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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苹果微喘气:“这次是真的。”
“姐姐啊,你第二回 也是这么说。”
当时乔茗茗已经被放了一回鸽子,早在周苹果第一次跟她说要坦白的时候,乔茗茗就特意抱着彰彰去她家门口的小亭里坐着,为的就是到时候父女两又闹起来她可以劝架(绝对不是为了看热闹,嗯,绝对不是!)。
然而从中午吃完饭等到傍晚吃饭前,周苹果家里都无任何动静。
只有风一阵又一阵,卷起的枯叶一片又一片……
第二次,周苹果又这么说。
她说:“上回出了点意外,我爸妈因为我那两个舅舅赌博的事儿心情不好,我不敢说,这次是真的要坦白。”
好吧,乔茗茗又信了。
于是重新给她彩排,自己又演爹又演闺女的帮她消除紧张。
等她抱着彰彰第二次兴冲冲地跑去看时,依旧是没有任何事发生。
周苹果回想起前两次,心虚:“第二回 是唐际秋在县城赶集的时候跟人吵架了嘛,两人快打起来时我爹路过劝架,他没注意,差点把我爹门牙都打了下来。”
“……”
“后来我爹就在家里说他是懒汉,说他活该娶不上老婆,说谁家闺女嫁给他那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是祖上不修德来这么个女婿……”
乔茗茗沉默,然后捂着肚子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
连喉咙痛得都跟刀刮似的都顾不上了。
惊起飞鸟一片!
“咳咳,说吧,快点说!越拖越久谁知道后头又会发生什么事!”乔茗茗积极鼓动道。
实不相瞒,她本人就爱看修罗场。
乔茗茗拉着她手,目光灼灼地盯着她道:“你坦白的时候千万要叫我,或许有我这个外人在场,周三叔会顾及你的面子不会对你咋样。”
周苹果怀疑:“真的?”
确定不是你想看热闹?
“真的!”乔茗茗憋笑诚挚地说道,“我和周三叔关系不错,到时候我还能劝劝他。”
周苹果:“…行吧,我实在是怕。”
反正整个上阳村除了她爹妈外,最能让她安心的不是唐际秋而是乔茗茗。
不知为啥,有小乔在那里坐着,周苹果就觉得心里有底。
两人休息得差不多,继续往前走。
路上,乔茗茗撺掇道:“我觉得你应该把唐际秋也给带去,这样即便发生什么事也是关着门在家里解决。万一你爸提刀匆匆去唐家,村里不得一大堆人看到这一幕。”
别说,乔茗茗这话还真有道理。
周苹果认真思考后,点头同意。
家里的事家里解决,不能像上次一样闹得全村人都知道。
乔茗茗憋笑,拍拍她肩膀:“放心吧,没有一个爱孩子的父母是能拗得过孩子的。”
说实话,她觉得周三叔接受唐际秋的可能性还挺高。
为啥呢?
经过上回的事情,周三叔如今对女婿处于想降低标准又舍不得降低的心理区间。
而唐际秋是本村外姓人,这是他最大的优势。
乔茗茗逐一跟周苹果分析:“虽然家里只有他一个儿子,但头上有姐姐,底下有妹妹,还有好几个关系要好的堂兄弟。周三叔最希望女婿家里人丁昌盛,所以唐际秋家也算对吧。”
周苹果:“嗯嗯。”
她又说:“小唐分到宅基地了,在他家后头,离你家也就几步路,属于你爹妈在院里喊你吃饭你都能听到的距离对吧,这跟住在家里有差别吗?万一,我说万一真按照你爹想的家里出啥事,小唐这种一大家子都在村里的,怎么着也比上门女婿那种孤零零在村里的强吧?”
周三叔就是怕自己和媳妇老了没人照顾,天天想着病了摔了咋办,才坚持要苹果招赘。
周苹果:“嗯嗯!”
“最后,”乔茗茗凑到她耳边说,“你让小唐把他这几年偷摸挣的钱带上,到时候实在不行了就把钱掏出来。”
周苹果:“嗯嗯!……嗯?”
乔茗茗挑眉:“别不信,这招肯定好用。”
周三叔老了老了,除了闺女儿外,就是最爱钱了。
—
走走停停,两人终于到达油茶树林。
此时阳光热烈,原先一路走来树荫遮挡了绝大部分的阳光,使得路上清凉舒适。
但油茶树林可不同,属于常绿小乔木,树身不够高大压根遮挡不了阳光。
乔茗茗戴上宽大的草帽,从油茶树的过道慢慢走,仔细观察着原先的油茶树与之后种下去的油茶树。
这一检查,就是两三个小时。
周苹果热得帽檐底下大汗淋漓,不停用手扇扇子,望着又白又刺眼的太阳说:“咱们先吃饭吧,快到中午了。”
周志才也从另外一侧检查完回来,不知去哪条溪流边洗了洗脸,这会儿头上脸上都是水珠:“我那边还成,这几天晚上断断续续都有下小雨,看着不错。”
乔茗茗点点头:“三叔先过来吃饭吧!”
牛愣子父子是去下套的,这会儿这里又只有他们三人。
因为生育,这段时间宁渝总是捣鼓各种菜给乔茗茗补身体。
有时候会和唐际秋偷偷跑到芦苇荡去抓野鸭和捡野蛋,有次差点被芦苇村的人发现,还好两人机灵躲到水里。
有时候他又找上了肉联厂,乔茗茗不知他怎么和人家打上交道的,反正时不时就会带几块肉和骨头回来。
再有就是趁着夜色去上阳湖钓鱼,村里人竟然都没有发现。
反正空间里的肉消耗的差不多了,甚至留给闺女儿做辅食的猪肝也被宁渝用了许多。但家中隔三差五的依旧有肉,他不准乔茗茗偷偷存着给闺女儿,就得让她吃了才成。
乔茗茗每回吃时心里都嘀咕,自己这段时间保准胖了得有五六斤。
但是有些东西自家吃就得了,还是别摆到外头来。
所以,宁渝今天给乔茗茗装饭菜时,竟然只装了番茄炒蛋和茄子泥。
番茄炒蛋就不说了,茄子泥是用一个个茄子蒸熟,剥皮碾成泥后加点蒜末放入锅中炒,外表其貌不扬但是吃着贼香。
这两个都是下饭菜,可见宁渝是准备让乔茗茗把这大半饭盒的饭全吃了。
不过乔茗茗确实饿得慌,在露天中吃饭总是比在家里胃口好些,她这次竟然把饭菜吃个干净。
吃完饭后,又把最后的一点看完,乔茗茗心里有底了就下山。
到家时已是下午三点。
户外气温颇为炎热,乔茗茗回家后迫不及待地拿起衣服去冲了个澡。
把身上的长袖长裤都给换了,又洗洗头,再把黏汗给清洗干净,穿上舒适透气的短袖宽松裤,她终于重新活了过来。
宁渝抱着“啊啊啊”指着门外的彰彰在门边转悠,见乔茗茗两颊通红地瘫在床上,问:“怎么样,那地方难走吗?”
乔茗茗觑了他一眼,哼哼道:“当然难走,你都不跟我说!”
宁渝笑了:“我要是这么说会放弃吗?还得你自己去感受感受才行。”
他家茗茗就是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她要是想去油茶林,你跟她说难走说死了都没用,必须让她自己去试试。
瞧,试完回来就这样了,宁渝估计她得有一两个月的时间不会再想去。
乔茗茗抬脚虚空踢他好几下,把在床上看连环画看得入迷的衡衡抱着几下,重重哀叹道:“不去不行啊,我总觉得那个油茶林得下氮肥了吧。”
宁渝惊讶:“你晓得?”
他以为要他来提醒呢。
乔茗茗瞪他:“我也是仔细研究过油茶树的好伐!”
她做足了功课,要不然怎么敢这么大口气地朝周队长提出增加种植油茶树这事儿呢?
也亏得人家周队长相信她,还真从公社和县里借了一部分钱,这要是还不上乔茗茗得自责死了。
乔茗茗再叹气,猛地坐起身:“我今天晚上就去找周队长提提。”
宁渝:“不光要氮肥,磷钾和尿素也要,七月还得追一次肥,你记得多让周队长买些。”
茗茗做得真不错了,从栽种树苗时嘱咐要采用多少的株距,用稻草农家肥石灰之类的东西进行基肥施放,到现在开始琢磨化肥,每一步走的都很正确。
她在这方面并不专业,但依旧能做成这样,只能说明她平时做了不少的功课。
宁渝发现自己很喜欢这样的乔茗茗,在首都供销社是最让客人喜欢的店员,在上阳村也能活得熠熠生辉。
听到宁渝的感慨,乔茗茗:“……”
只能说,感谢同行衬托!
她好歹也是穿越来的,在供销社工作有基本的服务意识,即使是把它当做划水养老的工作,但她对每一位顾客可都是好脸相迎关怀备至。惹得好些人都拉着主任指着她说:小乔这姑娘不错嘞,先进干部你不评她我可不乐意。
不过在上阳村里的努力她是认的,她之前是边喂猪边琢磨,生娃后是边带娃便琢磨,油茶树的管理已经深深刻在了她的脑海中。
但累也是真的累。
乔茗茗又瞅一眼啊啊啊个没完的闺女儿,再瞅一眼看连环画看入迷的儿子。
她凑到衡衡边上,好奇问:“能不能跟妈妈介绍一下这是什么连环画?”
衡衡头也不抬:“是东郭先生。”
哦,你妈我虽然没看过,但是这个故事听说过。
乔茗茗挠挠头:“不是啊,你小不点儿认识字吗?”
这连环画上头还挺多字的。
衡衡这回抬头了,抿抿嘴:“我看得懂,有画就能看得懂。”
宁渝把闺女塞到乔茗茗怀里,先是对着乔茗茗笑笑说:“他快看一天了都,起码得把这本东郭先生反复翻了三四遍,吃饭都不好好吃。”
紧接着又笑脸一收,对着衡衡道:“天马上得暗了,我就给你十分钟的时间,十分钟一到立刻把书给我收了。”
当爹的要教训儿子了,乔茗茗默默抱着闺女挪远点不说话。
衡衡先是看了看妈妈,眼睛有点湿润。
妈妈其实并不敢和他对视,轻咳两声,左顾右盼逗逗妹妹就是不看他。
衡衡瘪着嘴,转头又可怜巴巴地看爸爸,哽咽说:“不要嘛我想看。”
宁渝神色严肃:“咱们规定好的,太阳要下山了就不许看。你违反规定咱们往后就都不许看了,爸爸也不会再买了。”
衡衡眨巴眨巴眼睛,把书合上,又把头埋在被子里。
宁渝也不管他,径直做饭去。
乔茗茗也只冲着闺女儿笑笑逗她,惹得彰彰也咯咯笑。
可笑着笑着,乔茗茗觉得有些不对劲了,问衡衡:“怎么了?”
她问好几遍,衡衡抹了眼泪,哭着爬到乔茗茗身边,想挤开妹妹躲她怀里。
“哎,宝宝怎么啦?”乔茗茗忙问。
衡衡红着眼眶,用力擦脸,把头靠在她的肩膀上小声说:“有妹妹,你们都不抱我了。”
乔茗茗登时一愣,然后沉默。
她把彰彰放一边,抱着衡衡:“对不起,是我和爸爸没注意到。”
确实,自从有了妹妹后,她和宁渝似乎真的没怎么抱过衡衡。
大人会忽略这件事,但小孩却是很敏感。特别是衡衡这种懂事却又心思细腻的小孩儿,恐怕在心里难过有一阵子了。
乔茗茗忽然就明白,他爹刚刚严厉的话恐怕就把他心里积攒的情绪搞崩溃了。
她这话说完,衡衡大声哭出声。
“对不起啊,往后爸爸妈妈肯定不会了。”乔茗茗心疼极了,抚拍着他的后背,“你晚上跟爸爸妈妈睡好不好,然后给你讲故事……”
她胸口像是被塞了团棉花似的,安慰的话不停讲出来,衡衡只抱着她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压根回不了话。
天色渐黑,暮色四合。
夜晚,衡衡去洗澡后,夫妻两人面对面坐着,无言相对皆是自责。
乔茗茗叹气:“小孩儿心里存事呢,他看一天的连环画是想让你注意他教训他,你真教训他他委屈就爆发了。”
宁渝紧拧眉头:“是我没注意到。”
乔茗茗按按脑袋:“咱们都没注意,让衡衡跟咱们睡一段时间吧。”
宁渝“嗯”两声,看着屋外已经快要暗下的天,他站起身,又拎了一桶水去卫生间。
他敲门,“衡衡,我能进来吗?”
里头过了两秒,“可以。”
宁渝开门进去,手电筒的灯光挂在墙上,能把小小的卫生间照亮。
小孩儿哭过一场,没有难过了,反而有些害羞和腼腆。
“爸爸跟你一起洗澡。”宁渝说,“然后咱们也来说说知心话成不成?”
衡衡犹豫:“好吧。”
宁渝摸摸他脑袋,忽然就觉得他虽小,但是能自己做的事已经很多。
会自己穿衣服,也学会了自己洗澡,洗完还会乖乖把脏衣服抱出来。
但宁渝心里并没有很高兴的情绪,反而有些心酸。
宁渝拉过他,帮他冲冲头发:“卫生间里现在只有我们两人,你可以跟爸爸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