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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玲和千玺噎住。
闻宴道:“以我对她的了解,她不需要别人帮助,至少,不需要翠渚的帮助。”
闻玲、千玺震惊了,不仅震惊于闻宴所说的内容,也震惊于他的态度,更震惊于他的话术。
千玺心道:明明是他不肯去帮助师姐,却被他说成是师姐不需要他们的帮助,倒好像他善解人意顺了她心意的样子。
千玺忿然道:“你就不担心她做傻事?”
闻宴微顿,目光锐利地回扫在他的脸上,道:“她要做傻事,你们有谁拦得住?”
闻玲、千玺顿时被问住。
是啊,她七年前那回犯傻,他们哪个没有苦苦相劝?她仍是一意孤行,死活不说为谁盗去家印,直至最后被逐出师门。
闻宴走回长桌,仔细端详了浑天仪的半成品,道:“到目前为止做得不错,继续吧!”
千玺一怔,这于闻宴是极为难得的鼓励。
这时,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接着门被扣了两下,文渊斋掌柜小心地问询可否打扰。
闻宴微微示意,解端云赶紧走到门前,双手拉开房门。
掌柜手里托着一沓不薄的纸卷跨了进来。在礼貌不失亲热地招呼后,他双手将纸卷奉到闻宴眼前,毕恭毕敬道:“闻山长,有个官府模样的人送来这个,言明要转呈闻山长。”
千玺一个激灵上前接过纸卷,托在手臂上就翻看起来,边看边惊啧道:“是诫书!是师姐的抄的三十遍诫书!”
闻玲与众人也奇着围上来,在一通确认后闻玲松了一口气,对闻宴叹服道:“还是你了解她,她没忘了这一茬还能有心思抄这东西,可见一切都尚在她可承受之内。”
闻宴将纸卷从闻玲手中取过,三十遍诫书,从一到三十依次整齐装订。
闻宴一页不差地徐徐翻过,到了最后几遍,逐见绢白的纸面上笔墨渐浓,落字如刻时出遒劲,用笔之间已情如潮涌。
他不禁眉心一蹙。
第三百九十三章 迷津 2
数日后,暮色初拢之时,铎月两万大军抵达直北县。
漫漫黄尘古道,一座古迈的城楼护着一方城垣。城楼顶上烟雾升腾,聚如黄云,若不是浓浓香气熏人,是人都要以为全城失了大火。
守灶之子死在大徴,且这种死法,讣告传到铎月,一石激起千层浪。啻天可汗本就染疾卧床,闻此噩耗雪上加霜,他十三个儿子,乌穆的十三个兄长,个个怒不可遏,恨不得立即挥师南下踏平长安。
考虑这样做后果会很严重,经商定,最终由性格相对稳重冷静的老大布迦、老五迈巴,老十三保时任三大叶护,擎率王旗来大徴讨说法。
铎月三子都正值壮年,均是风华正茂的年纪,两万精锐之师,退可守、进可攻,来势汹汹。
通过直北去铎月,有些绕路,无论官民向来都不作首选,但长安出发的这支队伍此有意避开人口密集的城市,故而舍近求远走到了这里。
棺椁走得慢,消息早在沿途县镇飞驰,各县官员都不敢含糊,这直北县令也如此,在预测两部力量即将在他治下碰头后,十分紧张。
得知铎月两万缟服提前兵临城下,已将直北城防半围,县令赶紧到城北大门应对。
以布迦为首的铎月将领们看着直北县洞开的城门、城楼上下全副武装的守军、还有驱马过来的县令,想的却是不知此地又要玩出什么花样。
短短几天,他们已经历了太多。
先是在蔚阳县,路逢大雨,饥寒碌碌,草原民族从来没有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之说,一切都靠烧杀抢掠,但烧杀抢掠的前提是,他们得先进一个城。
可离蔚阳县还差五十里,忽然大雨倾盆,真是无法。
就当他们在茫茫黑夜焦困之际,蔚阳县令率一千多民众给他们送来温暖,挨着营帐给他们送肉送汤,饱含深情地看着他们喝下一口口热汤后,还问他们缺不缺盘缠,如果缺的话他和贫寒的蔚阳百姓怎么样也要从牙缝里给友邦凑一点出来。
堂堂铎月王子们当然不可能缺钱,肉汤送上门了也省了去抢。这个蔚阳县令肉眼可见的管制有方,军民一心,不好对付,机敏的铎月精锐考虑与徵朝的送灵队相遇尚早,尚不知晋王所带文武的真正实力,此时两万军甲不宜做无谓牺牲,要杀人泄愤等接到乌穆的遗骸也不迟。
赶路要紧,于是两万精锐第二天离开了蔚阳。
接着到了晋州,城门大开,城中人畜集体蒸发。虽然早闻晋州人口稀少,但也绝不至到空无一人的地步,不仅空无一人,简直连一个活物都没有,空空荡荡,实在没拧
后来探得消息,原是当地县令三日前就带着城中百姓和家畜躲到了城外一座山上,此山山峻路滑,道阻且长,高度更是“只有天在上,更无山与齐”。
算了,不做无谓消耗,赶路要紧,早一日对接乌穆自坠的原委是重中之重,于是两万精锐就地搜干粮、挖蔬果,简餐一顿后憋着闷气离开了晋州,直奔渭原县。
渭原县倒是有人了,而且看起来守军不多,渭原县令也一副肥头猪脑的样子。正当三大护叶王决定出口鸟气,横扫一片扬扬军威的时候,渭原县里跳出来个主薄,带着五百匹可爱的小母马跑了出来,当即二万骑兵的胯下坐骑就疯了,根本无心作战一心只想与母马耳鬓厮磨。
两万精锐连拖带拉好不容易催着群马离开了渭原县。
所以直到此时,虽然铎月大军一路走来没遇到一次抵抗,但也没有一次和大徴兵戎相见。虽然没有兵戎相见,但本就心情哀愤的铎月人连吃了几回闷,肚里的火气已聚得时刻都要爆炸。他们想着无论如何都要在直北撒口气。
但是现在……
铎月大军勒马停缰,远远看着直北上空烟雾升腾,团团不息,城门如一张怪物大口,源源朝他们吐着浓烟。
滚滚浓烟中,直北县令坐在一匹马上,由一个佝偻老头牵着出来。
布迦、迈巴、保时三个高大威猛的王子坐于马上,神色复杂地看着这个只带了寥寥数人就送上门来的县令。
县令是个虚汗直冒的状态,发须飞乱,脸色蜡黄,皮下浮肿,双眼布满血丝,又愁容不解,整个人蔫蔫的像是强打的精神出来公务,竟看起来比他们还要痛苦丧气。
他由人牵着马,表示他本人不善骑术,之所以还骑,定是知道铎月人是乘骑而来不愿在高度上低人一等。
县令对着铎月三个王子说了不短的场面话,大意说朝廷的送灵队还有二十里就到直北了,但天色渐黑,道路崎岖,队伍今夜应该不会进城了,几位王子也别往前走了,明日直北就是两方相会的地方。
说到后来,县令逐渐声弱:“诸位王子远道而来,本令本理应妥当安置各位入城休憩,可……可眼下……”他停下,意味深长看了一眼身后烟雾缭绕的城楼,看得铎月人不明不白。
大王子布迦提马上前向他靠近,声音虽不火爆,但也绝无善意道:“徵朝号称礼仪之邦,这拒客之道真是出乎本王意料,怎么?怕这两万部众吃空了你直北县吗?”
布迦是啻天可汗最年长的儿子,历经无数场面,早已历练得成熟、老练,颇有一种巍如泰山的气势。
“少玩花样!”忽然,两万精锐的队伍里冲出一个英俊的年轻人,他策马上前在县令面前停下,用马鞭指着他劈头盖脸道:“你里面搞什么鬼?不老实交代小心爷爷把你这儿跟晋州一样烧了!”
“老十!”布迦看这人奔出,气不打一出来,“你还敢说?不让你来你偷偷跟来就算了,竟擅作主张回头纵火焚城,无法无天了?”
男子欲顶嘴。
“贺玥,别冲动!”一女子驱马跟了上来,暮光拂照她笼着哀伤的脸,正是乌穆的阿姐庆娜公主。
贺玥一勾唇,扬起贵气的面孔,目光横扫过对面的徵朝官兵,切齿痛恨道:“可惜一把火没把晋州的人也一起烧了!这些汉人一个比一个奸诈狡猾,妄图略施小技逃过死劫。世上哪有这么便宜事?乌穆的仇,本王报定了!”
第三百九十四章 迷津 3
他的声音落下,身后便隐隐传来低泣,庆娜听见,掉转马头向那声音靠去:“安雅,你不能再哭了,我们不是说要接那傻小子回家吗?再哭下去眼睛哭坏了,怎么看清回家的路呢?”
庆娜轻抚女子的肩头,说到最后,劝人莫哭的庆娜自己眼里眼泪飞转。
安雅擦了眼泪,默默抬首,望向直北城楼。身为铎月第一美人的她,此刻面容憔悴,双颊微陷。
余光瞥了眼贺玥,对县令道:“你也看到了,我兄弟脾气不好,你若故布疑阵只会更加激怒他!这城中乌烟瘴气到底卖的什么关子,你趁早从实说清楚,莫生什么误会!”
布迦在草原上征讨二十年,收割生命无数,威势早已融入他每一句言辞。他现在虽说得客气“莫生什么误会”,但听的人却不得不遐想,若生了什么误会,后果一定非常严重。
一直没有说话另两位王子也毫不留情。
迈巴:“阁下看起来可比前面几位县令蠢多了!须知你们大徵欠的是我们一条人命,我铎月王庭是绝无可能草草了事!”
保时:“此事不明,此仇不报,我铎月国往后如何在世上立足?!”
县令长叹一口气,愁云惨雾道:“并非本令不知礼数,本令也绝不敢有任何谋算,实不相瞒,实在是……唉,实在是小县近日不甚太平,本令是为诸位着想,不想你们军心大乱,不想几位贵人在城内出现任何差池,你们谁出了事本官都是担待不起的啊?!”
贺玥冷哼一声:“拒兵入城就拒兵入城,说这么好听为我们着想?你也不看看,就凭你你拒得了吗?”
县令忙否认道:“本令绝无拒兵入城的意思。”他垂头:“唉好吧,或许告诉也好,毕竟此事也与诸位有些关联……”
众人沉色,等着他说下去。
县令道:“本县之所以不太平,是因为……是因为近日里面正在闹鬼!那鬼魂着实厉害,会附人身体夺人意志,被他附身之人就会一心求死……城中已有多名男女遭殃,现已搅得人心惶惶。诸位看到的烟雾,不是什么疑阵,是城内各家各户在给这鬼魂烧钱祷告,恳求它不要附身在他们自己家人身上……”
“那和我们又有何关联?!”贺玥不耐烦地打断他的娓娓道来。
县令语顿,面露恐惧地看了看众人,紧声道:“有关联有关联,因为那鬼魂……那鬼魂似乎就是贵国殒身不久的……乌穆王子!”
空气骤然一静。
“胡说!你如何知道那鬼魂是乌穆?!”十三王子保时斥道。
县令正要继续往下讲,城门里面一骑狂奔而出,人还没到眼前,颤栗的怆呼已到耳边:“大人大人,又来了……又来了!”
这声音虽然是喊出来的,却像被人掐住喉咙似的发不出声,若不是吓破了胆,绝不可能如此这般。
“又一个遭上了?!”县令当即大悚,怔了一瞬后他谨慎地问来人:“这回在何处?”
来人是个领兵的统领,回道:“在皮市街北头的迎客楼,人、人已经上了屋顶了!”
县令像被大锤猛地抡了一下,瘦条条的身子在马上崴了一崴,幸得牵马的老头及时扶住,才没有掉下。
那统领又道:“属下已派人把守了迎客楼,但围观百姓太多……”
县令打了个激灵,不等他说完一把揪住他的衣襟道:“那你还跑来干什么?差个人报信不会吗?谁准你擅离职守了?啊?滚回去、快滚回去!”说着,他攥起手里马鞭,狠狠在统领的马上抽一鞭子。
马儿吃痛撒蹄就跑,但只跑出了数十步,又被统领强迫掉缰回转了过来。
县令见了又要发怒,统领忙地急口道:“这回要寻死的是夫人啊!!!”
县令浑身抖了一下:“你说什么?”
统领道:“千真万确,正是大人的夫人!大人……之前那法师说这是冤死鬼在找替身,我们若想结束这场灾祸,只能助他寻一个苦主投生。大人你吩咐过,若再有人被它附体,就由它去了,可眼下它找的苦主是夫人……属下们还照此行事吗?”
县令汗涔涔回过头来,双眼空洞一片,两撇胡子黏黏地被汗液粘在他脸上,一高一低,煞是狼狈。
“报——”
县令还未定神,直北城门又飞出一骑。
马驰到眼前,一人连滚带爬下来扑将着奔呼道:“启禀大人!晋王殿下、秦尚书已从南门入城!”
县令先是露出了一副你莫是在骗我的神色,继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