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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百年来,孙悟空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几乎都印在她心里,知她所想,念她所忧。
两人笑谈半日,这份平静就被打破了。
“咳。”白衣玉帝来到孙悟空洞府前,在外面咳嗽了一声。
“拜见陛下。”敖云连忙起身行礼。
“此处并非天庭,无需多礼。”玉帝单手背后,笑着来到近前。
“玉帝,怎有空闲到俺老孙这里?”孙悟空拱手问道。
“有件事,朕觉得需要与你言谈一番。”玉帝道。
闻言,敖云便要离开。
“不是什么隐秘之事,以你和悟空的关系,无需避讳。”玉帝摆摆手。
敖云俏脸微红,见孙悟空嬉笑着没说什么,就在一旁坐下。
“有什么事,但说无妨。”孙悟空又道。
“道祖方才……”玉帝也将封神一事说了一遍,“朕打算让你来监督封神事宜,不知你意向如何?”
“既是玉帝相请,老孙岂有拒绝之理。”孙悟空笑道,“陛下就放心吧,老孙定做好监督,使封神大劫公开公平公正的进行。”
“好,好一个三公!”玉帝拍手称赞。
旁边的敖云盯着,美目中也泛着神采,这样与天帝奏对的美猴王,她还是第一次见。
……
转眼又是七年过去。
殷商国都朝歌城,为人族繁华之地。
虽然月余前,有北海袁福通集七十二路诸侯造反,但朝歌城里却依旧歌舞升平,百姓们并没有什么担心。
因为有太师闻仲亲率大军讨伐北海叛乱,自然是会旗开得胜。
这一日,已经登基七年的纣王帝辛,穿着平常人家的衣物,瞒着王叔比干、丞相商容,悄摸的溜出了宫,带着费仲、尤浑两个近臣,混入了寻常百姓当中。
太师闻仲在的时候,他当然不敢做这种事,如今太师不在,他便无顾忌,只是需要担心比干和商容的唠叨罢了。
“瞧瞧,寡人将这天下治理的还算不错。”还是青年时候的帝辛,见到朝歌的繁华,便一番志高气扬。
所谓离宫七十三所,大宫百里,宫中有九市,车行酒,马行炙,就是他的手笔。
“大王威武!气吞宇内!”费仲连忙赞道。
“说什么呢,这天下就是大王的,什么气吞宇内。”尤浑驳斥他,“大王当是古今未来第一帝!”
“哈哈,过了,过了。”帝辛背着手,心情自是畅快不已。
忽然,前面的街市传来一阵争吵声。
“有热闹?去瞧瞧。”帝辛抬腿就去。
费仲、尤浑连忙跟上。
挤进围观的人群中,就看到一个摊子被推翻在地。
一个胖妇人正瘫坐在旁边撒泼,“我不活了,不活了,当官的欺负人了,大家都看看啊,给评评理啊,当官的欺负人了!”
“泼妇!”一个小吏则是冷着脸,挥棍就要去打。
帝辛皱眉,正要出手阻拦。
就在这时,一声娇喝响起:“住手!”
这声音清脆,却洪亮的很,一下震住了这处的热闹。
帝辛和众人闻声看去,就见一个穿着绿色短衫的俏女子,到了争吵的地方。
“你是何人?敢阻我执法?”小吏问,他见来人气度非凡,怕是贵族家的小姐,语气便小心了些。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何须过问来历?我胡小玉怕你不成!”绿衣俏女子一边说着,一边将那胖妇人扶起来。
“大娘,你说说这小吏是如何欺负你的?我来给你评评理。”她问。
“那个……姑娘,我不是大娘,我还是未出阁的黄花大闺女啊,你叫我马大姐好了。”胖妇人在意的竟然是这个。
“呃……”胡小玉错愕。
“哈哈哈!”帝辛和围观的众百姓皆是大笑起来。
连那小吏也放下了棍子,有些无奈。
“好,马大姐,你说说吧。”胡小玉笑道。
“嘿呀,这个该死的小官。”马氏又满脸怒容,“我刚出摊,东西还没卖出一件,他就推翻了我的摊子,这叫我以后怎么活啊!”
“你这泼妇,休要胡言乱语!”小吏大怒,“你摆摊的地方不对,推你摊子都算轻的!”
“哎哎,你怎么说话呢?”胡小玉叉着腰,质问道:“你就是这么为朝廷做事啊?”
“大胆刁民!”小吏又要挥棍。
但这次,围观的百姓却纷纷指责起来,小吏棍子举在那里,打也不是,收也不是。
帝辛眉头紧皱,费仲和尤浑也相视一眼。
“大家静一静,静一静,听我说一句啊。”胡小玉摆摆手。
等众人安静下来之后,她看着小吏道:“你说的意思,我懂了,但你不觉得,你方才的行径,是在给你们朝廷抹黑吗?”
小吏脸色变了。
“马大姐摆摊的地方不对,搅乱了街市秩序,这确实要做改正。”胡小玉又道,“但你这样直接推了摊子,有没有想过,她后面的生活怎么办?”
“就是,就是。”马氏附和道。
“我管她死活。”小吏却冷哼一声。
“这就不对了。”胡小玉摇头,“你可知,你们这些小吏就是朝廷最接近百姓的人?你们的一举一动,都会影响百姓对朝廷的看法。
似你方才那般蛮横行径,就算是在依照法理做事,也难免会引起民愤民怨,长此以往,恐生大祸。”
闻言,帝辛眼睛一亮,费仲和尤浑也是惊讶不已,哪家的小丫头,好厉害!
围观的百姓也连连点头,开口称赞。
小吏没话说了,沉着脸直接离开了。
“小玉姑娘,厉害啊!”马氏赞道,“你家哪的,改日我一定登门道谢!”
“小事一桩,我就住在城东的乾坤阁。”胡小玉摆摆手,就像一个得胜的将军,潇洒走了。
她心中却道,师父教的这理政之道和辩驳之道果真厉害!
很快热闹散去,帝辛却记住了名字和地点,带着费仲和尤浑也往城东而去。
找到乾坤阁之后,就见是一座颇为雅静宅子,门口正站着一个书生。
“师父刚才说有贵客至,想来就是尊驾了。”书生对帝辛行礼。
“哦?”帝辛有些惊讶,却没什么惊奇。
天地广大,能人异士众多,想来这乾坤阁的主人就是一位异士,难怪胡小玉能说出那般高明的言辞。
跟着进去,就见到宅子内亭台水榭勾连,一个柔弱的白衣女子,正在湖边的桌案上埋头书写着什么。
那等气质,让帝辛眼前一亮,好人、好景致!
“你不是刚才围观那人吗?怎么跟到这里了?”这时,胡小玉的声音从另一边传来。
“方才小玉姑娘只对那小吏说了问题,却未说解决之法,所以特来请教。”帝辛笑道。
“嗐,那你还问我大姐吧,理政方面,她比我厉害得多。”胡小玉指了指湖边的白衣女子。
帝辛更惊讶了,他们大商女子的地位并不差。
先祖武丁时期,就有妇好为将,平定鬼方、羌方等地。
但敢说治国理政的女子,却是从未见过。
“胡仙儿见过贵客。”白衣女子从湖边走来。
“帝辛。”帝辛轻轻点头,没有隐瞒身份。
“哦,原来你就是那个纣王啊。”胡小玉恍然道。
费仲、尤浑见状,当即要呵斥无礼。
帝辛抬手拦住了他们,神色认真的对胡仙儿说:“寡人今日是来请教学问的,无关地位身份,还请赐教,如何解决小吏与小贩、与百姓的问题。”
他平时接触的都是诸侯贵族,还从未注意过这些底层的事情。
“这事说起来倒也简单。”胡仙儿面色平静道,“但依我师父所言,大商的问题不在治国理政上面。”
“何解?”帝辛微微皱眉,心思已经不在胡仙儿的样貌上。
“此为天机,还是让师父与你说吧。”胡仙儿正色道。
帝辛更加好奇了,天机?这究竟是什么能人异士?
“贫道乾坤道人,见过人皇。”一道悠扬的声音,在远处响起。
帝辛闻声看去,就见是一位面容清癯的青袍道人,身边还跟着一位娇媚的女子和一个高大的青年。
“那就请道长与寡人说说这天机。”帝辛沉声道,显露出了人皇威严。
来到近前后,孙悟空透过这道血魂真身的眼睛,仔细观察了一番。
人皇果然不一般!
一道道炫目耀眼的人道气运金光环绕在帝辛身周,这是三界时代的帝辛所没有的。
难怪在封神量劫中,帝辛能与众多强大的仙道修行者交手。
人道气运,就如后来的神道力量一般,汇聚多了,便不同凡响。
“既是天机,还请人皇单独一叙。”孙悟空笑道。
“好。”帝辛毫无所惧,没让费仲和尤浑跟着,与乾坤道人孙悟空一起去了乾坤阁深处。
第225章 不信和一枪
乾坤阁深处的一间静室内,虽不如方寸山那般广阔真实,但也是一处初见雏形的心力世界。
片刻之间,亦是天道不察。
乾坤道人孙悟空盘坐在静室内,看着面前年轻的人皇帝辛,心中自然是想起了三界时代的那位天喜星君。
那个时候,帝辛也是金灵圣母的棋子,先是执掌姻缘殿,而后又兼掌太阳星君神位。
当时正是这个变化,让他洞察到大闹天宫的布局和金灵圣母有关。
再到后来反天之战,他才真正明白了帝辛的用处。
姻缘殿是人道姻缘之力,太阳星君是天道星辰之力。
帝辛身兼天人两道的力量,而姻缘又是人道繁衍之始,和地道轮回生灭有关。
所以,他就如桥梁一般,在反天之战中,帮助金灵圣母交织融合天地人三道之力,进而凝聚出开天神力。
当然,那一战最后还是败了。
但也让他看清楚了问题所在,地道不全、人道太弱。
如今他回到了封神时代,帝辛还是人皇,一切都才刚刚开始。
“从方才的言语里来看,你们应该一直在注意寡人和大商的局势。”帝辛先开口道,“寡人不明白,道长为何说大商的问题不在治国理政上面?”
“贫道所言,当然是有依据。”孙悟空笑道,“因为天要灭你大商,无论你有多贤明、有多勤政,有多少抱负,都逃不过一个天数,你又奈何?”
“天数?我大商正值盛世,谁人能灭?谁人敢灭?”帝辛直接起身就走,“真是可笑,寡人竟会与你这疯道人浪费时间。”
“既是盛世,袁福通与七十二路诸侯为何会造反?”孙悟空坐在那里未动。
“乱臣贼子罢了!”帝辛站在静室门口,背着身子道,“今日有胡小玉点明了小吏问题,寡人就饶你们一回,
下次再敢胡言乱语,寡人定叫你们知道什么是人皇威严。”
他得人皇尊位,自有祖宗之法,知晓如何调集人族气运。
说这话的时候,就见他周身的人道气运金光汇聚,就如一柄势不可挡的利剑,神异非凡。
随后,帝辛散去威严,回身看了一眼,就直接离开了静室,离开了乾坤阁。
乾坤道人孙悟空只是笑着,并未阻拦。
以他在三界时对帝辛的了解,这位人皇做事很有主见,仅凭三言两语可说服不了。
很快,三妖来到静室拜见。
“师父,你说这人皇他会信吗?”九头雉鸡精胡喜媚问,满是好奇。
“师父说什么,那就是什么,由不得他不信。”玉石琵琶精胡小玉却是自信的很。
“这是一位政令清明的贤德君王。”九尾狐狸精胡仙儿轻轻点头道,“但他性子却很要强,一时半刻怕是不会相信师父的话,还需要些时间才行。”
“三日后,他自来见我。”孙悟空最后道。
三妖相互看了看,都笑了起来,师父说的话,就没错过。
……
三日后,三月十五。
帝辛领着满朝文武,往女娲宫进香,有武成王黄飞虎率御林铁骑护卫。
驾出朝歌南门,家家焚香设火,户户结彩铺毡。
看着路两旁的黎民百姓,帝辛又想起了前日的见闻。
实际上,他这三日一直在思索那个小吏问题。
同时每每想起此处,乾坤疯道人的话语,就会萦绕在他的脑海中。
“小吏、小贩、百姓,黎民才为大商之基石。”帝辛已经想明白了这个道理,但如何解决底层的问题,他现在还没有想出什么好的办法。
“丞相,王叔,小吏若何?小贩若何?百姓若何?寡人前日听闻……”他问身边的商容和比干,并将前日小吏与小贩冲突的问题,大致说了一遍。
商容和比干相视一眼,都是面带笑容,君上忧民,自然是社稷之福。
“大王所言,基层小吏是朝廷最接近百姓的人,他们的一举一动,都会影响百姓对朝廷的看法,此为大善之言。”商容笑道,
“老臣以为,要解决这一问题,需加强吏治,吏治清明,则百姓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