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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槐树纪事-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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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走到?邢梦鱼跟前,提醒她:“天黑了,你?一个人坐这不太安全?。”他是?晓得公社里诸如李大成一类人物的?,好色胆大,没少干骚扰妇女大姑娘的?事。
  邢梦鱼麻木地抬起脸,他拒绝过自己,她恼他,但后来发生那么多事,她都快记不清那种心情了,她不晓得哭过多少次,这颗心早叫泪水泡得发白,无力。
  “我想回家。”她带着哭腔开?口,非常脆弱,鞋里灌满了土,也不去弄。
  事到?如今,两人都再没当日讨论各种学识的?心境了,一样的?不堪,回首往事便也没什么意义。
  “先回宿舍吧。”章望生不晓得说什么好。
  邢梦鱼没动,断断续续说起自己的?事,一边说,一边流着眼泪。章望生大约听明白来龙去脉,捏着草帽,坐到?她身边:“我晓得你?心里难受,却也帮不上什么忙,不过,我希望你?振作?起来,也许有?一天你?能回去找你?爸妈。”
  邢梦鱼满脸是?泪:“振作??你?现在振作?吗?章望生,我也听说了些你?的?事,咱们同是?天涯沦落人,不必安慰我了,没用的?。”
  绿缎子似的?麦田,变得乌黑,淹没了月槐树,淹没了整个平原,怎么都看不到?头,淹没人的?心。
  章望生说:“人这辈子,难免起起落落,你?不要太灰心。”
  邢梦鱼忍不住趴他肩头大哭起来,章望生觉得该避嫌,可她跟孩子似的?,太难过了,他能理解她心里的?落差和痛苦,便任由她发泄。
  不知过了多久,邢梦鱼声音渐渐小了,她抽噎不已,忽然一道雪亮的?光束打在两人身上,脸上,交替着,弄得两人都不由眯起了眼睛。
  妇女主任兼农会主任袁金枝打着个手电筒,射了一气,她大步走到?两人跟前严肃道:“章望生,邢梦鱼,你?们两个是?不是?在这搞破鞋!”
  章望生听得头皮发紧,他站起来,挡住邢梦鱼:“袁主任,邢梦鱼是?我高中同学,到?咱们公社不太适应,想家想哭了,我跟她说几?句。”
  袁金枝狐疑地扫着两人,忽然笑眯眯的?:“章望生,你?小子艳福不浅。”
  她三十多岁,是?公社出名的?厉害女人,丈夫很怕她。袁金枝告诉章望生,她正?好要到?他家里去做思想工作?,顺便了解些情况。
  “小邢同志,你?这太娇气了,恰恰是?缺乏劳动所以你?更要努力克服小资产阶级的?软弱性,还有?,麻烦你?以后注意下?自己的?作?风问题!”袁金枝把邢梦鱼严厉地教育了一番,邢梦鱼不吭声,又?一个人孤独地往宿舍走去了。
  章望生只能带袁金枝到?自己家,他还没吃饭,南北见?这个主任过来,非常警惕,袁金枝在屋里翻翻这,翻翻那,抖落起章望生的?绘图,问:“这是?干嘛的??”
  章望生说:“农业测绘,我得空时当个爱好。”
  袁金枝笑道:“章望生,你?很求上进嘛。”
  她支开?南北,叫她跑腿到?自己家说一声,有?工作?要忙,晚些回去,南北心里烦得慌,只能听她指令,章望生把家里马灯给她,低声说:“快点?回来,别太久。”
  他一转身,袁金枝还在笑:“章望生,这么关心你?这个童养媳。”
  章望生忍着脸:“主任,南北是?我小妹。”
  袁金枝手往他身上一搭:“别装了,你?肚子那些花花肠子我还能不清楚?我晓得,你?小白脸招女人爱,年纪不大搞的?女人不少,从你?嫂子算起,掰手指头算算?”
  章望生挪开?她的?手:“主任,您要是?考察好了,先请回吧。”
  袁金枝鄙夷地笑了声,说道:“章望生,装正?人君子呐?别打量人不清楚你?现在跟你?妹子那点?龌龊事,就等天黑上床睡觉,这又?跟女同学好上了是?不是??我今天来,得给你?好好做做思想工作?。”
  “袁主任!”章望生强压怒意,“你?是?有?家室的?人,要做思想工作?,还是?等白天到?队里再做更合适。”
  他把门彻底敞开?,要撵人的?架势,袁金枝笑着走到?章望生跟前,冷不丁朝他□□抓去:
  “呦,这么粗一根棍子似的?,你?妹子吃得下?吗?”
  章望生一把搡开?她,袁金枝撞到?堂屋门板上,疼得哎呦直叫,恨恨道:“好你?个章望生,还动起手来了!”
  章望生耳朵通红,脸也铁青一片:“你?给我马上走人!”
  袁金枝哼哼地出来,正?好迎上南北,冷笑道:“章望生在家正?等着尻你?呢,还不快点??”
  南北被人兜头羞辱,愣了一下?,她差点?骂出口:是?呢,我到?你?家,你?男人正?尻老母猪呢。她不晓得怎么控制住自己的?,想到?章望生现下?的?处境,硬是?憋回去了。
  她拔腿回家,章望生脸上的?热意没散完,一脸沉沉地坐那。
  “三哥,是?不是?袁金枝找你?麻烦了?”
  他没办法启齿,整个人特别烦躁,刚才袁金枝那一下?力气很大,抓痛了他,简直是?奇耻大辱。
  “三哥……”南北走近他,她察觉出他心情非常不好,她已经想到?,袁金枝肯定羞辱了他,一想到?这,她心里忽然就充满了浓烈似火的?仇恨,恨不得把袁金枝嘴巴撕烂,割掉她的?舌头。
  “你?不要理袁金枝那种人,她是?个小人。”南北隐约听人说过,袁金枝这个职务是?一路睡上来的?,跟这个,跟那个,名声特别臭,但没人敢说。
  她蹲在章望生膝前,仰头看他:“三哥,她压根不配跟你?说话,这儿?很多人都不配跟你?说话,你?不要往心里去,当他们是?蛆,是?苍蝇。”
  章望生抬起眼皮,他脸上很伤感?很痛苦,不是?为自己,而是?为她。
  南北忽然又?站起来,把章望生的?脑袋搂在胸口,她垂着脸亲他发顶:“三哥,我要是?能替你?难受就好了,都加我身上吧,我不怕。”
  章望生缓缓闭了眼,他环住她腰身,脸庞紧紧贴着单衣下?肌肤的?温度,他想带她走,到?一个与世隔绝只有?他两个人的?地方去。
  南北这么一直抱住他,他是?她的?,她极力想要安抚他,告慰他,也只有?她,才能让他灵魂得以愈合。
  没过两天,突然有?人闯进家里,强盗似的?,把家里翻了个底朝天,章望生买的?那些书、图纸、日记,全?都扔到?了院子里,这是?他反动的?证据,袁金枝也来了,审讯他画这些东西,是?不是?在策划什么。
  他当然不会承认,这些东西便聚在一起,叫人烧了个精光。纷扬的?纸屑,在春风中飞舞,章望生看着自己的?心血化为灰烬。
  南北哭着想要扑救,袁金枝在一旁冷嘲热讽说:“看不出,你?对反动分子还挺痴情的?,可惜章望生不止你?一个头儿?,你?当个小老婆怪起劲的?。”南北眼睛通红地瞪着她,袁金枝哈哈大笑,扭头告诉章望生:“你?跟女知青邢梦鱼乱搞的?事,我已经上报了,章望生,你?就等着吧。”


第41章 
  这件事;马老六出来作证,说那天下工,人都走了;只?有?知青邢梦鱼坐路边哭;章望生坐下来跟她说了几句话。
  袁金枝不依不饶,问马老六看见全程了吗?
  马老六表示,谁要是打算搞破鞋;在那路边搞呐,不得找个僻静没人的地方?
  这话谁听都在理;气得袁金枝叉腰骂马老六思想?腐化;被反|动分?子收买了;非常可恨。她把马老六推下台,马老六跌破了脑袋,血哗哗直淌,他捂着额角说:
  “我说的?都是真话,问我一千回一万回;我还是找个话。”
  马老六说完这话,人就晕过去了,章望生背起他;往卫生院跑。马老六的?血是热的?;跟头?发黏一起,滴滴答答;淌在了月槐树的?土地上。
  春天在人间结束了;风热起来;平原上泛滥着日光。
  章望生两条腿直打颤;筋肉像要散架,他喘着粗气把人一路背到卫生院;汗水混着血,湿透了衣裳。大夫给马老六包扎止血,他嘴唇白纸一样,慢慢醒过来时,章望生守在旁边。
  “六叔,你好些了吗?”
  马老六天晕地眩的?,好半天才?晓得自己在哪里,他虚弱地说:“就这点事,死不了的?。”
  章望生眼睛钝涩:“六叔,你不必为?我说话的?。”
  马老六喉咙嗡嗡响,像是卡了痰,章望生慢慢扶他起来,他说:“章家就剩你自个儿了,我不能活生生看着你叫人冤枉。”
  这种长辈式的?关爱,是记忆里很遥远的?事情了,章望生低着头?,马老六手搭他肩膀上:
  “望生,我不要紧,你先回家去吧,我估摸着你婶子过会儿得来。”
  马老六的?媳妇不喜欢他跟章家来往,章望生晓得八福是婶子心里的?一根刺,拔不出来。拔出来了,肉扯着皮,筋连着骨,太痛苦了。他歉疚地看马老六,这一眼,马老六什么都懂,他苍苍叹气:
  “我那小子,就是那个命,人有?时候得学着认命,不认命,日子过不下去啊。”
  章望生恍惚听着这话,他在回去的?路上,碰见南北,南北听说马老六出了事,找过来,见章望生一个人走在路上,飞奔过来:
  “六叔呢?六叔人呢?”
  她怕马老六出事,怕得不得了。
  “六叔在卫生院。”章望生的?语气,叫她安心了些。她紧挨着章望生走,两人的?影子粘在地上。
  回到家,章望生打算去供销社买点东西,回头?去看望一下。南北见过邢梦鱼了,她跑去知青宿舍,几个人在那说话,邢梦鱼有?些愣头?愣脸地坐那,她很漂亮,一看就甩人一大截的?漂亮。
  南北觉得她一定就是章望生提过的?女同学了。
  “袁金枝怎么说了?她要是组织大会叫人□□你怎么办?”南北淘洗着荆芥,她本来特别?担心章望生,可晓得了邢梦鱼这号人物?,她心里烦闷。
  章望生疲惫地坐石条上,摇摇头?。
  南北说:“你说的?那个女同学,是邢梦鱼吗?”
  章望生很累,他被袁金枝审讯了半天,又送马老六就医,心力交瘁,他什么都不想?说,便躺了下来。
  天井旁的?树,枝枝叶叶把苍穹割碎掉了,视野也是碎的?。
  南北见他这样,也就不问什么了,等做好捞面,喊他起来吃饭。
  过了几天,没什么动静,章望生照例被罚去劳动,劳动日益繁重?,却没有?在大会上说新的?罪名,他的?罪名,无非还是臭老九。每天都要写悔罪书?,写思想?检讨,和其他一同被改造的?人一起,上台说一样的?话,背一样的?语录,写一样的?材料。监督他们的?,是李大成。
  李大成跟他们这些人说话,必以脏话开口,年纪大的?那位教师,因为?抬土块慢了些,被他一脚踹趴下,髋骨断了,哀嚎不已。章望生被那哀嚎震得灵魂都跟着刺疼,他们不允许有?尊严,也早失掉了为?人的?尊严。
  晚间的?时候,上一级会突击检查,闯进人家里,呼啦啦把人都薅出来站成一排,检查思想?情况,鼓励彼此揪对方的?小辫子。一时间,人人都在举报他人的?小辫子,白天劳动时说了不该说的?话,亦或者是检讨中写错了字,而解读出其他涵义。章望生没揪任何人的?小辫子,他觉得并?不是自己高尚,他太倦怠了,谁爱揪他便就揪吧。
  老教师的?骨头?不会再好起来,某天夜里,他留下一封认罪书?,极力解释自己的?行为?纯粹是因为?受不了身体上的?痛苦,与他人无关。即便如此,他依旧令活着的?家人蒙羞。
  章望生沉默得像死了一样,他白天里一个字都不说,有?一次,李大成想?要打他,他漠然地看着,攥紧手中的?砍刀。
  “怎么着,章望生,还想?杀人不成?”李大成瞥见他手里的?刀了。
  章望生不说话,他就这么盯着李大成看。
  李大成骂骂咧咧,最终没动手。
  夏天非常热,章望生被叫去到城里拉粪,他又进了城,不是来念书?,是拉着板车把公厕的?粪取走,这期间,一点也不顺利。有?时要看人脸色,公厕的?门锁着,找不到人。有?时则被别?的?公社抢了先,空车而归,几十里的?路,白走了。
  运气好的?时候,他拉着粪车,低头?在烈阳下走,路那样远,人就像年久失修的?老房子,边走边坍。
  南北跟着他推车,他不让她来,她偷偷摸摸跟着,章望生没办法?,两人便一路无声地走,她的?眼睛叫臭气熏得直淌眼泪。
  她一度累得走不动,嘴巴大张,渴得要命。章望生会停下来,把腰间的?水壶给她,南北咕嘟咕嘟灌着水,掏出手帕,给章望生擦脸。
  他们整个夏天,过得异常艰难。
  豆子成熟时,运动的?火热终于消褪几分?,学校里恢复些秩序,不过章望生没被允许回岗位,他尚且没资格回去,改造的?还不够。
  “学校开了课,你去念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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