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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落秋被这一句话伤得遍体鳞伤,踉跄着退后了一步,他抬手不禁捂着胸口。
他的胸腔下,始终热烈地跳动着。
那是他活着的希望。
好半天?,谢落秋声音嘶哑地道歉。
“抱歉……”
“不需要你道歉,我需要你想?起来,想?起来你和我的过去,然后……”
桑诺没有说完之后的话,只是将被风吹到脸颊上的梨花摘下,用?冰冷的眼神看着谢落秋。
“至于现在,先放我离开。”
谢落秋现在很好说话。其实有些意外的,他明明有着她绝对无法反抗的实力,也有着绝对至高无上的地位,却因为他失去的记忆,因为他作为阿九或者作为十五残留的那么一点影子,在她面前溃不成军。
既然如此,那他应该会?很轻易放了她。
“抱歉。”
谢落秋只是沉默地摇了摇头,却出?乎桑诺意料,拒绝了她的要求。
“我还是要留下你。”
抱歉,是他对拒绝桑诺的无奈。但是留下她,是他现在唯一想?做的事情。
桑诺不禁瞪大了眼。
刚刚说的那么诚恳,也像是对她有很大的愧疚,怎么轮到真正行动上,就变了样?
只能说谢落秋不愧是阿九,骗子,他才是大骗子!
这下给桑诺气着了,她咬着唇怒瞪谢落秋,可男人?歉疚归歉疚,绝不松口送她离开。
桑诺当即就想?到谢长翎之前说的话。
“你要留下我,可没有这么容易。”
谢落秋沉默良久,磕磕绊绊说道:“哪怕……一天?也行。”
桑诺抬起下巴:“你知道的,我是狐狸,天?生爱热闹,一天?不听戏不打?个牌不和人?围一圈说闲话,根本待不住。”
“你这里,一天?都留不下我。”
谢落秋的悬丝境就算做的再像一个凡人?的居所,可这里住着他,就沾染上了数百年?的清冷和寂寞,就连飘在空中的梨花,也都是一成不变的,沿着固定?的方?向被吹落。
甚至于桑诺站在前庭,身侧不远处就是放着鱼竿的溪流,她却听不见溪流的流水声。
这里的一切仿佛都是被禁锢在某一个时间中,无人?经?过就仿佛凝固。
就像是谢落秋一样。
或许百年?的时间对他来说,不过是弹指一瞬的不变。
谢落秋抿唇。
小狐狸爱不爱热闹他猜也能猜出?来。可她既然这么说,就是不愿留下的托词。
有托词总比没有好。
“你等我。”
谢落秋深深看了眼桑诺,抬袖一挥,身化如水消失。
桑诺眨了眨眼。
什么意思?
等他做什么?
桑诺虽然不知,但心中总有些微妙的感觉。
就这么被谢落秋抓了来,又禁锢在这犹如死?地的悬丝境。
她转身。
“吼——”
卧在石桌下的三?首虎站起身来,朝着桑诺吼了一声。
她嫌弃地瞥了眼三?首虎。
都不熟悉还凑上来乱吵乱叫,一点都没有礼貌。
桑诺可不打?算真的留在这里等谢落秋回来。
回来做什么?两个人?面面相觑,看着他的那张脸,勾起她全部的记忆吗?
何必自我折磨,在不能彻底解决他之前,桑诺真的不想?和他有任何接触。
悬丝境看起来只是一个山间小院,走出?去却很大。
桑诺走到悬崖边,意外地发现此处居然没有路。
上次谢长翎明明是带着她从这离开的。
但是这悬崖也不是幻境,悬崖边歪歪的长着一颗巨大的榕树。倾斜到半棵树几乎是横躺的。
那榕树的树枝被垂在悬崖的藤蔓缠绕,藤蔓上开着嫩黄色的小花,给几乎垂垂一死?的榕树染上了一分色彩。
这里没有路?那谢长翎从哪里带着她离开的?
桑诺走到悬崖边,那颗巨大的榕树似乎经?历了太多的岁月,枯燥的树皮上写满了过去的痕迹。
桑诺想?要离开只能往前走几步试试。她想?了下,抬手将发髻上的菌子取了下来。
菌子化作一把水墨伞,她撑着伞,一步步踩上了榕树的树干。
脚下是真实的。桑诺一手撑伞,一手提裙,在巨大榕树的树干上,倾斜着慢慢往前走。
身后是三?首虎似乎急了,追了过来跳上树干,三?个脑袋争先恐后来咬她的裙摆。
桑诺低头瞥了三?首虎一眼。
“别像你主?人?一样讨厌,放开。”
三?首虎听得懂也不敢放。毕竟三?首虎是灵宠,和主?人?心意相通。虽没有人?族的感情,却知晓一种叫做执着的东西。
主?人?执着与她。
三?首虎死?死?咬着桑诺的衣摆不松口。
桑诺拽不出?来衣摆,无法再上前一步,她垂眸,抬手凝了一团灵气。
三?首虎尾巴都夹紧了,还是不敢松口。
下一刻桑诺一团灵气打?在自己?裙摆上。
裙摆布料撕开,三?首虎咬下三?块布料,她趁机快走几步,直接走到了榕树的倾斜之处。
低头一看,悬崖下是云雾缭绕的万丈深渊。
悬丝境到底处于何处,她居然直到现在也弄不明白。
这一刻桑诺忽然明白了,有时候谢长翎也还是有些用?的。
她撑着伞,提裙在缠绕着巨树的粗壮藤蔓上坐下。
藤蔓似乎有自己?的意识,悄悄用?藤条碰了碰桑诺的手背。
这可能是桑诺来到悬丝境后,除了三?首虎唯一一个有自己?灵识的存在了。
她低头,顺着藤条轻柔的力道,用?手陪它玩了玩。
在这万丈深渊下面,是当初谢长翎带来离开的路吗?
桑诺不知道,也不是很敢赌。她空无一物的时候,什么时候上赌桌都可以。
当她有了一些东西时,反而会?畏手畏脚。
罢了,大不了等谢落秋回来后再试一试。
桑诺一个人?坐在悬崖边撑着伞发呆。
“狐狸,我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菌子扭扭捏捏地从伞面钻出?一张脸来。
桑诺头也不抬。
“犹豫就不要说了。”
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说,还要说出?来引诱人?。
伞还是一股脑说道。
“我感觉韫泽仙君就像是爱着你一样。”
说完这句话,菌子怕挨揍立刻将自己?的意识藏了起来。
桑诺抿着唇,沉默了。
她想?反驳,但是想?了想?,当年?的她也会?被无微不至的阿九所引诱,一门心思觉着他爱着她。既然如此,现在的谢落秋一些行为让根本不懂的菌子误会?,似乎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别说爱这种事,存在我和他之间,没得让我想?笑。”
桑诺轻声说道。
被无知蒙骗一次就够。
她也是和阿九分开后才知道,原来不是无微不至的照顾,没有底线的纵容,分别不了半刻的亲昵,都是爱情。
还有一种可能。
是有目的而来。
阿九……是为了她而来。
为了她的心脏。
桑诺的手不禁捂着自己?的胸口。
胸口下空空荡荡,那曾经?热烈地,为阿九跳动过的心脏,被她亲手剖了出?来。
许是在放空思绪中时间过得很快,桑诺依稀察觉到身后有了些动静。
隔着远远地,她听见了烦扰声声的热闹。
她耳朵一动。
似乎有谢长翎谭智沅等人?的声音,但是除了他们的声音,还夹杂着一些诚惶诚恐,陌生的声音。
“桑前辈!”
远远地,谢长翎似乎发现了坐在悬崖边的她,有些奇怪地喊着她,“您在做什么?”
喊的是桑前辈,那就不能桑果了。
桑诺缓缓起身。
起身之间,被伞遮挡的粉裙化作白衣,两个花苞髻自然垂下,身量也在短暂时间内恢复到她原本的身高身材。
她抬起伞沿。
悬崖边,白衣狐族少女眼神淡漠,轻轻浅浅扫过,一晃即收。
悬丝境里多了不少的人?。
以谢长翎和谭智沅为首的,都是和桑诺认识的弟子。
甚至还有东门迟,以及眼睛都快睁不开的琉瓶。
站在他们身后的,还有一些穿着胥离山弟子服的年?轻修士,以及看起来格外潦草快人?一步坊的医修们。
这群人?的身后,谢落秋垂袖而立,他隔着人?群,隔着花海,越过三?首虎,看向悬崖边撑伞的桑诺。
他的眼神……
桑诺移开视线,躲了去。
“桑前辈,师尊允许我在这儿与朋友们玩,有些吵,您可别介意。”
谢长翎不知从何处学来的话术,干巴巴地说道。
桑诺甚至有些想?笑。
在场的修士们几乎都是和谢长翎平辈的,见谢长翎口称前辈,彼此面面相觑,再想?到韫泽仙君弄了他们来……
年?轻弟子们齐刷刷躬身行礼。
“桑前辈。”
跟着称呼就对了。
这位可不是他们能置喙的存在。
百年?来悬丝境的第一位客人?,百年?来第一位让韫泽仙君走下山的人?。
谢长翎口中的话术倒是给谢落秋留足了面子。
说是自己?来玩,徒弟胡闹,总好过韫泽仙君胡闹吧。
谢长翎是所有人?里和桑诺关系最近的了,他也是如此表现的,亲亲热热走过来接桑诺,眼神却多少有些紧张。
“前辈,来的都是我的熟人?,求您了一定?要给点面子。”
谢长翎悄悄传音给桑诺。
这个面子肯定?不是为了他来要的。毕竟桑前辈别的不说,对他还算仁至义尽,没有怎么欺负过他。但是师尊就不一样了。
经?过这些天?发生的事,谢长翎已经?能无比痛心的断定?,自己?师尊就是那个清雅了百年?一朝破功的恶人?,桑前辈被欺负的都没地儿躲,还被抓来了恶人?巢穴。
谢长翎也无比歉疚地耷拉着脑袋。
对不住了桑前辈,他是恶人?的徒弟,这种小事上也只能帮着恶人?一起留下她了。
桑诺瞥了眼谢长翎,再将目光移到谢落秋身上。
罢了,她也说不出?什么好话来。
谢落秋还真是……出?人?意料。
“桑前辈,好些天?不见,不知您近来可好?”
东门迟也主?动上前一步笑呵呵的行礼。
桑诺想?了想?到底还是给悬丝境留足了面子。
微微颔首,和东门迟随意寒暄了两句。
也如此,此处紧张的气氛终于算是破冰了。
这也是胥离山弟子或者外宗门弟子们头一次来悬丝境,多少是怀着紧张忐忑的心情,他们被召集来的目的就是要吵闹,此刻也不拘束,到处走走看看,嘴里还在惊叹地哇哦不断。
桑诺收起伞,在梨花树下石凳落座。
可给谢长翎逮着机会?了。但是师尊在远处站着,他也不敢坐,只能悄咪咪凑到桑诺身后小声问她:“桑前辈,师尊怎么忽然要一大堆人?上来吵?还选的是会?打?牌爱说闲话的……”
桑诺眼皮一抬,远处,谢落秋就像是游离在这一场突如其来的热闹以外,垂袖而立,目光落在虚空,似乎神识根本不在此。
她忽然有些想?笑。
热闹,几十个年?轻弟子你一言我一语,别说是喜欢清静的人?了,就连她都扛不住,这才短短几句话的功夫,都想?把他们全部打?包扔下悬崖了。
谢落秋才叫一个难受吧。
“他自作自受。”
桑诺随意说道。
谢长翎可不敢接这话,摸摸鼻尖,左边看一眼自己?师尊,右边看一眼桑诺,立刻说道:“谭小圆子叫我!”
说完撒丫子就跑。
反正师尊叫他们来的目的就闹腾,闹腾就行了。别给桑前辈找不痛快,也别掺和长辈们的事情中。
谢长翎一走,热闹仿佛就和桑诺谢落秋隔离了。
她坐在梨花树下,他站在房檐下长廊上,周围是年?轻修士们叽叽喳喳的声音,还有医修欣喜若狂的癫笑,而她与他就像是被时间隔离,被时空封印的两个痕迹,一言不发,一成不变。
桑诺单手托着腮,看见那些年?轻修士们凑到河边,看着那垂钓的鱼竿震惊而又不理解,却不敢上手碰一下,围着鱼竿惊叹不已。
也看见几个女修手挽着手,低着头窃窃私语,偶尔抬头看她一眼,再看向谢落秋。
甚至还有几个修士从袖子里摸出?一副牌来,席地而坐,分牌玩了起来。
还有一个……
桑诺的视线落在不远处的花圃旁。
年?轻的漂亮女修,安安静静站在花圃的位置,视线始终落在屋檐下,长廊上,那位垂袖而立的仙君身上。
她嘴角一勾,移开了视线。
他想?留下她,却又不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
什么吵吵闹闹的气氛,什么打?牌听戏,她的托词,他也是知道的。
明明是托词,他还要这么做。该说他是不长心呢,还是太小心?
桑诺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她垂下眸,用?手指一点点捏着落在石桌上的梨花花瓣。
这一天?似乎过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