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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姑且可以认为，这只妖蝶应当便是我在浣灵宗见到的那一只。”
修士的记忆一向是十分出众的。
在他登临浣灵宗的时候，百幻蝶便是曾经从他的身边飞过，当时他便留下了印象，所以再见到百幻蝶的时候，一眼就认了出来。
“浣灵宗所培养的妖蝶，出现在了魔族手中，并且用来追踪我。
而且在七域论道上，还出现过浣灵宗长庚掌教是地府修士的事情。”陆青山并没有给出自己的判断，只是客观地将事实陈述。
“另外，我曾在青州灵墟府破坏过一次地府的谋划，当时，他们倾尽整个灵墟地府之力，试图获取一具藏于妖灵坟冢中的庚金虎王尸首。”陆青山接着补充道。
“那时我就有一个疑惑，五品庚金虎王的肉身虽然珍贵，但绝对没有能到让整个灵墟地府倾尽全力去争取的地步……”
“除非是说，这具庚金虎王的肉身，对地府而言，有着不为人知的妙用。”
“后来登临浣灵宗一趟，我又得知了一个重要消息。”
“浣灵宗为了修炼寄魂驭兽神通，一直都在收集四灵精血。
而庚金虎王，正好是四灵之白虎血脉，从它的肉身中可淬炼出白虎精血。”这就是他在浣灵宗中突然想来的事情。
“又是这么巧……”陆青山平静道：“所以我就本能地将这两件事联系了起来。
只是，我修习过一瞳术，名为辨邪，此瞳术可以让我看出旁人对我的杀意。
所以在对浣灵宗生出疑心的时候，我便使用此瞳术检查过一番浣灵宗的情况。
但是，结果却是，在我视野所及之内，并不存在对我有杀意者。”
陆青山站在第三者的角度，将此事中的所有疑点以及利好消息全盘托出。
他也明白自己此次深渊之行，身份一旦暴露是会落得什么结局。
所以在临走之前，这些重要消息，他必须得先告知他人。
这有些像是在交待后事。
“我知道了，”夏道韫眼中闪过凌厉的冷光，冷声道：“浣灵宗……”
陆青山所给的消息，几乎已经可以实锤，浣灵宗之内必然还有其它内鬼。
“在你回来之前，我只会暗中调查此事，不会将百幻蝶之事宣扬出去的。”夏道韫说道。
若是将百幻蝶的事情宣扬了出去，陆青山的身份也难以再掩饰了——明明已经交给青戈的百幻蝶，怎么会出现在人族手中？
这也是陆青山为何只将此事告知夏道韫。
因为他信不过旁人。
其它人若是得知了此事，必然会大张旗鼓开始调查浣灵宗。
至于帮他保密？
怎么可能。
一个五境修士的性命，能比揪出道宗之中的内奸重要？
只有夏道韫才会是以他的性命为重。
……
在一番小谈之后，夏道韫便是带着陆青山与林瑶离开了玉门关。
在夏道韫的带领下，三人的速度极快，在荒野上急速前行。
沿途景物飞快后退，模糊成一道残影，根本看不清。
夏道韫这是为了尽可能帮他补上中间那缺漏的三天时间，以弥补时间上的漏洞。
不多时，四周景物终于清晰起来。
“前方再三百里，便是距离你遇袭之地最近的魔族城池，羽魔城，”夏道韫停了下来，“你们在这里完成一切准备吧。”
林瑶轻声道：“陆公子，做好准备。”
陆青山微微颔首。
见此，林瑶伸出自己的双掌，轻轻相合，形成了一个玄奥无比的印法。
“诸法自归宗，抽爻（yao）能换象……”
空灵的声音响起，莫名的震动突兀地从林瑶的身体中传出，让她不禁微微颤抖了一下。
紧接着无数点绚丽星光，在她的双掌中闪出，勾连成一条肉眼可见的线条，连接着她与陆青山。
很快，二者被勾连后，线条便是消失不见，但那种莫名的连接感却并没有消失。
星光呼啸，其中有着无形的力量，从林瑶的身体中涌出，顺着那条已经隐去不可见的线，灌输进陆青山的身体里。
在这道力量的灌输下，陆青山突然发现自己拥有了一道从未有过的神通，但这神通又仿佛是天生就存在一般，让他感觉施展起来没有半点困难。
这便是林瑶通过“斗转星移”灵术借予陆青山的幻体神通。
“快，我的修为不够，斗转星移持续不了太长时间。”林瑶的声音急促。
陆青山不敢耽搁，连忙取出青戈的断臂，施展幻体神通。
一道金光从他的身体里涌出，迅速将青戈的断臂笼罩。
须臾之后，断臂在金光的作用下，竟然是化作了无数个繁杂深奥的古怪字符，旋转着融进了陆青山的身体之内。
而后，陆青山的个子开始变高，身形变得壮硕起来。
他眼珠开始变色，面部开始扭曲变形，皮肤也同样开始变色，一道道暗金色的秘纹出现在他肌肤上，全身骨骼发出咔咔咔咔的响动声。
一息之后，陆青山已经彻底没了人族的模样，变成了青戈的形状，就连身上的气息也与青戈一般，毫无异样。
“这模样真丑，”夏道韫见此，淡淡评价道：“跟你原来的相貌比，差远了。”
夏道韫嫌弃他现在的相貌没问题，陆青山自己就没有什么好挑剔的了。
他取出青戈的那枚黑色储物戒，戴在自己的手指上，同时将自己储物戒中的物品尽数转移到黑色储物戒中。
同是储物戒，人族的储物戒与魔族的储物戒还是有区别的。
为了保险起见，他不准备带上可能暴露自己身份的人族法器。
“此物你拿着。”见陆青山准备好一切，夏道韫不动声色地又递给陆青山一叠明黄色的符箓。
“这是什么？”陆青山纳闷。
符箓？
不大可能。
他可从没听说过有哪个剑修是会制符的。
“这些是剑符，共有十张，其中各封印着我的一道剑气，”夏道韫的声音响起，十分平淡，“论威力，七品魔族，可瞬杀。”
陆青山了然。
说是剑符，只是因为外形跟符箓有些像，实际上与符箓没有半点关系。
十张剑符，每张都是价值连城。
这是因为凝练剑气不难，但能够保存凌厉剑气，让它不消散，威力不减的材料，却是极为珍贵。
如此珍贵的材料，用来制作剑符是性价比最低的选择，恐怕也只有夏道韫才有这手笔了。
“此次深渊之行，除了这些，我也帮不了你太多，你自己好生注意，活着回来，”夏道韫瞥了一眼陆青山，淡淡道：“为师可不想到时白发人送黑发人。”
陆青山闻言，目光下意识投向夏道韫那一头如流水般柔顺的青丝，然后不自觉撇了撇嘴。
大可不必。
夏道韫发现了陆青山的小动作，不满地白了一眼陆青山。
“此次多谢你了。”陆青山转身，郑重地跟林瑶表示谢意。
“陆公子不用客气。”林瑶并不居功。
“走了！”陆青山不再耽搁，干脆利落地向两人告辞一声，便是纵身而去。
……
夏道韫遥望着陆青山的身形化作一个黑点，最后完全淡去，在心中微微叹了口气。
她心里明白，陆青山此行危机四伏，大概率是一去不回的。
只是，她并没有去阻止陆青山这种“送死”行为。
剑修，是最懂剑修的。
“一切顺利，然后……回来。”一道轻声的喃喃自语，在夏道韫耳边响起。
她转头一看，发现林瑶抬起头，正看着陆青山消失的地方，红唇微抿，眼神悠远，就是面色不知何时变得苍白了许多。
“你与青山关系不错？”夏道韫心中一动，直接问道：“还是说，你喜欢我徒儿？”
“啊？”林瑶被打了个猝不及防，娇艳的面容上骤然浮上一抹红润。
“斗转星移乃是北月灵术中的禁忌灵术之一，使用一次便会对自身本源造成不可逆的损伤。”
夏道韫说道：“而你却是连丝毫犹豫都没有，也没有索取任何好处，便主动提出要使用“斗转星移”帮助青山。
最重要的是，你甚至都没有告知青山，使用斗转星移所要付出的代价。”
“不是对青山有好感的话，何至于如此无私？”
“没有……”林瑶慌张地摇了摇头，嗫嚅解释道：“陆公子对我有大恩，所以……”
“这样？”
“嗯……”
第四十六章 青戈归来
天机观，莲花峰外。
一道剑光停下。
面上还带着几分羞赧之情未退却的林瑶，从剑光中飞出，乖巧地对御剑送她回来的夏道韫福了一礼，“劳烦剑来峰主了。”
夏道韫摆了摆手，在将林瑶送回天机观之后，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去。
林瑶停在原地静立了片刻，目送着夏道韫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视野中后，这才飞向莲花峰。
结果才刚入莲花峰，她便看见了水月观主静立在一处亭阁中，似乎是等待她多时了。
“师尊。”林瑶走上前去，恭敬道。
“他走了？”水月观主问道。
虽未直言名字，但说的是谁显而易见。
林瑶微微颔首。
水月观主陷入了沉思，不知在思索什么。
默了片刻，林瑶主动开口问道：“师尊，陆公子是你看重之人，而他此次深渊之行，又是九死一生，您为什么丝毫没有阻拦他冒险的意思？”
对于外人而言，陆青山的行为十分没必要。
因为明明只要是等上一段时间，他的剑就会恢复如初。
就算是剑灵变了，那又怎样呢？
总好过让一个前途无量的剑修去冒生命危险吧。
更别说，还只是为了一个剑灵。
剑灵又不是人。
再说，很多时候，为了一些重要的人，牺牲另一些人，其实都是很常见的情况。
“剑仙的路，只能他自己走，旁人若是强行干涉，只会毁他道途。”
水月观主眸光深邃，幽幽道：“我若是强行拦下了他，他有可能成长为大剑修，但是剑仙，这辈子却是绝对无望了。”
“而且，他这次若是能安然回来，”水月观主语中有深意，“那说明，他就必然是受此方世界大气运所青睐之人，未来成就不可限量……”
“师尊，气运之说到底是从何而来，”听闻水月观主如此说法，林瑶却是忍不住问道：“不论是观主，还是您，言语间都颇为看重气运。
这是因为我们天机观行窃取天机之事，所以才这般看重气运吗？”
在她看来，气运之说太过虚无缥缈。
“不，”水月观主摇了摇头，与自己的徒弟告知了一些隐秘，“气运之言，非我们天机观一家之说，而是要想成就九境之上，气运就必不可少。”
“气运，从来就不是虚无缥缈的天机，而是可量化的定数啊……”
……
陆青山望向前方。
一座城池，静静坐落在那。
羽魔城。
这是他即将进入的魔族城市，也是他要想瞒天过海，极其重要的一环。
万事开头难。
他必须在短时间内，从羽魔城中获得足够多的情报。
这时，陆青山身形一滞，停在了原地，不知道在思索什么。
“陆青山，你在干什么？”古乙乙好奇问道。
“我在思考，要用哪种表演艺术。”陆青山道。
在表演艺术中，有三种流派最受推崇。
分别是体验派、方法派以及表现派。
体验派要求表演者从自我出发，生活在所要扮演的角色情境里。
方法派源自体验派，同样要求表演者达到下意识的真实反应，只不过，方法派可以允许表演者替换交流对象。
表现派则是在内心中先构建出一个“角色”的形象，再进行模仿，强调的是拿捏和设计情境。
举个通俗易懂的例子，假如都是让剑修去扮演钟爱法术的法修的话……
体验派剑修，是挖掘出自己内心对法术的那一点点好感，并将之放大，真用法修的那一面来示人——“我就是法修”。
方法派剑修，是将法术替换想象成自己的剑，从而将自己对剑的爱转移到法术身上。
表现派剑修，则是先在内心中构建一个法修应有的形象，然后去模仿这个形象。
表现派……
他对青戈的身份信息了解太少，根本无法构建出一个合理的青戈形象，所以率先排除。
方法派的话，因为将是长期扮演，替换的交流对象会不断变化，在这不断地重复中，他会逐渐失去新鲜感，最后导致表演僵化，所以同样排除。
那就只剩下体验派了。
体验派是三派中最难的，也是最需要天分的表演艺术，追求的是真实。
天分？
《演员的自我修养》听过没？
陆青山心中有了决议。
他深吸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