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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拿起一块糯米糍,却并不打算放进嘴里,只是一边看着,一边默默地垂泪。
第一百零九章
婢女小雯透过窗子望着她,疑惑地问道:“蝶舞姑娘是怎么了,哭得这么伤心?”上官雪蕊倚靠在枕榻边,翻着手里的一本书,“之前她说她的爹娘很早就去世了,也许是思念亲人了吧。”她叹了口气,又道:“也是个苦命的姑娘,小小年纪就没了父母,双腿还有残疾。希望有朝一日,她能遇到一个值得托付的男人吧。”
小雯收回凝望窗外的目光,倒了杯热茶送到她手边,道:“王后见过蝶舞姑娘不戴面纱的样子吗?”她摇了摇头,道:“据她说,不久前她遭遇了一场意外,容貌被毁,所以不想让其他人看到自己的脸。”“蝶舞姑娘真是可怜。”
“睡吧,”上官雪蕊将手里的书合上,递给了小雯,“别去打扰她,让她自己静一静。”
半个时辰后,上官雪蕊忽然起了床,没有惊动任何人,披上大氅,悄悄地出了门。行至一扇房门前,推开门,走了进去,又轻轻地拴上了门。
屋子里没有掌灯,她就在这一片漆黑之中,摸索着,爬上了床。
床上的人似乎早料到她会来,自然地掀开被子,让她钻了进去。她找到那只柔软的手,紧紧握住。那人翻了个身,将她搂进了怀里。
这是个散发着阵阵馨香的温暖怀抱,胸膛也是和自己一样的柔软,与她那位名义上的夫君硬梆梆的男人胸膛很是不同。更何况,那个男人在没有被下药的情况下,根本不愿意拥抱自己。
“蝶舞……”她梦呓般地唿唤道。“我在。”因为哭了太久,蝶舞的嗓音听起来有些哑哑的。上官雪蕊道:“不要难过,在你遇到那个值得托付一生的男人之前,本宫都会陪在你身边。”蝶舞没有作声,只是将怀里的她搂得更紧了些。
三个月后。
一座被挖开的坟墓,里面放置着两口简陋的棺材,棺盖均没有盖上,因为里面并没有尸体。
“进京之前她和我说好了,无论复仇能否成功,死后都要一起葬在爹娘身边,所以早早就准备好了两口棺材和刻有我们的本名的墓碑。”
洛红鸢身姿挺直地立在墓前,白衣胜雪,长发也用白色的丝带系住,脸上的表情如冰霜一般冷峻。身旁的凌蛟久久地注视着他脸颊上那道伤疤,没有出声。
他拿起地上的酒坛子,勐灌了一大口,便砸向了坟墓里的棺材。酒坛子被砸得粉碎,烈酒流了出来。
“可是现在,她不配了。”他冷冷地说着,将手里的火把扔进了坟墓里。
烈酒碰到火,立刻燃烧了起来。转眼间,两具棺木就已被火焰吞没。
火苗窜出来,险些燎着他的衣服。凌蛟忙拉住他,往后退了几步。
他拿起另一坛酒,靠着一棵树坐下来,一掌拍开了封泥。他平时很少喝酒,因为习惯了时刻保持清醒。但是现在他想明白了,就算能永远保持清醒又有什么用?他仍然分辨不出真实和谎言的区别。与其把自己搞得那么累,还不如尽情地醉一回。
“今天,她真的会来吗?”凌蛟问道。
他喝了一口酒,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坟墓中熊熊燃烧的火焰,淡淡地回答道:“今天是爹娘的忌日,我只等她一天,如果她不来,那我的姐姐就已经死了。”
第一百一十章
凌蛟迟疑着道:“也许她是有苦衷的。”“我等着她向我解释她的苦衷。”他冷冷道。
他从清晨等到黄昏,身旁的地上已摆了七八个空酒坛子。而他仍是目光清明,神情冷漠。
凌蛟陪在他身旁,心中想着他与小时候的那个霜儿相比,真的变了太多,此刻他的眼神,竟然让自己也有些不寒而栗。
天边浮现出第一抹晚霞的时候,凌蛟忽然听到从身后的树林里传来一阵轮子轧过枯枝的声音。“来了!”他兴奋地回头望向树林的深处。洛红鸢却闭上了眼睛。
当看到那个坐着轮椅、身着一袭玄色衣裙、头戴黑色面纱的女子时,他原本有些兴奋的心情顿时冷静了下来,转头去看洛红鸢的反应。
走出树林第一眼看到他,女子也很吃惊,还没来得及开口,就看到他的视线转移到了另一个地方。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一个白衣少年正从地上慢慢地站起身来。
“鸢儿!”女子惊唿出声。
熟悉的声音传进耳中,洛红鸢的心已凉了半截。他不动声色地走到女子面前,突然拔出了手里的清月剑,径直刺向她的咽喉。
“霜儿不要!”凌蛟惊叫道。但是剑锋在距离她的咽喉三寸的地方停了下来,“你是谁?”洛红鸢用毫无温度的声音问道。
她有些犹豫,但是他手里的剑锋又向她的咽喉靠近了两分,“回答我,否则我现在就一剑杀了你!”声音冰冷得令人生畏。
她只得慢慢抬起手,摘下了头上的面纱,美丽的脸上布满了泪水,赫然正是洛红蝶!那个死在洛红鸢的怀里、被洛红鸢亲手埋葬的洛红蝶!
她泪眼婆娑地望着他,道:“鸢儿,你还活着真的太好了!”她试探着伸出手,似乎想要摸摸他,“你的脸……怎么会……”他放下剑,后退着避开了她的手,眼神里是无法掩饰的冷漠和厌恶,“看到我还活着,你应该很失望才对吧?你假死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让我去死吗?”
她脸上浮现出了愧疚的神情,“鸢儿,我……”
他打断了她,“如果不是除夕那晚先生看到了你,你是不是打算瞒我一辈子?”
她忙道:“不是这样的,我是……”
他再次冷冷地打断了她的话,道:“你让我以为你已经死了,就是希望我去找无间报仇吧?虽然我们已经约好了要找无间报仇,但你也知道这是件九死一生的事情,所以你就打算让我,你同母异父的亲弟弟一个人去,是不是这样?”他突然提高了音量,“回答我!”
洛红蝶吓得身子一抖,泪水随即夺眶而出,哽咽着道:“不是这样的,我是不得已,我没有……”她忽然说不下去了,掩面痛哭了起来。
洛红鸢望着她,眼眸干涸。
当她勉强冷静了一些,“对不起”三个字从她的口中说出时,在他心里希望一切只是自己的臆测、他的姐姐不会这样对他的最后一丝幻想也破灭了。
“对不起,我骗了你。但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并不是因为怕死所以让你一个人去冒险。”她垂下了头,看着自己的双腿,黯然道,“我是一个废人,没有这张轮椅,我几乎什么都做不了。”
她抬起头望向洛红鸢,“如果没有你,靠我自己根本不可能报仇。”
第一百一十一章
他不可思议地望着她,道:“可我一直和你在一起,我们向来都是同生共死的,是你抛弃了我!”
“我没有抛弃你!”她的手用力地拍着轮椅的扶手,“我这么做是不得已,我害怕你不想再复仇,所以才想出了这个方法,逼你,逼迫你去复仇。”说着,她的眼泪再次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我知道我错了,这样对你不公平。你是我的弟弟,不是我用来复仇的工具,对不起……”
他向她走近几步,“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不想再复仇?我和你一样恨无间的那些人。”
“因为我发现,有特别的人出现了,”她望向他,目中有几分幽怨,又有几分欣慰,“对你来说很特别的人。我害怕他会改变你的想法,所以……”
他皱起了眉头,“什么特别的人?你在说谁?”
“慕容瑞俨的儿子,慕容明燏。”
他垂下了头,“你误会了,我和他没有关系。”
她挂满泪珠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微笑,然而这微笑里还透着无尽的凄凉,“你是我的亲弟弟,我从小看着你长大,你的一个眼神我就懂得是什么意思。也许你自己还没有意识到,但我知道,我已经不是你心里唯一的人了。”
他想否认,却不知道该怎么否认。
“于是我害怕,害怕在你的心里,他比我更重要,害怕他会让你放弃复仇。可如果你放弃了,我这么一个废人根本没有办法复仇。”
凌蛟伸出手,搂住了洛红鸢的肩膀,他也不知道该对洛红蝶的做法做出什么评判,只能用这么一个举动,希望给洛红鸢带去一丝抚慰。
“你害怕在你弟弟的心里,有人比你更重要;难道在你的心里,复仇,比你的弟弟还要重要吗?”一个清朗而严厉的声音从洛红鸢的身后传来。
洛红蝶看到他身后的人,立刻惊讶而恭敬地唤道:“先生!”
“红蝶,”洛渐青慢慢走到她面前,看得出他在尽力压制着自己的怒气,“你知不知道,以为你不在了之后,鸢儿都经历了些什么?差一点,只差一点我们就再也见不到他了,你明白吗?”
她垂下头,眼泪又慢慢流了下来,“我……”
“刚才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我,”他垂眸看着她,“在你的心里,复仇,和鸢儿,哪个更重要?”
她的头垂得愈发地低,肩膀伴随着抽泣止不住地颤抖。
他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腕,逼迫她与自己对视,“你难过时想哭就能哭,可他即使再痛也只会硬撑,你到底有没有真正关心过你的弟弟?!”
他突如其来的怒喝吓得洛红蝶的哭声顿时止住了,怔怔地看着他。
洛红鸢忽然道:“刺百里春风的那一剑我没有刺中要害,我曾为之后悔。”
洛红蝶惊诧道:“什么?百里春风!无间城现任的城主吗?你和他交手了?”
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继续道:“但我现在一点也不后悔了。对我来说,他是死是活一点都不重要,无间以后还会不会继续存在我也不在乎。你若还想报仇的话,就自己去找他吧,我不会再帮你。”
第一百一十二章
他完全不给她说话的机会,便转过了身去不再看她,仰头凝望天空良久,才缓缓道:“自从爹娘去世之后,你就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也是我唯一信任的人。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不曾有过半分怀疑。当先生告诉我,他在除夕那晚,看到你在竹屋外徘徊的时候,我还想着可能是先生看错了,或者故意编出这种话来哄骗我跟他走。”他转过头望向她,眼睛红红的,但是里面没有泪,“直到我挖开你的坟墓,看到那口空棺材。谢谢你,姐姐。谢谢你让我学会了,在这个世上除了自己以外,任何人都不值得信任。”说完最后一个字,他转身便走。
“鸢儿!”洛红蝶转动轮椅想要追他。他本能地停顿了一下,因为他从来都不会让姐姐坐着轮椅追赶自己的脚步——即使他的心里对她满是怨恨,他的身体仍然记得这个习惯。
“你真的要抛弃姐姐吗?”她问。
“是你先抛弃了我。”他决绝地说道,大步向前,再也没有回头。
“鸢儿——”洛红蝶声嘶力竭的唿喊也没有能让他的脚步稍作停留。
她抬起头,伸手抓住洛渐青的衣袖,哀求道:“先生,求您让鸢儿回来吧!我不能失去他!求求您了……”
“我怎么会有办法?”他抽回自己的衣袖,深深地叹了口气,“每个人都要为自己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你想要他原谅你,就要自己想办法去弥补你的过错,求得他的原谅。”
她听着他的话,陷入了沉思。
他似乎还有许多话要说,但终究没有说出口,只是望了凌蛟一眼,然后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了句:“保重。”便拂袖而去了。
看着他的背影,洛红蝶想要开口叫他留下来,却不敢。她知道,他也在生她的气,也许比鸢儿还要气。
此时,凌蛟心里的滋味十分复杂。一个弟弟,一个妹妹,都是他自小疼惜的亲人。要他选择哪个、放弃哪个,他都做不到。可如今这种情形,他也只能选择暂时陪伴在更柔弱、更需要保护的那个人身边了。
百里之外,虞国王宫内。
海棠树下,一个身披华服的男人正斜靠在一张躺椅上读着一本书。
他穿的袍子上绣的花纹很特别,是一种很罕见的花——血红色的曼珠沙华。
从他的身后走来一个服饰更加华丽的男人,约摸有四五十岁,下巴和嘴唇上蓄着稀疏的胡须,眉眼和躺椅上的男人有两分相似,顶戴冠冕,气度不凡。
他走到海棠树下,道:“你一直都很谨慎,到底是何人能将你伤成这样,现在可以让寡人知道了吗?”
躺椅上的男人放下手中的书,天生多情的桃花眼斜瞟了一眼,道:“知道了又能怎样,你要帮我报仇吗?”声音仿佛春风拂过春水一般沁人心脾。
“难道你打算就这么算了吗?这可不像你。”
“当然不会就这么算了,”百里春风从躺椅上站起身,懒懒地伸了个懒腰,伸手摘下一朵海棠花,放到鼻尖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