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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此处,白锦玉戛然而止,那男子心惊胆战地听着,睁着恐惧的眼睛看着白锦玉。
白锦玉舒眉一笑道:“你是不是觉得他死了?”
男子默认。
白锦玉摇头道:“实事是他没有死,那棵老树虽然断了,但是他等到了赶来岸边救他的人。”
男子听到这个结局,安心地吁了一口气,已然领会到白锦玉的意思。
能考进翠渚的人都不是泛泛之辈,自然知道她这个故事的意思,但是她仍然不厌其烦地解释道:“所以有些事情尽管绝望,但还是最好坚持一下,谁知道最后会不会遇上什么救星呢!”
男子听了堪堪愣了半晌,他低下头去盯着自己手中的青衫一动不动。
“穿上吧,这身衣服可是抵得上一个六品官呢!”白锦玉不禁想起那渊斋老板的话。
男子想了想,眼中浮现出信心的光。他将青衫拎起,重新穿在了身上整理着。
这个男子身材并不如何,但是翠渚这身云绢绫绡的衣服极其抬人,眼前的男子穿戴一整后,也是无限高风绝俗。
白锦玉看着,真的十分眼红。
突然,她想起了什么,向那男子问道:“对了,今日是什么日子,你们怎么会下山来?”
提到这个,男子抚弄衣襟的手停了一下,神情突然变得有些忧伤。
白锦玉心头莫名划过一丝不好的预感,沉声问:“怎么了?”
男子叹了口气道:“今天是闻老夫人回魂的日子,男子阳气太盛,怕惊了老夫人的弱识,所以今晚渚中大多数人都回避下了山。”
白锦玉如被当头棒喝,踉跄得几乎站不住:“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谁回魂?!”
男子被她的神色吓住,有些木木地道:“就就是山长的母亲蓉夫人!”
白锦玉心中已知大体,但还是震悚地颤声追问:“她怎么了?”
男子眉头低垂了一下,道:“夫人七天前过世了!”
这个噩耗让白锦玉的魂都飞了,她双眼发直,声音虚软而空洞:“真的吗?”
闻宴的娘亲,师娘
暂失的意识缓缓地凝回,她知道这必然是实事,翠渚门规甚严,不是这样的事情门生弟子绝不会在其他日子离开翠渚。
忽然,她想到这男子说“今晚渚中大多数人都回避下了山。”
也就是说,今晚的翠渚几近无人!
有一个念头,就像火种一样瞬间点燃了白锦玉的身心,她当机立断、刻不容缓地转身飞跑!
第七十一章 夜露 3
今天开始每天两章
男子在白锦玉离开后,若有所思地站了一阵,决定回去重新面对现实。
他一靠近翠渚投靠的客栈,几个等在门口的门生就看见了他,立即关切地朝他奔了上来。
“到处找你找不到,你究竟去哪儿了,山长的脸已经不能看了!”
男子被门生推着进了客栈,果然发现站有一百多人的店堂里,空气是又冰又冷,仿若寒冬腊月里刚下过一场雪。
店堂中央的一张桌子旁,正身坐着一位挺拔的黑衣男子,他听见声响,转过身来。
这男子生得极俊,是一种高傲的英俊,纵然好看,但却如山巅的积雪、云端的浮光,一见之下便会令人心生退意,觉得自不量力、不可高攀。
他不是别人,正是翠渚的山长,闻宴。
归来的男子步履迟缓地向他靠近,就在男子要作势跪下的时候,闻宴道:“不必了,你不配。”
他的声音冷冷清清,没有起伏,却如寒刀一般直插人心。
男子冷汗直淋,吓得扑通一声跪下,闻宴站起走开,不再正面与他相对。
“山长,弟子知错了,弟子畏惧三日后的月考,不思坚持却只想逃避,不过弟子现在全想通了,弟子一定会坚持下去的!”男子跪着转过方向,追着闻宴求。
闻宴见他又跪向了自己,背过身去,不信道:“你想通?”
那男子默默低下头去,弱弱地道:“山长卓见,弟子愚钝不敢相瞒,的确不是弟子自己想通的。是弟子刚刚躲起来哭泣,从旁遇见了个人,她给我讲了个故事,弟子才醒悟的”
闻宴没有说话,众门生倒是露出了好奇的眼色,什么故事能让这个翠渚头号死脑筋书呆子转变。
男子继续道:“她说有一个人掉入了湍急的河水”当即男子便把白锦玉讲给他的故事在闻宴面前复述了一遍。
随着他的讲述,闻宴徐徐将身子转了过来,他震惊地听着这个故事,到了最后整个人都变得紧绷起来。
男子语毕,闻宴仿佛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沉声道:“是谁给你说的这个故事?是男是女?”
男子隐隐感到闻宴的异常,在他强势的注视下矮下身来,支支吾吾道:“是是个女子。”
闻宴胸口起伏,一把上前把男子从地上抓了站起来,神情十分紧张地追问:“她长得什么样子?她还跟你说过什么?”
闻宴一向端持,男子顿时被他这幅样子吓到,软胖的身子在他的双手中变得僵硬。
在场门生纷纷愣住。
天!这么多年来,除了山长的妻子,整个翠渚都没有第二个人和山长离得这么近过。
“她大概有这么高,”男子不敢不答,用手比到自己的眉间:“长得很好看,一脸笑相,虽然是个女子,但是谈吐朗朗对了对了,她说她也背过大衍义,还教了弟子时止则止,时行则行,动静不失其时,其道光明的意思?”
“她背过大衍义?”闻宴凝着眸色问。
男子紧张到不敢说话,因为他感到闻宴抓着他的两只手居然在微微地颤抖。
闻宴一瞬察觉,遂放下男子,咽了咽发干的喉咙,才问:“她怎么教你的?”
男子乖乖道:“她好聪明的,她说这句的意思很简单,就是该静止的时候,必须要静止;该行动的时候,必须要行动。不论是静止,还是行动,都要掌握好时机,这样做事才会顺顺利利。”
“她真的这么说?”闻宴足足怔愣了半晌。
男子以为闻宴还在等他继续,于是想了想又补充道:“她还说她从前背书专挑最后一天背,说图个印象深刻”
男子还没说完,身子突然又一把被闻宴抓得死紧:“你在哪里看见她的,你到底在哪里看见她的!!”
店堂里所有的门生眼睛都看睁直了,他们中谁也没有见过山长这幅失仪的样子,在他手中的那个男子,更是一脸的不知所措,木木地回答道:“就就在前面两条街。”
闻宴放下男子,立刻要走,男子赶忙道:“她已经走了!”
闻宴回头道:“走了?”
男子道:“是,不过她最后问了弟子今日为何下山。”
闻宴道:“你怎么说?!”
男子道:“弟子弟子不想骗她,如实相告了”
男子低下头去,准备领受责备,毕竟将翠渚的防守告知外人,的确可以算是一条大过了。
“她听了,转身就跑了是吗?”
男子抬头,有些意外,随即点点头道:“山长如何得知的?”
白锦玉没有任何的停留,连客栈的门都没进,就取了马匹连赶三十里,直奔翠渚。
八岁那年,她与苏丽华的父亲在自己的裁缝铺葬身火海。当时的庐州府尹,也就是现在的工部尚书苏策,失偶多年,于是经媒人撮合,白锦玉的母亲便带着她与苏丽华改嫁苏氏。
母亲嫁入苏府不久,就让两个孩子改姓为苏,当时的白锦玉虽然年纪尚小,但模模糊糊也已略通一点人事。
虽然不明利害,但她感到改姓是件大事,不仅关系到她日后的称呼,更意味着是要将她与那个老实本分、疼惜爱护她的父亲进行某种隔绝。
她不想也舍不得,于是在那段时日里,尽情表现出了性子里倔强的那一面。
她死不改姓,谁称呼她为苏锦玉、苏小姐、苏姑娘她就一顿使坏、闹腾。
为此,她常常惹得母亲泪流满面。最初母亲还能好言相劝,到了最后母亲也不再劝了直接一顿责罚,指责她令自己和妹妹在苏家无法立足。
那段日子过得十分晦暗,最终导致年仅八岁的白锦玉做了件轰轰烈烈的决定,逃出了苏府!
年幼的她出了苏府即四顾茫茫,根本找不到栖身之所。
这时她想到父亲常常上翠渚为闻氏中人做衣服,回来后总赞不绝口那翠渚闻氏如何敬贤礼士、平易近人,济弱扶倾,于是她就懵懵懂懂地找上了翠渚。
虽然她入翠渚也有一翻波折,但最终翠渚是收留了她,而蓉夫人,更是在她此后的八年时间里就像母亲一样爱护她。
白锦玉启蒙较迟,蓉夫人手把手地教她读书写字,不过一年时间就超过了同龄。她的日常起居也都蒙蓉夫人照料,吃穿用度与她的孩子闻宴、闻铃几乎没有什么区别。
往事历历在心头滑过,白锦玉潸然泪下,不禁快马加鞭。
第七十二章 夜露 4
将夜时分,白锦玉终于到了翠渚脚下。尽管此刻情感颠沛,但她做事依旧十分谨慎。在一处密林中安置妥了马匹,这才提了匆忙中准备的一点东西蹑起步子上山。
秀丽的远山在静谧的夜幕中连绵起伏,一阵清风吹拂,满山的金镶玉竹轻轻作响,走不过几步,流水瀑布汩汩鸣咽,经年不改的风貌,不禁令白锦玉心潮澎湃。
翠渚诸山并不很高,不过片刻功夫,庐州闻氏高耸的门楼便在竹林掩映中出现在了白锦玉的眼前。
物是人非,恍若隔世,门前两盏肃穆的白灯笼印证了那翠渚男子所说,今日闻氏有丧。
千里万里、是非对错、七年日夜在一刻仿佛化为乌有。
化为乌有白锦玉摇摇头,这是一种妄想吧!
她凝目看了看高过数丈的门墙,若是从前,这个高度也并不费她什么力气,但是如今,无论如何也爬不上去了。
但是想进翠渚,对她来说也并非没有办法。
她沿着外墙一路行走,大致走了数百米,在一块密竹丛生的墙根处趴了下来。
她扒开遮掩的球草,一个长宽尺余可容一个瘦人通过的小洞即露了出来。白锦玉微微一叹,先前有些担心的神色终于放了下来。
不错,这是一个狗洞。
虽然不堪,但也是她朝思暮想了很多年的狗洞。
自从她失去武功,自从她离开翠渚,每每午夜梦回痴心妄想的时候,她就会想若是有朝一日得了机会回到庐州,该用什么途径潜进翠渚去看一看。
对,一个被翠渚逐出门籍的人,还成天想着怎么潜进翠渚,她就是这么大胆。
最后,经过她千百次的苦思冥想、高低比较,她确认这个狗洞就是她最省力、最安全地潜进翠渚的方式。
只是没想到,曾经的痴心妄想,竟有一天成真了。
只是没想到,会是在这样的一个日子里成真了。
紧张、兴奋、忐忑、悲伤、高兴、难过,白锦玉心中说不上究竟是何种滋味。
正式动身前,她确认了一下四处无人,先将身上的布兜推进了洞去,这才伏低身子开始爬。
以肘代步的往前爬了几步,她的腰部刚爬过墙,忽然眼前一个巨大的黑影扑来,一口就咬住了她的头发。
白锦玉猝不及防地被狗咬住,“哎哟哎哟”低低叫了声:“是阿黄吗?”
那狗浑身一滞,定得像条假狗。
白锦玉的头发还被狗咬着,她只得探手在身边摸索,摸着了带来的布兜,她掏了掏,拿出了两个肉包子,这是她上马前特地让客栈的小二给她拿的。
“阿黄是我是我,快松口,来吃包子!”她把手举过头顶,凑到那狗鼻子下面。
那狗懵懵地松开白锦玉,没有凑上包子,反而往后退去了好几步。
白锦玉扶了扶有点被它咬乱的发髻,不管怎么说先爬了进来。
待她站起拍好了身上的灰尘杂草,这才注意到这狗一直在怔愣地看着她,俨然一条傻狗。
白锦玉用膝盖都认出来了,这就是她从前养的那条狗,阿黄。
她走的时候,阿黄已有两岁多,身形也长得差不多了,七年过去它似乎是高了一些,可是也并无太大的变化。
她好笑地蹲下身来,晃着手里的包子说:“阿黄,你是不是不认识我了啊?我是你娘”她蓦地打住。没错,七年前她爱玩,开玩笑说阿黄是她的狗儿子、自己是阿黄的人娘亲。
可是现在,不知道为何,只要一说到“娘亲”她的眼中就会浮现出奈儿那张纯真可爱的小脸,耳朵里就会听见他那甜甜的小奶音。于是乎对着这只狗,“娘亲”两个字是无论如何也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