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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她便转身缓缓朝宴席方向走去。
钟离看着苏浅的背影，眼神一片柔和。
而就在钟离满眼柔和看着苏浅时，他身后不远处，昌平公主咬唇站在那里，面色铁青。
苏浅……
每天一副病病歪歪的模样还到处勾引男人，简直不知廉耻……现在居然抢到她昌平公主头上了。
好，很好！
这时，随着太监尖利的声音，安成帝携皇后和一众妃嫔到场，中秋晚宴也正式开始。
本就是个团圆节日，一时间，歌舞升平，君臣同乐，随处都是欢声笑语。
成帝坐在最上首，一左一右分别是皇后和宁贵妃，而他明显对三皇子纳兰旭生母宁贵妃要宠爱的多。
郁瑶坐在纳兰霜和董菀稍后一些的次位上，趁着自己打扮低调没人注意，埋头吃自己的。
纳兰霜不经意看到，微微挑眉，眼底闪过好笑……董菀察觉到什么，回头看到郁瑶的架势，不屑冷嗤。
“丢人现眼。”
纳兰霜看了她一眼，淡声道：“太子妃也用些吧，孤都听到你肚子的叫声了……”
董菀今日的宫装腰身纤细，哪怕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也一直强撑着没吃什么，现在被纳兰霜忽然戳破，顿时红了脸。
郁瑶听得好笑，依旧低头吃自己的。
一场舞蹈结束，音乐也暂时停下……就在这时，一道娇蛮的声音响起。
“父皇，女儿常听人说清河郡主是安国第一才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今日这般盛宴，不如让清河郡主展示一番才艺，也让女儿见识一下第一才女的过人之处，好不好呀父皇？”
霎时间，席间陷入片刻安静。
虽然以往也有闺女为帝后献艺，可今日并未安排，表演的都是宫中舞姬歌姬，昌平公主忽然让清河郡主展示才艺，这……
成帝心里也清楚，现在让清河郡主表演才艺有些为难人，毕竟之前表演的都是舞姬歌姬……可成帝向来心疼昌平公主，若非迫不得已，从不拒绝她的要求，可谓是十分宠溺。
也是因此，他没有直接把昌平公主堵回去，而是劝道：“郡主今日是客，是否愿意表演要看她本人，不可勉强。”
而昌平公主身边，三皇子纳兰旭端着酒杯，看着对面的太子，眼底闪过幸灾乐祸的笑意。
纳兰旭知道太子和苏浅之间那点事，所以故意看太子热闹。
成帝没有拒绝，昌平公主立刻笑吟吟看向苏浅，抬了抬下巴：“清河郡主，你可愿为我父皇献艺啊？”
苏浅本就面色苍白，此刻被所有人的视线看着，更是神情难看。
若是其余贵女也有献艺，自然无妨，可现在单找她一人，岂非将她与那些歌姬舞姬一视同仁……可偏偏昌平公主打着成帝的幌子。
定北王没办法开口，面色也有些紧绷。
顿了顿，苏浅低声致歉：“多谢公主夸赞，只是臣女体弱，担心无法胜任，倒平白扫了陛下雅兴。”
这就是拒绝了。
若是以往，别人这般拒绝，便是公主也不好勉强，否则会显得咄咄逼人……可昌平公主原本就是要针对苏浅，所以根本不可能放过她。
“清河郡主能来赴宴，方才也能四处行走观赏花灯，怎的到了这会儿，却托词体弱……莫非是郡主不愿，那倒是本宫勉强了。”
苏浅垂在身侧的手蓦然握拳。
她不明白自己何时得罪过这位……这明显就是在故意针对她。
可话已经说到这份上，已经不容许她再拒绝，因此，哪怕明知是羞辱，她还是不得不应下：“承蒙陛下公主不嫌弃，那小女就斗胆献丑，演奏一曲为陛下助兴……”
后边有宫女去准备琴，苏浅垂眸起身，身形单薄，弱柳扶风一般惹人怜惜。
纳兰霜面色难看，终于忍不住就要出头，正要出声，就被人拉住袖子。
郁瑶有些担忧的对他摇摇头，俯身附到他耳边：“殿下若是当众维护，恐要让郡主遭受非议。”
纳兰霜蹙眉，唇角紧绷。
他知道是这样，所以之前才一直忍着。
郁瑶对他眨眨眼，小声安抚：“殿下放心，我帮郡主。”
董菀看到郁瑶居然凑到太子耳边说话，太子还是一副侧耳倾听的样子，顿时有些恼怒。
众目睽睽之下，太子与侧妃这般亲近，将她这个正妃置于何地！
可不等董菀出声发难，就见郁瑶忽然起身，笑吟吟冲帝后行礼：“恰逢花好月圆，儿臣不才最近新学了一曲舞蹈，斗胆想借着清河郡主抚琴，表演给父皇母后和诸位娘娘……”
苏浅眸色微闪，不着痕迹往纳兰霜这边看来。
纳兰霜对她点点头，苏浅这才松了口气。
有太子侧妃给她伴舞……这样，总归不算是羞辱了，只是，旁人定会觉得太子侧妃自降身份，有些上不得台面。
太子侧妃自请献艺，成帝自然允许，可神情也的确很淡……下方一众皇亲国戚神情中也隐含不屑。
早知太子侧妃出身低微上不得台面，如今一看果然没错。
只有纳兰霜看着郁瑶的眼神比以往更为柔和……
看郁瑶今日装扮，就知道她没打算出风头，她也没那个胆量，可就是因为他心疼浅浅，她明知会被人轻视，却还是站出来却帮他维护浅浅的面子。
这一瞬，纳兰霜忽然就想起这段时间以来郁瑶为他做的事……捂在胸口的糕点，看到他受伤时的眼泪，从来不争不抢不索要什么……
她对他的感情真挚又卑微，以后……他是不是可以对她好一些。
郁瑶得了应允，朝苏浅所在的舞台走去，然后就听到苹果提醒：宿主，纳兰霜实时好感值，30。
郁瑶走到台上，苏浅冲她颔首行礼：“不知侧妃娘娘需要什么曲子伴舞？”
郁瑶笑了笑：“郡主随意即可。”
苏浅顿时一愣，就连周围宴席上的人也有些错愕。
随意？
这位侧妃是不是话说太满了，她的意思是无论什么曲子她都能跳？
苏浅看了郁瑶一眼，抬手，铮得一声，悠远的琴音响起……
所有人都觉得郁瑶其实是在自取其辱……直到片刻后，看到台上那道翩若惊鸿的身影，周围的议论声越来越低，一道道视线也越来越震惊和专注。
如果说清河郡主苏浅素手抚琴的模样是清丽脱俗，那台上那道翩翩起舞的身影就完全是飘然如仙。
郁瑶之所以有第一美女的称呼就是因为她这张脸实在是太过出挑，原本被她今日刻意素净的打扮消减了几分存在感，可这一瞬，站在舞台上，背后是皇宫的古树檐墙，巨大的圆月仿佛坐落在屋顶的檐瓦上，银光淡雾中，宛若神女下凡……
太子妃董菀微张着嘴不敢置信的看着台上的郁瑶，然后怔怔扭头看向旁边的太子，就见太子酒杯抵在唇边，酒水尚满，一动不动看着舞台方向。
纳兰霜看的是郁瑶……而非苏浅。
苏浅也将纳兰霜的视线看的分明，再扫过席间众人惊艳的视线，忍不住暗暗咬唇……这一刻，她仿佛真的只是给这位侧妃伴奏的乐师，没有半分存在感。
下一瞬，琴音陡然一变，从原本的悠远开始变得高亢，节奏也越来越快。
董菀眼也不眨等着看郁瑶出丑……可还是让她失望了。
随着琴声的节奏开始变快，郁瑶的舞姿也从原本的飘然若仙开始变得越来越有气势……原本柔和的眼波流转也变成了冰冷的杀伐果断。
神女有温柔的一面，也有袖手乾坤的尊贵和果敢……伴随着最后一个高音，郁瑶旋身落下，以一个极为干净利落的姿势结束。
下一瞬，成帝率先鼓掌：“好……”
紧接着，掌声如雷。
原本还暗暗鄙夷的那些人都已经变成了满眼不敢置信的惊叹……这样的舞蹈，美的超出所有人的想象，竟是让人生不出半分杂念。
众人都觉得，自己仿佛刚刚曾被那一人一舞带去九天，骤然回归俗世，就只剩满心的震撼和惊叹……
皇后也很高兴，毕竟是她儿子的侧妃，直接把郁瑶叫到跟前赏了一对手镯，又赏了苏浅一根发簪。
郁瑶回到席间落座，冲纳兰霜眨眨眼小声说：“我陪郡主一起，就没人笑话她了，殿下不用担心啦。”
纳兰霜看着近在咫尺因为跳舞有些泛红的精致脸蛋还有郁瑶眼底的纯净和关切，心里顿时一软。
他下意识伸手在她头上揉了揉：“谢谢瑶瑶。”
郁瑶笑：“不客气……我还得了赏赐呢。”
苹果吹了声口哨：宿主，纳兰霜实时好感值，45。
第1614章 肤浅侧妃 012
纳兰霜的好感值郁瑶基本预料到了……在纳兰霜看来，她这个侧妃纡尊降贵去表演，本来就是为了替他的苏浅解围。
再加上那支出乎所有人预料的舞，要是纳兰霜对她的好感值不大变才怪。
苹果有些愁：宿主你好歹平衡发育啊，这边都有希望了那边还在坑里可怎么办？
郁瑶失笑：别急，慢慢来。
旁边，董菀根本没有心思去注意郁瑶和太子在嘀咕什么，巴巴看着郁瑶捧着的手镯，眼红的都快哭了。
斜对面，苏浅坐在那里，看着纳兰霜侧目跟郁瑶说话时眉眼温和的模样，听着旁边人的赞叹，桌下的手缓缓握拳。
“早就听说太子殿下宠爱侧妃，现在看来果真没错。”
“是啊，一晚上小夫妻凑在一起亲亲密密说了好几次悄悄话了……真是郎才女貌。”
“难怪侧妃娘娘有第一美女之称啊……”
苏浅缓缓抬头，眼神落到正在和太子说悄悄话的郁瑶身上，眼底满是冷光。
郁瑶正在跟纳兰霜说话，就听到苹果提醒：宿主，苏浅在看你，阴森森的。
郁瑶暗暗勾唇，然后对纳兰霜小声说：“殿下，你待会儿想不想趁机见见郡主？”
纳兰霜自然是想的，可现在人多眼杂，身边还有个董菀一双眼黏在他身上一样，根本没办法私会苏浅。
郁瑶看出纳兰霜的顾虑，小声说：“待会儿我想办法把太子妃娘娘弄回东宫去，殿下就可以见见郡主了……”
纳兰霜微挑眉，眼神怀疑：“你确定自己能做到？”
郁瑶冲他眨眨眼：“看我的吧。”
没多久，安成帝携皇后退场，好让下边臣子能放开了享受这次宴席。
果然，安成帝离开后，席间氛围顿时轻松起来，有人继续觥筹交错，有人在宴席周围三三两两聚着说话，到处都是欢声笑意语。
董菀饿的受不住吃了几口东西后又有些后悔，被侍女扶着在旁边走动消食，眼睛却一眨不眨的盯着太子。
这种场合最怕有些不知深浅的权贵之女借机攀附，她得看着点。
可就在这时，猝不及防和人撞上，董菀惊呼一声，身形一晃，一条腿就踩进了旁边的莲池里。
要不是被人一把拽上来，她怕是整个人都要栽下去了。
可即便如此，她的裙摆还是沾上了一片淤泥，十分狼狈……
董菀面色铁青咬牙：“郁瑶！”
郁瑶神情惶急：“对不起、对不起娘娘，我不是故意的，我就站在这里，不知道您怎么就撞上来了，都是我不好……”
董菀快气死了：“你的意思是怪我？”
要不是众目睽睽之下，董菀就要动手打人了。
郁瑶连忙扶着她低声赔罪：“娘娘息怒，臣妾这就扶娘娘回去重新更衣……”
说着，她小声告饶：“娘娘别气，皇后娘娘赏赐的一对手镯，臣妾送一支给娘娘当做赔罪礼了，行吗？”
董菀的怒气顿时一滞。
周围也没多少人注意到这边，再加上郁瑶看起来也的确不像是故意的，毕竟她自己现在也要离开……还有那手镯。
董菀勉强压住火气，让良辰去给太子说一声，一边让美景扶着自己转身往东宫走去。
郁瑶带着绯心紧随其后。
董菀用眼睛瞥了她一眼：“皇后娘娘赏赐的东西，你舍得送我？不怕娘娘怪罪？”
郁瑶忙笑道：“皇后娘娘的赏赐是看在太子殿下的份上，娘娘您是正妃，理所当然应该有您一份的。”
“啧，算你懂事。”
董菀的神情顿时好转，等到良辰追上来，知会她们一人去取要换的衣裳，然后直接往东宫后边的温泉汤池走去。
郁瑶自然跟着一起，低声叮嘱绯心也去给她取衣服。
东宫温泉有好几个池子，中间用屏风隔挡着……刚喝了点小酒，现在泡个热汤，想想也是美滋滋。
要是以往，董菀必定是不允许这个出身低微的侧妃跟她一起泡汤池的，可今晚她忽然发现，这个小门小户的侧妃挺有眼力劲儿的，再加上她其实想问问郁瑶那支舞怎么学的……所以就默许了郁瑶跟她一起。
就在郁瑶和董菀离开御花园回东宫的时候，距离宴席不远的一处假山后，纳兰霜看着面前的苏浅，满眼柔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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