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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怪祖母在世时就常说,这候门贵族里头的龌龊事最多。
余氏轻呼一声“我的儿”,“怎的病得这般重,连嗓子都哑掉了。”
陆妈妈道:“回太太话,奶奶今儿已经好多了,前两日病得更重呢。”
余氏道:“我请了傅郎中给你瞧病。”她与带来的年轻男子使了个脸色。
傅郎中会意,走近暖榻。
陆妈妈取了迎枕。
碧桃领着两个二等丫头给侍奉茶水。
傅郎中约莫三十岁上下,五官端方,既有读书人的三分书卷气,又有男子的阳刚之气,他微蹙了一下眉头,“汪大奶奶换只手。”
余氏原是坐着,见傅郎中的神色不对劲,不由得拽紧了手中的帕子。
冯晚与带来的大丫头也隐隐感觉到异样,紧张地将视线流转在余氏与傅郎中之间。
碧桃进了角门,远远儿地就故意道:“咦,人呢?”
二等丫头笑道:“碧桃姐姐,亲家太太带了郎中给大奶奶诊脉呢。”
碧桃左手提出几包点心,右手又拧个大盒子,带着东西进了花厅,一古脑儿地将东西堆放在桌子上。
陆妈妈见傅郎中不说话,抬了抬手,道:“燕儿,取些零嘴来招待冯二姑娘。”
燕儿原是汪家的二等丫头。
待燕儿一走,红梅就站在了花厅门口,防备有其他人靠近。
偏厅里,冯昭道:“傅郎中有话但说无妨!”
傅郎中若有所思,“能你家奶奶近日吃的药给我瞧瞧么?”
陆妈妈吩咐了陪嫁二等丫头去小厨房把药渣取来。
傅郎中在药渣里翻看了一遍,闻了又闻,嗅了又嗅,神色越来越凝重。
余氏急道:“傅先生,这药是不是有问题?”
傅郎中面有难色,看了看冯昭,又看着余氏与冯晚。
余氏道:“晚儿,你去院子里赏杏花。”
第023章 中毒
冯晚唤了声“娘”,她原是不能唤娘的,但因她的亲娘是姨娘,在冯父战亡第三年,由余氏做主,劝了她姨娘改嫁山野村夫,还替姨娘备了良田做嫁妆,另给了几抬嫁妆、五百两银子。余氏将冯晚记在自己的名下,对外就说是自己的女儿,但到底不是真正的嫡女。
冯晚五岁时就跟着余氏了,见冯昭唤娘,她也跟着喊娘,余氏当时并没有拒绝,想着自己膝下只得冯昭一个女儿,她有一个姐妹多了一个手足血脉,就允了冯晚喊“娘”,久而久之冯晚就喊顺口。
余氏道:“听话。”
冯晚嘟着嘴出来。
余氏低声道:“傅先生,屋里就剩我们母女与我女儿的奶娘,皆是可靠的。还请傅先生实言相告。”
傅郎中用手拨弄着药渣,照理这药渣还要煎一顿的,他道:“这药材原没问题,但是里面被人加了其他的药粉。”他将手指抬起来,指尖有褐色的细小颗粒,似什么东西磨成的粉,他闻又闻,“这是两种少见之药制成的药粉,一种是提升至寒药效,一种正好与这副治愈风寒的药物相克相生,在两种药效之下能让吃此药的女子,不仅无法化解消除身上的风邪寒气,反而能让寒气提升数倍,从而身中寒毒。”
余氏沉吟着:“寒毒……”
冯昭嫁过来这才几日,算上今日方第十一日,汪家就有人坐不住了,想害她的女儿。
傅郎中继续道:“这是一种慢性寒毒。数日服食,积毒成疾,一旦毒深则有碍子嗣。”
陆妈妈闻到此处,只觉耳边雷声隆隆。
有碍子嗣……
他们要断了大姑娘的子嗣!
大姑娘一旦中毒,一生都会失去做母亲的资格。
冯昭心下一惊:难怪碎片记忆里的冯昭在怀过一胎后,再没有动静,经名医、太医诊断,说她宫床有寒症,恐一生再难孕育子嗣。更有太医诊断:此寒症有可能是大奶奶胎中带来,又或是从小到大未记生冷所致。
总之,按照那位太医的说法,不是她天生带有寒症,就是因为贪嘴爱玩没记生冷落下此症病。
好!可是真好!
明明是汪府遭人陷害,而记忆里的冯昭生怕因不能生养被汪翰休弃,任劳任怨,尽力尽心地打理府邸,甚至还把整个冯家大房的产业带入汪家,独自承下所有的痛苦,看着汪翰享尽齐人之福,左一个美人右一个良妾的纳入府中。而她还得故作贤惠大方,为他管侍妾,为他养儿女,还得教养好公子、姑娘们。
真相大白,不是冯昭不能生,而是入府不久就被人毒害。
寒毒之物虽不是绝育散,却同样狠毒,更让人防不胜防,甚至就算将来被郎中诊断不能生养,也不能怪到汪家人的身上,只推说是她自己身体不好。
她一直想不明白:为甚汪诗要推她下荷潭,这才是汪诗真正的目的。
汪诗厌恶她,所以要绝了她的子息。
这怎是一个深闺小姐可以做出来的?
第024章 后悔
她自认从未开罪过汪诗,新婚第二日认亲之时,她给汪诗、汪博兄妹的礼物可是最厚重的。她送汪诗的是一整套的赤金嵌红玛瑙首饰,也价值一千五百两银子。
她给汪博的见面礼是一整套文房四宝,仅砚台就是难得一见的名贵砚石打磨,出自名匠之手,价值一千三百两银子,更有白玉狼毫笔一对,算下来最少也是一千五百两银子。
其他几个庶子、庶女,她的礼薄些,也是一人五百两左右。
傅郎中继续道:“我刚才给汪大奶奶诊脉,她已中寒毒,好在时日极短,调养月余就能驱除寒毒,只是不能再沾寒凉食物,否则……”
时间再长些,此寒毒侵入内脏,再难化解。
他自知候门贵族的后院不清静,害人的法子也是呈出不穷,没想到居然有人借让人中寒毒来断对方的子息。
陆妈妈此刻又是懊悔,又是惊愕。
余氏难掩怒色,轻声道:“还劳傅先生给我女儿开药化解。”
“冯太太多礼了!”
陆妈妈取了笔墨。
傅郎中提笔写了一个方子,“汪大奶奶的风寒极重,病上加毒,需得静心调理月余。以汪大奶奶现下的身子,千万不能再沾此毒……”
陆妈妈吓得不轻。
冯昭反而一脸淡定。
这毒真正古怪得很,可她知道,这中药材原就有相克相生相助的药效,汪诗推她落荷潭,真正的目的就是要她感染风寒,然后借风寒药材再下寒毒,断她子息,真可谓是一环套一套。如果这真是汪诗所为,这个小姑子还真不能小窥。
如果不是,幕后要害她的人又能谁?
在她的碎片记忆里,那个叫胡姨娘的女人,只说这一切都是有心人故意为之,却没说到底是谁所为。推她下荷潭的是汪诗,但给她下毒的却未必真是她。
这么狠毒的法子,不像是汪诗一个深闺女子能想出来的。
傅郎中开了药方。
余氏塞了一个荷包给傅郎中,恭敬谦逊地道:“今日的事,还请傅先生对外保密,辛苦傅先生。”
“冯太太客气!”
傅郎中彬彬有礼,举止得体。
余氏自来大方,待府中下人内严外宽,逢年过节多有赏赐,像今儿她给傅郎中的荷包里除了银锞子还有银票。
“陆妈妈,你送傅先生出去,让陆平去药铺新抓两副药回来。”
陆妈妈满是愧疚,觉得自己对不住余氏母女,“太太,奴婢……”
“什么都别说,我信得过你。下次小心些,陆平不是买了两个红泥小炉回来,往后你就亲自盯着煎药,煎完药把药罐放到你屋里去,只要小心些,就不会给人下毒的机会。”
陆妈妈应答一声“是”,心里恨得不轻,“太太一定要帮大姑娘抓住恶人。”
“先去抓药。”余氏看陆妈妈送傅郎中出去,心情繁复地走近暖榻,坐在榻沿,定定地看着女儿。
冯昭的五官里,额头眉眼随了她,而鼻子、下颌、嘴巴却随了冯父。她这一生,就只得这么一个亲生女儿,打小就是当成眼珠子般疼爱。在丈夫战亡、儿子小产后,若不是上有婆母,下有幼女,她真想随了丈夫而去。
看着满是疼惜、怜爱的母亲,冯昭心下一软,莫名的没有陌生感,反而是强烈的想要大哭一场,“娘!我错了!娘,我后悔了,我不该不听你的话,娘……”
第025章 莫蹈我路
余氏紧搂住冯昭,所有想要责备的话都说不出来,哪个女子不曾梦想过爱情,偏汪翰又是京城四大公子之一,这四位名门公子个个才貌双全,个个皆是天下女子的梦中情郎,她的女儿正值妙龄,又怎会不深陷其中。
早知如此,她就不该带着女儿去一品楼相看。
如果干脆地拒绝,就不会看女儿痛苦,看女儿任人欺负,甚至还被人下毒加害。
冯昭抱着余氏,低声哭泣。
她不是怯懦之辈,怎么就哭了,难不成这不是她在哭,而是真正的冯昭在哭,她在后悔,她在痛苦。
冯晚自花厅进来,看到母亲、姐姐抱成一团,她虽没经历过,却也猜到几分,问道:“娘,姐姐的药里是不是有腌臜东西?”
冯家当家老爷走得早,冯家老太太也跟随而去。冯家就只得余氏母女三人相依为命,因为家里人口少,心思单一,余氏要忙着教导两个女儿,还要忙着打理家业,冯晚自幼跟着冯昭一处长大,虽不是同母所出,姐妹感情比寻常富贵人家的同胞姐妹还要好上三分。
余氏道:“小姑娘家家的,莫过问此事。”
“汪家欺人太甚,光天化日把姐姐推荷潭不说,事后还不给一个说法,他们是不是以为我们冯家没男丁,就可以任人欺负?我们大房没男丁,二房、三房、四房可是人丁兴旺的,大婶娘可在京城。二叔公说过,如果我们有难处,可以找她帮忙。”
冯晚气得不轻。先是推人下荷潭,现在还下毒害人,安乐候府上下都干这种不上台面的事?她才不让别人欺负她姐姐,她们冯家是商贾之家,可三房叔父亦是朝廷命官,不管是花钱捐来的,还是考入进士得来的,这怎么也是官。
冯昭抹着泪,看到已初绽少女体态的妹妹,“是我对不住娘,是我不好,害得妹妹为我操心。”
冯晚忙道:“这怎能怪姐姐,都是恶人的错。原想姐夫是京城四大公子之一,怎么着也是才德兼备之人,谁想到府里尽出腌臜东西。姐姐,你原就病着,得好好调养身子。”
姐姐明知道汪家不好,可因为喜欢汪翰就不管不顾地嫁过来,说到底,都是情之所系,心之所向。冯晚体谅冯昭,但无法理解汪翰的所为,求娶的是他,就应该敬重、疼爱自己的妻子,可汪翰似乎对自家姐姐并没有什么好感,更别谈喜欢了。
冯昭想到有人下毒的事,低声央求道:“好妹妹,姐姐拜托你了,我被下毒的事,你莫张扬出去。这院子里除了我的陪嫁丫头,可还有汪家的家生子丫头,我既知晓实情,就万没有被人平白欺负的道理。”
余氏疏了一口气,“我一直担心你被情迷了双眼,分不清轻重缓急来,听你这么说,我倒放心了。”
汪翰厌恶她得紧,她也厌恶汪翰,真可谓两看生厌。
冯昭道:“妹妹他日可莫蹈我的旧路,定要寻个喜欢你、重你、疼你的人才好,娘过的桥比我们姐妹走的路还多,听娘的不会错。”
冯晚虽然嘴上厉害,让她顶撞余氏,她还真不敢。
母女三人还要说话,就听院子里传来一个婆子的声音:“冯太太,我家夫人请冯太太去朱榴堂说话。”
她们商贾妇,胡氏是有品阶的命妇,自要贵重几分。
第027章 话亲事
冯晚站在余氏身后,心里暗道:骗旁人还行,就汪家的事,哪里骗得了她。她可是经商的,这消息最是灵通,姐姐未出阁,她就知道汪家连给姑娘备体面嫁妆都预备不出来了。分明是这个缘故,偏说什么不宜出阁的鬼话。
余氏笑微微地道:“儿女都是债,操不完的心。我们家昭儿出阁了,还有一个晚儿。前儿,二房的大弟妹热心帮忙相看了两家,一个是侍郎家的嫡长子,一个是上届得中的二榜进士,各有各的好,一时间都不知道订哪家好。”
六部侍郎这可是从二品的官职,上届二榜进士这可是有真才实学之人才能考中的。胡氏还想提汪家三房庶长子的事,如今有这样两家珠玉在家,她如何好开口提。汪家庶长子,以为配冯二姑娘就绰绰有余,没想人家还说了比汪家庶长子更好的人家。
余氏是多机敏的人,胡氏一个劲儿地将话题往儿女身上绕,又带着审视、挑剔的目光打量冯晚,她多少就猜到几分,不等胡氏把话挑明,索性先说了冯家二房的大弟妹保媒的事。
“订侍郎家的嫡长子,年纪倒也相当,总觉得有些高攀。”
胡氏心想:她倒有自知之明。“结秦晋之好,还得门当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