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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飞扬觑着他的脸色,感觉他心情不算差,忍了忍没忍住,到底小心翼翼问了出来:“安安,顾先生跟你妈妈,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他跟沈十安认识快三年了,也算是一见如故,再加上沈姥爷跟他父母的渊源,一直把沈十安当成亲兄弟对待。但对他的家事却并不怎么了解,只知道那位顾先生是沈十安的亲生父亲,但跟沈家的关系并不好,因此安安随了母姓,每次父子相见,对他的态度都冷漠至极。
这里面的缘由纠葛他一个外人不好开口问,又牵扯到了早逝的母亲,所以沈十安也不会主动开口说。风言风语他倒是听过不少,但明显都是为了满足八卦欲’望而添油加醋乱嚼舌根,怎么劲爆怎么来,他一个字都没信过。
可好奇是难免的。这份好奇埋在心里时间长了,正好今晚气氛和谐,又提到主人公之一,一不小心就从嘴巴里溜了出来。话刚出口云飞扬就意识到自己太莽撞了,又悔又愧恨不得自抽几个嘴巴,赶紧摆手道歉:“我的错我的错,不方便说就算了。”
沈十安顿了顿,将洗干净的碗碟放上沥水架,然后拿起毛巾擦干手,神色平淡:“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真要说起来,这其实是一个十分烂俗狗血的故事,活像是八九十年代湾湾小言真人版。
顾先生全名顾璟宸,是京城里有权有势的富N代。家族底蕴深厚,但仍想更进一步,所以等顾先生年纪到了,便打算为他安排联姻。
政治联姻对于出生自顾家这种家庭背景的子弟来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但顾先生显然和其他人不一样,依仗于自身能力的骄傲使得他不愿意将婚姻作为筹码,因此违背了家长的指令,一路南下来到H市,预备自力更生闯出一片天地,用成绩证明自己。
就这样,遇见了当时在H市市图书馆任职的沈青染,也就是沈十安的母亲。
风华正茂一见倾心,两个人的爱情想必是轰轰烈烈又无限美好的,因为即便是临终前缠绵病榻的时光,只要一提起那时候,沈女士漂亮的眼睛里就浮满了盈盈笑意。
这段甜蜜又自由的爱情持续了两年多,期间顾先生见过了沈家父母,并争取到了沈家父母的首肯和祝福,在沈女士的生日聚会上求婚成功,举办了一个简单却温馨浪漫的订婚典礼。只不过婚姻到底是两个家庭的事情,光沈家父母同意肯定是行不通的,因此顾先生启辰返京,临行前向沈女士保证,一定会做通顾家父母的工作,回来光明正大举办婚礼。
那时候交通已经非常便利,H市和京城之间有高铁直达,顾先生去得快,回来得也快,不到五天后就重新出现在沈青染面前,眼眶通红神情仓惶,左手无名指上多了一枚陌生的戒指,而此时在华国的公民身份信息中,他已经是已婚状态。
那位凭空出现的顾夫人正是顾家给顾璟宸安排的联姻对象,姓秦。按照顾先生的说法,他回到京城刚走进家门,就被顾家长辈派人软禁起来,屡次劝说无果后强行注射了镇定剂,安排替身拿着他的身份证去民政局登记证明,并举办了一场新郎全程昏迷不醒的婚礼。
“青染,”顾璟宸抱着她不放,慌得眼睛里全是泪:“我爱你,我只爱你一个,你才是我想一辈子在一起的人。你别怪我,你别怪我好不好,我没想到他们会那么做,等我恢复意识,婚礼已经结束,结婚证也已经领好了,可这些当真都不是我自愿的……”
沈青染在强烈的惊痛之后同样六神无主。明明五天之前顾先生还是她的未婚夫,他们俩满怀憧地商量着婚礼的模样,商量着要请哪些客人,商量着婚房的装修风格。这才短短数天时间,自己的爱人竟成了另一个女人的合法丈夫?
她深爱着顾先生,也相信顾先生所说的话,这份婚姻是家族所迫非他自愿。可是木已成舟,他们又要如何面对呢?
顾先生拉着她的手:“你别担心,之后的事情都交给我,我已经提交了离婚手续,离婚协议书也签了字,等到婚姻关系一解除,我们立刻领证,那个家我再也不回去了。”
沈青染怔然难言:“……离婚?那位秦小姐会同意吗?”
“她不同意也得同意!”顾先生咬牙恨恨道:“我根本就不认识她,只在婚礼前跟她见过一面,这样的关系,怎么可能做夫妻!我不知道这场婚礼她有没有份,但是不论如何,这个婚我都离定了!顾家以为我贪恋家族权势所以只能受他们掌控,其实我半点都不稀罕,巴不得他们赶紧把我扫地出门!青染你放心,等我跟顾家彻底脱离关系,对于他们而言就失去了联姻价值,他们也就再没有东西能威胁我了。”
顾先生坚决并且毫不动摇的态度让沈青染惶然的心情安定了几分,而就在两人一起等待这份荒唐的婚姻关系尽早结束时,她发现自己怀孕了。
沈青染患有先天性心脏疾病,这就意味着怀孕生产对她而言是一件风险极高、能要命的事情。这件事她自己知道,顾璟宸也非常清楚,因此两人一直非常小心,做好了所有必要的防护措施。
没想到还是百密一疏。
这个生命的到来太过意外,对于恰逢变故的两人来说也太过惊喜。沈青染开心极了,她开始一天天数着日子,期待着顾先生的离婚手续能早日走完,期待着能和自己相爱的人一起走进婚姻殿堂,以后共同将这个孩子抚养成人。
然而顾先生和秦小姐的离婚手续,到底没能走到最后一步。
秦小姐是在一个大雨倾盆的夜里出现的,那时候沈青染因为强烈的孕吐反应吃了许多苦头,才咽下去的东西转头就吐得一干二净。顾先生好不容易哄着她喝完了一碗粥,抱在怀里将将酝酿出睡意,就被刺耳的门铃声惊出一身冷汗。
秦小姐站在门外,浑身湿透狼狈不堪,向顾先生递过来一份文件。
不是离婚协议书,而是医生的诊断证明。
“璟宸,”她看也没看沈青染,只望着顾先生笑得羞涩:“我怀孕了。”
秦小姐离开之后,沈青染将自己关在卫生间里吐了个天昏地暗。许久之后走出来,对着脸色比她还要苍白的顾先生轻声道:“你回去吧。”
顾先生嘴唇颤了颤张口欲言,然而再多的解释此时似乎都只是枉然。
沈青染是个温柔的人,也是个坚韧而执拗的人,她的爱情热烈如火,因此也容不得任何谎言和背叛。做出选择之后,便果真下定决心,删除了一切联系方式,拒绝所有来电请求或短信,要和顾先生一刀两断,从此再无牵扯。
顾璟宸没有回京。他在沈青染住的楼栋里另外买了一套房子,遵循着沈青染的作息时间,每天陪着她一起上班下班,一起出门采购,一起在小区里来回散步锻炼。沈青染不想和他牵扯,他就远远缀在身后,小心翼翼不让她或者她的家人瞧见。
他了解沈青染的身体状况,也知道相比较其他孕妇而言,她必须承担数十倍高的生命风险。因此最初得知这一消息后,他是想过让对方终止妊娠过程的。可沈青染不同意,她说这是我们俩的孩子,我想把他生下来,她说我连名字都想好了,叫顾十安,十方之地皆得平安,有菩萨保佑,他一定能平安健康的长大。
她拉着他的手放在自己小腹处,唇角带笑,眼睛里亮晶晶的仿佛盛着漫天星辰:“你说,等他长大了是更像我还是更像你一点?”
顾璟宸没有办法拒绝她。
请了H市最出色的心脏科医生和妇科医生联合会诊,反复商讨后定下完备的诊疗方案和孕期保健计划,力求将风险降到最低,确保母子平安。
那时候再也没想到,孕期保健计划和诊疗方案如期进行,自己却没能继续成为其中的一部分。
顾夫人出现后的第六个月,沈青染在H市仁爱医院诞下一名男婴。期间实施了两次急救,最终转危为安,却因此大伤元气。
十二年之后,沈十安守在病床前,眼看着她停止呼吸。
故事不算长,但因为涉及到生死离别,难免有些伤感。沈寻察觉到沈十安情绪不大对劲,冲着云飞扬恶狠狠一龇牙,转身把沈十安的一条胳膊抱进怀里。
云飞扬有些尴尬地在沈十安肩膀上拍了两下,再一次深切懊悔自己到底为什么要好死不死提起这个话题。不过听完了整个故事,倒是解开了心中不少疑惑,譬如沈十安为什么会对顾先生那么冷淡,譬如沈女士和顾先生为什么没结婚,再譬如安安为什么姓沈不姓顾。
不过还是有些疑点:“哎,顾先生既然说他跟那位顾夫人只在婚礼前见过一面,那会不会顾夫人怀的孩子其实不是他的,而是跟其他人厮混后嫁祸给顾先生,或者干脆就是假怀孕?”电视剧里都爱这么演。
沈十安摇摇头:“真怀孕,孩子也的确是他的。”
胎儿满四个月之后就可以抽取羊水做亲子鉴定,那份父子亲缘关系可能性超过99。99%的鉴定报告直接寄到了沈青染手里,在她过世之后,沈十安整理遗物时偶然从一叠保存仔细的文件里翻了出来。
“啊。”云飞扬挠挠头不说话了。想了想还是觉得有问题:“不对啊,这么说来你妈妈和顾先生定情在先,那位顾夫人才是插足的第三者,一个小三横刀夺爱强行上位已经够不要脸了,如今名分也有了孩子也有了,都占了这么大便宜,她还跟你过不去干什么?竟然还敢制造车祸害你,要恨也该是你恨她才对啊!”
沈十安觉得胳膊忽然一紧,低下头,便对上了一双墨绿色的眼睛。沈寻似乎非常生气,软乎乎的小脸皱成一团,因为太过愤怒,本就不熟悉的语言越发颠倒混乱:“…车祸…受伤…谁…害你…嗷呜!!”气得急了,连小狗叫都冒了出来。
云飞扬十分惊奇:“诶?这傻子会说话啊!不过含含混混说得什么呢,我一个字没听清。”
沈十安却是听明白了。心中一软,眼底浮出些笑意,抬手在他脑袋上揉了揉:“我没受伤,好好的呢,没事。”
然后看向云飞扬,回答他之前的问题:“顾家家大业大,往上数几代据说还是封建时期的皇亲国戚。家族渊源深了,有些老式的传统思想就一代代传承了下来,比如家族里非常重视嫡长子的名分。顾先生之所以受家族看中,被视为壮大势力、用来联姻的不二人选,就因为他是正统嫡系。顾夫人怀孕的时间比我妈妈迟两个月,但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肚子里的孩子先于我出世,比我还大一个月。听说因为是早产儿,自小体弱多病身子骨不大好,顾夫人估计是把这笔账算在我头上了吧。”
这番话简直就是槽多无口,让人想骂都不知道该从何骂起。云飞扬憋了半天憋得脸都红了,恶狠狠吐出一句:“卧槽。”
半晌后长长吸了口气,抬起胳膊给了沈十安一个拥抱:“苦了你了兄弟。”
沈十安虽然说得简略,但沈女士红颜早逝,不可能跟顾夫人这一连串的骚操作没有关系。亲妈某种程度上被对方逼死了,自己还有性命之忧必须保镖二十小时贴身保护,这他么都什么操’蛋人生啊!
沈女士要是还活着,知道安安吃了这么多苦受了这么多委屈,还不知道要怎么难过呢。
顿了顿又道:“能跟顾先生联姻,那个顾夫人家里估计也是有权有势。我不逞能,也不说大话,我知道自己现在跟人家比起来就是个一碾就死的臭虫,但是风水轮流转,兄弟把话放在这,假如老天开眼,有那么一天顾夫人落在我手里,你放心,我绝对帮你报这个仇。”
沈十安默了默:“……你为什么要把自己比作臭虫?苍蝇蚊子不行吗?臭虫太难闻了,余臭绕梁,粘上一点就能熏死人。”恶心心。
云飞扬:“……”这天没法儿聊了!
这天晚上照常给妈妈上过香,回到卧室就发现被子里鼓囊囊的,枕头边冒出颗毛茸茸的小脑袋。
接连赖在主卧睡了几天后,沈寻现在无比自觉,刚洗完澡就往沈十安床上跑,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轰都轰不走。此时见他走进来,甚至还掀开被子以主人公的姿态拍了拍:“…来…”
沈十安:“……”
走到另一侧上了床,刚在躺下盖好被子,那颗毛茸茸的小脑袋就钻到了他怀里:“…安安…”
沈十安在他额头上轻轻弹了一下:“叫爸爸。”
沈寻假装没听见,继续往他怀里拱:“…安安…”
沈十安拍巴掌关了吊灯,和每次狗子精跑进来睡时一样,留下床头处一盏小夜灯散发着柔和浅淡的光芒。“干嘛?”
“…车祸害你的人…顾夫人…叫什么…名字…”
沈十安低头看着他:“你问这个做什么?”微弱的光芒下,那双墨绿色的眼睛里反射出一层浅浅荧光,因为离得近,沈十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