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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碌多时，天边逐渐露出了鱼肚白。
赵永水此时看清，李德发哭得眼睛红肿，声音嘶哑着还在与众人一边道谢，一边再说着对老母亲后事的安排。
自己去年做了个小手术，赵永水当时也是心中恐惧，为生与死考虑得身心交瘁。
眼见此时情景，他肯定比别人又多了一份，对于嘈杂人生的无奈之感。
正要走近前安慰李德发几句，赵永水就听见有人走进院来，边嚎哭边说着：“我的老妈妈啊……”
戴着空间回八零
第137章 乱跑的飞絮
众人听到这无比悲戚的哀哭声，转头看去来人：正是永乐村的大名人——第六生产小队的队长何必达。
虽然觉得他表演得有点过分，而且也不是第一时间赶到的至亲至诚的亲友，李德发却也不能表示出一点轻视。
何必达走近前，搂着李德发的肩膀仍是哭叫着。
“好了，你先在一边抽根烟，”逝者的一位亲戚，见何必达悲伤过度，就走来劝说，“德发还要忙别的事。”
亲友们随即就和李德发一起，在堂屋内，摆下香案。墙壁正中挂好老母亲的遗像后，遗体也被安放在当中。
堂屋作为了灵堂，长明灯的烛光微微晃动着，映照出李德发一家悲恸的神情。
堂屋的门楣上，也挂起来白色的布匹，宣示着家人开始正式办理丧事
清晨的雾气中，闻讯前来李德发家里吊唁的亲友，以及村民们越来越多。
大家携带的祭礼，或者是一丈白布，或者是一副挽联。李德发接连道谢后，再让家人做好记录，以便来日回礼。
灵堂内的挽联，已被儿孙们挂好。院子里的几根晾绳上，不多时就挂满了祭奠者送来的白纸挽联。上面的字样，多是“驾鹤西去”、“流芳后世”等等。
放下祭礼后，大家依次去到灵堂内祭拜。关系远一些和同辈的人，都是鞠躬；关系近以及小辈的，多是跪拜。
李德发站在灵堂一侧，他的大儿子跪在一个草垫子上，分别对前来礼拜的人给予鞠躬或者叩拜的还礼。
请来的吹鼓手，不时在院子里吹奏几曲哀乐，以烘托沉痛的气氛。
前来的亲友们大多到齐，作为灵堂的堂屋肯定不能容纳。李德发率领着众人，退出堂屋后，在院子里按照长幼、血缘远近的次序，跪在院子里。
李德发一声“老母亲，您一路走好”的悲戚声中，亲友们对着灵堂内的遗体，连续磕了四个头。
在身边亲友的搀扶下，泣不成声的李德发再进入灵堂，伏在老母亲的遗体上痛哭不止。
按照古礼，停灵要七天。这在现代社会里，已经是不可能的了。李德发又是村长，要带头破除陈风旧俗，丧事务必从简。
才过了中午，提前联系好的，县里火葬场殡仪馆的灵车，就已开到了李德发家的院门外。
哀乐声中，悲痛哭泣的众亲友，把老母亲的遗体送入灵车内的简易棺材中。
李德发等至亲坐在旁边守护，其他亲友或者乘坐农用机车，或者乘坐拖拉机，跟行着灵车去县里的火葬场。
走去上学的赵玥，望着这对挂着白色挽联的灵车车队，暗自为世人的生离死别，生出无限感慨。
既然这是避免不了的，那么人生百年的意义是什么？
这是令无数哲人都感到茫然的问题，这是每位世人都未必有同样答案的问题。
既然如此，赵玥望着灵车车队，暗呼口气后，更坚定了自己要尽可能开心地，与家人，与自己好好相处，度过今生。
对家人尽可能好一点，对自己尽可能好一点。
不如此，真是白来世上一遭。
灵车车队经过路口时，灵车内的人们就开始抛洒白色纸钱，作为对沿路冤魂的谢礼，请求、告诫他们，不要对车内的逝者骚扰。
这个习俗，一直保留了下来。后来的生活条件好了，大家都富裕了。抛洒的纸钱，逐渐变成了硬币。
到了火葬场，把老母亲的简易棺材抬进简易灵堂内，亲友们再依次哭别。
撕心裂肺的哭声中，遗体不久后就由殡仪馆的工人们，抬着送去了火化。
亲友们期期艾艾地等待着，曾经鲜活现在离世的亲人，就随着高大烟囱里冒出去一股青烟，遗体化作了白色骨灰。
殡仪馆的工作人员，把骨灰盒交到李德发的手中。亲友们围拢过来，又是痛哭不已。
随后，大家就乘坐各种交通车辆回到了永乐村。
进入家中，骨灰盒摆在灵堂里，再次接受亲友们的礼拜。
三天的停灵期过后，李德发亲手把装着老母亲遗骸的骨灰盒，放入了早已准备好的棺材里。
再次礼拜之后，亲友们各自把一些粮食、布匹、衣物、现钞纸钱等，放了进去。旁边有人倡导着，棺材盖被四人抬来盖好。
木楔子被凿进棺材进行封闭的时候，亲友们又是大放悲声。
随后，棺材被众位亲友抬起，送灵队伍在鼓乐声中起行。
前面的亲友高举几十支白色的灵幡，其他亲友跟在棺材前后，痛哭着跟去李德发家的祖坟所在地。
安葬过后，李德发在家中设下十几桌酒席，邀请至亲好友和前来吊唁的村民们，作为答谢。
赵永水面对桌子上的各种菜肴，实在没有心情下咽。自家生活好了，对好饭好菜不再那么馋嘴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对于世事无常的感慨。
身边的大儿子赵刚，神色自若地与其他村民交谈着。这也让赵永水的心中，生出无奈之感。
村长的竞选工作已经开始，按道听途说得到的信息，李德发、何必达，是每届村长人选的热门人物不说。今年的竞选，更因为杀出来年轻有为的赵家大儿子赵刚，而显得倍加激烈。
这三人各有各的优势，彼此之间的口碑不相上下。
李德发，多年以来，勤勤恳恳、兢兢业业着为村民做事，这是有目共睹的。村民们对他的为人也很敬重，对他的清廉的工作作风，也很是钦佩。
因此，李德发仍然是这次村长候选人中，呼声还是很高的当选者；
何必达，在村民的眼中、心中，虽然比不得李德发的稳重、威严，可他也有他的优势。这个优势，相对为村民做实事的李德发而言，更能让村民暗中欢喜。
因为何必达时常可以打政策的擦边球，给自己负责的生产小队队员们，多记几个工分，多分一点口粮。再加上他一向是笑面佛的形象，村民们对他也很有好感；
作为黑马杀出来的赵刚，声望上不如李德发，为人的圆滑不如何必达，可他的优势也是明显的。那就是，赵刚，及赵家，有几个明显就是挣到了钱的事业！
有钱会引起心里不健康的人的嫉妒，却也使得更多的，想要快速改善家庭生活的村民们，对赵刚当选后可以更好带动村民们，尽快致富。
于是乎，这几人的各种信息，就如同春天里被风吹得乱跑的柳树飞絮那样，在村民们中间，明里暗里地传播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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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扒拉算盘
这三人，对村长职务有各自不同地看待，但都会利用各种机会，进行选民地拉动。
于公来说，这是对于村长职务的尊重；于私而言，这是对于个人抱负必要舒张的渴望。
赵永水打量了一下与村民低声交谈的大儿子赵刚，心中又是称赞又是暗叹。
说起来才进入二十岁的年纪，赵刚在人生经验上，毫无疑问地相对另外两人处于下风。
可因为做事顺利而带来的成功者的自信，已经使得这个小伙子，在言行举止中，使人明显感觉到的，透露出了淡然自若又很清晰可见的自信。
这份自信，被村里的年轻人，以及渴望致富的村民们看在眼里，本着羡慕和想要追随的心态，有着极大的吸引力。
大儿子赵刚的这些优势，先不说对何必达的竞选形成了威胁，也肯定很明显地对李德发的连任，产生了压迫。
心中那份柔弱的善良感，以及和李德发交好多年，更被他相助着接下几个事业并有所成的感激之情，使得赵永水颇有无奈之感。
吃了这场答礼的酒席，赵永水和赵刚走回家中。
一路上，赵刚说着按照计划，家里的几个事业经营得都不错。
赵永水扭头看看大儿子，心里也是宽慰：天气寒冷，赵刚的蓝色棉大衣却敞开着几粒扣子。冻得红通通的脸上，浓眉下的眼睛很是有神。
年轻人应有的神采，赵刚都具备。年轻人的轻狂，他却很少见。他有的，是村里的年轻人少有的一种气势，像是经常打胜仗的将军那样的气势，是极强的自信。
对儿子能有这样的神采，赵永水当然是满意的。但心中那份隐隐地对李德发的同情，又使得赵永水有些不安。
见父亲不语，赵刚大致猜出他是觉得李德发遭遇家人离世之痛，再有可能在接下来的村长竞选中落败而不忍。
可是村长的职务，就如小妹赵玥说的那样，是为村民做更多、更好的事。既然如此，好面子、拉关系的行为，就是没必要，甚至是不对的。
赵刚不想再为这事与父亲争执，就转而说起一家人都很期待的事：“咱家今年的几个事业干得都还算是顺利，呵呵，盖小楼的事，也就可以实现了。”
提到这件事，赵永水立刻就开心起来。
盖小楼，是家里人原本想都不敢想的事。那是在电影里、在画报上，才能见到的如同神仙居所一般的建筑。
可自从小女儿赵玥，大胆说出来自家也可以拥有那种小楼之后，赵家似乎就是诸事顺利，很快地接近着那个事实。
年初预计要花三万元盖的这座小楼，已经显现在找来的设计师的图纸上了。
水泥、钢筋、红砖，这都是这个时代高级的建筑材料。整个村里，除了大队办公室是红砖的，好像还没有一家的屋子，全部是红砖盖成的。
幸福来得有点快。赵永水被这强烈的幸福感冲击得飘飘然的同时，也有一点心虚：太扎眼了吧？
看看身边得意非常的大儿子，赵永水从口中呼出一道白色呵气：“还借了不少钱呢。”
的确。自己挣来的钱，跟预计的差不多。现在还没到真正的，春节前的年底结算的时候，可无论怎么算，刨去各种需要上交的款项之后，剩下来的也大致就在两万元上下。
赵刚知道，父亲也已经在满处求告之下，找来了八九千块钱。这笔钱，即便对于经营得顺利的赵家来说，也是个沉重的心理包袱。
为了给父亲宽心，赵刚更是把年轻的胸膛挺了挺，大声说：“有我们兄弟姐妹，这都不是事儿！”
听着开心！赵永水为自己的这几个孩子感到骄傲：儿子们或者正经干事，或者好好学习；大女儿在部队踏实工作，小女儿活泼可爱，学习好，又能经常为家人给出惊人之语一般的好主意。
心情为即将变为现实的小楼，以及几个好孩子而舒朗。赵永水此时也不觉得天气冷了，和儿子赵刚比较着脚力速度，向家中快步走去。
回到家中，赵永水有些气喘吁吁，而赵刚却是面不改色心不跳。
方淑芬见丈夫回到屋里后，立刻坐在炕边上喘醋气，不禁笑着说：“还跟年轻人比体力吗？”
赵永水带气息喘匀，想了想就赶紧从板柜里翻出一个记账本。
仔细看了几遍，他大声说：“玥玥，玥玥。”
赵玥正在西屋写作业，听到父亲在喊她，连忙走了过来：“什么事呀？”
“嘿嘿，你猜猜，咱家现在有多少钱了？”赵永水笑呵呵地问。
这还用问吗？一切尽在“掌握”中！
“嗯，”赵玥歪着头故作思考后，就说了出来，“应该是两万二！”
赵永水看了看小账本，表示她回答不正确：“多了四千。”
赵玥凑近看看，接着说：“嗐！您这是只算了今年的。还有去年结余的呐！”
赵永水回过神来，连声说着“对对对”。他把右手大拇指在嘴边沾了点口水，再往前翻了几页。
拿过一边的算盘扒拉了几下，他就对赵玥竖起了大拇指称赞：“好机灵的丫头！一分钱不差！两万二！”
家里人听了这个数字，都是欣喜不已：与计划几乎相同。不对，比计划还多了一千！
老二赵强想起来说：“不对，还有要上交的部分呢。”
提到这个，赵永水赶紧再查对。随后就有些精神萎靡，他点着头说：“嗯，还有几千块钱需要上交。另外，李德发那里借走了两千块。对了，何必达也借了一百，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