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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下一手抓了一个,投身撞山石,但觉宇空倒转、流光陆离,眼前已是豁然开朗。
只见峰峦聚聚云蒸霞蔚,浩荡云海之中仙光四射。大大小小座座殿宇鳞次栉比、相互拥趸,就在这仙光云霞之间,若隐若现。
只这一眼,便知仙境。
“果不亏金母道场,气象万千,令人神往。”
这分明是个洞天世界!
壶天之术的终极演化,创造的便是洞天世界。
惜乎这金母洞天仙气虽盛,却清冷无声。虫豸、飞鸟也无一只。想象中的珍禽异兽更是一根毛都没看见。
便若只是个坟墓,寂寥冷清。
便闻碧游道:“还是当初模样呢。。。”
当初碧游姊妹在山中嬉戏,偶然闯进金母道场,见着的,便是这般景致。多少年过后,还是这般景致,一如既往,一尘不变。
“我们曾游览过每一座宫殿。”碧游说:“可皆空空如也,连一个坐墩、一条板凳都没有。只纤尘不染,别无他物。”
言说间,三人穿过仙光云霞,走进第一座宫殿。
唤作是芳华殿的,看样子应当为仙女、宫娥所居,却里头果然空空如也,一间间雕梁画栋的房间里,连一粒尘埃都没有。
令人颇为扫兴。
昙花一旁嘀咕:“扫兴就对了。。。”
陆恒听了,反手一记暴栗,敲在她光洁额头上;啊哟一声,昙花忙躲了碧游身后,愤愤而视。
“怎的?我不高兴,你便高兴?”
陆恒道:“再阴阳怪气,小心关你黑屋!”
昙花一颤,连忙摇头,愤愤之色立消:“我闭嘴!”
碧游掩嘴轻笑。
这金母道场之中,宫殿与宫殿之间,所连接的,并非寻常路;是一条条彩虹般的拱桥——是真彩虹。
陆恒看得出来,这是捕光捉影的道道。
捕光捉影,顾名思义,便是捕捉光线、捉拿光影的法儿。
连光线都能捕捉到手中,以此法玄妙,实则不过尔尔。只是陆恒不大会而已。
就碧游所说,天宫中的宫女,穿的霓裳,便是捕捉各色天光织就而成。
那彩虹般的拱桥为光线所造,却十分坚固,还雕梁画栋,铭刻许多云纹、图案,十分精美。
穿过一座座彩虹拱桥,走过一幢幢仙气飘渺的宫殿,三人最后来到那最大、最宏伟,也最精致美丽的主殿前。
只见那主殿大门上,空出了一块,想必是曾经悬挂牌匾之处。只是牌匾无踪,留下一块空白。却隐隐在那片方方正正的空白中,有两个若隐若现的云纹。
看一眼,便知其意。
金母。
这主殿,是金母居处。
轻轻推开大门,不曾有任何反击之类,三人踏足其中,却忽觉天旋地转,再看,已是一片星河!
碧游啊呀一声,面露惊奇犹疑:“怎是星河?”
原来,她们曾经闯入这里,也来过这主殿。只平平无奇,与其他殿宇并无差别。可眼下一进来,竟一片星河,与当初截然不同。
陆恒道:“怎的?”
碧游于是说了当初见闻。
陆恒微微耸了耸眉头:“主人家这是在欢迎我们呢,还是不欢迎呢?”
五七章 白嫦
言说上古大仙金母早已消失无踪。但消失归消失,可未必陨落。
说不定此时正在某个山清水秀之处隐居,或化作凡人游戏红尘。
眼下这一幕,若无早先花仙们的经历,陆恒未必生疑——只当这主殿既是金母居所,内藏玄妙理所当然。
可既然上回花仙们至此,只见平平无奇;这回陆恒来了,却显现星河。
前后有别,二者不一,难免令陆恒生疑,是主人家金母刻意所为。
他于是抱了抱拳,对那浩荡星河喝道:“在下陆恒,未经主人家同意闯入此处,乃我之过也。见罪之处,但请主人家出来一见,分解明了。”
滚滚如雷霆般的声音传出悠远,良久良久,方才听到回音荡回。
却不曾有回应。
陆恒皱眉,碧游、昙花皆心生战战。
就在此时,那片浩荡的星河忽然流转起来,一颗颗星辰闪烁凝聚,一片片星辉浩浩荡荡撒播,偌大一条仿佛无垠无际的星河,竟眨眼之间缩成一团。
再看,虚空不见,星河无踪,正是一方大殿当中。
碧游惊呼:“这才是曾见之的主殿!”
可分明应该空空如也的主殿之中,此时却多出一物。
白茫茫一片,仿佛是个银月。
陆恒几步上前,目中神光盈盈,意图看透那白茫茫看似柔和、却给人一种可以洞穿一切存在之意的白光。
只这一看,眼泪便流了下来。
陆恒惊退几步,良久,眼睛里才恢复光明。
碧游和昙花躲在陆恒身后,一颗心提了起来。
陆恒眨眨眼,眼睛通红,再看,见那白茫茫一团银月颤动,光芒渐渐内敛,出现在眼前的,竟是个棺椁模样。
莹白如玉,却绝非是玉。
非金非木,不知是何灵材。
陆恒身上气机勃发,牢牢将那棺椁锁定,心绪沉底,冷静以待。
忽闻咔嚓一声,三人皆是心下一动。便见那棺椁裂开了一道缝。
陆恒精神凝聚,周身上下,已有淡淡红光吞吐。
啪嗒!
刚刚裂开一条缝隙的棺椁,盖子突然崩飞,便一道身影从中飞出,迎着陆恒扑来。陆恒心中一紧,正待一拳打出,却眼神一凝,见竟是个十六七岁的白衣姑娘,咯咯笑着张开双臂扑来,分明不含丝毫恶意!
陆恒心下一转,忙护着碧游和昙花退却开来。
那姑娘扑来,只扑了个空。
落地与陆恒隔着三丈相对,嘴巴嘟起,眉头垂下,很是伤心模样。
陆恒谨慎道:“姑娘何人?”
那姑娘几步上来,伸手又扑,陆恒再避:“姑娘何人?”
姑娘见状,只好站在原地,瘪嘴道:“夫君,你别躲啊,我总算等着你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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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陆恒瞠目,碧游结舌,昙花看看碧游,又看看那白衣姑娘,竟是偷笑起来。
陆恒皱眉道:“你称我夫君,此是何故?我并不记得此世我还有个妻,更不曾与你见过面。”
姑娘直是摇头:“你就是我夫君。我睁开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我夫君。”
她笑起来:“我叫白嫦,夫君,你叫什么?”
一副天真模样。
睁开眼看到的便是夫君?
陆恒惊诧一瞬,碧游面露了然——先还心道陆恒在外偷吃呢。
便低声对陆恒说:“大抵是金母道场中的宫娥罢?”
陆恒微微摇头:“若宫娥,何以棺椁居于主殿?”
便看那姑娘。
那姑娘一袭白衣,从上到下,白的洁净,白的纯粹,但又不是单纯的白,更似月光一般的纱衣。
说她身材高矮,与碧游相仿;说她容貌如何,第一眼看五官,只是清秀,并无出奇。可若仔细看来,她五官却分外和谐完美,尤以一双眼睛,最是夺目。
是那种越看越好看的类型。
白嫦?
陆恒思忖连连,却记忆中找不出与这个名字相合的信息——姓白名嫦,实不知哪里出处的人物。
但无论如何,这姑娘没有恶意。
三人都放下心来。
那姑娘便走过来,要拉陆恒的手。碧游条件反射似的,将陆恒手抢了过去。
白嫦立时横眉冷目,怒视碧游:“你是谁?!拉我夫君的手!”
碧游道:“是我夫君!”
“你?”白嫦瞪大眼睛:“就你?!”
说着,一把掀开碧游,就要去搂陆恒的手臂。
陆恒皱眉:“且住。”
道:“碧游确是我伴侣。”
白嫦立时怒气转阴,瘪嘴作哭状:“夫君不要我啦?”
这。。。
她这神态一出,碧游立时心软,连陆恒也心软起来了。
昙花更是拉起白嫦,仔细安慰:“别哭,别哭。”
陆恒心下微震,这姑娘一言一语,便可影响他心灵!
分明不曾施展什么法术,是自然而然。一颦一笑、一言一语,教人难以自持,无法生出恶感来。
便几个表情,原本有着敌意的碧游和昙花,都倒向了白嫦。
连陆恒也觉着,这很好。
他勉强镇住心灵,转动心思,道:“既以我是你夫君,那以后便要听话。不可胡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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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嫦一听,顿时眉开眼笑。只一把搂住陆恒胳膊,甜甜的嗯了一声。
就嗯这一声,教人心颤。
随后才问起,陆恒说:“你如何在这金母道场主殿的棺椁之中?”
白嫦甜甜道:“我睡着这儿呢。”
答了当没答。
陆恒说:“那为何又说睁眼瞧见我,便是夫君?”
白嫦说:“本来就该这样啊!”
一番问询,却什么都没问出来。白嫦这姑娘,就像一张纯白的纸,没有写上任何其他的东西。
只笃定有一条,那就是睁眼处,见着的,便是她夫君。
至于这金母道场,她说是家。
陆恒怀疑她可能是金母的弟子或者看重的侍女之类的,左右难以辨别。
这姑娘黏的很,抱着陆恒手臂不放,好似生怕陆恒弃她而去似的,教人别无办法。偏偏她神通广大,一言一笑便可动摇人的心灵,陆恒根本看不透她!
“以后就住这儿罢。”
她说:“这是我家呢。夫君你来了,就住这儿。”
碧游稍作犹豫,便说:“那便住这儿,万花谷作别院。”
昙花也道:“这儿好,这儿好。”
陆恒无言。
这可真是。。。挺厉害的了!
五八章 一个眼神
若说将金母道场据为己有,陆恒没有这心思。
金母便是消失不见,她的东西,等闲怕也不好动。动了她东西,万一哪天儿金母回来,先不说打不打的过的问题,理亏那是一定理亏的了。
人家金母又没贴牌子说这道场不要、任人取之。
但于白嫦则不同。
这姑娘就是道场里的,依着她出世那番气象,必曾是金母身边亲近。她说可以住,那多半是可以住的。
话说回来,金母道场虽寂寥冷清,但万千气象却非等闲。其中元炁活跃远胜外头,诸般胜景皆含玄妙。
这是个洞天福地。
没有珍禽异兽,外头捉些来养着就是;没有灵草仙根,外头挖些来种上就的。
这处洞天的根基不曾有任何损伤,要把它做起来,轻而易举。
白嫦听碧游说万花谷,便道:“那也简单。此是洞天,直可搬到万花谷去。何必来回奔走?”
三个姑娘这边说话,陆恒则在主殿之中四下转悠。最后站在白嫦出世的棺椁前,禁不住仔细打量。
白嫦便过来,说:“碧游和昙花说万花谷也很漂亮,便把这里搬过去罢,夫君。”
陆恒指着棺椁:“这便是洞天枢纽?”
姑娘甜甜一笑:“嗯呢。夫君只消炼化了它,此处道场便可随身携带、任意放置。”
道:“碧游说万花谷中好多花儿呢,那一定很漂亮,夫君,你快把它炼化,我们搬去万花谷罢!”
陆恒道:“此处乃金母道场。”
“是我家。”白嫦嘟嘴巴道。
陆恒失笑:“行。既是你家,你来炼化。”
白嫦便直是摇头:“不,我要夫君炼化!”
她抱着陆恒手臂摇晃。
碧游和昙花过来,碧游说:“既如此,你便炼化了罢。”
昙花嗯嗯点头。
好,三个一伙儿了。
“炼化便炼化。”陆恒说:“你什么时候要,只与我说一声即是。”
白嫦不高兴:“我的就是夫君的,夫君这是不喜欢我了吗?”
陆恒无语。
炼化的过程,竟是分外简单。那棺椁作为洞天的法则枢纽,竟是敞开了,将一切本质暴露在陆恒面前,没有丝毫遮掩、抗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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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用三日,便将之彻底炼化。
其实炼化之后,陆恒完全可以将之与自己的掌心空间炼在一起,从而一步登天,将壶天之术推进到难以揣度的层次。
但陆恒没这么做。
既是白嫦言说是她家,那便算作华阴之物,陆恒不可据为己有。
又捱不过白嫦撒娇,代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