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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中姝色-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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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毋庸置疑,白蕊虽算不上天姿国色,倒也秀色可餐,她如今有孕三月余,衣衫又穿得宽松,并不显腰腹,倒是胸前越发挺翘玲珑,面色红润,如同荷绽,比从前更添韵味。
  姜瓒喉口轻滚,将手中的书卷扔去一旁,朝白蕊张手:“来,让朕抱抱。”
  白蕊眼角一红,如同投林倦鸟,娇娇的埋首进姜瓒怀里,细嗅他衣襟上沁人心脾的龙涎香,终于安心的笑起来。
  她是爱姜瓒的,若不是他的心开始游离,她又怎么会迫不得已,试图招惹霍砚那鬼物呢。
  突然,白蕊面上幸福的神情骤然凝固,她从姜瓒身上浓郁的龙涎香中,嗅到一丝姑娘家的脂粉味。
  他好不容易来看她,来之前还不忘与其他女人勾连?
  白蕊只觉得胃中酸水直冒,终于忍不住推开姜瓒,转头伏在案边干呕。
  被推到一旁的姜瓒,脸色顿时黑如锅底,冷笑一声:“看来是愉嫔厌弃朕才对。”
  他此话一出,白蕊眼中的泪控制不住的往下流,只觉得自己悲哀。
  她凄声道:“皇上又不是不知道,臣妾有孕以来,已经闻不得任何脂粉味,明明是皇上沾了不知哪个姐妹身上的胭脂香,怎还来冤枉臣妾?”
  看她说得不似作假,姜瓒半信半疑的在自己身上嗅了嗅,可他什么也没闻到。
  他确实知道白蕊自有孕以来,多了些奇怪的忌讳,和舒瑶光腹中之子不同,他无疑是期待这个孩子的,所以对那些忌讳大多一一照做。
  她闻不得脂粉味,来关雎宫前,他便不与后妃接触,今日他特意沐浴盥洗过,桑落还给衣袍熏了很久的香。
  哪里有什么脂粉味。
  姜瓒心下便认定白蕊无理取闹,看她哭起来只觉得平添烦躁,恰巧杜岚来说,他等的人回来了。
  他当即拂袖起身,冷眼瞥向还在作呕的白蕊,她一脸泪痕,脸颊上的脂粉被眼泪洗刷出道道白痕,狼狈又滑稽。
  这就是她所说的闻不得脂粉味吗?
  姜瓒顿时心中生厌,连多一句话也不愿与白蕊说,不顾她连声挽留,不带任何犹豫的转身离去。
  他走后,白蕊再也止不住心中的悲切,伏在案上哭得声嘶力竭,她奋力撕扯着绣帕,眼中漫上决绝。
  什么山盟海誓都是假的,她不能再坐以待毙。
  姜瓒难掩怒气的踏出关雎宫,杜岚正守在门外,见他出来,连忙躬身道:“李潼已经回来了,正在御书房侯着。”
  走过关雎宫与永福宫共用的宫道时,姜瓒又瞧见三四个内侍拿着铁锹在铲雪,他凝神一看,铁锹掀起的,分明是一块块凝冰。
  宫妃必经之地,自有宫人早晚铲雪,怎可能会有雪凝结成冰?
  杜岚本跟着姜瓒往前走,见他突然停下脚步,便顺着他目光看过去,看清是内侍铲冰,眼下浮现了然。
  他道:“此处容易凝冰,皇后娘娘吩咐宫人眼时刻盯着此处,一有积冰便要迅速铲去,省得两位娘娘滑倒。”
  姜瓒虽是皇子,但他能在宫中平平安安长大,后宫阴司他见过的可不少,转瞬之间他便明白过来,哪里会有平白凝冰的地面,分明是有人容不下白蕊腹中的皇嗣,想利用这法子除掉罢了。
  杜岚不知皇上在想什么,接着便听他迟疑着问了句。
  “是皇后吩咐的?”
  杜岚愣了一下,下一瞬便反应过来,皇上怕是误会皇后娘娘贼喊捉贼了,当即解释道:“是皇后娘娘险些在此处跌倒,才特意吩咐下去的。”
  他这反应,让姜瓒心里一堵。
  他的喜好表现得当真有那么明显吗?竟连杜岚也看得出来,他不待见白菀了。
  看着下意识替白菀说话的杜岚,姜瓒突然在心里反问自己,白菀真的有那么不堪吗?
  她真的像白蕊口中所说的,表里不一,阴狠毒辣吗?
  姜瓒理不清头绪,又看向铲雪的内侍,对杜岚道:“派两个人在暗处盯着,看看这空地,是如何凭空结冰的。”
  杜岚愣愣的应声,待他回过神,姜瓒已经走远。
  李潼生了张团团圆脸,眉眼弯弯天然带笑,他站在案边,低声向姜瓒禀话。
  “既然如此,霍砚那对食的画像,你可拿到了?”姜瓒靠在椅背上,听着李潼的话,浓眉紧锁。
  李潼摇摇头。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连个女人都抓不到,”姜瓒一想到离事成只差一步,顿时气得火冒三丈,忍不住骂了一句。
  差一点,只差一点,只要耶律馥死在霍砚手上,他就可以在耶律斛找他要说法时,名正言顺的将霍砚交出去,从而不费吹灰之力的拔掉这个肉中刺。
  可偏偏,耶律馥是蠢货,手底下养的也是一群酒囊饭袋,这么千载难逢的机会,白白流失了。
  “你说,耶律馥现在还活着吗?”姜瓒压抑着怒气,突然问道。
  李潼思忖片刻,笑眯眯的说:“辽国太子并未派人告知计划终止,东阳郡主一定会活着。”
  *
  大雪渐停,唯风呼啸不止。
  霍砚静静地坐在床边的靠椅上,目光凝在白菀的脸上,久久才舍得眨一下眼。
  她睡了很久,一直没有醒来的迹象。
  他一闭眼,眼前便是白菀一身浴血,在密林中跌撞往前的模样,她栽进他怀里,如同受惊的幼兽,她那么害怕,甚至认不出他来。
  霍砚摸向自己的肩,那里有一枚破皮渗血的牙印。
  他一遍又一遍质问自己,为什么要把白菀牵扯进来。
  他自以为是的操纵着一切,将人心当做玩物。
  他故意把白菀带到耶律骁面前,故意激怒耶律馥,诱导耶律骁与姜瓒联手,他们走的每一步棋,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他明知道嫉妒能杀人,他竟还是将白菀置于危险的境地。
  霍砚望着白菀,唇角不自觉的勾起,他抬手按向心口,汹涌的内力自虐似地冲击他的经脉,直到他喉口涌起一股腥甜。
  他仍旧目不转睛的望着她。
  日光透过窗门,照在白菀几乎透明的脸上,连一向不点自朱的唇,也白惨惨的,整个人显得无比脆弱,似乎只需他挥一挥手,她就会和这漫天的绒雪一般,化作水雾消散,天地间再也没有她的影子。
  霍砚觉得这个比喻有些不吉利,他盯着白菀泛白的唇许久,看着看着,终于俯身凑过去,小心翼翼地在她唇上落下浅吻。
  看她唇色重归糜艳,连脸颊上也升起粉,霍砚那双死气沉沉的眼眸中,才多了几分满意。
  他浑不在意的抹去因骤然动用大量内力,而再次渗出唇边的血,回味着内腑刀搅般的剧痛,品着口里裹挟着血腥气的甜,他微眯着眼,畅快地笑起来。
  霍砚慢悠悠地回身靠回椅背上,拿起一旁的手帕,仔仔细细的擦手,可暗红渗进他指纹中,根本擦不干净。
  但他恍所未觉,一遍又一遍,来来回回的擦拭着指腹。
  她一定要活着,长命百岁的活着。
  他得再将进程加快,那些人的脑袋,在脖子上待得够久了。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6章 
  白菀本还在梦魇中挣扎; 突然一股暖流从口入,继而往四肢百骸蔓延,梦中扒在她身上拼命拖拽她; 啃噬她,试图将她拖进漆黑深渊的妖鬼,被暖流驱散。
  她顺着光一路跑,刺目的灼光尽头站着霍砚,他朝她伸手; 她便提着裙摆跑过去; 撞进他怀里。
  白菀猛然睁开眼,又被光亮刺得流泪。
  她适应了片刻; 才又缓缓睁开眼。
  她在黑暗中沉寂得太久; 外头渐暗的天色仍旧让她觉得不舒服; 眼前有些模糊。
  一片雾蒙中; 她瞧见窗门前站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 白衣玉冠,让白菀有些陌生。
  窗门被叉杆支开,透进来的冷气缓和了屋内的燥热; 她眼睛更清晰了些。
  那一道比霜雪还要皓洁的白; 竟然是霍砚。
  她从未见过霍砚着白袍; 乍一看; 一身素白也衬他; 他站在日光中; 夕阳的余晖簇拥着他; 光晕为他添了几分飘飘欲仙的神性; 像落入凡尘的仙人。
  白菀的记忆还停留在水漾她们义无反顾地迎着辽人的刀剑直上,拼了命地喊她快跑; 猩红的血迷住了她的眼,她听话快跑,只想着快些找到他。
  她望着霍砚的背影,那些沸腾的热血和恐慌,渐渐平寂,眼底不受控制地流出泪。
  她没有看错,他真的来救她了。
  霍砚似有所觉,侧头转过来,见她醒来正要说话,接着就瞧清她氤氲满脸的泪痕,眉心一皱:“怎么跟孩子似的,睡醒了还哭?”
  他在床边的绣凳上坐下,温柔地抹去她脸上的泪珠,另一只手自然而然地搭上她的脉。
  白菀没注意他的动作,只盯着霍砚不错眼,半响动了动嘴:“水漾她们呢?”
  她这才听出自己声音又沙又哑,甚至带着哭腔。
  霍砚抬起头,凝视着白菀蹙起的眉头,看着她眼里欲落不落的泪,收回手给她斟了杯茶:“死不了,娘娘不如操心操心自己。”
  白菀被他托着上身扶起来,他还特意在她背后塞了个秋香色的引枕。
  她起先还不懂他话里的意思,见他端着茶碗来喂她,白菀正要伸手接,却发现她双手疲软,完全抬不起来。
  她有些迷茫地看向霍砚。
  霍砚见她察觉,翘起的唇边带着些讥笑:“可真好,娘娘如今动也动不得,走也走不了,可不就应了咱家那句,打断了手脚关起来?”
  他一边轻手轻脚地给她喂水,一边又说些不中听的话,如他这个人一般,像个裹挟着万年寒冰的刺猬,好不容易融化了外头的坚冰,还要提防被他身上的尖刺扎个遍体鳞伤。
  但融化坚冰,拨开尖刺后,穿过一层薄薄的外皮,就能看见软得不可思议的心脏,里面凿了个鲜血淋漓的窟窿,放着个白菀。
  白菀别开脸,眼里满是剔透的泪花,她瘪着嘴,眼尾耷拉着,有些委屈的样子:“明明是你撵我走的。”
  她喑哑的细嗓刮擦着他耳膜,眼眶红红的,脸色又惨白,他好容易给她蓄养的血色,在动静间淡退。
  那样可怜,又那样脆弱,跟个琉璃娃娃似的,一碰就能碎裂成千百块。
  霍砚心下的窒痛又开始如滔天巨浪般涌来,牵动他自虐受伤的内腑,一口血涌上喉口。
  他不动声色地将满口血咽下,就着白菀用过的茶碗饮了口茶,压下口腔中肆虐的腥甜。
  白菀望着面无表情的霍砚,眼眶瞬间又红了一圈,蓄在眼里的泪珠滑落:“我这不是,回来了吗,是被他们阻拦罢了。”
  他的冷漠,将她心里的委屈放大到了极致,辽人围追堵截,几次命悬一线,水漾陈福他们一个个义无反顾地赴死,她忍了这么久,憋了这么久的眼泪,终于溃堤。
  霍砚心尖都在发颤,他忍了又忍,才迟疑着向白菀伸手。
  可那只手才伸出去一半。
  “你就是个不详的孽种,所有和你有关的人,有牵连的人,通通都会不得好死。”
  霍砚垂眸敛下眼中所有的情绪,伸出去的手也迅速往回缩。
  在他将手彻底收回来的一瞬间,冰凉指尖被一团暖意包裹。
  她才睡醒,周身温暖柔软。
  白菀拉着他的手,顺着他的指尖一点一点挤进他冰冷刺骨的掌心。
  他手心太冷,冷得白菀倒抽一口凉气,但她仍旧不肯抽手离去,身影摇摇晃晃地往他怀里歪。
  霍砚下意识迎上去,便被白菀整个人扑进他怀里。
  白菀空出来的另一只手,牢牢抱着他,用自己单薄的身体,温暖他一身冰寒。
  她在他怀里抽泣着:“我那么艰难也回来了,你不能再撵我走。”
  白菀说得委屈,其实她自己知道,霍砚也知道,除了他身边,她哪儿也去不了,但霍砚不知道的是,她也只想待在他身边。
  察觉到他身上的寒凉浸染到她,霍砚这才僵硬地回抱她,磅礴的内力重新在他四肢百骸蔓延,让他的体温一点点回暖。
  他拍着她的背,突然说:“娘娘怎么不跑远些呢?”
  跑远些,离他远一点,不想着回来,就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霍砚笑笑。
  赵正德虽然是个畜生,但确实没说错,他是个瘟神。
  白菀哭了一会儿,才低着声音说:“我回来是想告诉你,我想明白了,我……”心悦你。
  她剩下的话未出口,便被霍砚嘘声打断了。
  霍砚轻柔地顺着她的发,将她柔软的发丝缠绕在他指尖,他温声道:“娘娘不必再说,咱家都知道。”
  白菀从他怀里仰起头,只能看见他的下颌线,她皱着眉道:“我是说……”
  霍砚没再给她开口的机会,他闭上眼吻上她的唇,他放任自己,再亲近她片刻。
  他以为他并不在意。
  可得知她被辽人追堵,看着她满身血红向他扑来,心中那一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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