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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主儿已经找到了,张弘飞忍不住就想去找那厮算账,当警察这么多年,从来没遇到过这么嚣张的主儿——尼玛,真以为国家暴力机器是摆设?
但是真这么做的话,他不得不面对一个问题:他只有自由心证,没有证据。
就算他恨不得马上把姓冯的抓起来,用各种手段去折磨泄愤,可他也必须承认,今天动手的黑衣人,绝对不是冯君。
身高不对,相貌也不对,他没见过冯君,但是照片是见过的。
最关键的是,对方是货真价实的亿万富翁,哪怕是没根脚的外地佬,动这样的人,多少也要讲点证据——起码要得到上面人的认可。
张弘飞在考虑这些的时候,旁边围观的人,还在谈论那个洞——什么东西才能造成这样的伤害?
张所长其实不在意这样的威胁,对方不敢对他的肉体出手,那就证明只是恐吓,证明心里对国家机器还是敬畏的。
不过再仔细看一看那个洞,他的脸又沉了下来,这种不可知的手段,而且造成如此骇人的伤害效果,让他的心里蒙上了一层阴影。
总而言之,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报警是肯定要报的,虽然他自己就是警察,但是该走的程序是要走的,然后接下来,就可以正大光明地针对某些人展开调查了。
报警之后,就有其他的警察同事问他,你估计谁的嫌疑最大?
张弘飞表示,自己站得直走得正,打击了很多歹徒,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可能是谁干的。
但那是笔录上的记录,在小圈子里,张所长公然发话,“握草,姓冯的活腻歪了……根本不把咱白杏的警察放在眼里啊。”
没凭没据的,这话不能当众说,但是私下里……这点事儿谁不明白?
不过也有人提醒他,“张所,这事儿不好张扬,所里没准有人等着看热闹呢。”
这话也不假,张弘飞不但是警察,还是个小官,允许他惦记冯君,就不允许别人惦记他?
身为同僚,大家不能容忍外人如此冒犯警察这个团体,但是能顺手搞一下张弘飞,清理一下上升通道的话,那就更划算了不是?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张弘飞得了这个提醒,也有意识地控制了一下言论,然后在凌晨三点,回家休息了。
第二天凌晨六点,他就醒了,心里有事睡不着啊。
去现场看了看,分局技术科的同僚已经赶来了,正在紧张地采样,最多再有一个小时,车辆必须要挪到旁边了,否则会阻碍交通。
见到他来了,技术科的副科长神色肃穆地发话,“老张,你可得小心了,不说那个洞是怎么回事,这家伙就算踢你一脚,你肯定粉碎性骨折。”
张所长黑着脸点点头,也不说话。
可是他越想越气,尼玛,都说邪不胜正,劳资干警察这么多年,还能被这点小事吓倒?
七点左右,车被牵引进了派出所院内,又过了一阵,张弘飞悄悄地找到一个心腹协警,黑着脸发话,“你的摩托我用一下,去找个人。”
协警看着他的脸,小心地发问,“您不是要去找那姓冯的吧?”
“就是去找他,”张所长眼冒凶光,“玛德,劳资这几年不惹人,别人还以为我吃素了!”
“我跟您一起去吧,”小协警倒是还挺讲义气,“好有个照应。”
张弘飞冷冷一哼,“不用,就算没照应,他能把我怎么样?再给他个胆子!”
不过下一刻,他的声音就温柔了些许,“你知道就好了,别说出去。”
这有点交待遗言的味道——身为合格警察,他也不可能不留后手。
小协警的脸上,涌起一点淡淡的哀伤,“张所……您要录音笔吗?”
“我还有执法记录仪呢,”张弘飞淡淡地一笑,“但是我没打算用。”
他确实没打算用这些东西,录音笔这些伎俩……对方可能想不到吗?徒惹人笑而已。
一个玉石矿的矿主,不可能是傻白甜!
张弘飞骑着摩托,来到了荒山的门岗。
门岗还记得他,不过依旧是打了电话进去,得到了冯君的许可才放行。
他进了别墅,一个美貌女子接待了他,“张所长一大早赶来,不知道有何贵干?”
“我要见冯君,”张弘飞不跟她虚与委蛇,黑着脸发话,“我需要他给我一个说法。”
李晓滨也没在意对方的态度,她已经得了冯君的授意,“冯总比较忙,你有什么事,可以先跟我说。”
张弘飞强忍着火气,冷冷地发话,“我可以等。”
“那你去楼上,”李晓滨手一摆,手掌直指斜上方,“二楼第二个房间。”
张弘飞二话不说,走上楼去,推开了第二个房间的门。
屋里有一个男人,正坐在沙发上玩手机,头也不抬地发话,“出去,敲门再进来!”
张弘飞哪管这些?他走上前一步,“冯君是吧?”
沙发上的男人抬起头来,冷冷地看他一眼,“听不懂人话?”
就这一眼,张弘飞已经确定了对方的身份,“冯君我跟你说……”
冯君毫不犹豫地打断了他的话,“我给你两个选择,走出去敲门,或者我把你扔到楼下!”
四目相对。
张弘飞想了想,终于忍气吞声地点头,“行,你有钱,你厉害,我敲门。”
他走出门,然后敲了一下门走进来,也不出声。
冯君也不理他,就是在那儿玩手机,玩了差不多二十分钟,然后又拿起一部手机。
张弘飞不出声打断他,因为他已经想到了,对方可能有监控,他已经说了可以等,现在冲动的话,不过是授人以柄。
冯君自顾自地玩着手机,仿佛身边没有别人一样,有时候聚精会神,有时候微笑,甚至还会在间歇中点起一根烟来抽。
他是彻底地无视了所长大人。
张弘飞也知道,对方是在抻着自己,虽然心中异常愤怒,但他还保持着清醒——你先狂着,我有的是时间跟你玩,你绷住了啊,千万别怂!
冯君玩了足足四十分钟手机,才抬起头来,看张所长一眼,“有什么事?”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张弘飞,”张所长看着他,面无表情地发话,“这个名字耳熟吗?”
“耳熟,”冯君点点头,笑着发话,“就是那个煞笔嘛。”
张弘飞有点后悔,自己没带录音笔了,他原本以为,自己就算带了录音笔,估计也会被对方检测出来,倒不如不带——这种枭雄人物,可能没有类似的提防吗?
这一刻,他是真后悔了,不过转念一想,他的心里越发地凉了——你真不怕我带录音笔?
防范带录音笔,和不怕带录音笔,这根本就是两个概念。
前者还算有敬畏之心,后者根本就是……肆无忌惮。
意识到这一点,张弘飞早先那些不平之气,已经不翼而飞了。
现在他想的是,狂吧,你先使劲张狂,天狂有雨人狂有祸,千万别让我抓住时机!
第351章 不绝
张弘飞定一定心神,沉声发话,“请问冯总,我傻在哪里?”
“我又不是你爹,有回答你的义务吗?”冯君呲牙一笑,然后脸一沉,“送告知书的那天,‘请问’两个字,你跟我的门卫说过吗?”
“他们算什么东西,”张弘飞的话,根本没有经过大脑,他只气愤冯君对他的侮辱。
出口之后,他后悔了,但也追悔莫及了,所以他直奔主题,“昨天的事,你干的吧?”
这么开门见山的谈话,就是他的手段,不一定要做到先声夺人,但是有助于打击对方的嚣张气焰,同时能更好地观察对手,揣摩其心态。
“是我干的,”冯君点点头,笑吟吟地看着他,“留了你一条狗命,你很遗憾?”
张弘飞闻言,顿时倒吸一口凉气,他知道对方很猖狂,但是真没想到,竟然能猖狂若斯。
这超出了他的算计,好半天之后,他才出声发话,“冯总你有点肆无忌惮啊,真不怕我身上有窃听装置?还是说……你有反窃听装置?我提醒你一句,那玩意儿不可靠!”
反窃听装置,这几年很是火爆,但是他说得没错,其中大多数……质量堪忧。
冯君看都不看他,只是很不屑地一笑,“反窃听装置……对付你吗?你算什么东西?”
听到这话,张弘飞心里甚至连愤怒都少了一些,这一刻他百感交集。
撇开愤怒、仇恨、耻辱之类的感觉,他感受到最多的,竟然是无力感——是啊,人家这么公然说,他偏偏没有能里去制约对方。
有钱真的很大吗,竟然不把国家机器放在眼里?现在的社会,果然是权贵的乐园。
当然,他不会想到,就在前一天晚上,他还在盘算,如何利用官身,从对方身上刮取油水。
他定一定神,才又出声发话,“你确定我身上没有窃听装置,那我现在能离开吗?”
“滚蛋!”冯君一摆手,淡淡地发话,“记住了,你是警察,不是强取豪夺的混混。”
他倒不是自大到不把窃听器放在眼里,而是他非常确定,对方身上根本就没有。
既然你丫上杆子求虐,我不骂你两句,简直对不起这送上门的机会。
看到对方毫不犹豫地让自己离开,张弘飞觉得有点受伤,这时候,他已经忘记了自己打算相机而动的初衷,只是点点头站起身,“好,冯老板你狠,咱们走着瞧。”
“切,”冯君不屑地一笑,“看在你没带窃听器的份儿上,我今天放你一马。”
张弘飞又看他一眼,转身下楼离开。
走出别墅房间,他还是有点心神不定,总觉得今天前来,哪里有什么不妥。
他也不着急离开,点了一根烟,站在院子里默默地思索:是因为失算了,没带录音笔吗?
就在这时,一个胖子从旁边走了过来,上下打量他一眼,冷笑一声,“就你这种货色,也敢打大师的主意?真是找死!”
胖子带了点郑阳口音,但不是特别纯正,张弘飞面无表情地看他一眼,也懒得理会——只要能搞定姓冯的,这种小马仔,他随便勾一勾指头,就能虐得对方生死两难。
不过胖子似乎也很看不起他,说了一句话之后,根本没有接着损他的意思,直接走了。
张弘飞这就有点不高兴了,你一个当马仔的,也敢这么张扬?
一根烟抽完,他也没有想出到底哪里不妥,于是丢掉烟头,用脚碾熄之后,就打算骑摩托离开。
才走了两步,他感觉到身后有异,于是猛地回头,却看到了惊人的一幕。
一只乌鸦落到了地上,它嘴里衔着一个烟头,将烟头放在了他刚才碾熄的烟头边,把两个烟头并列,然后又一起叼了起来。
它似乎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居然还侧过头来,很不屑地看了他一眼。
没错,就是不屑的眼光,虽然对方是一只乌鸦,但是张弘飞明显地感受到了其中味道。
张所长干警察这么多年,对自己的观察力还是很自信的。
但越是自信,他就越诧异,尼玛,有没有搞错,你只是一只乌鸦啊!
乌鸦也是不理他,一扑扇翅膀,飞到垃圾桶上,嘴巴一张,将两个烟头丢了进去。
瓦特?张弘飞觉得自己的脑子一片空白:懂得打扫垃圾的乌鸦?
张所长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出了别墅的,等他回过神来,门岗已经在望了。
他停下摩托单脚点地,然后摸出手机打个电话,“老张,你不是跟盛唐建筑的关系不错吗?能不能帮着打听一下,冯君身边有个胖子,是什么来路?”
“那胖子我知道,姓徐,好像是个司令的儿子,”老张在电话那边回答,“冯老板以前在桃花谷,就住在他家的别墅里,现在才搬过来。”
“好了,谢谢,”张弘飞不动声色地挂了电话。
良久,他才低声嘟囔一句,“尼玛……”
能让司令的儿子称为“大师”,会捡垃圾的乌鸦,车前盖上莫名其妙的洞……
张弘飞终于知道,自己感觉到的不妥来自哪里了:冯君怎么能那么确定,我没带窃听器?
想到这里,他已经不想再想下去了,而且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冷战。
按说军队、警察之类的国家暴力机器,不该有多少人讲迷信,国徽所在之处,鬼神辟易。
但是事实上,真不是那么回事,因为见得生生死死多了,自身也经常处在危险中,这些人里,讲迷信的反而要多一些——就算内心不怎么相信,烧柱香求个心安也正常。
张弘飞越想,心里就越发凉,他恨不得狠狠抽自己一耳光:我这是鬼迷心窍了吧?
他本人就是比较相信民间志怪传闻的,虽然他不能确定,冯君能不能沟通鬼神,但是这种事情,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再说了,乌鸦这种不吉利的鸟儿,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