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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鸾-第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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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吧。不然,别来碰我!”
  作者有话说:
  没用的男人,连哄孩子都不会。
  今晚无二更


第84章 
  这世间避子汤药多是以女子饮用为多; 备给男人的,听也未有听说。
  桓羡自讨了个没趣; 但当日是自己答应了人绝不强迫; 因而也不好强求,手很老实地收回去,抱着她再未有进一步发动作。
  他抱得过于紧; 筋肉健美的身体如热铁烙在身前。薛稚微微挣脱了下,闭上眸; 声音在烛火荜拨声中显得有些闷:“哥哥也真是的,不做这种事是会死吗?”
  桓羡长睫微垂; 嗓音沉哑得有如屋外浓稠的夜色:“这话你问过; 在朔州的时候。”
  二人同时想起在朔州的时候,虽然后来发生了不好的事; 但那段时间,已经算是兄妹之间十分罕见难得的和睦了。
  她答应了给他做平安符; 也唤了他夫君; 如同每一个盼望着出征的夫君平安归来的女子一般,祈祷着他能平安。以至于后来薛稚流落柔然; 也常常会想; 如果当时她没有被掳走,不曾享受过自由的风; 是不是、就会愿意稀里糊涂的和他过下去,淡忘从前他的种种伤害,迫于无奈地接受了他?
  事实上,分开还不到三年; 她却过得恍如隔世一般; 竟已淡忘了他从前做过的许多事。但即使是破镜重圆也会有裂痕; 孩子,也应该是父母情浓时的产物,而不是怨怼的孽果和他拴住她的工具。
  纷繁心思不过一念,她叹息一声,道:“药很苦的,还很伤身,我不想喝。”
  “我现在实在没有办法忘记那些事,也不想有孩子。哥哥如果心疼我,就不会让我喝的,对吗?”
  他没说话,将下颌轻轻抵在她额头上,首先想到的,竟是漱玉宫里那被她埋回栀子下的麝香。
  为了逃避生育,她一直在伤害她自己的身体。
  而她原本也不必受那些苦楚,如果不是他想要孩子,她是不必那般伤害自己的。
  而他也总算是吃到些教训,知道一味地紧逼是不可能的。他终究还是想要完完整整的薛稚,而不是一具行尸走肉。
  只是,他仍是觉得,她那日虽答应了和他在一起,但内心待他也并没有多少的亲近,反而比他强求之前更疏离。
  “嗯。”他最终淡淡应了声,没有强求。
  薛稚又推他:“去把灯熄了。”
  这些天他夜里总是点许多灯,亮得她睡不着。
  分明从前不是这样的,真不知这几年怎么多出来这么多坏毛病。
  她不知道的是,桓羡有夜里不能视物的病状,是那年泣血的后遗症,夜里不点灯是看不清东西的。然他清晨又起得早,若没有灯烛,连更衣也是困难的,因而养成了蜡烛点一晚上的习惯。
  然而这话说出来倒像是他故意卖惨一般,故而也没多解释,只用手轻轻盖住她的眼:“这样不就好了吗。”
  “睡吧。”
  次日是中秋,桓羡按惯例去了秦州府处理完政务,直到黄昏才回到清晖院。
  薛稚不在,想来是去看望蓁儿了。他想了想,差人去请来了随军的太医正,请教避孕之事。
  这世上的确是没有专为男子所制的避子药,但有些药材却有杀精之弊,他想,按照这个思路去配药,理应可以达到避孕之效。
  太医正正是当年薛稚小产时替她诊脉的张御医,闻言微微踌躇:“陛下的思路不是不可行,但,是药三分毒,何况是杀精之药,长久服用必然会损害龙体,陛下何不让公主服用避子汤呢?”
  桓羡从贺兰部接回妹妹的事,虽不至于公布于众,但几个心腹同太医们是知道的。
  然他也不可能当着太医正的面儿承认是妹妹不肯喝,神色稍不自然地撇过脸去:“她身子不好,有些事,能体谅的就体谅吧。”
  “朕和她也还年轻,不急于在这时候要孩子。”
  也是。
  太医正在心中想。
  当日公主小产即是他诊的脉,公主身子虚弱,又长久的郁结于心,那次小产已是元气大伤,也不知流落塞外的这几年,颠沛流离,有没有养好,还能不能诞育子嗣。
  否则,若是生不了,陛下岂不是要重蹈当年世宗皇帝的覆辙么?
  他与妻子感情和睦,是以反倒能理解皇帝的一心一意,道:“臣一定竭尽全力,为陛下分忧。”
  君臣二人本在正厅中商议,这时薛稚方抱了蓁儿带着芳枝从那边院中回来,见厅中正坐着太医正,微微愣住。
  片刻的怔然过后,又有些气窒。
  他不那个不就行了吗,还真去请教太医正,岂不荒唐。
  她决意视而不见,正欲抱着蓁儿进去,这时忽听太医正问:“陛下的眼睛近来怎么样了?有几味药材或许会治疗眼睛的药相冲,臣得斟酌着拟方子。”
  眼睛?
  他的眼睛……怎么了?
  薛稚微微困惑,不由得驻足而听,但闻兄长道:“没什么,得益于您的药,近来已经好上许多,只要点灯,夜里是能够视物的。”
  这几日他都是在军营中用药,她自然不知。但也是直至此时才回过味来,为什么这些天里但凡他歇在屋中,灯烛总是格外的亮。
  他的眼睛……竟是坏了吗?
  屋内太医正已经提起了药箱告退,她不好再停留,抱着蓁儿径直进去。
  桓羡没料到她会突然回来,也拿不准方才的对话她听去了多少,不动声色地将那张药方收起,淡淡一笑:“你怎么把蓁儿抱过来了。”
  太医正同她行了礼便退下,薛稚横他一眼:“今日是中秋,蓁儿是我女儿,我当然得和她一块儿过。”
  所以,她这是特意抱着蓁儿回来,和他一起过节?
  桓羡微怔,目光一错不错地落在她身上,炽热得像簇火。薛稚被他看得有些气恼,不欲和他说话,抱着孩子便去了寝间。
  芳枝偷偷抿唇,命人传膳去了。
  一顿饭也是吃得沉默至极,饭桌上只有蓁儿的咿呀和她轻柔哄孩子的声,窗外明月如璧,清辉如雪,照得满地花影在地上如水纹流动。
  她不说话,他也就不好说什么,沉默着用完了自己那份,尔后,便一直在旁安静地看着她哄蓁儿,恍惚间竟真有种这是他们孩子的错觉,眼中渐渐盈上笑意。
  “我来吧。”他伸手欲抱,“你先吃会儿。”
  薛稚没和他多客气,遂将孩子交给他喂,自己用起了晚膳。
  因今夜周嫂回去过节了,小蓁儿的晚饭是烹煮过的牛乳,她生在贺兰部落,那边的妇人奶水不足时常用生牛乳和水煮,偶尔能救上急。
  但桓羡显然不具备照顾婴孩的能力,自以为已经喂得很慢了,但小蓁儿还是来不及吞咽,喂了几勺下去,全被她啪嗒啪嗒地吐了出来,吐在他玄黑绣龙纹的袍服上,男人的脸色霎时黑沉如衣色。
  小蓁儿也似感知到他在生气,小嘴一瘪,竟是径直哇哇大哭。一时间,眼泪、鼻涕和才吐出的奶水全浇在他身上,桓羡手足无措地看着妹妹。
  “还是奴婢来吧。”芳枝忙将蓁儿接过去哄着。
  薛稚无奈至极。
  果然,从昨天到今天,他就没一件事是能做好的。
  他到底能做什么?
  一时之间,她连吃饭的心思也没有了,起身同芳枝一道哄着蓁儿,没理会一旁有如做错了事的孩子的兄长。
  芳枝暗暗抿唇一笑,道:“要不,陛下陪公主出去转转吧。今夜是中秋,秦州城有中秋燃灯会,我听周嫂说,可漂亮了呢。蓁儿由奴婢来照顾就好。”
  桓羡略有迟疑。
  他既夜里不能视物,若是夜游,灯亮处还好,若是阴暗的地方,他根本看不清路。
  薛稚却叹了口气:“也好。”
  她久离汉地,也许久没有看过这熙攘尘世了。至于其他的,她原想让他和蓁儿多接触接触,日后也能给蓁儿讨个好的身份,可他什么也做不好,实在是不想让他再接触孩子。
  二人遂在暗卫的陪伴下出府。夜幕月如璧,花市灯如昼。长街两侧搭了摆放花灯的长棚,街上熙熙攘攘,处处是相携看灯的人。
  铁锁星桥,灯花火树。笑脸如浮云,一张张地在灯海人群里飘荡过去。
  薛稚牵着兄长的手,走在人海如潮的灯市上,雪花灯、梅花灯、绣屏灯、画屏灯流水般自身侧流淌而过,她渐渐看得有些出神。
  大楚有燃灯的习俗,上元节下元节皆兴燃灯,她幼时也曾是拉着他偷偷溜出宫去,叫他驮在肩上看花灯的。那时候,他还不像现在这般脾气古怪,对她也只有兄长的疼爱。
  陈年旧事,她不愿多想,手掌轻轻转动着其中一盏明灯,强迫自己从回忆中脱身。
  中秋的灯会她是第一次见。听周嫂说,这是塞上特有的一种习俗,因中秋佳节,月圆人团圆,燃灯也是为了祈求和家人团聚。
  城中的处处寺庙之外,也已经设置了燃灯处,挤满了点灯的人群。
  相较于薛稚看得出神,桓羡却远没有那般轻松。因为,他的夜盲症又发作了。
  灯市上花灯虽多,造型各异,却并非为了照明用,灯影幢幢,被人影割裂成黑暗与明亮,行在光明中时,他便无碍,灯影稍暗,就如陷入黑暗,反反复复,令人头昏目痛。
  更有那些以红绸制成的花灯,有如鲜血漫漫,大雨倾盆般倒在他眼里,令他双目昏沉,每走一步都无异于盲人夜行,总觉得是踏在万丈深渊之上,十分难受。
  因此,原本是他拉着薛稚,到后来,反倒成了薛稚拉着他,好在她看灯看得出神,不曾注意到他的异样。
  薛稚已在一处卖饰品的摊子前停住,挑选着摊面上摆放的几种首饰。女孩子都喜欢这些鲜亮精致的小玩意儿,她也不例外。
  她挑了一支用芙蓉玉雕刻的玉兰花簪子,虽不如宫中精致,到底胜在新奇小巧。抬手欲试,想了想却道:“哥哥替我戴吧。”
  他自己或许还不觉,他紧攥着她的手心已经渗出了薄汗,偏是强作镇定。
  她就想看看,他还能装到什么时候。
  又在心间腹诽,既瞧不见,和她坦白不就好了吗?为什么强撑着不说呢?
  桓羡持簪的手已在微微颤抖,托着簪子,小心翼翼地插在那头浓密的鬓云间,也根本看不清是否插对了对方。
  薛稚对镜而视,唯在心中叹气:
  “走吧。”
  她无心再逛灯会,和他乘坐来时的马车回去。车中未有点灯,一片黑暗。他闭上眼睛,方才眩晕之感适才减退了不少。
  “你不逛了吗?”
  平复下来后,他问。
  “不想逛了,回去吧。”薛稚道。
  顿一顿,微凉如玉的手指,借着月光轻轻抚上他眉眼:
  “哥哥的眼睛,是不是夜里看不见?”
  作者有话说:


第85章 
  “哥哥的眼睛; 是不是夜里看不见?”
  被她抚上眼眶的时候,桓羡的心也似跟着一颤; 仿佛她触碰的不是眉眼; 而是攥住了他的心脏。
  他不动声色地握着她微凉的手,想要将她的手拿下去:“没有的事,栀栀怎会这样觉得?”
  “真的没有吗?”
  薛稚却僵持着不动; 借着车窗外的月色,一点一点抚摸着他眉骨; 不知怎的,就想起了当日伏胤所说的、他在面对自己“尸体”时泣出鲜血的事来。
  她忍不住腹诽。
  他就那么笨吗; 连是不是她也认不出来。他是最熟悉她的人; 比谢郎、比母亲他们还要熟悉。
  真是个……笨蛋哥哥呀……
  自然,她不知道的是; 当日贺兰霆为以假乱真李代桃僵,见她颈后有粒小痣; 曾在那名妾室颈后同样的位置以刺青之法纹了一粒痣。那人本是政敌送给他的细作; 不知因何也留在身边睡了许多年,这回一并除去。
  不过这些都是前话了; 薛稚本人并不知晓; 只轻轻地、轻轻地叹一口气,问他:“这里; 会疼吗?”
  桓羡脊背一僵。有如被人从衣领处灌了一盆雪水。
  “你都已经知道了?”他循声望向她的方向。
  她没说承认也没否认,只问:“哥哥为什么不肯说实话呢。”
  她不明白,连这样的小事也要瞒着她,究竟是为什么。
  “没有什么大碍的。”桓羡不再犹豫; 竭力平静着语气将她的手拿下去攥在掌心; “已经在好转了; 只是想来近日军务繁忙才复发了。”
  她点点头,压下心间那些异样的情绪:“那以后不可以再劳累。”
  “知道。”桓羡道,“第四十九条。”
  突如其来的一句,薛稚有些莫名其妙:“什么?”
  他笑了一声:“你的第四十九条‘不可以’。”
  这几天她已经同他提了太多的规矩,譬如不许乱发脾气,不许在蓁儿面前说话太大声,不许自作主张逗蓁儿,条条框框,真是什么奇奇怪怪的规矩也有。
  若是从前谁这样约束他他必定不耐烦。但现在,他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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