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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牛金星和宋献策之间有龃龉,实际上牛金星也不是没想到这个,但异人的恐怖,牛金星深有体会,他不敢当着李闯的面说出来——李闯自谓覆灭朱明再造乾坤的人,那就该是天命之人,胡轶等几个异人来投就是佐证。然而现在却有异人跟他作对,干掉了他手底下的顶梁柱,这是对他的天命的否定。
所以宋献策说出异人的时候,李闯才会有那样的神色。
牛金星于是立刻抓住这一点攻击宋献策。
宋献策一看暗道不好,连忙道:“闯王听我一言:历来取天下,靠的不是三五两个异人”
“住口!”
李闯大怒,指着宋献策喝骂道:“滚出去。”
宋献策见李闯正在盛怒之中,知道自己不能再说下去了,只好狼狈退了出去。
牛金星暗暗一笑,作揖对李闯道:“闯王天命所归,明廷必灭无疑。与闯王作对,便是与老天作对。只须得大军一到,管他什么人,皆要飞灰湮灭。”
李闯神色才好看了些,沉吟道:“然则南阳之事萦绕于心,如芒在背,教我寝食难安啊。咱老子如今正围困开封,眼看开封矢尽粮绝,破城就在旦夕,却出了这等恶事!”
牛金星自然知道李闯的担忧。
休看李闯如今好大声势,纵横中原打的明廷溃不成军,破洛阳,围开封,但形势并非有想象的那么好。
侯恂督师保定,数万大军隔河相望。虽说这老儿怕死惧战,可一旦露出破绽,侯恂未必不会挥军来攻。
孙传庭更是个厉害人物,当初险些干掉李闯,李闯深惧之。如今孙传庭再次出山,正在关中整备兵马,说不得什么时候就会杀出来。
北边、西边皆有大敌,相反,南边的湖广兵却是李闯最瞧不起的一部。左良玉之类的货色,交锋多次,虽互有胜败,但李闯已经看出左良玉的秉性,这人不敢硬战。
然而如今南边生变,突然跳出来一支厉害的兵马,竟然将李闯派去的军队一扫而空,还搂草打兔子,把左良玉也收拾了。而李闯却一点也不了解这支军队的跟脚。
这如何不让李闯如芒在背?
他围困开封已久,开封不好过,他李闯也不好过。流贼之为流贼,就是没有根据地,一切要靠抢。在开封这儿对峙久了,没地方可抢,他储备的各种物资大量的消耗,已经快要支撑不住。
要不然李闯也不会对那二百万两银子如此在意,三番两次的增派兵马。
“学生有三策,可供闯王抉择。”
牛金星这时候道。
李闯闻言一喜,道:“快快道来。”
牛金星一副运筹帷幄的神色:“闯王可急攻开封,先破城取资粮,再乘胜挥兵南下,以泰山压顶之势,击灭南阳之贼。此为上策。”
李闯一听,不禁道:“废话。咱老子要能轻易破了开封,还要你作什么?”
牛金星露出一丝尴尬,连忙道:“中策,张献忠在淮南,又有革左五王,不妨联络这六人,许以好处”
李闯一听,露出一抹思索之色:“你的意思是让张献忠和马回回等人去攻南阳?”
牛金星抚掌笑道:“闯王英明。正是围魏救赵之举。只要张献忠等人能在南阳拖得三五几个月,闯王这边破了开封,一切迎刃而解。”
“唔这倒是个好主意。”李闯略微心动,却道:“然则我与张献忠有龃龉,怕是请不动啊。”
牛金星哑然,片刻后道:“许以重利,或许能成。”
李闯思来想去,咬了咬牙道:“早前我要杀献忠,把他得罪的狠了,连带马回回等人对我也有意见。如今却要求他,咱老子颜面往哪儿放?你说下策。”
牛金星张了张嘴,却不知该怎么劝。他很清楚这一个计策才是上策,但也清楚李闯的脾气,只好暗暗叹了口气,道:“那便遣一支兵马,驻襄城,遏守南阳要道。”
顿了顿,又道:“只要拖得三五几个月,等闯王空出手来就好办了。”
李闯听完,来回踱步,良久道:“也罢,就这么办。”
问牛金星:“那依你之见,派哪个合适?”
牛金星笑道:“李岩破有军略,不如叫他去。”
“李岩”李闯皱眉想了想:“大概多少人合适?”
“一万足矣。”牛金星眼中闪过一抹冷色。
“一万”李闯犹豫了一下:“我侄儿大将三部三四万皆败在南阳,一万怕是不够。”
“据城而守,襄城县又不大,多了反倒不好。”牛金星道。
“这样么”李闯觉得有道理:“那便一万五。”
折了个中。
于是令人唤来李岩,是个面孔英挺,颇有些儒雅气质的青年将军。
李岩作揖道:“大王唤属下来,不知有什么吩咐。”
一一三章 李岩
李岩此人在闯贼手下,应该算是一个异类。
他是开封人,年纪轻轻便中了举人。投到闯贼麾下之后,他屡劝闯贼安民,禁止烧杀抢掠,因此与闯贼麾下其他烧杀抢掠惯了的贼头多有不合。
李岩曾指责牛金星、宋献策,说他们没有尽到辅佐的责任,因此为牛金星、宋献策等人所恶。
他在圈子里面,但又在圈子外面。
在圈子里面,是因为他从贼了。在圈子外面,是因为他跟贼不同。因此并不受到闯贼的重用。
或许李岩也曾后悔,后悔投靠闯贼,但一入流贼深似海,从此没有回头路,已经来不及了。
只能一条路走到黑。
李闯见李岩进来,神色淡淡道:“南阳有变,咱老子要你带兵去守襄城县。具体的事牛金星跟你说。”
言罢拂袖而走。
李过作揖躬身,等闯贼离去,这才直起身子,看向牛金星。
“敢问军师,南阳有何变故?”
这会儿,知道南阳变故的人并不多。南阳的事不可谓不严重,李过、刘宗敏、郝摇旗这些人,可都是李闯的左膀右臂,却几万人马陷在里面,如果任凭流传,一定会动摇军心。
所以杀光了溃兵,封锁了消息。李岩又不是核心人物,自然不知。
牛金星闻言呵呵一笑:“倒也没什么大变故。闯王得闻消息,说是丁启睿引兵南来。眼下开封城破在即,受不得打扰,因此要一部兵马驻守襄城,以防万一。”
李岩一听,觉得有道理,道:“不知闯王予我多少兵马?”
“八千。”牛金星神色不变道。
“八千”李岩思忖了一下:“若是守城,八千足矣。”
牛金星呵呵的笑:“此事耽搁不得,李将军须得快快出发,避免意外。我这就叫人给李将军划拨兵马。”
李岩拱了拱手:“有劳了。”
“闯王有眼无珠,牛金星不当人子!”
大军开拔,一路往南奔襄城而走。路上,与李岩同行的是一骑女将,女将身着鸳鸯袄,以红巾扎长发,腰间一卷长鞭,侧里悬了一口腰刀,端是英姿飒爽。
她言语无忌,惹的李岩神色一变,道:“休要胡言。闯王予我重任”
“重任?”女将嗤笑一声:“这些个老弱病残就是重任?笑死我了。”
李岩神色微黯:“闯王大抵不知情,牛金星我与牛金星有隙,他难免给我穿小鞋。”
女将柳眉竖起:“大战当中还蝇营狗苟,牛金星真是该死!以这些老弱病残,你此去若是守不住襄城,大好局面毁于一旦,该如何是好?你怎么不去找闯王?傻呀?牛金星那狗东西给你什么你就接下?”
李岩无言。
女将怒气未消:“我红娘子怎么就看上你了!李岩,你说话!”
李岩叹息一声:“牛金星是跟随闯王已久的老人,你说闯王是信我还是信牛金星?”
女将神色一滞,也无言以对。
李岩道:“左右是守城,虽然八千兵马多老弱病残,但以我对湖广兵的了解,未必守不住。你不要担心。”
女将默然。
首山。
黄帝采首山之铜炼剑,此首山便是彼首山。
朱炳琨和郑五率兵急行,赶到首山寻了险要要道立下营寨,便撒出夜不收,对襄城地面进行刺探。
时间不久,张石手下的夜不收便将襄城县县城一带的情况探查清楚。朱炳琨等人才知道,襄城竟然几乎是一座空城。
原来去年河南大战,朝廷的兵马与流贼的兵马围绕襄城狠狠打了一仗,三边总督汪乔年就是死在这里。朝廷大军战败之后,襄城县被流贼席卷一空,到如今除了一些藏在阴暗角落里实在走投无路的百姓流民,襄城已几乎是一片废墟。
得知襄城县的境况,朱炳琨和郑五商量了一阵,打算分兵,先把襄城县占了。
朱炳琨领着本部两千五百人迅速占领了襄城,郑五则带着剩下五千人仍驻首山,与朱炳琨呈犄角之势,相互守望。
首山大营,郑五巡视归营,便有兵丁来报:“朱部将来了。”
郑五一听,神色微微一动,连忙走进大营。
朱炳琨见郑五进来,立马站起来:“老郑,有情况。”
郑五神色一紧:“难道是闯贼大军到了?”
“虽不中,亦不远。”朱炳琨扯下地图,道:“我刚刚接到夜不收的探报,说有近万兵马从开封方向而来,我来时已到五十里之外,天黑之前必定达襄城。”
郑五忙道:“近万兵马?”
朱炳琨点头:“的确只有近万兵马。而且多是老弱病残。”
“哦?”郑五露出疑惑之色,开玩笑道:“难道闯贼知道我们远来不易,专程给我们送人头来了?”
朱炳琨笑了起来,然后正色道:“闯贼连番增派兵马,却被主公一网打尽。如果你我是闯贼,焉能不重视?我想不通闯贼为何只派近万兵马且老弱病残前来,心中疑惑,于是连忙赶来与你商议。”
郑五想了想,摇头道:“我也想不通。不过只近万老弱病残,老朱,你觉得是否该吃掉?”
朱炳琨沉吟道:“老弱病残不足为虑,我猜可能闯贼派遣的这支兵马,未必是来打仗的,或许”
“或许只想驻扎襄城。”郑五接过话头:“襄城不大,近万兵马驻守绰绰有余。驻扎此处,扼守要道,让我军无法北上。”
朱炳琨不禁点了点头:“也许闯贼正是这样的想法。襄城已被我率兵占领,贼兵如今来了,该如何区处?”
他又道:“主公的命令”
郑五点了点头:“主公只教你我扼守首山——我看不妨放弃襄城,左右只是老弱病残,要拿回来不难。若与之战,必定刺激到闯贼,说不得三五天十万大军临头,就不好办了”
朱炳琨忍不住点头。
他道:“不如这样,主公稍后就到,贼兵入夜前才会抵达襄城,我先不动,若主公先到,听凭主公驱策。若贼兵先到,战一场也无妨——我将兵埋伏于城内,你将兵拉到城外潜伏起来,等贼兵入城到一半,你我里外夹击,将之一网打尽,务使不能逃脱一个。如此一来,闯贼短时间内未必知道这里情况,等闯贼反应过来,主公早已到了,还怕区区流贼?”
一一四章 战前
嬴翌抵达首山的时候已是下午。
若只他自己一人,以他的脚程最多半个时辰,但有张四林根跟着,虽说也是快马轻骑,却终归拖慢了许多。
“主公!”
郑五挺身捶胸,目光已不同以往。
郑五是郑家的家生子,如今称嬴翌主公,只看周围许多兵丁狂热模样,嬴翌不免心中欢喜。
人道台、人道榜的巨大妙用,在军中体现的淋漓尽致。
将士们的战意,一目了然。
嬴翌点了点头:“进去说话。”
进了大营,郑五立刻将贼军消息道来:“有贼军近万,皆老弱病残,自开封来,大抵天黑之前将抵襄城。朱部将早前自襄城来与属下商议,若主公未至,便与贼军战一场,若主公已至,便听主公吩咐。”
嬴翌听了心下了然,难怪不见朱炳琨,道:“你们夺了襄城?”
郑五道:“属下等引兵至此,发现襄城乃是一座空城,便分兵占了。”
嬴翌颔首:“既是空城,占了无妨,正好与首山犄角之势,互相守望。贼兵天黑将至?如今情况若何?”
郑五道:“距天黑约莫还有一个时辰,只等夜不收来报。”
嬴翌笑道:“我此番引兵北上开封府,正是打算与闯贼做过一场。贼兵既至,试一试成色也无妨。区区近万老弱,便作个磨刀石,磨一磨我的刀锋。”
郑五及众营将听了大喜。
他们正是求战心切——人道榜之事,虽然军中只有九百人上榜,但消息却已传遍。杀敌立功,增加人道气数,涓滴可见,再不虞被人贪墨或出差池,由是个个想战,人人都要立功。
军中战心炽烈,嬴翌喜闻乐见。与郑五叙话片刻,让他做好万全准备,便下山往襄城县而走。
到了襄城县,只见满城草木,果然萧条。
朱炳琨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