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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郁没有说话。
输送灵力却是变得小心了。
季霄轻哼一声，也没再说话。
山间的夜本就寂静，这下子变得更加安静了。冬日里没有什么蝉鸣与蛙叫，耳边除了清风，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
此刻，沈郁神情专注地以灵力为自己疗伤。
月光映在对方的面庞上，光线深深浅浅。本就清冷俊秀的面容，变得更加夺目，甚至让人有种错觉，单单看他那张脸，就可以一直一直看下去，不会觉得乏味无聊。
再看看自己裸露在外的右肩，季霄忽然觉得有些不自在了。
明明他以前从不在意这个。男人嘛，就算互相“坦诚相待”，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怎么感觉这么尴尬。
自己如果这时候说要停下来，无故拒绝让沈郁继续为自己疗伤，会显得很奇怪吧？
还是转移转移注意力好了。
季霄抬头望天。
没有城市的喧嚣，头顶上的那片夜空，漫天繁星，美丽而又浪漫。
鬼使神差地，这一刻，他忽地又想起了沈晓晓说过的：师兄对自己好得不寻常，有很多网友在嗑自己与师兄的CP。
如果师兄真的对自己有意……当然，这种可能性很小很小，小到可以忽略不计。
但，假如真是这样的话，季霄扪心自问：自己会拒绝吗？
此前，他从未想过与一个男人共度余生这种事。
可如果对方是沈郁，对方做的饭那样好吃，脸这样赏心悦目……假使定下这样一个约定：双方都不娶妻，一直在一块儿的话。
自己应该是愿意的吧？
想到这个，季霄的脸难以自控地开始发烫。
他连忙甩头，驱散这些莫名其妙的想法：我了个去！我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堂堂魔尊，要是让人知道了，自己愿意与仙尊一起隐退，简直忒羞耻！
沈郁察觉到了季霄的不对劲，开口道：“怎么了？”
仿佛是犯了错被人抓包，季霄立刻心虚地反驳：“没，没怎么啊！”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沈郁又不可能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大大方方就是了，自己这样，反而才会惹人怀疑。
于是他又多解释几句，给自己刚才的可疑行为找补：“我就是突然想到：这么一个巫者，因为得到了魔族的力量，就能变得这么强大，我们联手才能将其杀死。如果魔族多制造这样的几个人，岂不是天大的灾难。”
“不同位面之间的力量传输，代价巨大。”
沈郁对此显然并没感到担忧：“若是能那么做，对方早就做了，何必只派一人过来。”
“说得有理。”
季霄点点头，在对方疑惑的目光中，拉上衣裳，站起身来：“我的伤不要紧了，疗伤暂时不急，还是先看看这个死去的家伙吧。”
他先从地上捡起水晶头骨，里面果然蕴含着浓郁的地球本源之力。
季霄将其收入纳物戒中。
他又来到黑袍人身旁，伸手揭下对方面部的遮掩。
是典型的玛雅巫者的长相，眉间有一道黑色魔纹。
以防万一，季霄先拿出手机，对着死者拍了一张照片。
而后，他正准备对其施展时光追溯之术，沈郁道：“我来。”
季霄于是让了位置。
魔族既然给对方传承了大量的魔力，保不准在对方的记忆里也遗留了力量。自己在受伤的情况下去探查，确实会有风险。
当沈郁施展起时光追溯之术时，一股魔雾果然突然涌出。
不过，它攻击的并非是沈郁，而是黑袍人的尸体。眨眼间，整具尸体便化成了一滩血水。
“果然，幸好我先拍了照。”
季霄道：“等天亮了以后，去问问其他巫师有没有认识的，看看能不能从其他巫师那里找到一些线索。”
这时，沈郁道：“坐下。”
季霄面露疑惑。
沈郁道：“你的伤还没有好。”
第74章
“……”
季霄坚定地道：“剩下的； 我自己来就好。”
“时候不早了，回去吧。”
说完，不给沈郁开口的机会，他快步往回走。
沈郁默默跟上。
这一夜； 季霄睡得并不算好。
他做了许多个梦。醒来以后； 梦中的事情几乎全忘记了； 只隐隐约约地记得，应当是与沈郁有关的。
第二日清早； 银月族长派人来请季霄与沈郁二人吃早膳。
银月族的食物十分原始，平日里的早餐仅仅是鹿奶与野果。今天为了招待贵客，才特意准备了一些肉类。在他们眼里，食用这些完全野生的食物； 有助于自身巫力修炼。
两人入乡随俗，没有说什么。
用过早餐后，季霄将手机里的照片拿给银月族长看，询问他是否认识昨天夜里前来袭击的那名巫师。
“好像有一些眼熟。”
银月族长皱着眉头回忆，却是死活都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最终只道：“这应该是很久很久以前我见过的人。但是，我现在真的想不起来了； 非常抱歉。”
“没关系，等见了你们的巫主； 我找时间再问问看。”
季霄收回手机，道：“如果族长没有别的事情了； 咱们即刻便启程吧。”
银月族长道：“好。”
季霄与沈郁御剑，银月族长乘坐魔杖； 三人一起往北飞行。
罗尔河庄园位于玛雅国极北部； 远离市区。庄园的名字； 正是以巫主罗尔河的真实姓名命名的。
庄园里除了巫主本人以外，只有一名仆从。对方同样是巫者，日常的打扫、做饭等等，皆可借用巫力辅助，故而有能力服侍好罗尔河。
“巫主，银月族长古亚求见。”
银月族长垂着头禀报道。
几乎话音刚落，庄园的大门缓缓打开，一个身穿黑色长袍的年轻男子出现在前方。
季霄抬眼望去，微微一怔。
剑眉星目，挺鼻薄唇，对方无疑是个十成十的美男子。但，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白巫族的三大巫主之一罗尔河，明明是个玛雅人，长相竟与沈郁有三分相似。
当然，还是要明显差上一些的，是标准的沈郁低配版本。
罗尔河望向季霄与沈郁二人。
目光掠过沈郁的那张脸时，对方并没有露出任何惊讶的神色，极为从容淡定。
他右臂往里伸出，邀请道：“两位助银月族剿灭封印中的魔气，便是巫者的贵客，请进。”
季霄与沈郁于是走入庄园。
银月族长则是原路返回。昨天发生的事情早已汇报完毕，他今天只是充当一名带路者。接下来的谈话，注定与一位普通族长无关。
季霄以传音的方式冲沈郁揶揄道：“这位叫做罗尔河的巫主，不仅长得跟你有点儿像，连性格也有点儿像。如果你不是穿越的，我都要怀疑你们是不是有血缘关系了。”
沈郁回应道：“物有相似，人有相同。世界之大，不足为奇。”
这座庄园与银月族人居住的地方十分不同，庄园内部拥有各种现代化措施。显然，巫主罗尔河并非是一个完全循旧的巫者。
入了客室之后，罗尔河道：“据古亚所说，两位对我玛雅巫族很是感兴趣。我巫师族群与世界各大修真势力向来没有交集，井水不犯河水。两位修为高深莫测，来我玛雅境内，恐怕不单单是为了追查一位明星的死因吧。”
与银月族长不同，身为巫主，尽管罗尔河也很少离开玛雅国，可他与其他巫者不同，对于世界各大修真势力的力量是有相当程度的了解的。
当罗尔河得知，季霄一人便轻而易举地进入石林巫阵，彻底覆灭了里面被封印的魔气。他立刻意识到：对方绝不可能是什么华国的寻常散修。
华国拥有一名天眷之人。与之相对的，玛雅国拥有十三枚水晶头骨。
单个的水晶头骨或许不如天眷之人，但强大的巫者借用水晶头骨之力，理当能与所谓的天眷者较量一二，不至于出现溃败的局面。
自己耗用水晶头骨之力，尚且无法完全清除被封印的魔气。如此算来，能够轻易剿灭阵中魔气的修行者，纵然比不上天眷之人，实力也应与对方接近。这样的人物，岂会为了区区一个普通的明星大费周折？
季霄微微一笑：“不愧是巫主嘛！不错，我们的确不单是为了追查一位明星的死因而来的。”
“我们是为了拯救世界本源而来的。世界本源，用我们华国的文化来说，是天道；用欧洲白人的文化来说，是上帝。用你们玛雅人的文化来说，应该也是某种神灵。”
“拯救，神？”
罗尔河没有说过多的文字，也没有露出类似你们疯了的表情。但是，从对方的眼神中，季霄依然能够看出对这句话的不信任。
一枚水晶头骨出现在他手中。
如今，没有过多的时间耽搁，季霄希望能够快刀斩乱麻，道：“不知道罗尔河巫主是否拥有一枚水晶头骨？水晶头骨里面蕴藏的力量，便是世界本源之力。而提供这些能量的主人，此刻正面临着威胁，各地魔气的紊乱，正是这件事带来的结果之一。如果不尽快出手做些什么，用不了多久，这片土地就会迎来灭顶之灾。”
罗尔河闻言拧起眉头。
近几年来，各地的魔气确实作乱得愈发频繁了。前不久华国遭遇森林大火的那一次，玛雅国的魔气更是出现了一次前所未有的暴。动，三大巫主同时出手，消耗了无数水晶头骨之力，才稳定住局面。
迟疑了一会儿，他问道：“敢问两位是如何得到这枚水晶头骨的？”
季霄道：“昨天夜里，一名巫者袭击我们。他本身实力不强，却能同时使用水晶头骨之力，与另一股强大的魔气。这枚水晶头骨，正是从他身上得到的。”
罗尔河沉默片刻，缓缓开口道：“兹事体大，请容我先将此事告知于阿卡斯巫主与佩卡莎巫主，请两位在此稍候。”
沈郁道：“请便。”
罗尔河快步离去。
二十分钟后，他与另外两名巫者一并出现。一男一女，皆身着黑色长袍。
这么短的时间里赶过来，对方必定是使用了传送阵。
果然，两名巫主刚到，便神色匆匆地走至季霄与沈郁身前。
看见沈郁的时候，那名女性巫主佩卡莎微微一愣，显然也觉得沈郁的长相与罗尔河有几分相似。
另一位巫主阿卡斯则盯着季霄手里的水晶头骨，用满是质疑的口吻道：“你说的都是真的？这真是你从一名擅使魔气的巫师手里夺来的？若敢有半句假话……”
季霄轻轻打断他道：“先生，请注意你的用词，站在你面前的不是犯人。”
要不是自己回到地球后脾气好了许多，加上地球的事情比较危急，单凭对方刚刚两句话，他就会让这个巫主知道，对强者出言不逊会有什么后果。
另一位巫主佩卡莎拉了拉自己的同伴，轻轻摇头。
按照罗尔河先前所说，三人联手，全部使用水晶头骨之力，也未必是眼前两人的对手。更何况，巫族何必招惹这样的人？
顿了顿，她对季霄道：“请见谅。阁下有所不知，这水晶头骨乃是我巫族圣物。其中八枚存于特地的地方，不可能有人取得；只有五枚在巫者手里，皆是巫族地位独特之人。若是一个持有水晶头骨的巫者，甘愿成为魔气的奴隶，这实在骇人听闻。”
季霄拿出手机，将照片展示给三名巫主看，问道：“这个人，你们认识吗？”
“怎么可能？！”
“这不可能！！”
阿卡斯与佩卡莎同时惊叫失声。
再瞧瞧另一位巫主罗尔河，虽然相对冷静一些，不至于叫出声来，却也是满脸震惊之色。
佩卡莎不可置信地问道：“如你所说，昨晚以魔气和水晶头骨袭击你们二人的，就是照片里的人？”
阿卡斯则立刻道：“这绝不可能！你们一定是在胡言乱语！要么，就是有什么东西易容成了这张脸。”
季霄不废话，争辩无意义，拳头也不能使人信服。
他以这块水晶头骨为媒介，施展起了时光回溯之术。昨天晚上的情景，很快便在空气中浮现。
一时间，三名巫主都顾不得思考季霄用的是什么招数了，全神贯注地盯着画面看，不想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待那名黑袍人被击毙，季霄这才收回法术，望向在场的三位巫主。
“诸位现在可相信我的话了？”
四下里一时沉默。
终于，佩卡莎开口道：“这是我玛雅巫族的大祭司。早在二十年前，大祭司就已经失踪了。我们以为，他是为了镇压魔气，前往了某一处巫师禁地，所以不幸身亡。”
尽管感到难以相信，可画面里的人，身上的那股气息，实在是他们无比熟悉的。任眼前之人修为再如何高深，若不是亲身经历，如何有可能模拟出来？
更何况，以大祭司的身份，族中只有巫主有机会接触得到。莫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