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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是画画,还是他本身,走到哪里都能不费吹灰之力得到关注。
伴随他成长的,是无数的赞美和钦慕。
可遇到她之后,一再被无视,被霸凌——情感上的霸凌。
在叶峻成简单的生活里,她依仗着自己的偏爱,肆无忌惮的伤害那份独一无二纯真的感情。
“他生气了。”白宁羽看着那辆大奔愤怒的打开了大灯,伸手挡住了刺眼的光,却十分愉悦的勾起了唇角,说道。
苏子滢还没说完,那辆车粗暴的掉了个头,风驰电掣的离开。
感觉到他的车尾气都带着无比的愤怒和恨意,苏子滢掩去了眸中的担忧,微微一笑:“我先走了……”
“不去看看我的成品吗?”白宁羽打断她的话,“我会用那副画,拿到比赛冠军,会有无数人,看到我画里的模特有多美丽,以后,你就当我的模特吧?”
“其实,我不准备当模特了,下学期我有自己的安排。”苏子滢委婉的拒绝,没有打击他的自尊心。
她不是叶峻成那样刻薄无礼的人,听到白宁羽这么自信的话,也只是礼貌的笑了笑。
虽然她不太能理解自己在叶峻成的眼中怎么就是一只公牛的形象,但那副画确实很有冲击力,艺术造诣极高,无论是色彩还是线条,都彰显着画家与生育来的天赋。
而她更是见过无数次叶峻成画画的样子,专注,认真,似乎投入了自己的生命。
所以,她内心希翼这样一心画画的少年能得偿所愿,拿到应有的奖励。
“好奇的问一句,叶峻成给你多少钱?我刚才无意听到你们说解约的事,不知道苏同学有没有兴趣来我的工作室接点活?”白宁羽像是没听到她上一句话,自顾自话的问道,“只要我的画拿了金奖,你的身价也会跟着涨点,金奖的模特啊,说不定咱们配合,你就是第二个李薰,用另一种方式永远留在历史上。你们做工业设计的又累又苦,不如看得远一点,考虑一下我的意见,怎么样?”
再次听到李薰的名字,苏子滢微微一愣,想到了当初叶峻成找她时画的那个大饼。
他们画画的,都很自信啊。
现在想来,这份自信甚至自恋,倒也挺可爱。
“等你拿了金奖,再说吧。”苏子滢微笑。
小时候学过国画,还在少年宫拿过奖,但她对画画兴趣不大,当年不过是爸爸妈妈把她所有的兴趣班都报满了。
当年有钱,请的全是有名的老师,而她从小就喜欢学习和尝试,无论什么,都学得有模有样。
初中之后,就再也没碰过国画,颜料,画纸,和乐器舞蹈鞋一样,太贵。
但即使对现代画不熟,也很多年没有画过真正意义上的画,更不能和美术专业的同学相提并论,可苏子滢的审美还在。
白宁羽的画,雏形她看过,堪称完美。
可是,白宁羽在绘画的过程中,会偶尔丢下画笔,抱着头呻吟,有时候冲到阳台上去抽烟看风景,出于癫狂状态。
与之相比,叶峻成那种疯狂的迅捷,反而是种异常的表现。
苏子滢合作一次之后,就知道,这就是特别的天才与普通天才的区别。
苏子滢看了半成品的作品,就已经下了评价,即使白宁羽绘画的过程要比叶峻成痛苦一百倍,但传达出来的效果,比叶峻成要弱。
当然,白宁羽的画很美,当时不过是雏形,她看了几眼,画得圣洁端庄,简直是圣女下凡。
他的画却过于完美,以至于缺乏一种直达心灵的冲击力。
这种画放到宗教场所,配合气氛没准更有感觉。除此之外,也就是完美美术生的水准。
而老师们也在审视这两幅画。
评审需要相当长的时间,但冠亚军无疑会在这两幅画中投出。
一个是最负盛名的美院得意门生,一个是拒绝了中阳美院,选择去清远艺术学院的天才画手。
一个是「正统出身」,老师都是业界前辈,国内的泰山北斗,只要是中阳出来的画,评委们都会给几分面子。
一个是旁门别枝的叛逆学生,可偏偏名声在外,国外那帮人对他的画赞不绝口,还圈了不少圈内的「女友粉」,炙手可热的新生代代表。
评委老师们为这两幅画,整整争论了三天。
白宁羽的琵琶少女,也有着炽烈的色彩与优雅的线条,让这幅画绽放出来自古老东方的神秘与生机,无论是造型还是配色,都可以看得出来敦煌壁画艺术的影响。
白宁羽曾经狂热地在莫高窟住了七八个月,每天对着魏晋的浓艳壁画临摹写生,从阴暗的光线中寻找千年前遗落的灵感,用尽自己的才能将之展现——这来自他老师的建议。
从传统中汲取营养,跳出原本的窠臼,去表达自己的艺术理想。
所以这幅画有「飞天」的影子,画风稳健,画面中央的少女柔美纯净,半透明的孔雀色薄纱在微风中扬起,身体的每一寸线条细腻的让人仿佛能走进画中感觉到柔软和酥麻。
白宁羽这幅《反弹琵琶》展现了他一贯水准,少女的灵动与琵琶的凝重古典,形成了二元对立的文化冲击,铮铮淙淙的音乐声在耳边流淌。
“就像是标准答案。”
中阳美院的一个教授嘴角微微抽动,在画的右上角贴上了红色标签。
画室内油彩与帆布带来的陈腐气息,让一群评委有些头闷眼胀。
白宁羽是本校最好的学生之一,他的水平也没有任何瑕疵,模特也选择的极好,轮廓古典,气质澄净,姿态清绝,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这个金奖不会旁落。
可是,有的人并不这么想。
这幅画里面看得出白宁羽的努力,然而这种努力让人觉得更深的绝望。
就算是熟极而流的技巧,任凭画笔随着本能的冲动流淌,仍然有种落在先人路径之中的平庸。
白宁羽的老师是国画泰斗张源,在他的强大影响,让白宁羽在画面中难以表达出自我。
这幅画,行家透过画面、色块,看到的并不是白宁羽,而是他的老师。
叶峻成最后还是看了对手的这幅画,他一眼就看到了让自己痛苦的少女的面庞,古典的温雅素丽,画得栩栩如生。可是,却缺少了很重要的感觉。
——她最符合飞天的一种气质:安宁感。
在她身边呆着,会觉得安宁,甚至有种old money才有的满足感。
物质和精神上都得到了满足,可以慵懒随意的挥霍着时间,不必为寻找生活的答案而着急,时光就变得慢了下来,可以为自己的灵魂驻足,可以细细描绘内心的世界。
但白宁羽反弹琵琶的少女,无论画得再怎么灵动,再怎么美丽,如同曜变的瓷器精致华丽,可是没有灵魂,再多的溢美之词,也依然是失败的作品。
即使有苏子滢作为他的缪斯,也未能改变最终的结果。
古典元素与西洋画的结合,是一个长盛不衰了一百年的主题,肉眼可见的将来,这个主题仍将兴盛下去。
常玉的创作于三十年代《八尾金鱼》刚刚拍出一亿七千万的天价,其他中国元素的作品随着时间的流逝,也将会有更令人咋舌的价格。
而且无论是中美、国美还是鲁美,油画系的主流都是中西结合。
这并不是说不好,但是看多了之后难免就会有点腻。
教授们赖以成名,学生们拾人牙慧,无非是选择更多不同的元素,使用更大胆与前卫的技巧,但最后的结果在大数据筛选面前,难免有一种千人一面的遗憾。
无论是大奖赛还是全国美展,油画给出的优秀作品风格之局限,是大家默认的一个前提。
而那匹公牛,桀骜不羁。
中阳美院出身的大多学生,一笔一划都不敢逾矩的正统,哪怕是大胆的运色与线条,也在整体的技法预估范围之内。
可是这幅画却有着孩子般的勇气,也有着多年训练的细腻,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这就可以说是天赋的才华。
无论在哪里,都能从囊中冒出锥尖的灵气。
以圈子的规矩来说,别的大学无论多优秀,终究不是美院正统的学生,得到提名也就就是极限了。
然而那匹公牛漆黑的眼睛,却似乎装着整个春天。
再仔细看,里面有个人的倒影,那是个婀娜妩媚的少女身影,又像是在凝视河对岸的一株摇曳的柳树。
狂野与妩媚,在这一头抽象的公牛身上结合,画家用笔的手法,似乎是在描述爱人的曲线,又带着莽撞与冲动的野性。
这种矛盾融合在一处,有种特殊的韵味流淌在画面上,仿若天人交合。
这才是古典与现代的交融、是力与美的合体,是公牛,也同样是少女。
对看惯了正统画法的评委们来说,是一种触及灵魂的冲击。
评审期很长,公布金奖那天,已经是春天了。
苏子滢脱下了厚重的羽绒服,换上了春天的毛衣裙。
第68章 他长大了
阳光从玉兰花间筛落,透过东楼二楼的玻璃,将花影打在了桌上。
图书馆安静的很,只有翻着书页和写字的沙沙声音。
冬天的图书馆总是很多人,挤在一起像是寻求知识的温暖,春天一到,年轻的学生们像是被春姑娘召唤走了,这里空荡了不少。
苏子滢坐在窗边,翻着书,不时的记着笔记,没多会,她就全神贯注的拿着软尺在笔记本上描画。
图书馆是L形结构,是当年学校出国留学回来的程教授亲自设计,「learn」的意思。
她画的入神,完全没有感觉到隔着两层玻璃,一个年轻英俊的学弟,在另一侧默默拍摄。
像是在拍满校绽放的白玉兰紫玉兰。
那整个春天的玉兰花加在一起,也比不上笼罩在花影中的她。
午饭的时间快过去了,苏子滢才匆匆提着书包往外走。
刚出大楼,就看到花树中有个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
苏子滢立刻加快脚步,追了上去。
“叶峻成?”
她平时总是不急不缓,唯独遇到这个名字,就会乱了阵脚。
因为苏子滢找了叶峻成两个月,寒假期间发消息不回,转账不收,开学后去教室两次也扑了个空,问方楠更是得不到任何消息。
她甚至去叶峻成的住处等了两三个晚上,也没人。
后来没辙,让林涵找学妹们打听了一下,才知道,他作为交换生国外深造了一个月,又被选去参加什么全球艺术画展。
“叶峻成,你回来了?”
即使现在的男孩子们营养好,发育的好,校园里一水的大长腿高个子,看着背影,她也能认出那是叶峻成。
似乎他的背格外的挺拔,肩宽和腰臀的比例黄金分割般,哪怕连发际都长得极具美感。
贵公子似的背影,苏子滢不会认错。
“叶峻成,能耽误两分钟吗?我有话和你说。”苏子滢终于追上前面那径直往前走的大长腿,挡在他面前。
她匀缓了呼吸,抬起头,果然是那张熟悉的脸。
但过个年,学弟似乎变了,说不清哪里变了,大概是长大了一岁,更成熟了?
也可能是清瘦了点,显得个子更高了。
当然也可能是真的长高了,毕竟是二十岁的年轻人,蹿个子不稀奇。
叶峻成抬起手腕,看了眼手表,又瞥了她一眼,淡淡吐出一个字:“说。”
“合同的事我给你发过消息,你看了吗?上面我和你说过了,解决方案也发给你了,剩下的费用我退……”
“什么解决方案?我没看到。”叶峻成打断她的话,漆黑的双眸深深在她身上打了个圈,便移到了路边开的轰轰烈烈快要凋谢的玉兰花上,看上去有些不耐烦。
她的眉目如画,温柔可亲,穿着一身素净的连衣裙,看得出裙子有些年头了,洗的发旧发薄的奶茶色,却更柔软熨帖,像她家中那些老家具,染上了时光的颜色,仿佛多了许多故事来。
“我给你发了文件,要不我再发给你一遍?”
苏子滢习惯把所有的事情列的清清楚楚,解除合约这种事,当然列表写好,把责任写清楚。
“学姐,现在谁会看文件?”叶峻成扯了扯唇角,似笑非笑,也看不出是不是在生气。
苏子滢被他那漫不经心的嘲笑弄得卡顿了一下,总觉得他哪里变了。
虽然叶峻成依然带着遗世独立的纤细和疏离,可是曾经那种任性傲慢却被另一种让人捉摸不透的神态代替。
之前他的脸上有种不通世事宛如婴儿的稚气和少年不羁犀利的躁动感,一直介于男孩和男人之间。
可过了年,就像是神仙历了劫,眼神更加深邃,盯着别人时,超乎少年感之外的荷尔蒙陡然飚出。
就像此刻,他漫不经心甚至略带鄙夷的看着对方,唇角和眼里有一种奇异的欲感。
那是很洁净却又混合着侵略和攻击的性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