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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哀家要趁夜离开京师,你记着,须得千万不能泄露了消息。”
李莲英战战兢兢:“是,老佛爷。”
慈溪又道:“哀家离开之后,等过三天,再颁诏海捕此人!”
。。。。。。
第二天一大早,陆恒神清气爽的起来,在后院练武场打了几趟拳脚。
九儿却起不来了,昨晚上折腾的厉害了些。
吃过早饭,李老头的孙女巧儿上学去,陆恒则收拾一番,换了衣服,又把已长出来寸许的头发修理了一下,便出门,往四方园而去。
四方园是越来越热闹了。
这会儿才晌午,就已人来人往。
白三爷笑呵呵正与人说话,陆恒一看,是关班主。
旁边还坐着个白景琦。
于是走过去。
“三舅,老表。”
打了招呼。
又对关班主道:“关班主怎么有闲心过来?”
白三爷便笑道:“他戏班子组起来了。想登台试一试。”
陆恒了然。
这段时间,听说关班主的戏班子的确已经组建起来。戏班子组起来,得登台,不登台怎么吃饭?
这不就找上来了么。
关班主道:“白三爷也知道,我是梨园老人。戏班子找的都是梨园中有本事的。这下试试看,能登台最好。”
陆恒笑道:“当初答应过。三舅,您看关班主的戏班能不能登台了?”
三舅笑道:“今天可以选个下午的时段,让他试试。”
关班主感激不已,千恩万谢的走了。
陆恒便问白景琦:“你啥时候离京?”
白景琦道:“明天。这不来跟你道别的么。”
七五章 藏匿
这段时间,陆恒与白家交集愈少。
不像年前,白文氏动不动派人请陆恒去白家吃饭。
想是从白景琦口中知道了些什么,心中生畏,有意拉开距离。
陆恒乐见其成。
他于白家无所求。反倒担心白家被他牵连。既如此,拉开了距离更好。
就是稍稍有点惦记白家库藏的上品药材。。。。。。
只有白三爷,一如既往。
这么些天,白景琦也没再照面。今天来,是为道别。
他明天就要离开京师,再赴山东。
陆恒点了点头,没多说。只祝他一路顺风。
走了白景琦,白三爷便把陆恒拉到一边,问他:“这几天我回去,每每提起你,老二两口子都顾左右言其他,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合着白三爷什么都不知道呢。
陆恒笑道:“哪有什么误会。是我杂务缠身,于白家不大好事。二舅和二舅妈瞧出来了。我也乐得如此。”
白三爷一听,吹胡子瞪眼:“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是我亲外甥!一家人不说两家的话。有什么事,白家能不帮你?”
又抱怨道:“老二也真是。。。你等着,我回去非得找他问个清楚!”
陆恒忙道:“可别。三舅,我的事是我自己的事。我也不愿牵扯白家。有麻烦我自己处理了,与白家的关系又不会变。”
好说歹说,把白三爷劝住。
这时候有小二过来,说:“金大爷想见见东家。”
陆恒闻言抬头,不远处金铨招手打招呼呢。
便对白三爷说:“我去见见金铨。”
信步过去,拱了拱手:“金先生早啊。”
金铨刚来,进园子便瞧见了陆恒,见他神态自然、满面红光,心下暗惊——金铨认为昨夜刺伤慈溪的必定是陆恒,慈溪防护严密,陆恒去刺杀她,难保没有损伤。
可这时看他,丝毫无损模样。
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了他的厉害,或者昨夜的刺客不是他。
心思转动着,金铨笑着拱手:“陆老板也早。”
便说:“好几天没见陆老板,陆老板又做什么大事去啦?”
陆恒哈哈一笑:“宅着家里暴饮暴食呐。”
说着话,进了金铨的专属包厢。
小厮上来奉茶、端上点心。
关上门。
金铨神色一整:“陆老板耳目灵通,可知昨晚上发生的惊天动地的大事?”
陆恒状作诧异:“什么大事够得着惊天动地?”
金铨察言观色,没看出什么来,便道:“太后被人刺伤,昨晚上闹了一宿,陆老板难道不知?”
陆恒笑了起来:“我晚上睡的死。”
又抚掌道:“老妖婆被人刺伤,那可再好不过啦。”
金铨无法分辨陆恒言语中是否有什么别的意味,便直言道:“难道昨晚上的刺客,不是陆老板?”
陆恒哈哈大笑:“金先生可别乱说。”
这事是否有人猜到不打紧,宣诸于口则不能。
金铨沉吟了一下,道:“太后已将朝政交托于李中堂,自昨夜三更之后,再不见人,怕是要藏起来了。陆老板,太后若藏起来,你报仇怕是不易啦。”
他语气之中,仍肯定陆恒就是昨夜的刺客。
因为除此之外,他想不出还有另外的人。
陆恒道:“老妖婆毕竟是太后,执掌朝政,她总不能一直藏着。”
金铨笑道:“话虽如此,可谁也不知道太后能藏多久。这满朝文武、禁宫内外,多是太后的心腹,她只要藏起来,把皇帝再推出来,背后遥控,亦非不可。”
陆恒听了,眉头终于皱了一下。
他之前想的,便是他说的那样,老妖婆执掌朝政,总不能永远不露面。她不露面,难道不怕朝政脱离掌控?
总是要露面的。
可金铨这么一说,陆恒便不敢肯定了。
若真如他所言,老妖婆把光绪再推出来,自己躲在暗中遥控,不说多久,一年半载却是藏得住的。
陆恒心下转动,忽然道:“李莲英当知老妖婆藏在何处。”
金铨微微摇头:“你不要小看了太后。她虽然没有治国的能耐,可心思却渊深如海。你能想到的,她多半也能想到。依我看,李莲英恐怕也不知道她在何处。”
陆恒心下一沉,本能的赞同金铨的话。
李莲英或许重要,但中间完全可以隔十道八道工序,李莲英大概率无法直接知道老妖婆在哪儿,而只能通过这十道八道程序,间接联络老妖婆。
这样虽然费事,但一来保证了安全,二来也不大耽搁遥控朝政——反正满清的朝政稀烂,再烂点亦无妨。
陆恒知道,自己恐怕失算了。
“早知道昨夜趁胜追击。。。”
后悔之意,涌上心头。
但他脸色不变,却笑道:“老妖婆藏在何处。。。金先生帮我找她一找?”
金铨心照不宣的笑了起来。
他道:“太后是朝廷的主心骨,无论如何要找到她。不过难度不小,恐怕耗时日长啊。”
陆恒道:“我静候佳音。”
稍作几句闲聊,陆恒别过金铨,离开了四方园。
回家路上,陆恒沉吟思索。
金铨所言,大概率会实现,老妖婆极有可能躲在暗处却把光绪再度推出来。那么,是不是要走一趟颐和园,把光绪宰了?
宰了光绪,老妖婆便失了这张牌。
但陆恒想了想,还是按捺住了。即便没了光绪,老妖婆也可以随便找个亲王家的毛头小子代替,反正是傀儡,谁当不行?
现在他占着优势,老妖婆在劣势。又有袁宫保这样心怀异志的——袁宫保对老妖婆,恐怕也是杀心大于其他。
老妖婆执掌朝政几十年,根深蒂固。袁宫保想要爬起来呼风唤雨,若老妖婆不死,他便顾虑重重。便如维新之时,本来谭、康等人已与他说好,要他在变法之时出兵,以保护变法成功,但他反水了。
就是因为忌惮老妖婆。
恐怕也恨她不能早死。
金铨一定会想方设法找到老妖婆的藏身之处。这对陆恒来说,是一件极好的事。
他自己一个人,天下知之大,哪里去找?袁宫保势力庞大,在京师肯定藏了许多暗线,他去找老妖婆,比陆恒自己效率高了不知几千倍。
不过陆恒也不会把希望全寄托在袁宫保身上。
因为这厮实在不值得信任。
说不定金铨锁定了老妖婆的藏身之处,而不会立马告诉陆恒,说不定袁宫保会借助这个条件,配合做些其他的动作,甚至在那儿设下陷阱,等完备之后再告诉陆恒,让陆恒去杀老妖婆,然后发动陷阱把陆恒一并除掉!
这不是不可能。
七六章 藏匿
当天夜里,陆恒借着夜色摸到禁宫里转了一圈。
此时不比往日,往日里老妖婆和她的萨满们都在,陆恒摸进去极有可能被他们察觉。现在萨满都死了,如果老妖婆还在宫中,陆恒高兴都来不及。
她不在,更不会有人有那能耐察觉到陆恒了。
一圈下来,什么慈宁宫,乾清宫,陆恒没有发现老妖婆的踪迹。
只能感叹一声,离开了这阴森恐怖的禁宫。
老妖婆的反应之迅速,求生欲之强烈,终归超出了陆恒的预计。
现在回头想想,还是陆恒自己没琢磨透彻的缘故——他只以禁宫对老妖婆来说最安全,便忽略了老妖婆也会逃离这里,找另外的地方藏身。更是认为老妖婆即便藏起来,早晚也会回来,因为她一旦藏得太久,朝政失去控制,她必定不愿。
可还是小觑了老妖婆对朝廷的控制力。
想想也是,之前光绪变法,老妖婆退居幕后,看起来是光绪亲政,实际上呢?不还是没有跳出老妖婆的掌心?
这老妖婆早是藏惯了的人物。
回到家中,陆恒在油灯下静坐了好久。
翌日一早,照常练拳。
吃早饭的时候,老李说药铺那边又买到一具虎骨,稍后去取回来。饭后便驾着马车出去了。
陆恒则打算去白云观走一趟。
出了门,陆恒没先往白云观去,而是去了一趟电报局。
自宫兰南下之后,陆恒计算着时间,隔三岔五去电报局走一趟,看看有没有宫兰打来的电报。
到了电报局,稍作询问,没有。
算算时间,宫兰正月十八离开京师,正月二十上的船。陆恒打听过,从天津坐船去松江,如果不遇到意外,比如风浪过大什么的,顺风顺水七八天之内能够抵达。
眼下已经过了一个星期了。
如果有电报,也就这几天。
离开电报局,陆恒往白云观方向,却是绕道先去了火神庙。
前不久托程廷华给宫羽田送了封信,也不知道这信到了没有。
至火神庙,没找着程廷华。问了眼镜店的伙计,说是前天出京,往河北什么地方去与什么人会面去了。
陆恒没法子,只好让伙计带一句话,告知若程廷华回来,送个信到平康坊来。
离了火神庙,陆恒直奔白云观。
高峒元百无聊赖——他觉得他失宠了。陆恒见到他的时候,他正拿着本道经翻来覆去,也不知看进了几个字儿。
“师叔挺悠闲。”
陆恒拱拱手道。
高峒元丢下道经,脸色多了些光彩,道:“你来啦。”
陆恒笑道:“我看师叔心情不大舒泰?”
高峒元道:“是不大舒泰。我觉着这段时间太后在疏远我。。。昨儿听说太后被哪个天杀的贼人刺伤,我入宫去看她,却连慈宁宫的大门都没让进。”
天杀的就在面前呢。
陆恒笑道:“这事我也听说了。”
道:“不知谁这么大胆子。。。按说太后护卫森严,怎还被人刺伤?”
他全似是忘了自己是刺客。
高峒元摇头道:“我也不知。。。刺客听说是藏在颐和园,太后去颐和园养心,便暴起发难。太后一时不查,才被刺伤。”
又哀叹一声:“太后不让我进慈宁宫,是不信任我呀。唉,唉,以前我门庭若市,可昨日我没进的去慈宁宫,消息一传开,人家看我的眼神都不同了。”
陆恒安慰道:“所谓伴君如伴虎,太后执掌朝政威严赫赫,师叔一直在她身边万一说错了话,有个闪失,也是大大不妙。我看师叔不如趁此机会,了断了这个,安心在白云观好生修道。”
高峒元叹息道:“我不甘心啊。习惯了前呼后拥,教我冷冷清清修道,我放不下。”
陆恒暗暗摇头。
所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高峒元是陷进去了。
便不再多说——之前那句,大抵是看在从他口中得到的那些消息的份上。既然他自己不愿意出来,陆恒何以勉强他?
说了几句,跟他告辞。
离了高峒元的居处,陆恒寻着清风小道士,予了他几角碎银子,请他拿些纸钱蜡烛香来。便往白云观后的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