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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婉蹲着,张开双手,在应麟跑过来的时候,她高兴的接住了他。这个年纪的小朋友是最可爱的年纪,走路摇摇晃晃的,说话奶声奶气的,能迷倒一堆妈妈粉。
另一边,应麒已经跑到了坊门口,往里走的人渐渐的少了,都没见二叔的身影,应麒有些气馁的蹲下身。
“应麒,你怎么在这?”有一道身影由远及近的走来,看见蹲在坊门口的应麒,对方叫了声。
来人叫蒋怀铮,和应家一样,蒋家也是被判庶民流放到这里服役的。应家当初是通敌叛国,而蒋家是和太子结党营私。
太子被人揭发结党营私囚禁于东宫,而那党就是蒋家。
不过和曾经盛极一时的应家不同,蒋怀铮是落魄世家,他科举进瀚林,和太子走的近了些,想恢复蒋家的门楣。结果因为他没有根基,所以就成了太子结党营私的党派。
蒋家人也住在服役坊,但是和应家之间的距离,就像一个村子的头和尾。
“蒋叔叔。”应麒叫了一声,他认得蒋怀铮的,他们路上一起被押送到这里的。看见蒋怀铮,应麒的眼睛突然亮了,“蒋叔叔,您回来的时候有见着我二叔吗?”
“倒是没有留意。”蒋怀铮道,“不过你别担心,你二叔肯定不会有事。”应小侯爷如今即便手脚有些不变,但身上还是有功夫在的,而且太子只是被囚禁,没有被废,皇上的心思谁也料不准,所以蒋怀铮觉得,应家如今不会出事。
同样的,太子没有被废,他蒋家就还有回京城的希望。
“这样啊……谢谢蒋叔叔。”应麒有些失望的垂头。
蒋怀铮见状,也没有多说什么,便进了服役坊。
应麒一直在坊门口等着,直到天色有些暗了,他才回了家里。
宁婉见应麒回来,没见着身后有人,有些意外。从原主的记忆里知道,应燃和原主平日里说不到几句话,但应燃如果晚上要上工,都会和原主说一声,可今天早上她还和应燃打过照面,他也没有说啊。
想到这里,宁婉也有些担心了。不过,她还是稳了稳心神道:“应麒,我们先吃饭吧,你二叔可能有事情耽搁了。”天都黑了,孩子的肚子不能饿,“如果吃好饭你二叔还没回来,我去外面找找。”
“嗯。”听到二婶会去找二叔,应麒心里总算有些放心了些。
第16章
原本有菌菇毛竹笋炖老母鸡,吃晚饭应该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情,奈何应燃没有回来,所以宁婉和应麒的兴致并不高。
应麒是真的担心二叔。
宁婉是没有办法想象,应燃如果不在,她一个人带两个娃怎么过?到时候最大的问题就是服役问题了,她自问是做不了苦力的。
想到这个,她心如死灰。不会是契约看她过的自在,所以要给她再树立一个美惨强人设吧?她自问不配啊。
在场唯一专心干饭的就是应麟了。他显然不知道,他娘已经在想他爹的后事了。
宁婉有气无力的啃着鸡翅,视线瞟过用小门牙在啃鸡腿的便宜儿子,再瞟过沉默的脸上写满了担忧,却依然用力啃着鸡腿的侄子。还是侄子有心。
一个鸡腿,宁婉给他们兄弟一人一半,因为半只鸡只有一个鸡腿,她自己啃的是鸡翅,剩下的鸡胸肉再给两个孩子,她吃笋、菌菇和萝卜,其他的地方是留给应燃的。
宁婉是最先吃好饭的,吃好后,应麒已经吃了大半碗了,应麟才吃了几口。宁婉放下碗和筷子道,“应麒,你和弟弟在家里继续吃饭,你们吃好后乖乖在家里,我去你爷爷那边问问你二叔的情况。”这服役坊也有个好处,坏人不会进来。就是人贩子光顾了大石村,都不会光顾服役坊,因为这里是朝廷的地方。所以这里的安全是毋庸置疑的。
“我会照顾好弟弟的。”应麒一听二婶要去找二叔了,赶忙保证。
宁婉想着家里应该不会出事,应燃一直没有回来,她确实放心不下,于是急匆匆的离开了服役坊。天色已经黑了,她一个女子也不知道怎么去找应燃,所以她唯一想到的就是去小石村找应家人。
原主去过小石村的,刚下放到服役坊的时候,原主不会做饭,不会洗衣服,所以应燃去矿山的时候,她就带着应麟去小石村吃饭,甚至把换洗的衣服也带了过去。如果不是应燃警告她,再去小石村就不会给她一文钱,同时原主也怕应燃,她恐怕还会继续去。
不过,也就去了这么一次。
好在大石村和小石村相邻,路也好走。尽管走山路让宁婉有些担心,但她还是仗着胆子走了。
只是,宁婉不知道,此刻的应燃正跟在她身后。
应燃早上去了矿山,下午就告假回来了,服役工一个月有两天的假期。应燃虽然想等宁婉露出马脚,但也不是干等着,对于这个让他觉得陌生的宁婉,他防备的很,担心她伤害侄子和儿子。所以离开矿山之后,他一直在暗中监视宁婉。只是一个下午过去了,他什么都没有发现,只发现宁婉对两个孩子的耐心和细心。
即便隔着距离,以习武之人的眼力和听力,应燃也能把场景听个大概、看个大概。他看得清,她眉宇间对孩子的温柔不是伪装的。
这个人,不是那个宁婉。就算长着一样的脸,身上有一样的胎记,这个人也不是宁婉。
应燃响起了以前在军营的时候,小兵们围在一起讲的家乡趣事。虽然子不语怪力乱神,但是乡野间说起的鬼怪一直不少。那天晚上,他发现宁婉躺在地上已经快子夜了,他刚要上前查看究竟,却发现她动了,于是他没有上前。
后来她昏倒了,他找了大石村的大夫,那大夫看到她的伤口,以及干掉的血,直言,这人能活下来就是奇迹。
所以,会不会她那个时候已经死了,是山林的精怪进了她的身体?
仔细回想,她不就是从那天晚上回来之后变的吗?
应燃跟着宁婉,宁婉这会儿要去小石村,他不想因为这件事让父亲母亲担心,所以决定现身。正当这个时候,突然传来动静……
“婉儿……婉儿……”一道男音从身后传来。
宁婉听到后面的叫声,停下脚步,她防备的转过身,只见对方紧张又担忧的看着她:“婉儿,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宁婉蹙眉,接着想起来了,这人不就是走货郎吗?那天原主和他私奔,因为走路太急,原主脚底打滑向后倒去,她的记忆也是到这里为止的。但是她醒来的时候看到的是应燃,再回想原主当时是死了,所以眼前的人便是看到原主死了就跑了。而现在之所以出现,应该是担心后面的时候,来服役坊门口打听情况了,见她从服役坊出来,认为原主没死,所以又找上来了。
宁婉顿时,整张脸沉了下去。“是你,有事吗?”
袁清一看她的脸色,就知道她生气了,他赶忙道:“婉儿,我这两天真是担心死你了,每天吃不好也睡不好。”
听到袁清的话,藏在暗中的应燃脸色直接黑了。他觉得自己头上已经绿了。就算他不喜欢之前的宁婉,就算这个宁婉可能是个精怪,但不管哪个宁婉,都顶着他妻子的身份,这样直接和外男你侬我侬,这不是让他头顶草原是什么?
想到他们的婚事自己还不能作罢,和离和休妻都不行,应燃觉得,以后他头顶会绿到发黑。他弯腰,捡起地上的小石子,掂量了一下分量,打算让这男的吃点教训。至于宁婉,这个蠢女人,打不好打,骂不好骂,说教又不听,头疼的很。
正当应燃的小石子要打出去的时候,他听到宁婉冷声道:“住嘴,别叫我婉儿。”应燃准备打出去的手一顿。
袁清愣了一下,随即赶忙问:“婉儿,你是气我那天晚上抛下你吗?其实我没有,我是见你摔倒了,流了好多血,我不敢动你,所以马上去找大夫了,但是我找来大夫的时候,你已经不见了,我又去服役坊打听了,才知道你没事了。于是我一直在服役坊门口等着你,今天才好不容易等到你出来的。”真是见鬼了,那天晚上这女人明明已经没了呼吸了,所以他赶忙跑了。可是后来又后怕,所以偷偷的在服役坊周边等着,想打听情况,结果见这女人出来,他就跟了上来。
恶……宁婉做了一个呕吐的动作:“你就别来恶心我了,不然我晚饭都要吐出来了。咱们也明人不说二话,你接近我一个流放的妇女想必也有目的,况且我的路引还在朝廷手中,你能带着没有路引的我离开这里,手段想必也不简单。而我呢,我夫君应小侯爷想当年是京城第一美男子,风流倜傥、英俊潇洒,我放着他不要,能看上你?我也无非是想要回京城,去娘家拿点银子,回来和夫君再过好日子而已,咱们也都是别有所求。
而今我死过一回,也不想和你伪装了,你也别来我面前晃荡,不然我虽然是流放之身,一介女流可能不能拿你怎么办,但是我夫君要对付你也是绰绰有余的。当然,你有本事的话,大可现在杀了我。当然,宁国公府嫡长女失踪,且还是在服役坊失踪的,想必朝廷那边会怀疑应家在图谋什么,肯定会不放心,到时候皇上派人调查,你以为你逃得过朝廷的追查?”
宁婉实在不想应付这些原主留下的乱摊子,她只想遵从协议养孩子,养到许愿本出现最后一页,然后许愿望回家。所以这些别有目的的乱桃花,她要先处理掉。她也不判定走货郎会不会杀人灭口,但是她推测不会,他也没有这个胆子,尤其是自己搬出皇上、搬出朝廷之后。
果然,袁清的脸色沉了。
与此同时,另一个人惊讶到手中的小石子差点掉地上。
他在她眼中是风流倜傥、英俊潇洒?她勾搭走货郎想回京城拿银子,是为了回来和自己过好日子?
这话猪都不信,他会信?
“你……”袁清不相信宁婉突然之间会变了那么多,虽然他和宁婉才相处了三个多月,但是这个女人美则美矣,却是个草包美人。可眼下,她突然说出那样的话,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他仔细的观察了宁婉,确实和之前宛若两人。现在的宁婉眼神清明,还透着一丝通透和凌厉,和之前那个满眼写着虚荣的傻子截然不同。
袁清露出一个挽留的笑容:“婉儿,你想多了,我不是……”
“不需要再演戏了。”宁婉打断他的话,“那天晚上我相公把我救回家,我就已经把事情和他坦白了,你如果再纠缠,到时候丢脸的只会是你。应家就算没落了,但也不是你可以应付的,聪明的就给我走。”说罢,宁婉也不管他,转身就走了。
就刚才这么一会儿,她已经料定袁清不是什么有本事的人。她也断定了袁清不敢对她怎么样。
袁清看着宁婉的背影,想冲上去再解释一下,但是突然,有一道身影出现,捂住了他的嘴巴,把他拖进了草丛中。
宁婉走了一会儿,没有听到后面的动静,她转身一看,见袁清已经走了,她冷哼一声:“就知道这人没本事。”
第17章
“啊……你是谁啊?为什么打我……”
“救命啊……救命啊……”
“呜呜呜……我错了,壮士我错了……求求你饶了我吧……”
夜黑风高,方便做事。应燃并没有遮面,所以就算天色有些黑了,袁清也能把他看个大概,这是一个长相非常出色的男人,就算一身补丁的短打,也无损他的俊逸容貌。但是,男人眼中的锐利和冷冽,叫袁清整个人都发抖,那像是被野兽凝视般。袁清想不明白,自己是怎么被这人盯上的,他们之间有什么仇恨吗?
袁清不记得自己得罪了他:“壮士,壮士,您行行好,把小的当个屁放了吧,小的如果是无意得罪您了,小的给您额头,小的给您磕头了……”
应燃的打人非常有技巧,他招招用力刁钻,却不会把伤痕留在袁清的身上。他把袁清打了一顿就没有继续了,如果不是记挂宁婉那边,他还想继续揍一顿这个让他险些带绿帽子的人。
“说,谁派你来接触宁婉的?”
袁清瘪了瘪嘴,他不想说,当时随即,见应燃拿出一把锋利的匕首抵在他的颈脖间,声音里透着浓浓的杀气:“活还是死?”
那只有战争中才有的杀气顿时出现,它充斥在袁清的周边,刺的骨头都会碎掉似的。袁清是个平凡的走货郎,没见过大世面,这次是见钱眼开,又见宁婉漂亮,却哪里知道会惹上这等麻烦,他吓的马上尿了裤子,哭着求饶道:“活活活……壮士饶命,我说……我说……”他眼泪鼻涕一团糟的,从来没有面对过死亡危险的他,第一次意识到了死亡的恐怖。
应燃的木匕首没有收回,已经横在袁清的脖子上:“说。”他冷冷的吐出一个字。
“我……我也不知道是谁,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