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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没想到的事情多着呢！”
秦不死也知道在离源面前不该提李宗煜，恼了下哪壶不开提哪壶的刘大锤。
“好了，去忙吧。”
离源似乎没有了说话的兴致，声音里染上了淡淡的疲累。
两人应声是，慢慢的退了出去。
离源那边喝完了一杯清茶，整理了好一会儿，才从那殿内出来脚步声越靠越近。
等开了门，一眼就看见了床榻上面已经醒了的江浸月。
江浸月抱着腿，正在看离源。
离源呼吸一滞。
第725章 有些可怕
“什么时候醒的？怎么也没有让人过来伺候？”
离源迅速的换了一个脸色，转过身先把大殿的门关了起来。
他不确定江浸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一直坐在这边。
他几乎没有在隔壁的偏殿议事过，因为不想离江浸月太远，下意识的就选择了那边，也没有提前让人听一听，这墙体的隔音程度如何。
他的殿内，从来没有另外一个主人住过。
江浸月垂着眼睛，皱着眉头开门见山说道。
“你不用装了，从你在偏殿议事开始，我就已经听见了，这个墙应该是木头做的，我在这边听的很清楚。”
“…”
离源愣了愣。
江浸月看了一眼他，顿了下指了指床榻旁边的圆凳子，对他说道。
“不用瞒着我了，我基本上已经猜到大概，你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吧？”
“…”
离源脸上的表情不太好，但还是走到了江浸月指着的位置，乖乖的坐了下来。
江浸月盘起了腿，理了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先是开口问道。
“肖守君怎么会是你的人？”
已经听到了这个时候，江浸月已经确定了肖守君的立场，只不过是实在没想明白，离源到底是有多大的能耐，能把肖守君掉包？
离源僵硬了一会，偷偷看了眼江浸月的脸色，见她一时半会儿也没有再追究他下套把人撸到大漠来的事情，顿了一下才说到。
“肖首辅，还有肖老太君，都是我们凤字军的人。”
“…”
江浸月愣住，也说不上难怪或者其他，只不过是知道了答案，再往前推许多事情就能说的通了。
比如，为什么肖首辅在朝中屹立多年，什么队也不站，什么党羽也不靠，仍然能同样风雨中走过片叶不沾身。
再比如，肖守君这么一个世家女，身上又怎么会有这么厉害的武功，甚至连皇宫都能潜的进去。
如果他们都是离源的人，那这件事情就彻底说得通了。
江浸月点了点头，转而又想到了当时闹的最乌龙的玉玺事情，电光石火间突然明白，连忙问道。
“那我们荣坤朝堂上的大乱起因，玉玺那件事情，也是你弄出来的？”
“主谋不是我。”
离源差不多么清楚了江浸月的态度，这回心情稍微放松了一点，坐在圆凳上，双手撑在两腿间，跟江浸月说话的时候活像一只大狗狗。
“八王和六王都想得到这个东西，我只不过是让肖守君潜入进去，推波助澜而已。”
“…”
不得不说，离源智几近妖。
这得是什么样的脑子，能在那个时候还能想的起来插进这个朝局一腿？
“那后来呢？肖守君在荣坤潜伏了这么多年，新帝登基之后，只要她做事隐秘一点几乎都不会被发现，没有人会怀疑她是你的人，你又为何让她去刺杀新帝？”
这样的一个人，若不是江浸月亲耳听到，离源也亲自承认，她是绝对绝对不会怀疑，肖守君的身份或者意图。
“你们王府那夜遇匪，我留了后手，让肖守君去救你，结果她没去。”
“那时候？”
江浸月当然记得，不过那个时候她没想这么多，只觉得肖守君贪生怕死，没有雪中送炭也就没有值得相交的地方，所以后来她直接把这个人疏远了。
“从那个时候开始，这个人就已经没有了活下去的理由，凤字军不能留违抗命令的人，她的一整个家庭，都要为她的行为买单。”
离源说这话的时候，眼睛是看着江浸月，亮闪闪的时候，总有一闪而过的嗜血光芒。
已经走到了这里，没有人的手上是完全干净的，就算是荣坤著名的皎皎君子宋子杭，也不敢说他这一辈子没有做过任何的自私自利坏事情。
“所以你让她去伤了新帝，趁着大乱，再跟新帝商量好扣住李宗煜，趁着那个时候，你把我迷晕了撸过来？”
“算是，也不算全是。”
离源看江浸月对这个事情很有兴趣，想了想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再隐瞒也没什么必要，江浸月就算生气，也没有办法了，况且她也不是那种为了一个事情反复啰嗦生气的人。
“什么叫不算全是？”
江浸月愣住。
离源端着圆凳，长腿在矮凳上面如同一只曲起来的蜘蛛，往江浸月所在的床榻边凑了凑，慢慢的解释。
“我先去跟你们荣坤的新帝说好这件事情，等这件事情结束之后，我愿意和荣坤签订十年不战的协议，让他配合我，在大殿之上以刺客还在皇宫的原因困住李宗煜，我这边先把你带出荣坤。”
“嗯。”江浸月点头，慢慢的理清楚其中的脉络。
离源整个人都已经靠在的床榻边，抬着眼睛看着江浸月，继续说道。
“私下里，凤字军给肖守君下达了命令，让她在成亲当日的这个时辰，杀了新帝，新帝那边惦记着与我的协议，已经知道肖守君要动手，只要稍微松懈，肖守君就能得手。”
“杀了？”
江浸月咀嚼着离源说的这个事情，不解的说道。
“你既然是留了两手，新帝死不死跟你都没有关系，也不会影响你的计划，你为什么一定要新帝死？死了对于你来说反而有些麻烦。”
这个事情有点不对啊，离源若是想要弃了肖守君这棋子，只要肖守君掏出刀剑伤了新帝，她乃至她整个家族都没有了活下去的理由，到时候皇宫大乱，新帝不死，甚至可以按照原来的计划拖住李宗煜。
新帝若是死了，皇宫乱是乱了，但是谁也不敢保证李宗煜会不会当时就追出来，把她接回荣坤去。
离源为什么想要肖守君杀了新帝？
离源看了看江浸月，目色一闪。
“新帝一死，荣坤无主，我想要李宗煜当皇帝。”
“什么？”
江浸月一愣。
离源好像是怕江浸月发火，拎着凳子又往后退了两步，这样一个精致五官的少年，在说出这一整年内谋算出来一步扣着一步计划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令人胆寒心惊。
“包括肖守君那次去偷玉玺，搅乱了荣坤几个皇子的水，我也是想要李宗煜能够当皇帝。”
离源丝毫不隐瞒他对李宗煜的敌意，微微仰着头对江浸月说道。
“他作弊，这荣坤的江山他不负责，还有那个又蠢又坏的九王，所以他能够放弃江山跟你远走高飞，去江南过你想要的日子，可若是李宗煜拒绝不了呢？”
离源眼神幽幽。
“江浸月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太清楚了，若是李宗煜给不了你想要平静安稳的生活，你完全有能力自己让自己过上想要的那种日子，你又不是，非李宗煜不可，不是吗？”
这一层层，一环环，离源把每一步都想得如此精巧机关算尽，每个人好像都是他手中的棋子，被他玩的团团转。
江浸月一直到现在，让离源亲自解释了这个事情，才能够恍然大悟。
离源，这样小的年纪有如此的心计，若是他想要，怕是整个五洲大陆，都在他的股掌之中。
江浸月抿了抿嘴，最后，她微微笑，笑里面说不上是什么意思，只是轻声说道。
“离源，你让我觉得，有些可怕。”
“…”
第726章 你再考虑考虑
江浸月遇见过很多聪明的人，她刚来这个朝代的时候，因为穿越过来就是京郊乡下，那几年里面，她转来转去，救治着各种有求于她的疑难杂症病人，遇见的人，要么就是安于平稳对谁都和善的人，要么就是气量格局小，占到了一点便宜就觉得得到了全世界的那种人。
身边遇见的人多数淳朴，没什么太大的心眼，遇到的达官贵人也不会对他一个医女起什么不敬重的心思，所以刚刚回京的时候，轻视过很多人。
后面吃了不少亏，老夫人在身边耳提面命的教，侯夫人在一旁辅助打怪，苏若水和江有才还有夏姨娘一个接着一个的让她练手，直到今日，她都觉得自己这个脑子，即便是比这个朝代多见了许多东西的现代人，她有时候都猜不透这些高深的计谋。
对于人心的拿捏，对于朝局的敏锐，对于突发意外状况的掌握…实在是可怕。
离源……这人若是不做帝王，将会是整个国家的灾难。
离源似乎是被江浸月说的这句可怕伤到了，原本亮亮的眼神稍微暗淡了些，问江浸月。
“你也觉得我可怕，是不是？有时候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很可怕。”
这是实话。
他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为了得到江浸月，千算万算，每个人每一步都走得尽在掌握，就算是李宗煜在宫变之后没有做上皇帝，离源也能快速的部署好接下来的计划，让他不能拒绝，走来走去，最后走上的永远都是他给李宗煜安排好的道路。
江浸月摇头，还是有些不可思议的问道。
“肖守君现在任务失败了，她只是伤了新帝，你的全盘计划是不是落空了？”
“不。”
离源笑了笑，脸上的表情竟然有些这个年纪少年最该出现的纯粹明朗。
江浸月突然有些不明白这个笑容属于什么意思，然后就听见离源继续说道。
“肖守君拿着的那把刀上，我安排人涂了毒，而荣坤最厉害最有能力解开这毒的神医逍遥游，或者是逍遥游的徒弟白术，现在就在我的面前。”
“…这也是你算好的？”
“算是吧。”
离源点了点头。
或者换个说法，这个布局至始至终都只有这一个目的。
让江浸月，到他的身边来。
“你忘记了，荣坤也不一定只有我一个人能解毒，还是，你对白芷……”
江浸月只感觉眉头一跳，她也不确定，离源这样的人，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还有什么手段用不出来的。
“那倒没有。”
离源看着江浸月的神色，就猜到了她的想法，连忙否认。
“我没有对白芷动过任何心思，不管我们朝局争斗的如何厉害，我的底线都是，不拿任何的大夫做筹码。”
“哦……”
江浸月松了一口气。
可是她还是不明白，如果新帝被解了毒，离源又把她放走，她去了南突厥，解决了南突厥的事情跟着李宗煜回到了江南，到了最后兜兜转转，离源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你不用猜了。”
离源笑了笑，对着外面的人叫了声传早饭，又站了起来，去炭炉上，给江浸月倒了一杯热茶。
江浸月把所有的路子都想了一遍，还是有些不明白，接过了那杯水，忍不住看着离源问道。
“你到底还有什么后招？”
“还没明白？”
离源笑，眼中是如同狐狸一般的狡诈目光。
江浸月茫然的摇了摇头。
离源又坐回了他原本坐的那个圆凳子上，笑的眼睛里蕴藏亮光。
“你再想想，我今天为什么对你如此坦诚？”
“……”
江浸月猛的一惊！
“你……你的意思是……”
“你离了我的王宫，肯定是要跟李宗煜汇合的，李宗煜知道了你们荣坤的新帝是这般模样，你认为他还会留着这么一个又蠢又坏的人在头顶上做皇帝？”
江浸月明白了，不可思议的看着离源。
“如果我不说呢？”
“你忍不住的，既然已经知道了这个事情，你们荣坤的新帝又知道你来过我这里住过一段时间，就算我今天没有告诉你，他也会怀疑我是不是把这些事情都告诉你了，你想着去江南，跟李宗煜去过无忧无虑的生活，我放手了，你们荣坤的新帝，也不会放心你们的。”
不管是被动还是主动，事情走到了这一步，离源每一个人的心思都猜的很准，或者说他给每一个人都只留了一条路。
李宗煜注定要走上成皇之路，就算现在与她一起在南突厥，有南突厥那边牵扯，新帝不敢轻举妄动，可谁又能保证，他们出了南突厥之后，新帝会不会再放过他？
李宗煜能放心新帝，新帝也未必放心李宗煜。
走来走去这条路注定是只能一人通过的绝路。
离源突然又凑了过来，精致五官的脸颊靠的很近，江浸月几乎能看见，他脸颊上面细腻的毛孔，那张脸天生为了阴郁而生，满是魔鬼的气质，就连说出来的话，都让人微微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