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百里东君惑道:“里面的人怎么和你说的?”
“他们说门外有一酒中豪杰,闻我御史台酒仙之名,前来赠酒?”胡不飞回道。
“酒中豪杰是没错了,不过赠酒还得去了行馆,有一杯敬酒,有一杯罚酒,你喝哪一杯?”百里东君问道。
胡不飞整了整衣领,清了清嗓子:“那就请吧!”
半个时辰,行馆之内,相坐无言。
百里洛陈笑了笑:“你们怎么请来了这位大人?”
胡不飞并不说话,只是慢悠悠地喝着酒,一如刚才所言,就是来喝酒的。
百里东君挠了挠头:“这是御史台派来的啊。”
胡不飞砸吧了一下嘴,赞叹道:“好酒。可惜啊,我家夫人说了,一天只能喝一斤,今日的份额已经喝完了。侯爷,小公子,告辞!”
第252章 阎王之笔
那喝得醉醺醺的胡不飞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往门口走去,快走到的时候忽然加快了步伐,终于连装都懒得装一下了。
“胡御史。酒喝完了,还可以喝茶嘛?”百里洛陈幽幽地说了一句。
胡不飞推开门,魁梧强壮的王厨站在那里,腰间别着一把大砍刀,旁边的台阶上坐着瘦小的老头陈虎,正在慢悠悠地抽着旱烟,他放下烟杆,朝地上吐了一口痰:“喝茶。”
胡不飞只能摇了摇头,退回到了座位上,苏媛扭动着纤细的腰肢,配上了一壶茶,清香弥漫。
“上好的碧螺春,茶香盖一盖你的酒香,回去后好交代一些不是吗?你家那位,可是凶得很啊。”百里洛陈喝了一口茶。
胡不飞尴尬地笑了笑:“侯爷还记得她呢……”
“那是万万忘不掉的。”百里洛陈笑道。
百里东君微微有些疑惑,自己的这个爷爷除了对自己以外,对其他人都是严肃冷漠的,尤其是这朝廷文官,是他最讨厌的,可对于这个有些荒唐的御史,倒是挺客气,言语之中竟然还有几分亲近。他问道:“爷爷与这位御史大人曾经见过?”
“他的父亲叫胡成,你小时候他抱过你,还有印象吗?”百里洛陈问道。
百里东君一愣,随后想了一下恍然道:“噢,是那个喜欢念诗的老爷爷。来过我们干东城,官还挺大的!”
“龙云阁首席大学士胡成。”百里洛陈缓缓道,“生前在我心里是仅次于太师董祝的北离第二脊梁。”
“国之脊梁啊。”百里东君笑了笑,忍不住打量了一下胡不飞。
真是看不出来半点遗传啊。
“御史台派你来我倒是挺惊讶的。”百里洛陈忽然将话题转回了正事上,“我听说你被调到御史台后,就没做过一日正事啊。”
胡不飞笑了笑:“御史台,本来也没什么正事啊。我啊,只是没做事,他们啊,做的也不是正事。”
“这话说得好,当浮一大白。”百里洛陈喝了口茶。
“唉,喝什么茶嘛……”胡不飞抱怨了一句,又喝了一口。
“御史台那帮废物不敢来见我,觉得我是个烫手山芋,接也不是,丢也不是,所以派了你来。你在朝中如今无人拉拢,无人看重,不过是一个子承父荫的败家子罢了。你来这里,什么也问不到,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百里洛陈缓缓道。
胡不飞点了点头:“那是自然的。”
“但你不问,我却要说。”百里洛陈幽幽地说了一句。
胡不飞一把捂住了耳朵:“我不听我不听。”
“需要我让人把你的耳朵给拧开来吗?”百里洛陈将茶杯放下。
“侯爷您说,我记着。”胡不飞从袖子中掏出了一个本子,一根笔,他伸出舌头,那根笔在舌头上使劲蘸了一下。
百里东君看了一眼那根笔,通体乌黑,笔尾踱金,看着做工倒是件稀罕物。
“御史台,阎王笔,催人命。”百里洛陈眼睛一瞟。
胡不飞笔轻轻一甩:“希望侯爷的话可以不要太多。”
“本侯有杀人刀十万,镇守国之西门,勿有乱国之心。”百里洛陈语气温和。
胡不飞神情严肃,下笔如飞。
这第一句话算是安了他的心,十万镇西军无疑是百里洛陈身上所拥有的朝堂最顾忌的事物,他上来就说了“勿有乱国之心”算是给了他们一个定心丸。
“本侯此番入天启,世子百里成风代掌镇西军,吾子尚武,性格冲动。但事前吾已告知吾儿,无论此番,生死何回,镇西军切不可轻举妄动。”百里洛陈顿了顿,喝了口茶。
百里东君在一旁低头偷偷笑了笑,这句话爷爷可是说得非常漂亮了,单看这句话的意思可谓是谦恭有礼,可是字里行间之中,藏着的却满是威胁。
“本侯无乱国之心,七御史监察百官,明察秋毫,吾信必能还吾之清白。吾愿与诬告者,当庭对质,只求一清白之名。愿将吾之所愿,上达陛下。本侯万谢。”百里洛陈放下了茶杯,看着胡不飞,温和地说道,“这些话,不多吧。”
胡不飞收了笔,后背却已湿透,他苦笑了一下:“侯爷一字千金,再多说几句,我就手抖得写不下了。”
“那便走吧,御史台那些老头肯定还等着你呢。”百里洛陈看了百里东君一眼,“你送一下胡御史。”
夜间清冷安静,百里东君和胡不飞在长街上并肩而行。
胡不飞倒是率先开了口:“我听说当日你在雕楼小筑中,以七盏星夜酒胜了秋露白?”
“没错。”百里东君回道。
“想喝。”胡不飞坦诚道。
百里东君笑了一下:“若是判我爷爷无罪,莫说七盏,送你七坛又何妨?”
胡不飞朗声长笑,随后拍了拍百里东君的肩膀:“那这酒我是喝定了。”
“哦?”百里东君惑道,“你们七御史已经有决判了?”
“镇西侯的罪,七御史有什么资格治?我不能说太多,但是请小公子放心。侯爷此番入天启,定能安然无恙而归,只不过……百里小公子还是要小心危险啊。”胡不飞意味深长地说道。
百里东君点了点头:“自然,我此行,便是为了保护我爷爷而来,定不能出半点差错。”
胡不飞摇了摇头:“不是。我的意思是,百里小公子,注意自己身上的危险。”
“我身上的危险?”百里东君惑道。
胡不飞忽然转身,行了个礼:“小公子就送到这里了,再过两条街就是御史台了,胡某自己前去便是。”
百里东君便也回了个礼:“那请小心。”
胡不飞走出长街,往左一拐,再过一个拐角就入了御史台的长街,可他忽然在那里站住了身。
一扫早前醉醺醺的荒唐模样,此刻的他,眼神坚毅,器宇轩昂,更见两间长袖飞扬,似有几缕清风飞扬其中。
他拿出了自己的那根阎王笔,望向前方。
面前阎王笔,小鬼皆退散。
第253章 醉翁之意
都说书生何可惧。
但是书生中仍有那看起来儒雅翩翩,实则鬼神不惧的狠辣角色。
胡不飞喝下了腰间壶中的最后那口酒,心中想道:自己能算那样的角色吗?
两名黑衣人持着刀从夜雾中走出了,站在了他的面前。
“告诉我们百里洛陈与你说了什么,我们不会杀你。”其中一名黑衣人沉声道。
胡不飞细细品味了那最后一口酒,砸了吧一下嘴后说道:“滚。”
“敬酒不吃吃罚酒?”黑衣人冷声道。
胡不飞叹了口气:“怎么都是这套说辞,就没有新鲜点的吗?我不想吃敬酒,也不想喝罚酒,只是尝尝自己的酒,不行吗?”
黑衣人低声道:“把他带走。”
两个黑衣人同时一掠而出,手中银光一闪。胡不飞摇了摇头,从怀里掏出了那根精致的毛笔,轻轻一划。
长街尽头的屋檐上,百里东君低声道:“果然是个扮猪吃老虎的。”
“天启城真是太大了,随随便便一个人都是这样的高手。”司空长风从他身后走了出来,看了长街那边发生的事情,感慨道。
“那两个人应该都是青王派来的吧。”百里东君沉声道,“就是他想致我们百里家于死地。不过方才那个姓胡的醉鬼和我说,我爷爷此次必然没事,要小心的反而是我。这是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或许先生能够明白?”司空长风摇头。
百里东君耸了耸肩,站了起来:“不管了,到时候看吧。”
胡不飞整了整衣襟,走出了那条长街,来到了御史台之前。御史台之内果然灯火通明,看来真的所有人都在等着他。他撇了撇嘴,收起了那根毛笔,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他走到正府,推门而入。
几个正在打瞌睡的御史一下子惊醒了过来,那位清瘦的老御史跳了起来:“回来了!”
神情严肃的中年御史则一直低头认真研究着那些卷宗,见到胡不飞进来,却也不惊讶,淡淡地问道:“百里洛陈与你说了些什么?”
胡不飞打了个哈欠,将手中一个小本丢了出去:“我懒得说,你们自己看吧。”
清瘦老人率先扑上前,接过了那个小本,惊讶道:“百里洛陈还真与你说了?”
“怎么,若是真的以为我只会空手而归,那么你们还一个两个辛辛苦苦等在这里做什么?”胡不飞嘲讽道。
七御史之首的白发老人沉声道:“都别喧哗了,徐老,你念一下上面写着什么。”
清瘦老人点了点头,开口念道:“本侯有杀人刀十万,镇守国之西门,勿有乱国之心。”他顿了顿,看了众人一眼。其他人都微微点头,这开头的一句话,还算像样。清瘦老人舒了口气,继续往下念道:“本侯此番入天启,世子百里成风代掌镇西军,吾子尚武,性格冲动。但事前吾已告知吾儿,无论此番,生死何回,镇西军切不可轻举妄动。”
众人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为首的老人轻轻咳嗽了一下:“你继续往下念。”
“本侯无乱国之心,七御史监察百官,明察秋毫,吾信必能还吾之清白。吾愿与诬告者,当庭对质,只求一清白之名。愿将吾之所愿,上达陛下。本侯万谢。”清瘦老人合上了那本小册子,脸色极差,“镇西侯这是什么意思……”
“这话可以有很多种意思啊。”为首的老人意味深长地说道。
“放屁,这话就一个意思。”胡不飞很不耐烦地打断道。
所有人一起转头看着他,他当着众人的面对七御史之首出言不逊,可众人看他却不是因为责怪他,而是等着他说出那个意思。
胡不飞自然也说了下去:“百里侯爷就一个意思,我没有乱国之心,但你要杀我,我镇西军十万,直指天启,说打就能打!”
众人的目光一下子微妙了起来,对于胡不飞的话,他们现在可不能说任何的想法。不管说什么,都是错的。为首的老人拿过了那个本子,走到了烛火间,将那册子放在火上烤了起来。七个人就一同看着那个册子被烧成了灰烬,许久没有人说话。直到最后老人走到了门边,轻声道:“明日我去面圣。”
天启皇城,御书房。
清晨,日光大好。
太安帝正在那里慢悠悠地练着字,下方一个老人跪在那里不愿起来。
“陛下,此案难判,还望陛下明示。”老人高呼道。
“我萧氏治国自有国律,你御史台监察百官,以国律为纲,何事不可判,何人不可查?你跪在这里,让孤给你明示,怎么?孤说谁有罪,谁就有罪,孤说谁无罪,谁就无罪?那要律法做什么,要你御史台做什么?张城重,我看你是老糊涂了!”太安帝放下了手中毛笔,斥道。
老人抬首道:“陛下,我御史台是有监察百官之责,可是百里侯爷他手中手握十万强兵,任何判决都会引起北离震动,臣不敢随意乱判啊。”
“张诚重,你就说,你们手中的卷宗,能说他谋逆吗?”太安帝问道。
老人犹豫了一下:“可说,亦可不说……”
“哦?”太安帝挑了挑眉。
“百里侯爷的确在很多时候无视国法,行事专横,在那干东城更有西国皇帝的做派,但是说到实事之上,却无谋乱之举。臣不知……该如何界定。”老人叹了口气,“而且昨日他与御史台一名御史说了一些话。他说……”
“不必说我也知道,就是说他没有谋乱的心思,但你们若是真说他有,他就反给你们看,绝不犹豫。”太安帝笑了笑,“我和你从小相识,并肩作战几十年,我比你们了解他。他和叶羽不一样,他兵法差了叶羽很多,宽容天下的心也差了很多,但是心里那股狠劲,我和叶羽加起来也比不过他。”
“陛下,那……”老人满头大汗。
“我说了,按律法据实判,无谋乱之举,就是没有谋乱。至于有无谋乱之心……你不妨去问问孤的那些儿子们,何人不有!”
第254章 月圆月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