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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她拿了请假条下去,同事几乎都知道了,一个个都眨着眼睛暧昧地看着她。
许嘉容只能作出凶巴巴的样子,“看什么看!”可惜她再凶也没什么威慑力。
“哟,我们小许也有这么凶的时候啊。”有人开玩笑的声音传来。
许嘉容愣了一下回过头去,“陈警官?”
“想不到啊小许,你居然又回到春桥来了,”陈警官有些感慨,“新岳那边不好吗?”
许嘉容尽量不将目光落到陈警官身后的赵睿英身上,口吻却仍然有些不自然,“不是不好,我还是喜欢热闹一点……”
陈警官没发现什么异样,走进来坐下,“哎,你们这边的恩宇新村又为了那几栋房子的事儿闹起来了,上头把我们这一片儿的民警都调过来帮忙,估计你们社区也会派人去吧?““书记还没说。”许嘉容勉强说,“不好意思啊陈警官,我去一下卫生间。”
“好好好你去吧。”
从头到尾,她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赵睿英。
赵睿英抿起了唇,眼神幽深。
他又不蠢,之前许嘉容面对他时的那种温柔亲切再不见了踪影,而且这副完全当他不存在的模样已经说明了一切。
她知道了。
知道了他就是那个人。
知道了十年前他害得她被冻得半死还差点出了事。
其实以赵睿英这种出身的孩子来说,如果不是欺负的人是不能欺负的许嘉容,或许他根本不会受到那么深刻的教训——这段话他这么多年来在心中转过多少次,早年也愤愤然觉得,自己其实没那么错。
他喝醉了。
十五岁的少年家长是不允许他们喝酒的,但是那个年纪正是无法无天的时候。
那天是邵希爷爷的七十大寿,他、许嘉行和邵希偷偷去了酒窖,偷喝葡萄酒。邵希的酒量最差,一杯就倒了,许嘉行稍稍好一些,也没撑过三杯,唯有他得意洋洋,虽然已经醉醺醺的,却没真的醉过去。
他到外面和邵希养的狗一起玩了会儿,因为和邵希关系好,这四条狗他常见,也和他很亲。
然后,他见到了许嘉容。
脆弱美丽的少女穿着洁白的毛线裙,套着一件鹅黄的毛呢长外套,正一脸惊喜地拿手去接天空中落下来的雪花。
她的脸庞在昏暗的光线里白得几乎在发光。
赵睿英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酒意上涌热得他浑身滚烫,他走过去,看到少女惊慌地问“你是谁——”
我是谁?
他一向是很嚣张放肆的性格,哪怕是喝醉了,他还是认出这是许嘉行的那个双胞胎姐姐,她明明也见过自己的,却根本不记得、认不出他!
怒气一瞬间爆发了,他很生气、很生气。
因为这份熊熊燃烧起来的怒意,以及控制不住想要欺负她的欲望,他开口,“咬她!”
四条黑背不负众望,朝着她汪汪叫了起来。
她害怕地转身就跑。
他的身体热急了,一路追在她的身后,他要给她一个教训。
第32节
谁让她竟然不记得他。
他想要她记住他,深深记住。
后来,时光流逝,赵睿英很清楚,他欺负她,不过也是另类的想要引起她的注意而已,只是喝醉之后,失了分寸,更因为迷迷糊糊睡去,酿下大错。
在还没想清楚的时候,赵睿英恨过许家人,他们害他躺在病床上那么久,即便是他做错了,他又不是故意的,为什么要受到那么重的惩罚?
那时候,他也才十五六岁,根本谈不上懂事。
最愤怒的时候,他也辗转拿到了许家一家人的照片,就钉在他国外住处的房间里,每天都拿飞镖去扔。
许嘉容的照片,就放在最中间。
照片上那个带着些许稚嫩的少女有一双清澈明媚的眼睛。
美得几乎让他舍不得拿飞镖去破坏她的容颜。
直到一年年过去,他慢慢想透了。
重逢的那一天,她看着他,温柔亲切地微笑着,跟着陈警官叫他“小赵”。
那双眼睛,是他已经无比熟悉了的,每每会闯入他梦境的模样,那样明丽动人、顾盼生辉。
只是她果然,还是认不出他是谁。
许嘉容并不知道赵睿英在想什么,等她过了一会儿再回到大厅的时候,幸好赵睿英已经不在了,包括陈警官也走了。
孔春晓惨叫着,“啊啊啊,真是的,因为恩宇新村又要加班了,要命啊,马上元旦放假了。”
“啊,要加班吗?”许嘉容说。
王媛媛叹气,“是啊,不过嘉容你放心,书记不会耽误你的终身大事,没把你放进恩宇小区这次事情的机动组里。”
“嘉容啊,我们书记哪是这么善良的人,”陈书洁同情地说,“我看到田书记的排班表了,高书记让她在元旦后你来了之后给你排了好多班,大概假期过后,你每天下午都要待恩宇新村那儿了。”田玲是春桥社区的副书记。
朱松一脸严肃,“那又怎样,至少我们嘉容姐姐可以先享受——人呐能享受一天就是一天,嘉容姐,祝你幸福。”
许嘉容反应了一会儿立刻“呸”了一声,脸红地拿起旁边办公桌上的文件夹拍了一下朱松的脑袋。
她明天就请假了。
终于……要和顾宜修出去旅行了呢。
这一天,许嘉容的心情都很好,哪怕有人打趣,都没有能影响她的心情。
早上看到赵睿英那件事,也被她飞快抛到了脑后。
那些往事呀,其实都不重要了。
她现在,简直快乐得像小鸟。
提早了一些时间打卡下班回家,又看到站在地下车库电梯那里的顾宜修,许嘉容跑过去,扑进他的怀里,“要准备出发了吗?”
“嗯,行李我都拿了在上面一层,立夏开着车在等我们。”顾宜修搂住她说。
许嘉容牵住他的手,看着顾宜修深邃温柔的眼睛,不禁有些脸红。
他们是晚上九点的飞机。
魏立夏开车送他们到浦东机场,因为路程不算近,出发的时候差不多五点,到机场都快八点了,也幸好魏立夏早就已经准备好了一切,他们一路走vip通道,非常准时地上了飞机。
“饿了吗?”顾宜修问。
许嘉容正在换上座位前面准备的拖鞋,她看着宽敞的座位,这是她第二次坐商务舱。
她坐飞机的次数并不多,最近的一次是和单位同事去旅游,但那也是两三年前的事儿了,现在社区可没这种待遇了,别说是飞机出去旅游,连每年一次的两日游都被取消了。
上一次商务舱,是因为去美国看许嘉言,只是那年她高三,连在飞机上都在接受许嘉行的辅导做题,对那次飞行经历根本没有太大印象,点点头,“有点饿了。”
顾宜修替她系好安全带,“等起飞了就有东西吃了。”
这时空姐过来问他们要喝点什么,许嘉容看向顾宜修,顾宜修毫不意外选了可乐。
这家伙完全就是小学生口味。
她选择了牛奶,顾宜修却不让她喝。
“空腹喝牛奶不好。”
许嘉容笑,“那空腹喝可乐就好啦?”
“总比牛奶好。”他笑着说,“怎么,你也想喝可乐吗?”
他咬着杯沿看她。
许嘉言的脸渐渐红了,她觉得顾宜修并没有将他的杯子给她喝的意思。
他似乎,是想吻她。
“别闹。”许嘉容低声说,有空姐就在前面呢,她可做不出这样的事。
顾宜修低低笑了一声,他伸出手来,修长的手指抚过她的手背,就这么握住了许嘉容的手,然后十指相扣,完全不给她收回去。
许嘉容面色绯红,看向飞机窗外。
“要起飞了,她说。”
这个点的飞机,又是去菲律宾的航班,后面的经济舱几乎都坐满了,全是国内去长滩岛的团。可是这前面,整个商务舱居然只有他们两个人。
说句实话,许嘉容只肯请假两天,五天的假期就算是加上前一天晚上,也时间太短了,根本跑不了太远的距离。她不想去那些太累的行程,又不爱购物。顾宜修也“别有用心”,只想找个度假地。
原本想去日本泡温泉,想了想还是换了个地方。
许嘉容喜欢海。
这是他偷偷发现的秘密。
于是在附近勉强挑挑拣拣,才选择了菲律宾的长滩岛。
那里有细腻的白沙滩,最重要的是,有环境比较安静的私人沙滩,人相对泰国的海岛来说,也要少一些。
反正他又不想去看什么景点,长滩岛的海够美丽就行了。
飞机起飞之后,果然空姐送来了餐点,作为商务舱的乘客,除了正餐之外,这时送上来的居然是养胃的羹汤和粥,还有白面包以及新鲜的水果拼盘。
“我不吃猕猴桃。”顾宜修皱着眉。
许嘉容好笑地看着他,把猕猴桃戳到了自己的盘子里,然后把她盘子里的哈密瓜给了他,“喏,交换。”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三十岁的男人,还是一身的孩子气,尤其在和她恋爱之后,更是变本加厉。
……明明之前不熟悉的时候,他还是个清冷优雅的人啊……“嘉容。”
“嗯?”
他到底还是偷亲了一下她,带着水果的甜甜香气。
许嘉容瞪着他,心底却软成一片。
就在这个夜晚,战衍拉着行李箱,暂住进了顾宜修家。
对门独自在家的,是连送走妹妹的资格都被剥夺的许嘉言。
“哎,等一下,爸妈好像还不知道他俩单独出去旅游吧?”许嘉言忽然意识到这个问题。
不过无所谓了,都是成年人了,一块儿旅游也不会怎样。
她在阳台上的躺椅上看了看天空,正是新月如钩。
不经意间看到隔壁,却发现隔壁仍然有灯光。
不会吧,难道顾宜修忘记关灯?
这时,一个男人走到阳台上,朝她看来,“嗨。”
许嘉言依旧捧着她的杯子,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似笑非笑地朝他看去。
“你该不会就是那个我救过的被揍得鼻青脸肿的小可怜吧?”
战衍:“……”
顾宜修这个混蛋!
第28章
四个小时的行程,已经差不多快到了; 许嘉容回过头来的时候; 就看到顾宜修睡得正香。
她带着笑; 看向外面漆黑的夜空。
九点的飞机; 落地的时候已经差不多一点了。
许嘉容不是不累; 作为每天早睡早起作息规律的乖宝宝,这会儿事实上也已经困得不行了,只是在飞机上; 她总是不大容易睡得着;已经渐渐已经开始下降; 许嘉容看着睡着仍然紧紧抓着自己手的顾宜修; 想要把手抽回来; 他就一下子惊醒了。
“要到了?”他揉着眼睛说; 很有些懵懂的模样。
许嘉容觉得他很可爱; “是啊; 要到了。”
不比上海机场上空看下去的灯火通明; 这时候从飞机上看下去,只看到一片漆黑里亮着零星的几点光。
“是不是到了之后还要坐车?”
“嗯,是山路,给。”
许嘉容接过来; “是什么?”
“晕车糖。”顾宜修给自己嘴里也丢了一颗,“一会儿走的都是山路; 很容易晕车。这是我最喜欢的一个牌子的晕车糖; 薄荷味很浓。”
许嘉容剥开糖纸放在口中; 果然一股凉意冲上来,立刻解了她的困倦。
飞机不一会儿就降落了,一股热浪扑面而来。
国内正是寒冬,这里却是盛夏,即便是半夜,仍然带着一股湿热,不见凉意。
许嘉容将外套脱下来放进背包,跟着顾宜修往前走,忍不住说,“这里真的是叫国际机场?”
“对。”
许嘉容:“……”
所谓的卡里波国际机场,大概只有两三间屋子那么大!
和许嘉容想象中的国际机场简直天差地远。
第33节
“本来可以坐到距离长滩岛更近的那个机场的飞机,不过那种飞机太小,螺旋桨的,有些麻烦,索性坐到这里,让人来接。”
他们到外面,果然很快看到一块写着顾宜修名字的牌子。
一走过去,那人就热情地迎上来,“顾先生、许小姐吧?”
……口音一股东北大碴子味儿。
顾宜修笑着说,“东北人?”
“是,我叫秦海东,叫我小秦就得了。”浓眉大眼的青年爽快地说,“车已经来了,上车吧?”
他主动接过两人的行李,带着他们到了机场对面的停车场。
从卡里波机场到长滩岛码头还需要一个多小时的车程,来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