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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白无常才知道，这是黑无常的笑声，他已经记不清上次黑无常笑是什么时候的事了，这种笑声既熟悉又陌生，既魅力又魔力，以至于后来连白无常自己都不知道是否听过这种笑声。
黑无常只有在要杀人的时候才会发出这种声音，眼前这些人虽然该死，但现在却不是杀这些人的时候，白无常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在此时发出这种声音。
数百人的林子突然安静下来，连虫子都感觉到了杀气。
萧辰朝身旁一望，不禁大吃一惊，他们的瞳孔在收缩，这种些人竟然被这种声音摄去了心神。
黑无常转过身来，没有张嘴，却有声音从他的嘴中不断传出来：“看来他们不会再来了。”
张鹏瞬间慌了，急忙挽留道：“我只希望二位大侠再等等，说不定两位侍卫大人马上就到了。”
“他们不会再来了，永远都不会了。”
张鹏的脸色变了，对付一个萧辰一个四品带刀侍卫都绰绰有余，何须两个？
张鹏不敢反驳，这世上没有人敢质疑黑无常的话。
黑无常道：“你不信？”
张鹏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出。黑白无常是阴间索命的恶鬼，既然鬼差都说这人死了，那这人就一定死了。
张鹏不敢质疑，只能顺着他的话问道：“黑大侠怎么知道？”
黑无常不愿回答，他从来不回答一个蠢货的话。
白无常张了张嘴：“因为他已经来了。”
张鹏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黑无常说他永远不会来了，白无常说他已经来了。
张鹏当然不知道二人口中的“他”不是同一个人。
张鹏同样不敢质疑白无常的话，依然只得顺从地问道：“他来了，那在哪里？”
白无常道：“这里有两个活人。”黑白无常当然不是人，他们只是索命的恶鬼。
“两个？”张鹏回头一望，这里数百个活人，他怎么说只有两个？
黑无常道：“错了，只有一条狗，还有一个是蛋，一个混蛋。”
白无常笑了笑：“对，你的摄魂术对只能摄取人的魂魄，对狗和蛋却是无用的。”
张鹏识相地闭上了嘴巴，做一条狗总比做一个死人好。
黑无常道：“摄魂术都对他没有用，两个四品带刀侍卫自然不是他的对手。”
“手”字刚一出口，他果然已经出手，足尖一点，凌空跃起，如鬼魅一样出现在了萧辰的身后，好诡异的身法，连自认为轻功一向不错的萧辰在他的招式下都没有躲开十招。
一去一回，不到片刻功夫，黑无常就押着一个人走了过来，那人正是萧辰。
黑无常失望道：“我以为他只是没有个人样才会被称为混蛋。”
白无常道：“那不然呢？”
黑无常叹了叹气，点住他的穴位将他扔在地上，余光一撇，不屑道：“竟然连个蛋样都没有！”
第38章 阴晴不定将猎狩
张鹏道：“既然如此，这次不需要脏了二位大侠的手，让我先将这个既不是人又不是蛋的东西捏死掉。”
从刚刚萧辰出现，张鹏的一颗心就悬了起来，他一定不能让人知道他是天剑门的奸细。
既然萧辰知道了，若是让他活下去，一定会暴露他的身份，如今看见萧辰被黑无常制住，就迫不及待想出手杀了他。
白无常道：“他现在还不能死。”
张鹏紧张起来：“为什么不能？他杀了两位侍卫大人，坏了我们的大计，我们应该杀了他为二位侍卫大人报仇才是。”
白无常道：“冤有头，债有主，你如今将他杀了，那才是坏了我们的大计。”
张鹏不懂：“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白无常道：“杀人……”
张鹏一怔，马上反应过来，脸色变得苍白，刚刚黑白无常说现在这里只有一个人，那他说要杀人，岂不是就是要杀了自己？
余光一撇，看着一个方位，迈开脚下的步子，一个箭步，朝黑暗中跑去。
黑白无常没有动，也没有出手，他们要杀人，但不杀蠢货。
白无常蹲了下来，脸上有一道可怕的疤痕，但与他的眼神比起来，这一道疤痕根本不算什么。
他直勾勾地盯着萧辰，萧辰用余光瞥了他一眼就再也不敢去看第二眼，他不是个胆小的人，但是无论胆子多大的人，对鬼神都有几分敬畏。
白无常道：“你是个聪明人。”
萧辰确实是个聪明人，因此他也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这句话当然不是赞美他的话，而是一句警告，只有聪明人才能明白的警告。
萧辰依然没有看见他出手，身上的穴位已经解开，他慢慢起身，整理了衣衫。
黑无常道：“你为什么不跑？”他没有张嘴，这时萧辰才明白，传说中的腹语术真存在。
萧辰没有抬头：“我是个聪明人！”
这句话当然不是自夸，只是一种回答，属于聪明人才懂的回答。
黑白无常近在咫尺，萧辰听不见他们的呼吸声和脚步声，光是这一点，他就知道当今天下恐怕没有人能从他们的手上逃脱。
“那不知道二位想让我这个聪明人做什么？”
“咯咯咯……”从黑无常身体里又发出这种声音，萧辰一点也不害怕，一个人的命都已经掌握在别人的手里，再让人害怕的事情也不会觉得害怕，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比丢掉性命更让人害怕。
“我虽然是个蛋，但是也听不懂“咯咯咯”是什么意思？”
“咯咯咯就是咯咯咯的意思。”
萧辰却突然懂了，“咯咯咯”是黑无常的笑声，一个人只要还会笑，多半是因为高兴，看来他做了一件让黑无常高兴的事情。
萧辰一向都喜欢做让人高兴的事，但是这次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做了一件怎样让别人高兴的事。
他并没有郁闷多久就想通了，他是个人，他们是鬼，人怎么又会理解鬼做的事情。
还在他郁闷的时候，黑无常突然出手，萧辰还是没有看见他出手。
但是他已经知道他已经出过了手，他手上的酒壶、丝绢、还有几两碎银就是最好的证明——那都是自己怀中的东西。
萧辰漫不经心地用手摸了摸，果然怀中空空如也。
黑无常却不笑了，原以为他们要的东西在萧辰身上，现在却大失所望。将手中的东西随意一扔，酒壶和银子很快掉在了地上。
只是那丝绢是冷若霜给他的。在他看来，这是这世间最干净的东西，一定不能被泥水弄脏，他刚伸出手，一道剑光闪过，眼睁睁地看着那块丝绢被劈成了两段，他的心也被劈成了两段，掉在积水里瞬间不见了踪迹。
萧辰的脸沉了下来，人一般情况下确实怕鬼，但人把自己都不当人的时候，鬼也害怕，无疑萧辰此时已经不想把自己当人。
他突然出手，不顾一切朝身旁的黑无常打去，但却没有像黑无常那样成功。
黑无常只是后退了一小步，恰好躲过了这致命的一掌。
白无常道：“现在你已经不是一个聪明人了！”
因为聪明人不会自寻死路！
他们没有情感，不懂生死，没有别离，当然也不会明白这世间有许多东西比死更重要，男女之情就是其中的一种。
萧辰没有想太多，趁势跟进，一掌又一掌，转眼间他已经打出二十八掌，黑无常依然没有还手，只是以绝顶轻功闪躲，即便如此，萧辰一掌也未碰到黑无常的衣襟。
白无常道：“看来你连笨蛋也不是！”
第39章 路见不平一声吼
他突然出手，一掌破空，十分随意地接过了萧辰的这一掌。萧辰全身一震，一大口鲜血喷出，立即跪在了地上。
白无常有些惊讶道：“此人就这点能耐，怎么可能杀了两个宫里的四品带刀侍卫？”
黑无常终于抬了抬头，“咯咯咯”的声音又从他嘴里传了出来：“难怪在他身上没有发现剑谱的踪迹！”
白无常好像突然想通了什么，点了点头：“此种货色，就算得到了剑谱练上二十年也是个三流货色。”
他慢慢拔出剑来，慢得出奇，仿佛一动都没动，相对于黑无常的快剑，这种慢剑更加使人恐惧。明知自己要死，死反而不是最痛苦的，死前折磨的才是最痛苦的事。
此时的萧辰无疑最是清楚这种痛苦，他想挣扎着起身，身子刚一动，才知道连基本的力气都已经没有。
“啪”的一声，倒在了泥水之中，他并不怕死，但这样死了岂不是冤枉？
若是可能，他只希望死前再见冷若霜一面，他发现自己已经深深地爱上了这个女子：她那纤细的腰肢，她那修长的手指，她那不谙世事清纯的模样……
可惜这都成了一个幻想，永远也不可能完成的梦。若是还有一次机会，他一定不会离开铸剑山庄，不管发生了什么，都守护在她的身旁。
“挣！”
白无常的剑终于拔了出来，声音几乎听不见，但是萧辰却听见了，因为这是丧命的钟声。
萧辰现在只希望他取命的速度不会像他拔剑那样慢，他突然恐惧起来，他也怕死，他在心里嘲笑自己怎么会怕死呢？
一个人心中倘若有了牵挂，无论是谁都不希望去死的。
还好白无常果然没有让他失望，他出剑果然很快，甚至比黑无常还快上几分，有这样的速度，加上这样的功夫。
莫说是一个人的脑袋，就算是脑袋这么大的花岗岩也会被瞬间劈成两半。
当长剑劈过来的时候，萧辰闭上了眼睛。
“当！”
听见了刀剑相碰的声音，他想睁开眼睛，刚一露出一丝缝隙，积水就漫过了他的脑袋，泥水模糊了他的眼睛，也迷糊了他的意识。
白无常手中的长剑仍然在颤动，虎口上有点点鲜血顺着长剑流下。
黑白无常同时抬头，朝暗器飞来的方向望去，远处仍然是黑蒙蒙的一片，除了哗哗啦啦的雨声，并没有什么异常。
“谁？”
黑夜中没有回应。
黑白无常同时将头转了过来，他们是鬼，鬼要三更死的人，绝不会活到五更，现在他们要杀的人是萧辰。
二人同时出手！
“嗖！嗖！”
又是两个暗器飞来，这次却不是打向他们的剑，而是直接从他们的耳边飞过，缕缕发丝掉在了肩上。
二人拿剑的手僵住，额上的汗珠顺着水珠一起流了下来。
二人相视一望，同时点头，纵身一跃消失在了夜色中。
脚步声混着雨声慢慢在黑夜中出现，一个打扮十分普通的人走了过来，一只手将抓住萧辰的衣襟，将他从泥水中提了起来，此时的萧辰已经真正变成了泥人，分不清哪里是眼睛哪里是鼻子。
雨越下越大，片刻之间，已将他面部的泥水冲走了一大半。
当萧辰看见那人时怔住，打扮虽然和一个乡间的农夫没有两样，但英气逼人，只见他五官端正，一双丹凤眼炯炯有神，人看起来十分年轻，和萧辰差不多大年纪，透露出的眼神已经足以证明他是个老江湖，萧辰没有看见他出手，但能逼退黑白无常，绝对是江湖神话一般的存在。
那人一掌贴在萧辰的胸前，一掌贴在他的身后，两掌同时运真气，将他体内的淤血逼了出来。
“我还活着？”
那人笑了笑：“我没见过死人说话。”
“那你肯定也没见过蛋说话。”
“现在我已经见到了。”
“那你想不想蛋多说几句？”
“不想！”
“那你可以走了。”
他站了起来却没有走，萧辰看见他的眉头皱了皱，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萧辰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看见了两个人走了过来，具体的说是两个鬼，两个江湖中人唯恐避之不及的索命恶鬼。
萧辰又开始紧张起来，那人却似乎毫不在意道：“你们不该来的。”
白无常道：“这句话应该由我们来说才对。”
那人道：“那现在你们可以走了。”
白无常道：“这句话我们不会说。”
他们当然不会说，他们要杀二人，怎么又会放他们走？
黑无常不知道什么时候绕到了二人的身后，和白无常一前一后，同时亮出了剑，两柄一模一样的青钢长剑。
在他们合力出剑的时候，绝对没有任何人能在这样的剑下活命——他们有绝对的信心。
哪怕是穆宇此刻出现在眼前，也绝不会比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强多少！
第40章 小李飞刀永不朽
萧辰对那人道：“我落在他们手里，本来就没有打算活下去，你的出现让我多活了很久，我已经很满足了，你的赶快……”
那人将他从地上拉起，笑了笑，萧辰被这种充满自信的笑打断了话，那人的这种笑甚至比他有足够的信心征服一个床上的女人还自信几分。
萧辰不懂，既然此人懂得功夫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