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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是跟人说话时候，修长的脖颈微微低垂，眼中也满是狡黠。
门“吱呀”一声开了，侯夫人小心的进了门，便瞧见了江浸月满手是血，皱着眉头拿着刀片正在刮那微微腐败的伤口。
宋子杭满头是汗却倔强的紧紧抓住床单，什么声响都没有。
朱妈妈跟在后面，声音很小：“夫人……我们出去吧？”
那一瞬间侯夫人几乎是肝胆俱裂，心如刀绞。
第39章 千朵万朵压枝低
江浸月处理好伤口的时候，宋子杭已经痛到昏迷了。
她叫了两声宋子杭都没有答应，倒是想把自己的手帕拉回来，可是宋子杭咬的紧紧的根本拉不动。
满屋子的酒香药香，她坐在旁边写了两张方子递给了朱妈妈，一个外敷一个内服。
等出了院子的时候，侯夫人正站在院子门口等她。
“感谢恩人救子杭性命，这情分我一定谨记在心。”侯夫人拉着江浸月，当即就要行礼。
江浸月连忙拉住了侯夫人，讪讪的笑了笑，“不用不用。”
她习惯站在侯夫人敌对面，此刻就是想奚落两句，看见侯夫人微微发红的眼眶，那些话她也说不出口了。
耽搁的时间太久了，就在院子另一处的厢房，朱妈妈已经烧好了水，换洗的衣物也准备好了。
敌人变成伙伴，这种感觉江浸月觉得怪怪的，匆匆收拾好了，跟侯夫人一前一后回了席面。
江清歌跟苏若水早就已经等到不耐烦了，见江浸月来的迟了，就连一向表现自己教养极好的江清歌也忍不住问江浸月，怎么这么久。
江浸月笑了笑，跟江清歌小声的说道：“侯夫人身形窈窕，几件我都不太适合。”
江清歌垂着眼睛上下打量了一眼江浸月，她身上一看就是匆忙临时找出来的衣裙，裙边甚至泛黄，跟头上的珠钗也不太相配。
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总是没底，如今看江浸月被侯夫人这样随意对待，才稍微放心了一点下来。
远山侯夫人精明市侩，如果真像传言那般小侯爷不行了，在座的所有世家小姐都会成为她想要的儿媳，唯有即将退婚的江浸月，最不应该被优待。
想到这里，她放心了下来，笑吟吟的端着酒杯给江浸月赔礼。
江浸月笑的腼腆纯良，脸也有些发红，像是胆小易受惊吓的小白兔，很是害羞的谢谢江清歌。
侯夫人回来席面就散了，侯府后花园百花盛开杨柳依依，微风吹来很是惬意。
小姑娘们没什么事情刺绣琴艺之类的都需要借助硬件和时间，唯一能直接体现才华的就只有斗诗。
今日多少家的夫人小姐都在，京城有头有脸的家族之间又是千丝万缕的关系，就算不为着小侯爷宋子杭，也得为这些一个个眼睛雪亮的夫人们表演一番。
江浸月一瞧见又是这么个无聊的游戏，脚底抹油就想开溜。
江清歌却一把拉住了江浸月，把她带到了人群中，笑着给平日里跟她玩的好那些小姐妹当中介绍，“这是我二妹浸月，平日比较腼腆，不爱说话，烦请各位姐妹多多照顾。”
江清歌施施然的福身，笑的典雅美丽。
那帮小姐妹们叽叽喳喳的斗诗正热闹，来了个这么有话题度的闺秀，自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了这边。
“素来听闻江家女儿们才情惊绝，今日倒让姐妹们开开眼。”一穿着粉衫裙女子捏着团扇最先拉出了江浸月。
江浸月笑的恬静温婉，内心却想把江清歌摁在地上摩擦。
她怕是最弱项就是作诗背词了，肚子里关于这种酸文腐诗的墨水更是少。
众人抿嘴轻笑，各个都要抬着眼睛探看两眼江浸月，这个与远山侯府有婚约却收了皇家十二王聘礼的姑娘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角色。
“今日是侯夫人百花宴，我们姐妹刚刚便把题目想好了，便以花卉作诗，各出随兴一首，谁的诗词精彩谁便获胜如何？”
众人纷纷叫好。
江浸月站在边上微微笑，今天这是躲不过了，这要是斗诗起来，得斗上多少个轮转才能结束？
“小女不才，今日院中我与浸月年岁最长，便是我与浸月最先开始，抛砖引玉罢。”哪里都有的江清歌已经上前了一步，自告奋勇，在众人的眼光中轻巧踱步。
只不过几步的功夫，她扫视了一圈后院百花，笑的很谦虚：“庭前芍药妖无格，池上芙蕖净少情，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
“好诗好诗！”
众小姐妹神色各异，多是听懂了江清歌诗词中的意思。
这表面谦虚知礼的江清歌在诗词中形容自己却满是抱负。
江清歌笑容淡淡，不动声色的看过来。
她知道江浸月的那点脑子，怕是很快就要露丑了。
就算即将嫁进皇家又如何？没有才情没有聪慧，今日闹出笑话也不会连累已经出诗的她，名声累及的也是十二王李宗煜，京城内宅圈很快就会传言，十二王即将娶这么个蠢人回去丢人。
江浸月皱了皱眉头，脑子里已经飞快的开始回忆初高中的课文本：“浸月平日诗书看的极少，众姐妹莫要笑话。”
“江家二妹过于自谦了，姐姐如此才情斐然，妹妹自然也不会差……”
高帽子开始堆起来了，就连江清歌也笑了起来，“妹妹不必推诿，你我同是在城西蒋先生私塾读过书，你只要把蒋先生教出来的运用上就行。”
说罢，还故意走到了江浸月的身边，眼神温柔，以示鼓励。
江清歌表现的越是亲昵，越是能显现出她此刻的兴奋，同一位女先生教出来的，此刻斗诗，高下立判。
江浸月抿了抿嘴，最后福身笑道，“那我便献丑了。”
她拉着江清歌的手，很是腼腆。
江清歌不是要出风头吗？那她索性就再添一把火，让她一次性露个够：“侯门清歌花满蹊，千朵万朵压枝低，留连戏蝶时时舞，自在娇莺恰恰啼。”
千朵万朵压枝低，留连戏蝶时时舞。
江浸月眯着眼睛微微笑着，把江清歌直接捧上了一个高度，顺便把在座的所有人都压低了下去，你们一个个看起来争奇斗艳的百花，其实对于江清歌来说，只不过是一群不起眼的小蝴蝶而已。
江清歌先是一喜，然后又是一愣。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她的身上，如此明显的打压意思，虽然罪魁祸首是江浸月，可是说的就是江清歌，这些个小姐们谁愿意这样甘心当绿叶？自然是十分不开心了。
“妹妹献丑了，姐姐莫要生气，着实是姐姐在浸月心中就是如此。”江浸月对着江清歌福身告罪，缓缓微笑。
只不过是给你三分颜面，你当春光灿烂了？那请你好好接招哦。
第40章 不可能退婚
今日的春日宴对于江清歌来说格外的艰难。
自斗诗开始，多少不服气的小姐上来挑战，就连平日里玩的比较好的那几个小姐都故意远离了她。
而罪魁祸首江浸月，自从那首诗之后就变成了一个不起眼的透明人，坐在亭中嗑嗑瓜子看看戏，江清歌就算是笑着让她来继续，她也只说自己才疏学浅，认输自甘当姐姐的绿叶。
于是，她被针对的更厉害了。
回去的路上，江清歌故意撇下苏若水跟江浸月坐到了同一个马车内，几次想质问她那首诗是不是故意的，最后又都憋了回去。
这个质问根本站不住脚，她若是问了出来，无形里也就承认了她拉江浸月出来露丑的心思，所以不得不憋着。
江浸月抱着马车内的靠枕眯了眯眼睛，好一会才故意亲昵的靠在江清歌肩头上，声音软糯，“姐姐莫不是生气了？姐姐在浸月心中实是才华横溢又温柔大方，今日被请去远山侯府的那些小姐哪有姐姐来的美丽动人？”
江清歌僵硬的笑了笑，缓缓的说道：“妹妹过奖了，你我亲姐妹私下玩闹无所谓，往后还是不要在人前太过招摇了。”
今日江清歌一个没忍住炫技多少吃了招摇的闷亏，怕是那些笼络住的大家闺蜜们之后要花不少心思去讨好吧？
“是，浸月下次记住了。”
江浸月今日借着江清歌唱了个不动声色的满堂彩，又是证明了自己的才气，又闹的江清歌四处树敌，她这会得了便宜还卖乖运用的得心应手，气的江清歌到了大门就下了马车，自己走了回去。
回了院里，江浸月换了衣服就去了老夫人院里，老夫人正带着白子昂白子荔在箱笼里挑小玩意。
“嗯，月丫头回来啦？”老夫人见江浸月笑眯眯的进了门，立马笑着问她，“瞧你这掩盖不住的小得意，今日是给苏若水吃苦头了还是给江清歌使绊子了？”
“外祖母。。。瞧你说的，搞的我就是个小灾星一样，今天我可是好好的吹捧了一下我那才华显著的姐姐呢，回回都是她斗诗拿了彩头，今天这顿吹捧一点也不亏啊。”
江浸月坐到了椅子上，很是狗腿的往老夫人身边凑了凑：“外祖母你可不知道，我那姐姐刚刚字门口下车的时候，脸色赤橙黄绿青蓝紫的转换。”
老夫人被江浸月那描述弄的哭笑不得，点着江浸月的脑门笑到摇头。
“这是哪里来的？”江浸月拿过桌子上王妈妈递过来的青枣，很不客气的咬了一大口。
老夫人从中拿了一个精巧的小盒子，递给了江浸月，“远山侯府悄悄送过来的谢礼，是夹杂在每年宋清都会送东西箱笼里的。”
别的不说，侯夫人绝对是个谨慎的人，特意选在她和江清歌还没有回来的时候送到老夫人院子里，谁也猜不出来里面的是什么。
“是什么呀？”江浸月放下了枣子，接过了盒子。
“我提前看过了，都是一些外面寻常首饰铺能买到的东西，这份东西还算合规矩，我便帮你收下了。”
果然，盒子里的东西很普通也很庸俗，都是黄灿灿的金首饰。
对于江浸月来说，金银都是好东西，她喜滋滋的翻了翻，结果在最底下摸出了一根简单的玉兰簪。
很是简单的样式，不同的是那玉兰花蕊是冰兰色的月光石，各个角度都能看出不一样的形状来。
“那是侯夫人真正的谢礼。”老夫人从箱笼里拿了一个手掌大的算盘递给了白子昂，顿了下缓缓说道，“也算是有心了。”
光是那些金银首饰未免显的诚意不够，可是礼物送的过于特别又容易让人看出端倪，侯夫人只能挑一件最贵重的压箱底来送了，既不惹人注目也不显的礼轻。
白子昂拿了小算盘欢喜的不得了，白子荔拿了糖葫芦吃的满嘴糖块。
老夫人让薛妈妈把两孩子抱去花园里玩，留下了江浸月，小声的问她：“小侯爷的病情如何？”
“只要别再被八王打两巴掌，应该没事了。”
八王下的手是真的狠，远山侯那边明面上还不能对八王说什么。
“远山侯虽是十二王的人，早先时候，侯夫人怕是另有打算，如今你跟十二王站在同一阵线，救了小侯爷，收服了侯夫人的心，日后对你们都有好处。”
江浸月点头，阴差阳错的，她站到了李宗煜一个阵线，只有这一年内李宗煜站稳她才能靠得上，所以现在所有事情的出发点都是在不伤害自己的情况下顺手帮帮李宗煜。
这事情她虽说是无意帮上了，但是之后这价格还得去李宗煜那边敲诈，毕竟不能白帮不是？
老夫人不知道江浸月跟李宗煜的婚约里还有猫腻，现在所有的计划谋算几乎都是为了江浸月嫁给李宗煜之后的生活铺路。
顿了下，江浸月咬着枣子忽然问老夫人：“外祖母，你说，如果我以后不嫁给李宗煜呢？”
她也只是随口一问，跟李宗煜的婚约也只有一年，一年内她名正言顺的拿下侯府，让江有才归还爵位，之后跟李宗煜退亲。
以后的生活她也没想好该如何。
老夫人拿着藤球的手一顿，转头看过来。
江浸月连忙解释，“我就是随便讲讲，如果我这边突然悔婚退亲了。。。”
“从你收了皇家聘礼的那一天起，你已经是皇家的人，除非你遇害或者病重，才能主动提出退婚，若是十二王主动提起退亲，那你这辈子就只能进庵堂了。”
江浸月心里一咯噔，继续问道，“那如果我离开京城呢？”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能跑到哪里去？”老夫人说着的时候明明是笑着的，眼神却不禁的让江浸月脖颈发凉，“怎么？你跟十二王……”
“没有没有，李宗煜对我挺好的，况且孩子不还在这里吗？我就是突发奇想，随口问问而已。”江浸月丢了枣核，只想骂娘。
王八蛋李宗煜，答应报恩的时候怎么不说这些？一年之后这婚得怎么退？难道真的要用江湖老套路装病装死隐姓埋名？
那夺得了侯府却不能逍遥快活有什么意思？
曾经还以为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