,妖族岂非将这样的仇恨,都算在你们头上?”
鹤不归不甚在意道:“是,我和玉无缺会成妖族眼中钉,除此之外,矛盾激化只会让妖修和所有人族对立,狱释宗是失去一臂了,但我们却同时多了很多的敌人。”
就连鹤不归都不得不感慨一句,神女拿捏人心的手段,确实高明,如此两败俱伤,一箭双雕的局面,若全都在神女计划之内,那此人心智实在太过可怕。
鹤不归问道:“对了,你方才说纣洵也来了,是来寻儿子的吧。”
空知答:“贪狼长老深居简出,若非他独子出海寻龙宫,如今下落不明,他也不可能出山,这不是都冲着萧旗出现了,来打听情况的。”
鹤不归道:“萧旗怎么说?”
空知道:“同他们说的情况是一早编好的,引神船队遭人伏击,昭诡投靠神女意图不轨,他慌乱中逃出生天被浪送到无名小岛,正巧遇上主人,便一直一路同行。”
至于永夜三岛的情况,萧旗自己都昏厥着一无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