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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有那么一点害怕,但是我不想离开。”
“不想离开?”褚疏呈像是没听懂,“那你是想留在这被我吸血?”
“我也不想被吸血……”
“那你想要什么?总不会还抱着要与我成为父女的可笑想法?”
“不是!”
早在那一天之后,苏嫱就再也没有冒出“父女”“爷孙”诸如此类的想法,此刻否认得也很快。
褚疏呈幽幽地叹了口气,看起来很苦恼:“我不可能与你做血缘亲人,你也怨恨我肆无忌惮地吸食你的血液。可我放你走,你又偏偏不肯。”
“你到底想要什么呢?”
苏嫱不知道,她也完全混乱了。
到底要什么呢?
难道只是想赖在这里不肯走?
这一瞬间,羞愧几乎要将苏嫱彻底淹没。她无比清楚地察觉到内心的自私与贪婪,既不愿离开褚先生,又不愿被他肆无忌惮地当作血食。
那她想当什么,能当什么?
苏嫱颤颤巍巍地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粉嫩的唇瓣无措地抖动了一下,整个人就像是被暴雨打得七零八落的花骨朵,还没来得及绽放,就先一步零落成泥。
某个答案在心里悄然升起,她终于敢正视自己的内心,面对那个比“父女”还要荒诞的贪婪念想。
说不出口。
也不能说。
哪怕褚先生对她说过那么多调情的话,苏嫱依旧没法将它当真。
他若是真的对她有那份心思,便也不会毫无顾忌地朝着她的身体注入尸毒。若此刻她再向他坦白,他会不会又觉得是她主动勾引他来吸血?
不,苏嫱不愿意接受这个结果。
她不想再经历一次绝望,也不想再生出怨怼。她害怕自己会和今晚一样,做出可怕的事情。
明明看清了内心,却很快就凉了个彻底。
“我想下山。”
苏嫱听见自己的声音,冷静得有些麻木,她扭头挣脱男人的禁锢,矮身从空隙中钻了出去。
曾经炙热的少女也开始胆怯起来,她在害怕中丢失了曾经孤注一掷的勇气,再也没法像刚来庄园那般,莽撞地冲到褚先生面前,询问他是否能够成为陪伴一辈子的亲人。
她背对着褚先生,又重复了一遍:“我想下山。”
“您说得对,我想过正常人的生活。”
前后不过几分钟,她的说法就完全变了个样,身后刹那间沉寂下来。
“确定了吗?”
“嗯。”
“明日我让你莫管家送你下山。”
苏嫱垂着头,低声道:“我想今晚走。”
身后再次陷入一片死寂,许久过后,男人的声音才再次响起。
“……好。”
苏嫱的眼泪差点落下来,她连忙忍住,慌乱地往外跑。
没有什么行李需要带,这里的一切都不属于她,直接走就可以了。
眼看着就要跑到门外,头顶上的灯光突然熄灭,厚重的房门与窗户像恐怖片里的经典场面一样,明明无人推动,却猛地砸上,发出骇人的响动。
苏嫱还没来得及惊吓,身体瞬间失去重力,整个人朝着床榻上砸去。
“啊!”
落下去的同时,她下意识发出一声惊叫。
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她陷入柔软的床被中,脑袋晕晕乎乎的,还没来得及爬起来,就被另一具身体死死地压在下面。
褚疏呈没想过她真的要走。
他的记忆还停留在千年前,那会儿他屡屡拒绝,她却持之不懈地靠近他,话里话外都是想要成为他的房中人。
如今风水轮流转。
他窥伺她,她却把他当做亲人。哪怕今日如此逼迫,也不愿吐露一丝爱意。
难道真的是转世后喝了忘川水,将对他的情意也全部忘干净、再也捡不回来了?
褚疏呈不愿接受这个结果。
他一句话也没说,手掌顺着女孩脚腕往上伸,很快就挑开小小的布料。
苏嫱在黑暗中瞪大了眼睛。
“不要!”
褚疏呈冷冷地看着她,手里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
“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明明是她偷偷躲进他的寝房,在半夜坐上他的手掌,一边哭一边祈求他的垂怜。
——“褚大人,我真的不想回宫,您要了我好不好?”
丧失理智的僵尸在愤怒中,彻底撕下温润的假面,他总会回想到千年前,心底的空缺始终都填不满。
为什么?
他亲眼看着她的尸体腐烂,亲手将自己封进棺材里,只为了等待不知何时的重逢。
难道是为了报复他的冷漠与无动于衷,所以在前世诉尽了爱意的她,这辈子不愿意再开口,不愿意再给他一丝甜头。
褚疏呈手里的力道突然变重。
苏嫱像一只被捆在屠刀下的羊羔,发出一声悲鸣。
眼前闪过大片的白光,在极致的刺激中,她抓到了另一副似曾相识的画面。
也是这样羞耻的夜晚。
只不过是她主动坐上那只手,后者停留了许久,只是贴着,没有动弹过一次。
最后是她哭着起身,顾不得擦拭就离开了那间厢房。
画面一闪即逝,苏嫱根本抓不住,等到回神时,她的眼泪已经浸湿枕头。
冰凉的吻贴上她的唇角。
褚疏呈的手掌早已撤开,他沉默地抱着怀里的女孩,理智回归后,刚才的行为就变得异常地可憎。
“对不起。”
他埋在女孩的肩颈处,重重地吐出一口气。
她没有任何记忆。
他何必那样逼她,要怪只怪那个老道士,哄骗了她。
若非气恨她的不信任,他也不会联想到前世,由此产生强烈的不满足。
情意或许真的会使人变得愚蠢。
褚疏呈已经不再是千年前权倾朝野的宰相,他现在只是个老不死的怪物,哪里能祈求她再像前世那般接受他?
男人想通了这一切,便又恢复了温润的模样。
他不知从何处掏出一块细软的巾帕,耐心又轻柔地帮苏嫱擦拭。
“我确实说了很多谎。”
褚疏呈在思索,一边擦拭一边思索,他在想要从何说起。
毕竟这短短的两周,乃至过往的十年,他都没说过几句实话。
起先是怕吓到她,后来便是他自己的恶劣欲望……想了几秒,他知道该从什么地方开始坦白了。
“知道我为什么将你的生日记得那么清楚吗?”
苏嫱从他开始擦拭时,就咬紧了唇,她讨厌他的行为,却又在他的动作间获得了快乐。
她在他的面前,总会轻易变成一滩水、一块泥,任由他揉成软糯可欺的模样。但泥人也有脾气,她心底的哀怨并没有消散,刚刚才发现的爱意也不敢倾诉,面对即将到来的坦白,她那隐秘的期待仿佛悬在半空中,迟迟不肯开口应答。
“因为我在数,你什么时候才能满十八岁。”
褚疏呈总怕她被吓到,于是什么也不愿意说。事实上,这也很容易让人害怕。
哪个变态会在小女孩儿时就盯上她?
听起来像是要犯罪。
“我每一年都在数,都在等。”褚疏呈幽幽道,“哪怕是具僵尸,也总要遵循一下这个社会的法律。”
作者有话说:
某尸的心理历程:不是不想坦白,是每一个秘密每一个坦白都像变态……
第111章 湖南铁板炒饭
(“叔叔,你把我变成僵尸吧。”)
他的解释太跳跃; 苏嫱一时没反应过来。
“为什么……要等到十八岁?”
漆黑的被窝里发出一声轻笑,褚疏呈缓慢又静默地擦拭着自己的手指,唯一一扇没关闭的窗户就在床头,月光洒进房间; 照亮了男人手里的动作。
他没有回答; 苏嫱却懂了。
她本能地往男人的怀抱外钻,脑子里浮现得全是自己幼时的模样; 一时很难接受:“我、我那会儿才不到十岁……”
褚疏呈微哂。
他又不是变态; 不可能真的对一个没长大的小女孩起什么龌龊的心思。但不可否认的是,他确实是将她当做童养媳养了十年。
千年前的老对头曾经嘲讽过,说他这个人最擅长的就是忍耐; 一旦划定某个界限,憋死了也不会迈出去。
“这就是我拒绝见面的原因。”褚疏呈将人抓回自己的怀里,“我永远都是这幅模样,若你在十岁时就将我当成父亲般看待; 日后还能扭转过来吗?”
苏嫱终于弄懂了。
她咽了咽口水,艰难道:“所以你不是在资助贫困学生,你是在为自己挑选……”
“童养媳。”
褚疏呈贴心地帮她补充完整; 明明说着枉顾道德的话; 脸上却没有丝毫羞惭。他甚至盯紧女孩的脖子,看着那块小巧的女性喉结因为纠结迷茫而不停地上下滑动。
他顺从本心地低头叼住; 含着添舐了几口。
“我的童养媳。”
苏嫱推也推不开,被迫仰起头; 无措地揪着男人顺滑的头发。在这种环境下,她还有心思顺着褚疏呈的坦白而走神。
怪不得、怪不得她提出“养父女”关系时; 他那么震怒。
这具莫名其妙找上她的僵尸; 分明就已经谋划好她与他的关系; 冷酷地敲定了她的归宿。
苏嫱在这一刻爆发出强大的力量,她恶狠狠地推开了欺压在身上的老僵尸。
“我不信,你又骗我!”
她伸出酸软的褪脚,毫不留情地踹到男人的月要上,翻过身就要往床下爬。
褚疏呈反应很快,在她踹上的同时,就钳住她的脚腕,将人毫不费力地拖了回来。
“为什么不信?”他扭过苏嫱的脸颊,大拇指深深地陷在软滑的脸颊肉里,不解地逼问,“我哪里说错了吗?”
或许是因为心急,他的动作颇为粗鲁,苏嫱扭过头时,微红的眼眶里含着一泡欲落不落的泪水。
“如果挑选童养媳是你的癖好,那你为什么要花费十年养育,却又一点儿也不珍惜?”
“吸血……我又没有拒绝过你。”苏嫱终于说出内心的委屈,她从头到尾在意的只有这一点,“我甚至想过,如果你真的患上吸血症,就一直待在你的身边,若没法彻底治愈,能延缓多久,我就陪多久。”
委屈的泪水终于掉落。
年轻娇俏的女孩向来是真诚且炽热的,她怀揣着一股勇气莽进未知的庄园,屡屡向一具僵尸主动献祭自己。她对褚疏呈的在乎就摆在表明上,哪怕他得寸进尺,她也总会在心里帮他开脱。
但有一点是她无法释怀的。
“你就完全不一样。”
“你说着最好听的话,什么要永远待在一起什么把我当成童养媳,这都是表象!你明明知道尸毒注入的次数多了之后,我的身体会开始腐烂,甚至走向死亡。可你还是这么做了,不仅瞒着我,还用其他借口来忽悠我!”
“你根本就不在乎我,就算是童养媳,你也把我当成了次抛的……”
褚疏呈的心很难不被触动。
他紧紧地搂着怀里的女孩,在最开始的几秒甚至无法反驳,直到他闭紧眼,终于肯说出掩藏在最深处的不堪。
“尸毒确实会害死人类。”
“但你不会死,也不会腐烂。”
“千年僵尸注入的尸毒只会改造你的身体,让你再也感受不到死亡与时间的存在,你将永永远远地跟我在一起。”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黑夜里回荡,“宝宝,别恨我。”
别恨他的自私与贪婪,强制与不堪。
褚疏呈已经无法再承受她的死亡与腐烂,哪怕这一天还很遥远,但无人知晓意外什么时候来临。他不想再重蹈覆辙,也绝对不会再让她任人宰割。
“那个哄骗你的老道士,他都活不过百岁。但我可以让你一直活下去,永远陪伴着我。”
“宝宝,是你自己说的,你想永远跟我待在一起。”
苏嫱早在他解释时,就惊诧地微张着嘴,直到最后都没有合上。
“你、你的意思是,我也会变成一具僵尸?”
“嗯。”褚疏呈紧紧地盯着她的反应,他害怕看到她的退缩与抵触,就算看到了,也不会放弃。
宁愿让她恨他,也不愿意再看到旧事重演。
但……谁又想被放在心尖上的爱人痛恨呢?
褚疏呈的嘴角抿成一条直线,手臂悄无声息地收紧了。
苏嫱愣愣地发问:“那、那我还算是活人吗?还能吃饭上学晒太阳吗?”
“可以,你被我的尸毒改造,不用惧怕阳光。”
“那我会想要咬人、喝别人的血吗?”
“不会。”
“那我跟现在有什么不同?”
她的这一系列疑问,使得褚疏呈的心底升起一股巨大的惊喜,至少他面对的是疑惑而不是抵抗。
“没有太大的不同,唯一的区别就是不老不死。”
苏嫱的心里闪过几丝违和:“如果是这样,大部分人都应该想成为僵尸吧?”
褚疏呈沉默片刻,最终如实道:“宝宝,你以为不老不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