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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星楼上
虞七身形出现在摘星楼大殿内：“见过人王。”
他通过温政，不过是点醒了人王而已，真正的作用永远都不是温政，而是人王那颗不甘于权利被夺走的心。
“贤弟如今变法如何了？”子辛一双眼睛看着虞七。
虞七闻言故作苦笑：“小弟运算不足，摊上了大麻烦。”
“麻烦大不大，还要看那门阀世家会不会追究到底。孤王或许还有几分薄面，可以替贤弟收拾了这烂摊子，只是……贤弟也需做出进一步的退让。”子辛一双眼睛看着虞七。
“还请大哥明示”虞七双手抱拳：“小弟感激不尽。”
“贤弟如今手中握着一把王炸，只要那一百零八门徒不死，就没有人能动摇的了贤弟根基，门阀世家就翻不了天。贤弟想要翻身，脱身而出，还要从这一百零八门徒身上做文章。”子辛点了一句。
虞七闻言点点头，然后陷入了沉思。
不过一个时辰，就听门外传来一道声响：“大王，一百零八圣人门徒到了。”
听闻此言，温政轻轻一笑，然后抬起头看向远方大殿外犹若是蚂蚁般站在摘星楼下的人群：“大王可是宣他们进来？”
子辛看向虞七，虞七苦笑着道：“该来的还是要来，该跑的还是跑不掉，且叫他们进来吧。”
“请各位家主进来。”子辛点点头。
不多时，数十位中年男子鱼贯而入，跪坐在大殿中央，对着上方的子辛拜了拜：“臣等拜见大王。”
群臣事先不曾收到风声，不知人王与虞七又要玩什么幺蛾子，是以一双双眼睛俱都是看向子辛。
“都起来吧。”子辛吩咐众人落座，然后才开口道：“天下百姓、奴隶、人口乃是国之根本。诸位王公大臣今日尽数再此，孤王倒是有句话要说。”
子辛顿了顿，然后摆足了威仪，方才不紧不慢的道：“众位，这废除奴隶的法案，本王以为此政策有欠妥当，损害了诸位臣公的利益、损害了诸位权贵的利益。是以孤王召集诸位来此，是想要从中做个和事佬，与诸位说和一番。”
“大王想要如何说和？”一位老叟站出来，对着子辛道了句。
如今人王已经是傀儡，天下众人心知肚明，是以老者虽然恭敬，但眼神里却有说不出的傲慢。
“孤王这里倒有一个想法，可以与诸位说一说。”子辛笑看着场中诸位臣公，然后转头看向虞七，不紧不慢的将仆役法说了一遍。
废弃原本的奴隶，将所有的奴隶转化为仆役，只要你付出一点微薄的薪资，便可重新雇佣仆役。
只是奴隶主再也没有了对仆役的生杀予夺大权！
待到子辛说完，场中众位大臣俱都是愣了愣神，然后一双双眼睛看向虞七，霎时间无数念头在脑海中翻滚而过。
子辛居中说和？
怕不是吧。
这一条法令推出，正在看热闹的权贵俱都是坐蜡，一双双眼睛看向那最新传来的告示，然后目光有些呆滞。
闹呢？
虞七这厮是和大家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大家本来想着直接将虞七给掀翻了事，谁知道虞七竟然认怂了，想要和大家谈判？
废弃奴隶制度，不过是一个名号罢了。一个大贵族想要弄死一个仆役，还会惹出大动静？谁能知道？
这不是退让是什么？
此时此刻，各大权贵汇聚一堂，众人俱都是目光灼灼的看着闪烁出野心的光芒。
趁机将虞七彻底碾入尘埃中？
简直是在开玩笑，自家老祖还在人家手中握着呢。
此时大殿陷入了诡异的寂静，众人俱都是一双双眼睛看向场中，目光里充满了怪异。
现在关键是看虞七能退到那一步，自家老祖能不能救出来？
“大王能为我等争取来这仆役制，自然是好的，我世家也当支持。只是，我家老祖尚未回归，我等不敢随便做主。”一位权贵开口道了句。
这一句话直点主题，俺们就是要自家的老祖，就问你给不给？
说实话，各大家族代表听闻仆役制，心中还是很欢喜的。虽然仅仅奴隶制废除才两日，但对于生来锦衣玉食的贵族众人，失去了奴隶的伺候后，生活一团糟不说，家中产业也是一团糟，早就已经乱七八糟。
众人受够了眼下的乱七八糟，恨不能直接答应了子辛的话，趁机给虞七一个台阶下，然后你好我好大家好。
“闹了半天，也不过是雷声大雨点小，虞七眼馋天下各大家族的奴隶罢了。他想要收集香火信仰，竟然将主意打在了这群奴隶的身上。所谓的仆役，不过是换了个说法，虞七终究是臣服了。”一位老叟看着眼前的两份文书，不由得摇了摇头：“我就说，虞七又没疯，怎么会和天下权贵当真做对？原来不过是虚晃一枪而已。”
不过眼下虞七玩砸了变法，那可就别怪众人趁机捅刀子、讲条件。
可是谁知道，就在众人以为吃定虞七的时候，只见虞七忽然开口：“大王，臣反对。臣反对推行仆役制。”
什么？
此言落下，大殿一片寂静，众人俱都是一双眼睛诧异的看着虞七与子辛，不知对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难道这不是虞七与子辛提前商议好的？
“推恩令下，岂能朝令夕改？仆役制对于这些大世家来说，与奴隶制有何两样？”虞七声音铿锵有力：
“至于儒门一百零八圣贤，竟然对寻常儒门士子出手，简直是我儒门耻辱、叛徒。放出一百零八圣贤，那断然是不可能。”
“大王开恩，顾念尔等饮食寝居没有人伺候，所以才劝说我改了这政令，将废除奴隶制与仆役制一同并行。只是这并行仆役制，明显是为天下权贵谋福祉，是以在下绝不同意。”虞七声音里满是铿锵，一双眼睛扫过堂中各位贵族：“诸位想要重新拥有仆役，唯一途径就是答应了我一道法令。”
此言落下，大殿中一片死寂。
虞七不是玩砸了变法吗？怎么他还讲上条件了？
“不知是何法令？”看到满朝文武木木呆呆无人配合，子辛不得不亲自下场：“那毕竟是儒门一百零八圣贤，或许此中有什么误会。孤王相信，诸位圣贤俱都是德高望重之辈，绝不会做下这等以大欺小事情的。”
“我有一令，唤作：推恩。只要诸位同意了我的条件，那一百零八门徒可以释放出来不说，就是这仆役制的法令，也同样可以实行。”
“不知这推恩令为何？”一位老叟对着虞七问了句。
推恩令？
虞七想起了前世那大名鼎鼎的推恩令，汉武帝毫不费力的瓦解了天下的诸侯王，这推恩令的才是他最大的杀手锏。
只要能将推恩令实施出来，天下权贵、万古世家，距离灭亡、亡族灭种不远了。
推恩令？
虞七看向那老叟，然后在扫过满朝文武，明明笑的如春风拂面，但落在所有人的眼中，却是前所未有的狰狞、恐怖，一股惊心动魄的杀机在那明媚的笑容里酝酿。
想要知道什么是推恩令？会让你们知道的。
第七百二十二章 巨变之前
推恩令是什么？
看着眼前面带迷茫之色的权贵，虞七眼此时终于露出了真正的獠牙。
所谓的推恩令，这项政令要求诸侯王将自己的封地分给自己的子弟。后来根据这项政令，诸侯国被越分越小，到时候朝歌再趁机削弱其势力。
具体办法是，让诸侯王各分为若干国，使诸侯王的子孙依次分享封土，地尽为止；封土广大而子孙少的人，就虚建国号，待其子孙生后分封。以前的家族，都是由长子继承，但推恩令却是叫其长子，次子，三子共同继承。
这就是推恩令，如此一来，子子孙孙分封无穷，终有一日天下诸侯国将会沦为寻常百姓人家，再也不复诸侯国二字。
不出三百年，诸侯国必定将全部消灭，天下八百诸侯尽数泯灭。
虞七看着场中面色迷茫的大臣，却是不紧不慢的将推恩令缓缓道出。伴随着推恩令在众人面前展露，各大家族族长俱都是面色狂变。
能来这里的都是人精，稍一点拨便可知晓所有关窍。一边子辛更是拍案叫绝：“这推恩令一出，只怕天下八百诸侯灭亡不远了。这才是真正杀人不见血的软刀子。”
自古以来诸侯王将所有家产都给长子继承，余下来次子、三子只能自谋生路。天下次子、三子有多少？
大家早就不满这条制度久矣。
可以想象，虞七这条推恩令一旦颁布出去，只怕八百诸侯自己都要乱了。
那群次子、三子，俱都会瞬间叛变，成为虞七最为忠诚的盟友，一起维护大家的利益。
至于说数百年后诸侯国消亡？
那群自谋生路的次子管得了那么多吗？
凭什么自古以来财产都只有长子继承？凭什么自古以来所有的一切都是长子的？
大家都是一母同胞，优秀的次子、三子也不是没有，但凭什么只能净身出户？
安静，大殿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这推恩令……这推恩令……”一位家主身躯颤抖：“简直是亡我世家，这推恩令决不能实行。一旦推恩令实行，天下贵族必然灭亡。”
“我等愿意遵守仆役制度，还请宰相大人收了这推恩令。”一位族长跪倒在地，声音里满是颤栗。
太狠了！
推恩令实在是太狠了！
“这位员外，你家中有几子？”虞七看着那慌乱成一团的贵族，眼神里露出一抹得意：“若论文化传承，我华夏五千年确实及不上此方世界，但要是论内斗的本事，尔等就算拍马也及不上我华夏万一。”
“老夫家中有十八子。”那家主恭敬的道。
大家现在都被虞七的推恩令给吓到了，此时也不敢拿大，俱都是面色谦卑讨好，只希望虞七能够妥协，这推恩令只是拿出来吓唬众人的。
“十八子？”虞七叹了一口气：“能继承家产基业的，有几人？”
“唯有嫡长子。”老大夫连忙道了句。
“那未曾继承家业的子嗣如何安置？”
“待其成年后，随意安排一些产业，便赶出府中。”那家主额头开始冒汗。
他忽然想到了那些和自己同一辈被赶出家中的兄弟姐妹，这推恩令若传出去，会惹出多大的风暴？
自家领地内那数百代被驱除府邸的次子，虽然不曾在家族继承家产，但却也已经涉及到家族的方方面面，在家族中主持不少产业，涉及到家族的上上下下方方面面，早就与家族成为一个整体。
若在平日，那倒也罢了。
要是知晓这推恩令，必然会拼了命的支持。用尽一切办法都要取回自己的利益。
他要面对的不是朝廷法令，而是那群得了推恩令，欢天喜地的家族次子、以及家族的各大支脉。
主家产业太过于丰厚，谁不想在其上咬一口肉？
“都是阁下的亲生子嗣，老大夫又何必厚此薄彼？手心手背都是肉，若那子嗣过了三代后衰败下去，又该如何？苦的不还都是你自己的子嗣？”虞七叹了一口气：“我倒觉得这推恩令为天下次子考虑，倒是很不错。”
虞七眼神里满是得意，你丫的以为我在和你搞奴隶制度？我其实是虚晃一枪，直接挖了你的老巢。
废除奴隶制度不过是一个开胃菜罢了。
他之所以叫温政诱惑子辛，然后叫子辛去将各大家族的族长叫来，多此一举不过想要挖一个大坑，看看这群人的反应罢了。
现在看到了这群人的心中反应，他已经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了。
很显然，面对推恩令这软刀子，各大家族根本就没有应付的办法，只能硬生生的忍了。
不忍？
你去问问自家族中后辈答不答应。
去问问你儿子、你孙子、你老婆答不答应。
若不同意这推恩令，鸡飞狗跳是免不了。
一纸推恩令，乃是光明正大的阳谋，除非你舍得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否则就只能硬生生的捏着鼻子忍了。
“宰相大人三思啊！”
看着那推恩令，众人都是坐不住了，纷纷跪倒在地不断叩首。
虞七眼神里露出一抹嗤笑，你们不配合我变法，不肯将那群奴隶收之于府邸，自然有人会替我做。
就叫你们看看，所谓孝子贤孙、人伦礼法在利益面前究竟是有多么的可笑。
“哈哈哈，哈哈哈，大王叫尔等将那奴隶收之于府，你们不听，还想与我谈条件，也不看看各位配不配。”虞七慢慢站起身，对着子辛抱拳一礼：“推恩令我已经令人通传天下，想必如今人族九州皆已经收到了推恩令。”
说到这里，虞七站起身：“臣告辞。”
话语落下，化作清风远去。
“宰相大人，咱们且在商议啊。”
“宰相大人，何必如此武断。”
“宰相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