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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笑没看他，让小柳先过去开车，等人走了她才又开口，“江氏这么大一个企业，不是说破产就破产的。”
苏城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停顿片刻，视线又移到了含笑的裙摆上。
红色的裙子，衬得她的肌肤如雪一般，暖玉一般的温润光泽，“就算不破产，江煜这个总裁也当到头了。”
含笑说：“阿城，你似乎是很高兴？”
苏城笑了下，“当然高兴，谁让他以前对不起姐姐。”
她笑了笑，缓缓道：“对不起我的，可不止一个江煜。”
苏城低下头，心里闷闷得疼，眼睛一眨，泪水就沾了睫毛，“姐姐，我……”
道歉的话，后悔的话，这些全都说过无数次。
可是没有用。
造成的伤害已经无法挽回。
苏城努力扯出了一抹笑容，眼泪又被他自己给忍了回去，“所以，姐姐是希望看到我和江煜一样惨才会觉得开心么？”
含笑上前一步，目光落在他微微湿润的睫毛上，轻笑一声，将他最害怕的真话说给他听，“阿城，你错了，你们好不好，都与我无关，我又不在乎。”
不会因为你们难过，也不会因为你们开心。
由爱生恨就更加不可能。
因为她从来都没有爱过这些人。
那双眸子太过平静，平静到让苏城觉得心惊，不敢再看。
他只能移开视线，“姐姐，我不会变得和江煜一样，你希望也好，不希望也好，我都不会……”
不会什么？
后面的话他没说下去。
“姐姐，你知道么，秦淮言走之前和我说过一次话？”
含笑随意的应了一声，“他和你说了什么？”
“他说……”大概是想到了那晚的事，苏城的笑容里染了点冷意，声音却是委屈的，“他说我和你不合适，还劝我放弃。”
含笑有些惊讶，眸光一转，柔声笑了笑，“这是他这辈子说过的最正确的话。”
苏城一顿，扯了扯嘴角，笑不出来了。
小柳已经把车开了过来，含笑转身就上了车。
苏城看着车子消失在视野里，手指渐渐收紧。
以前，他有很多不能失去的东西。
粉丝，人气，万千星光，这些都是他好不容易才得到的生活，他无法舍弃。
可是现在不一样。
他已经没什么再能失去的了，也不在乎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
江氏的事情还没解决，那边医院就来了消息，说是江老爷子的身体情况不太好。
这些年，江老爷子的身体状况一直都不见好转，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在靠中药温养着。
中医博大精深，眼看着江老爷子的病情已经有所好转，谁知道突然又闹出了这样的事情。
人直接就给气晕过去了。
昏过去之前嘴里都还在骂着江煜“糊涂”。
第1289章 只以自我为中心
居然瞒着他做出这种蠢事来。
好高骛远，最后还连累了整个江氏。
江煜又连着再公司熬了半个月，终于还是在今天来到了医院。
江老爷子还躺在病床上，早上的时候醒过一次，但是精神也不太好，连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了。
这段时间，一直都是江家的老管家在陪着。
看到江煜来，老管家也只是叹了声气，摇摇头。
江煜的精神并不好，平时很注重穿衣整洁的人，此时连西装都是皱巴巴的，眼里布满了红血丝，眼睛下方一片青黑。
就像是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睡过觉一样。
隔着玻璃，江煜看着躺在病床上已经头发花白的老人，声音满是疲惫和沙哑，“爷爷他……”
老管家又是长叹了一生气，“人虽然已经抢救过来了，只是身体已经垮了，怕是……”
后面的话已经不必说了。
老管家待在江家也有几十年来，大半的时间都陪在江老爷子身边。
和江老爷子的关系，与其说是上下属，不如说是多年的老友。
老管家也是看着江煜长大的，也一直都了解他的脾气。
江老爷子就更不用说了，自己的亲孙子，没人比他更了解。
他一直都知道江煜性子高傲，即使他对江煜从小就严格管教，但依旧还是压不住他那根反骨。
江煜的人生太过顺遂，哪怕在家有江老爷子的严格管教，但是在外却依旧能够收到很多人的追捧和巴结。
外面夸赞的话语太多。
说他是生来的王者，说他高人一等，又说他绝对是最优秀的江家继承人。
身世背景给他的起点太高，高到让他误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失败，也误以为自己早就足够的优秀。
自傲，目中无人，只以自我为中心。
这一点，从他对季含笑的态度就能够看出来。
他总是认为，所有的一切就该如他所想的一般。
这样的人，或许得在一次次的现实打击之下才能够认清事实。
含笑就是现实给他的第一个打击，而江氏的危机就是第二个。
江煜一直在医院待到晚上才又离开。
下了楼之后，他哪都没去，就坐在车里。
手边的香烟燃了一根又一根。
他整个人近乎颓废了一般，就这么靠在椅背上，闭了眼，只想一件事。
如果他这真的失去了现在所拥有的一切，江氏，金钱，还有权力，他该怎么和自己的爷爷交代，又该拿什么去和司斐争。
他这一生，从未遇到过这样的困境。
当初他又多风光，现在就有多狼狈。
那些曾经围着他说恭喜的人，现在只怕都在笑话他是个傻子。
*
剧组换了新的拍戏地点。
为了方便拍戏，含笑最近一段时间都是住在剧组旁边的民宿里。
今天的拍摄还算是顺利，原先一直因为害羞而说不出台词的男主演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就像是开了窍一样。
有个比较复杂的镜头甚至一条就过了。
导演还在笑他是不是因为司斐今天没来探班，所以他整个人都放松了。
被这么一说，男主演又不好意思了。
第1290章 早就已经结束
和大家告别就匆匆离开了。
导演今天心情好，也就没打算把人留下来训话，只是多和含笑聊了几句。
等到话说完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电影的拍摄地定得有些偏僻，这会儿再抬头看过去，连带着远处城市耸立着的建筑都变得模糊起来。
倒是附近一家游乐场的摩天轮看起来格外的明显。
五颜六色的灯光映着远处萦绕着薄雾的青山，寂静与繁华共存
和剧组里的人吃过晚饭，含笑和助理小柳还有剧组的几个演员一起往回走。
小柳刚来的时候是个挺腼腆的男生，看着含笑的时候，害羞程度一点也不亚于现在这部电影的男主演。
不过现在相处久了，小柳倒是比以前开朗了不少，随便一个剧组里的人他都能聊上几句，妥妥的社交达人。
这个时间点，路上没什么行人，倒是路边停了许多的私家车。
附近都是居民区，平时多是安静，各家关了门过各家的生活。
含笑住的地方在最里面，和其他人也只差着几步路的距离。
和大家告别，走到门口，她低头找钥匙，忽地身后有人开口，“季含笑。”
她只装作没听到的模样，拿了钥匙要开门。
“季含笑。”
那人又叫了一声，大概是从车里走了下来。
看着地上投出一道影子，含笑似有些无奈地叹了声气，转过头，抬头看着面前的男人，“有事么，江先生。”
夜里下了一阵小雨，寒风里夹着草木的清新气息还有一股淡淡的烟草味。
香烟烧掉一截，点点火光灼烧着指尖。
疼痛细细地蔓延开来，却敌不过寒风吹在人身上带来的冰冷。
如坠冰窖，每一秒都是煎熬。
瞧见她微蹙的眉头，江煜掐灭了指尖的香烟，“抱歉。”
含笑摇摇头，“你来找我有事么？”
即使已经稍作打理，但男人身上的疲惫与颓废依旧遮挡不住，就像是曾经那么高傲的一个人，如今却被人生生折断了傲骨。
他像是在这里等了很久。
江煜张了张嘴，话却像是生生卡在了喉咙里一般，磨得他生疼，“含笑，我们之间，已经没有可能了，对么？”
每一个字，都沉重似千斤。
夜色模糊了男人微微泛红的双眼。
曾经高高在上的男人，这一刻还是低下了他的头。
含笑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那双眼睛平静似湖面。
清澈见底。
太过干净了。
干净得像是能让人在她的眼中看到最狼狈的自己。
这样的眼神，不带一丝的感情。
“江煜，早在一开始，我们之间就已经结束了。”
轻轻软软的一句话，似乎还夹着微不可闻的叹息，被风一吹全都落在了江煜的耳边。
绝情又寒凉，冻得人失去知觉。
暖黄的路灯模糊了面前的一切景象，独独只留下她的笑容，灿若春华，皎如秋月，像是隔着一层薄薄的轻纱般。
所有的一切都与梦中的景象重合。
她说：“江煜，我又不爱你。”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季含笑，从一开始，你就是在报复我对么？”
第1291章 所谓初恋
他的话里满是苦涩。
含笑抬头看着面前的男人，望进他的眼底。
那里面有纯粹的爱意，也有纯粹的悔意。
两种复杂又浓烈的感情交织在一起，看着格外的有意思。
很像，很像那个人。
她觉得有些好笑，停下了手里翻找的动作，“我为什么要报复你？”
江煜扯了扯嘴角，面上笑容苍白又无力，“因为你……”
爱我？
曾经可以满怀不屑厌恶说出来的一句话，此时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她真的爱过他么？
“含笑，不管你信不信。”他停顿片刻，深吸了一口气，重新找回自己的声音，“我爱你，这是真的。”
含笑只是看他一眼，然后摇摇头，“江煜，我说过的，我不要你的爱。”
意料之中的答案，却依旧让他闷得喘不过气来。
他彻底沉默了，片刻后才又道：“江氏的情况，你已经知道了对么？”
含笑看着他，有些奇怪道：“我现在是应该说恭喜么？”
江煜扯了扯嘴角，苍白的笑容衬着眼中复杂的神情，话语苦涩，“我输了，你很开心？”
含笑不置可否，只是笑道：“看着渣男受苦，总是让人格外的高兴。”
江煜笑不出来了，垂落在身体两侧的手被寒风吹得僵硬，像是已经失去了知觉，只有指尖传来些许像是被火焰炙烤的灼热感。
不过再痛也敌不过他心口的割裂感。
他抬起头，突然就不敢再去看那双纯澈的眸子，只是想要不顾一切地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冰冷的指尖微微颤抖，整个人像是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力气，还能站在这里，也只是凭借着本能。
“季含笑，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
含笑皱了皱眉，语气不赞同，“国家灭亡，改朝换代的事可不能总怪在女人的身上。”
江煜不做反应，只是继续道：“我一直在想是不是等我比司斐厉害，你就会回到我身边。”
“你不是想让我回到你身边。”含笑拆穿他，坦然道：“你只是想要强取豪夺，我说的对么？”
江煜沉默，紧紧盯住她的眼睛，片刻后又自嘲地轻笑了一声，“你说得对。”
他就是想要将人抢回来。
可是他敌不过司斐，连他骄傲了一辈子的爷爷都在再三叮嘱他不要和司斐作对。
他不明白，为什么他们都在害怕这个男人。
明明在五年前，他还只是一个任人欺辱打骂的私生子，是令人最不齿的存在，甚至于随便一个人都可以将他踩在脚底下。
这样的一个人究竟有什么可怕的。
他以前不明白，现在也不明白。
可有一点他不得不承认，论起做生意来，他的确是不如司斐。
甚至于身边人都在议论，当初的城南计划不是司斐争不过他，而是他根本都没看好过这个计划。
“含笑，是我们先在一起的，在我之前，你并没有其他的男朋友，所以，我是你的初恋。”
这才一会儿，天上又开始飘起了细雨，路灯下映出细细绵绵的一片。
月亮还在夜幕之上坠着。
第1292章 两清
含笑抬头，伸手去接落下的雨水，月亮也一起落进了她的眼里。
江煜痴痴地看着，回忆翻涌，满是苦涩。
她笑了笑，收回手背在身后，稍稍往后退了一步，站在了屋檐下，“初恋么，我想我们之间应该只是单纯的金钱交易。”
江煜下意识地皱眉，话还没说出口，含笑就先一步从包里拿出了一个信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