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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来!既要口碑,那多出点和少出点出入不大,又何必去徒费口舌?既然要出血,何不出的痛快些,大气些?
这个不是重点,这数万人在官府鼓动下站在这里,就注定了大昭寺躲不过这一劫!
我现在想知道的是,为什么原本一次普普通通的法会敬献香油,怎么就发展到了这一步?让大昭寺成为众矢之的?人人喊打的局面?
财富没了还可以积累!但名声没了那里去寻回?、
把崆方給我叫过来,今日之难,少不了他在其中的乱来!”
崆方很快被叫到面前,在一众寺中高层下,一五一十的把去普城的种种说了一遍,他也很委屈,
“……就是这样,也没做别的啊!小僧也不是头一次进城拜访,年年如此,已经十余年的经历,就算是万一不小心得罪了一家,那也不可能得罪所有普城权贵吧?小僧就算再是糊涂,也没糊涂到平白为寺里招惹如此大祸的地步啊!
请各位师兄师伯详察!”
众人看他哭诉,也不似做伪,而且崆方此人,正是因为能说会道,八面玲珑,人脉广阔,才能做到知客这个中层位置,又怎么可能平白犯下如此大错?
正莫名其妙中,尚膳首座突然问道:
“你说你給各位善人都送了礼物,那我来问你,礼从何出?”
崆方迷茫道:“就是正常物事,我从寺库崆白师兄处支取,也说明了用处,不需多么昂贵,人家大富之家也未必看的上,所以尽皆是佛经,念珠,香袋,佛牌等物,都往年一样,是循例而行,并无逾越之处!”
金光大师喝道:“把崆白叫来!”
有几个知道底细的高层已经面色发白,隐隐猜测到了其中原由,心中却还抱有一丝幻想。
很快的,崆白被带到,金光大师沉声道:
“你于半月前交与崆方的礼物,是从哪一库支取的?经手何人?”
崆白也很纳闷,这怎么查来查去,倒查到他这个没甚油水的闲差上了?
于是不卑不亢,“寺库有三,天库皆乃贵重之物,由小僧自领;地库皆为普通佛法物事,由圆光师侄掌管;人库都是日常生活用品,由新来不久的青木负责。
当日崆方师弟前来支取佛物,当从地库出,但那一日圆光师侄染病未在值,所以便由青木代领,我查验无误后交与的崆方师弟,这其中,有什么问题么?”
金光大师不发一言,看向寺正慧明,慧明又看向尚膳首座,几个大昭寺高层都明白了,这事的始作俑者就是这个青木!
青木是个游方僧人,在大昭寺挂单,这本来在佛门圈子中也很寻常;但不寻常的是,这个青目却是僧人中的修行人,拥有一身神奇的本领。
修行,在僧人中并不是秘密,但大昭寺却不是修行之寺,就是普通的佛寺,混碗饭吃;但对青木这样的有本事的僧人还是欢迎的,并且还給安排了个清闲的职司…管库房。
这个青木感收留之谊,也向他们表示过,可以为他们制作一些佛法物件,赠之于人,别有妙用!
这些,大昭寺高层在仔细权衡后却拒绝了,他们到底是有佛根的,深知像这种关于信仰的问题不可竭泽而渔,真若把这样的佛物送出去,可能招来的就不是财,而是祸!
但没想到这青木竟然如此大胆,敢在未经许可的情况下擅自做主……
普城虽然不是大城,没有那么多厉害的修者,但偶尔几个是有的,这次春季法会事件就一定是普城贵人发现了其中的蹊跷,如此兴师动众,就是要給大昭寺一个教训!
偏偏,他们还没法解释!
良久,寺正慧明就叹了口气,“师兄,我去准备财物,他们说多少,就多少吧!”
金光大师摇头叹息,“修不修僧不僧,总想左右兼顾,结果就是两头不落好!
慧明,财物之事,不要斤斤计较,要宽容,不要舍本逐末!
我这就去找那青木,咱们大昭寺庙小,容不下他这座真佛……”
众大昭高层默然不语,这种事,没法细究,尤其是对僧人中的修行人,他们宁可自己吃个大亏,也不敢推那青木出去顶缸,谁知道动了这个青木,还会不会来什么黑木白木?
现在只是亏财,如果惹了修行人,却可能亏命!
所以,只能让他离开。
大昭寺,座落于普城东十数里的落霞坡上,普城周围地形,少有高山,落霞坡在周围环境中已经算是个地势较高的所在,寺前是大片的梯田,适合人群汇聚;寺后则是沟壑遍布,山林密集,在官府的约束下,这里是不允许人进入的,就怕发生什么危险,当然,只在这三日,错过这个时间段你若愿意进来找死,也没人来管你。
热闹都在寺前,数万人齐聚,各按户籍,领取春种,领取财物,是一个非常繁复的过程;事实上,类似这样的善事集中在一地,一个时间来进行非常的不科学,但既然背后的力量别有目的,那又另当别论。
寺后一个小角门,平时也是小沙弥每日倾倒生活垃圾的路径,一个中年僧人从中走出,头也不回,
这是一次不名誉的离开,对他来说,在給收留自己的寺院留下这么大的麻烦后,他是不愿意就这么走的,但修行人考虑问题的方式和普通凡人不一样。
破财,对修行人来说从来就不是什么大事!
大事是普城找麻烦的权贵后面的那股道家力量!
道统之争,高于一切!哪怕他们其实都是散修,都是不入流,不在册,闲吃萝卜淡操心的局外人。
这是他们在修行中,在功法学习中,在日积月累的见识增长中,不知不觉的形成的理念,存在于道家修行过程中的潜移默化。
明面上的那些东西,无足轻重,对修行人来说,他们之间的碰撞势不可免,从道家发动凡俗力量对付大昭寺那一刻起,这就是注定了的。
第93章 合围
青木和尚,并不完全是个散修,他本来是有道统的,来自一个遥远的隐世门派,也算是根红苗正的出身;但散修们的艰难在于资源,像他们这样的门派弟子在资源功法上的起点要好很多,但他们面临的却是更多的同门之间的竞争。
青木在同门中的资质并不如何出众,性格脾气又有点孤芳自赏,这让他的处境开始变的艰难,为了争取一些东西,他开始变的心狠手辣,做事不顾后果。
故事很复杂,其实也简单,最终,他成了牺牲品,失败者,被赶出了门派;这种事在势力中太过寻常,总有被淘汰的,不是你就是我,门派也不是养老院,不能保证你一辈子修行无忧。
他从一个人人羡慕的门派弟子,变成了光荣的散修大军之中的一员,虽然艰难,但比起那些自学成才的真正散修来说,他还是很有些优势的。
一路游历,一路自强,当在外面晃的累了,就找到了大昭寺这么个地方落脚,也许会待很多年,也许哪一天又开始自己的流浪。
对大昭寺的僧人,他还是抱有感恩之心的,但他的回报方式却很难让人接受,这也是他从小在隐世门派成…长,对世事了解不深的原因,他觉得那些佛法小物件用用也无所谓,对凡人也没有身体上的本质伤害,不过是更敬佛,更投入而已,但在凡尘俗世,可并不只有一个佛门!
金光方丈请求他离开,他没有怨言,毕竟是自己考虑不周惹来的麻烦;但他并不是真正的离开,不解决和普城道家的这些恩怨,他凭什么离开?
他自觉自己没有做错什么,没有害人,也没有滥法,凭什么道家就可以用这样的方式来惩罚大昭寺?
今日出寺,如果有道家修士在,那么这将是一场靠实力的说话!如果道家修士不在,他也会找上普城,非得把幕后的道家主使者揪出来不可!
这就是他的性格,有点刚硬,宁死不回头;当初门派中的长辈也劝过他,可这是天性,改不了,也不想改!
在这份执拗中,也有他对自己实力的自信,只要这里没有感应筑基的存在,他就不需要惧怕谁!
不过是几个散修,连一套标准的体系都没有,靠东拼西凑出来的东西勉强修行,注定上进无望的人,也敢在这里以话事人自居?
穿过一片山林,眼前豁然开朗,这是一条沟地,布满及膝的杂草,再往前几里,才是另一片山林,过了那片山林就属于另一个府县,不属普城管了。
青木在沟边站定,不屑的一笑,“既然来了,又何必躲躲藏藏,道家在修行界一家独大,却怎么尽出这样鬼鬼祟祟的人物?”
他说话没有任何客气,人家都欺负到家里来了,还假装什么大度?
他话音未落,对面山林中走出三个人,无一人道装,有儒有贾有平民,这都是他们正常生活的角色,反倒是穿上道装,在照夜国太显眼,那是真正的道统弟子的权利。
青木夷然不惧,迎了上去,“修行中事,当在修行人之间解决!尔等迁怒于大昭寺凡俗,这就是道家行事的体面么?”
三人缓缓而上,为首之人正是在府尊面前夸下海口的那个修者,他和青木很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是叛徒,只不过一个是被门派所逐,一个是主动离开组织。
闻听和尚的大言,这修者就一阵冷笑,
“在修行人中解决?和尚这句话说的好,但我有些疑问,既然修行人不应掺于凡世,你那六个佛物不知送去了哪里?这是修行人应该做的?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和尚的眼睛就知道看别人,不知道看自己?”
青木不以为然,继续前行,“凡俗之世,有灵物不知凡几,有我佛门之物,更多的是你道家藏品,只要不影响凡人身体,没有恶意,那又打什么紧?
合着在照夜国,只许你道家道统流传,不许其他道统出头,连送出些安神养性的东西也不成?”
道家三人半合而围,修者斥道:“你错了,这里面有个根本性的区别!我道家之物送之于外,必然对收藏者言明其用,明人不做暗事!
你们呢?在送出佛物时,可曾对那些善人言明其用?可曾告知他人这东西戴的长了就会沉迷于佛法,可能抛妻弃子,散尽家财?
安神养性,说的真好听,那些东西确实对身体无害,但对精神上的影响更甚于身体!最后就成了你佛门的行尸走肉,成了你们吸血的沃土!
有目的的送出灵物,为了满足自己的利欲熏心,就是异端,人人得而诛之!”
他是个谨慎的,所以在府尊面前夸下的海口,也没想着就是自己独立完成,万一大昭寺里不止一个修行人呢?
他在普城蛰伏了十年,当然也有几个相识的散修朋友,这一放出风声,便来了两个帮手;总体来说,道家散修自己之间还好些,讲究些颜面,但如果是面对其他道统,就有了同仇敌忾之心,关键是,这是一个名正言顺的杀人夺宝的借口。
青木和尚眼看双方距离接近,就快到动手的范围,也不多话,隐蔽的反手一拍,一道金刚符,一道浮屠符已悄然上身,他曾经是门派弟子,斗法时自有法度,可不是这些散修野路子可比。
世人有个错误的认知,觉的散修既然在草莽中成…长,在资源竞争中发育,时时面对危险,那么战斗经验一定就要比养尊处优的门派道统弟子更丰富,更有侵略性。
这是不对的!至少,不全对!
第94章 反杀
可能确实有像梁狂人这样的异类存在,具备强大的战斗能力,在生死之间磨砺出的心性,但终究是极少数,不能代表整个散修团体。
就像山林中的独行野兽,其实它们是最会审时度势,欺软怕硬的种群,绝不会轻易迎难而上,和人生死搏命!
因为它们怕受伤!一旦受伤,就丧失了大部分的生存能力,曾经的敌人也会寻机而上,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
所以,除非把握很大,除非利益太诱人,除非面对无法避免的绝境,在大部分情况下他们都会选择退缩,保存自己。
在这个危险的修真世界,散修最艰难的还不是资源,而是孤独,没有组织,没有帮手,没有舔伤的地方。
所以,秦大人的修行朋友才会屡次拒绝他的要求,不愿意和站在娄府后的修行人交恶,就是源于散修恶劣的生存环境。
这一点上,门派弟子的处境就要比他们强出太多,他们背后有人,在修行的神奇下,大部分伤情都是可以恢复的,不至于就留下后患,而且,也有安心养伤的环境,有经验丰富的师长!
故此,相比较而言,门派弟子整体上的斗战能力,是要强出一般散修不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