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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辰盯着玉坠,寻思道:“这是上次在未名湖你差点遗落的那个?”
白锦玉点点头:“殿下还记得啊,记性真好!要不要?”状若轻松。
凤辰从她手中拈起玉扣,一双瑞凤眼仔细将玉扣端看,不知何故,竟觉得有源源不断的意念从指间传来。
“我曾看见你把玩过它几回。”
白锦玉点点头,也凑近玉坠,道:“我可先声明啊,这可不是什么值钱东西,纯粹的边角料。”
凤辰一抬眼帘,白锦玉收起玩笑,娓娓正经道:“它是我从前佩剑上的玉坠。”
凤辰指间一顿。
白锦玉陷入回忆道:“翠渚的规矩,习武五年者便可佩剑。分剑那日,与我同届的门生都异常兴奋,而我因为习的是轻功所以一点都没放在心上,挑剑的时候我也是最后一个才到的,就剩了那一把剑了,看都没看就拿了。”
凤辰道:“这很像你。”
白锦玉承认道:“说实话我对我的剑是不够上心,别人都是苦思冥想给佩剑起个好名字,而我呢多半的时候都是将它束之高阁,难得下山才拿它装装样子,直到被逐出师门也没给它起个名字。”
凤辰凝注着白锦玉,听到“逐出师门”四个字,眼中荡起层层涟漪。
白锦玉在回忆中轻轻摇了摇头:“人啊就是这样,平时不在乎,但是真的到了最后又有点舍不得了。我当年离开庐州时什么都没拿,却鬼使神差取了这个玉坠子。”她苦笑:“殿下,你说这是怎么一回事?”
凤辰低首看了看手心,顿了顿,目光闪动道:“或许,是因为它能证明你……有过武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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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辰抬头,白锦玉一顿,将凤辰的话细细品了品,缓缓点了点头。
“父王?娘亲?”气氛莫名有些沉重,奈儿睁着大大的眼睛不明所以地看看凤辰又看看白锦玉,见他们都盯着凤辰手中的白玉,也伸手去抓,眼看就要碰到,凤辰将手抬了抬叫他扑了个空。
“父王,奈儿也要看。”奈儿奶声奶气道。
凤辰道:“这个小孩儿不能玩。”
奈儿从凤辰的神色中察觉到什么,乖巧地放下手,点了点头:“哦。”
凤辰摸了摸奈儿的头,称赞道:“乖,父王回府给你很多。”
奈儿受宠若惊,虽然对玉饰什么都不明白但还是当即点头道:“儿臣谢父王!”
白锦玉哑然失笑,伸手捏了下奈儿的小脸道:“哎呀奈儿你发财了!”
“好,我信你。”凤辰冷不丁道。
白锦玉一时愣住,脑袋好像断了片,目光支愣地看着凤辰。
凤辰道:“以后每个冬天都陪我过,我信了。”
白锦玉的手还捏着奈儿的脸,凤辰的神情和郑重让她没来由的一阵心湖荡漾。
凤辰高高的鼻子靠近她,威胁道:“如果你食言,我就毁了它。”
第三百七十五章 心术 6
【上一章有大段补充,亲爱的们先去看一下哦】
回到晋王府,府里上下一起欢欢喜喜吃了寿面,席间张猛提议下午请套戏班子来唱两台热闹一下,被凤辰婉拒了。他未死心,等凤辰午憩之后,突然拉了府里的护卫要给凤辰和白锦玉表演射箭和武艺,凤辰对此颇有兴致,便让他们演练了。
经过几轮角逐,毫无悬念,不情不愿却又从始至终不说离场的谢遥在各种项目中连续拔得头筹,惹得府中护卫是膜拜的膜拜、羡慕的羡慕、嫉妒的嫉妒。
热热闹闹吃完晚饭,眼看这一天要接近尾声,白锦玉不无可惜道:“不知言洛今日在忙何事?游湖回来就没再见他人影,少了他还真有点不习惯呢,对不对,谢遥?”
谢遥没有回答她,或者说连头都没有转过来瞧她一眼。
但白锦玉并不生气,反而笑得灿烂。她知道她这辈子都别指望谢遥对她有什么好脸色了,但是她却无边坚信,她已是谢遥要忠诚保护的人之一,只要她有危险,任何时候谢遥都会为她豁出性命。
“这不来了吗?”凤辰道。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刚提言洛,这廊外就响起一阵脚步声,这脚步声既斯文又潇洒,为言洛所独有。不等走近,凤辰和谢遥已经默契地起身迎了出去,白锦玉不明所以,但也跟了出去。
言洛一见凤辰,不忘躬身行礼,凤辰准他免礼后,他气喘吁吁道:“殿下恕罪,今日陛下去看望了几宫娘娘,微臣不敢叨扰只得在殿外苦等,故而一直到酉时过半才得见龙颜。”
凤辰感喟道:“我已料到,你辛苦了,”接着他问:“交待的事情办得如何?”
言洛这会儿也喘得好点了,拍着胸脯道:“殿下交待的事情言洛岂有办不好的。微臣见到陛下后就说明了来意,陛下很快就洞悉了,当下就传了口谕将闻首座从大理寺狱转入了天牢,杨大人那边也已经准备好了。”
短短几句话,听得白锦玉愕然,但是她没有出声。
凤辰微微颔首:“此事你办得很好,还没用膳吧?张猛给你在膳房留了菜肴,谢遥,你带着言洛去吧!”
谢遥依言拱手,言洛也谢过,二人并肩转身,几乎是一转头,言洛就换了副热情洋溢的面孔热乎地问谢遥:“今日殿下寿辰一定做了很多美味佳肴吧?每样都给我留了吗?我来得不算太迟吧,它们应该不会冷掉了吧!”
面对言洛连珠炮地发问,谢遥只是短短回了一个字:“嗯。”
待人走远,已经脸色发白的白锦玉终于问道:“殿下,言洛他说……闻首座被打入天牢了?”
凤辰道:“是,是我让他去向陛下请旨的。”
白锦玉揉了揉鼻子,脑中掀起一阵风暴,百思不得其解,最终还是不安地向凤辰道:“原来殿下今日还忧心这件事。”
凤辰温声道:“你不也忧心着吗?只不过为了我的生辰你才只字都未提,还一天都在笑。”
白锦玉被揭穿,有些不知所措,努了努嘴嗫嚅道:“殿下不还是看出来了吗?”
凤辰道:“你已经掩饰得很好了,只是我不相信师门出了这样的事,你真的会没心没肺地不放在心上。”他拉起她的手,温柔道:“我知道,你只是不想打扰我的生辰而已。”
明明自己是奉献的那个人,但不知道为什么凤辰这几句话却说得她热泪盈眶。是因为他说到“师门”,还是因为他体恤到了自己的用心?
白锦玉不好意思地长吸一口气,接着小心道:“那我现在可以问殿下一些问题吗?”
凤辰微笑欣赏着白锦玉明明揣着一肚子疑问,却有商有量的乖巧模样,突然有些体会到了闻宴的动心之处。
白锦玉道:“我知道殿下这么做一定有殿下的考虑……但实不相瞒,我初听闻首座进了大理寺狱而不是官府的牢狱就已经很震惊了,不知殿下为何还特地去找陛下将他转入天牢呢?天牢不是更严怖吗?”
凤辰沉吟半响,忽而道:“你和我说话需要这么小心吗?”
白锦玉笑道:“是不是太生分了?”
凤辰诚然道:“有一点。”
“那这样呢?”白锦玉当即双臂勾上凤辰的脖子,软软的身子全粘在他身上,变脸似地换了声调娇嗔道:“夫君快说嘛,天牢岂不是更难捞人了?”
凤辰猝不及防扶住她仿佛随时欲断的腰肢,脸上真不知该做什么表情了,过了一会儿才平稳道:“天牢听起来似乎恐怖,但关押在天牢的人只能御审,三司都动不了。”
“哦!”白锦玉若有所悟。
“除此之外,它还有最重要的一个好处。”
白锦玉挂在凤辰身上,睁着大大的眸子问:“什么好处?”
凤辰点了点她的鼻子,道:“便是天牢里面是绝对不存在屈打成招。”
白锦玉一动不动,心里的震动从一双水杏似的眼睛里显现出来。
凤辰真的是太知解她了!
得知闻世被捕,她心中隐隐最担心的就是屈打成招这种情况。她在翠渚长大,从小耳闻中的朝廷那就是一个黑暗昏聩的地方,几乎没有什么正面人物。纵然她知道闻世是个硬骨头,但也没把握他是否真能经得住那些传闻中令人丧胆的拷打、熬审。
白锦玉目光逐渐含情,声音软糯道:“殿下,其实我今日的欢愉也并非是掩饰。”
凤辰道:“哦?”
白锦玉点点头:“因为我真的一点都不担心救不出闻世。只要他没有做过这件事,我就一定能找到法子证明他无罪,我对自己有信心,更何况,我身边还有一个比我还聪明的殿下呢!我们两个加在一起,这天下还会有解决不了的事情吗?”
凤辰面带微笑一直听着,接着她道:“我们必定要解决这个事情!若是不给闻首座洗冤,翠渚和朝廷的芥蒂便会加深,他们无论如何都不会出手相助测冕之事了。但祸兮福之所倚,反之,如果我们帮了他们这个忙,兴许闻山长会承个情呢!”
他顿了顿,补充道:“他就不再是只为了自己夫人而相助测冕了。”
白锦玉恍悟,从凤辰的身上滑下来,深思道:“翠渚纵然不愿跟皇室有什么瓜葛,但这一次却无论如何也逃不掉了。因为有人犯了事!王子犯法且与庶民同罪,闻世又如何能疏于法外呢?”
凤辰认同地点头。
白锦玉眼睛一亮道:“如此说来,朝廷岂不是还得感谢那个砸损御匾的肇事之人?”
“差不多,”凤辰莞尔,继而道:“我们这就先去观赏一下那位肇事之人的手笔吧!”
第三百七十六章 心术 7
凤辰带着白锦玉来到了大理寺,在一间专门存放证物的房子里见到了被损坏的御匾。
六尺长的黑檀木,四个苍劲有力的金漆大字,无论是黑色还是金色都在明亮的灯烛下焕发着不可一世的光泽。只可惜,当中一个拳头大的凹陷窟窿和它周围四分五裂犹如枯枝的裂纹,击碎这份象征权威的大气磅礴。
白锦玉敢肯定,鲁山宋氏刚发现这块被损坏的御匾时一定气炸了。
尽管鲁山宋氏的门生很努力、很勤奋,但他们的名号从来就和天下第一无缘,即使称第二还要忍受和荆州孟氏并驾齐驱的委屈。这回好不容易得天子垂青,在自己擅长的领域盖章封了个魁首,以为可以小小扬眉吐气一回,谁知却难以服众,国子监里各家学闹了一场不算,不服的人直接上门砸了匾,实可谓遭受了一场蹬鼻子上脸的奇耻大辱。
房里静如佛堂,凤辰和白锦玉察看物证,大理寺丞杨大人与几个属下浑身紧绷地杵立着陪同。
众人的眼睛忍不住在白锦玉的身上打转,他们都是头一回见一个王爷办这种正事会把自家王妃带在身边的。
凤辰修长的手指抚过御匾上的凹陷,缓声道:“这块匾不是被砸坏的,它应是被人一掌拍坏的。”
白锦玉也凝注着,补充道:“而且这一掌拍在匾上时应该很轻,并不足以损坏如此上等的黑檀木,他是按在上面后再施以内力压下去、震碎的。”
“对,”大理寺丞跑过来道:“下官和属下也是这么认为的,并推测此人这么做就是为了避免发出很大的动静。”
白锦玉转过头:“此人?”
凤辰意会,代她问道:“杨大人言下之意是否认为翠渚的闻首座并非元凶?”
白锦玉服气地看着凤辰,明明是他自己不认为闻世是元凶,他却问人家是否不认为闻世是元凶,他自己一点没显山露水,却钓出了对方倾向自己判断的言辞。
这个大理寺丞当即不敢隐瞒道:“回禀殿下,此匾终究木质,受如此重创、凹陷和龟裂处如此严重,但下官却没有在发现此匾的现场、也就是在押犯人闻世的卧室内发现一丝木屑……”
大理寺丞说到此处,犹豫了一下,迟疑道:“但,这只能说明闻世的卧室并不是第一作案现场,并不能据此就证明闻世不是元凶。下官只能说,此事确有蹊跷。具体事实如何,还需要下官与下属们进一步调查。”
凤辰道:“大人费心了,此事虽已由陛下亲理,但是取证复核还得有劳大人接下来和刑部通力合作。”
大理寺丞连忙顿首道:“下官岂敢妄言费心,这些都是为臣之责。但是目前最棘手的是那闻世从被捕开始就缄口不言,既不为自己申辩也不提供丝毫调查线索,实在是叫下官着急上火。若他上了御审仍是这副态度,这案件后续发展下官真不知会何去何从了。”
闻言,凤辰与白锦玉交视了一眼,继而向大理寺丞略略颔首致意,没有说话,做了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