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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云安守着它,还真会被它给溜了。
以为逃脱成功的积秽:“……”
为什么她能跟过来?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你能在不同人的意识里切换?”
意识是很奇妙的东西,云安身上一片彩虹光,能在苏红果身边的时候,因为它进到苏红果的意识里,它不奇怪。
可现在都已经换人了,她没醒,身体没跟过来,怎么意识也来了?
这不科学!
云安摸出她的太初剑。
“可能是因为它砸到你了吧。”
太初,当初她帮松羲从熊嘤嘤那里坑来的好东西,有灵性。
从拿到它开始,太初一直被云安当簪子用,几乎不离身,再加上她对它是真的喜爱,所以现在的太初剑上,已经有和她周身一样的彩虹光芒。
苏红果刚才对她产生无力感的时候,她拿太初砸了积秽。
估计是混着剑气之类的,刺到积秽本体里去了。
“你——”
这在积秽的意料之外。
它本以为这次的谋划万无一失。
经过一次次实验,一个个教训,它明明已经避开了所有的问题,后路更是早就想好,唯独没有想到云安竟然可以跟着它移动。
积秽不信邪,继续逃。
一个,两个,三个……
积秽在一个个它可以去的意识世界切换着,每一次云安都在,还不是追过来的那种,而是和它完全同步。
云安吃着烤羊肉串,劝道:“不用试了,我们俩绑定了,你去哪儿都得带着我。”
作为一个没有任何理论知识的家政公司店长,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
反正就是做到了。
她真棒。
积秽又挣扎了半个小时,最后不得不出现在意识世界里。
“别想对我用老办法,否则我会带走所有人。”
面前的积秽是人形。
不是计秋容他们意识世界里那种,复制来的人形,而是一张全新的脸。
那张脸没有在管理局的数据库里出现过,不是复制而来。
云安好奇地看着她。
“这是你自己的脸?”
积秽朝她走来,身上穿着白大褂。
“没错,我叫陆佳茗,生前是一名医生。”
云安:“生前?”
陆佳茗点燃一支烟。
“对,就是你想的那样,我已经死了。”
云安把手里的羊肉串分了一大把给她。
“因为什么?”
陆佳茗没拒绝,接过来大口吃着,看上去完全就是一个普通打工人的模样,不像是积秽。
“我以前不是积秽,但现在是了,而且是元老,最先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七只积秽之一,掌你们说的七情之悲。”
在意识世界里,陆佳茗很容易察觉了云安心里想的东西。
“本以为已经布局完整,实验数据已经足够,以为找到了成功之路,所以我才出动,没想到还是栽在了你的手上,云安。”
云安愣愣的。
她有名字,叫陆佳茗,还有职业,就证明她曾经是一个人。
可是人怎么能变成积秽?
云安能解决积秽的问题,但解决不了人的问题。
“为什么?你为什么会变成积秽?你们不是还没有办法做到吗?”
如果可以做到,之前的积秽就不至于失败。
它们的学习能力太强了。
一个会,其他的都能会。
陆佳茗吐出一口烟。
“我说过,生前是一名医生。我不是人变成的积秽,而是人的意识,或者说是情感变成的积秽。”
因为极致的悲伤而成,所以掌握七情之悲。
第89章 悲伤
◎庆幸◎
“呜呜呜……”
孙天硕哭得很凄惨; 声音很大,眼泪流得很厉害。
钱小宏吓得原地起跳。
“这里不止一只鬼?除了学霸鬼还有爱哭鬼?”
妈妈啊,这个世界好可怕!
他想去叫醒孙天硕; 但又怕坏事。
想问问大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却看大师右手在做一看就很玄妙的手势; 也不敢去打扰。
钱小宏只能着急地走来走去。
以前老是嫌弃电视剧里演的; 一心急就走啊走,现在他算是明白了; 什么都做不了又着急的时候; 除了走来走去没别的法子。
他从左边走到右边,又从右边走到左边; 走两步看看闭着眼睛的两个人,不敢把步子的声音放得太大。
唉; 这到底是怎么了嘛?
云安也有这种想法。
这到底是怎么了?
陆佳茗点燃第三支烟,吸了一口。
火光点点之中,给云安看了那个世界。
那是一个普通医院。
医院修建好已经有些年头; 看上去房子显得有些旧。
不过去年修了一栋新的住院大楼; 还算气派。
云安走进去后; 就感觉到了这里和其他医院的不同。
她眼睛里能看到的每一个人都板着脸,都很不满。
“只是一个小感冒而已,居然一会儿查这个一会儿查那个,不就是为了骗钱吗?”
“我以前身体好好的; 怎么来这里一查就出问题了?肯定是这个医院有问题!”
“垃圾医生,全都掉钱眼儿里了; 明明一眼就能看出来的问题为什么非要开那么贵的检查?”
他们并没有掩饰他们抱怨的声音; 云安听得很清楚。
继续朝里走; 是新的声音。
“我真的是要疯了; 反反复复说了几十遍手术之前不能吃饭不能吃饭,结果12床病人还是偷偷吃了苹果。这还是我套话套出来的,不然他们一口咬定没吃饭,上了手术台出事了怎么办?!”
“唉,34床病人也是,被我说了还说什么他吃的是水果不是饭,他没吃饭。还说又不是胃上面要做手术,为什么不可以吃东西,说我骗他存心想让他饿肚子。”
“别提了,之前我遇到一个老太太,每次需要翻身都按铃让我们去,本来人手就不够,每次就我一个人去。老太太体重大,我一个人力气不够,她的家属就在旁边玩手机也不来帮一下忙,我叫他们搭把手,他们说他们给了钱的,事情就该我做。”
这些声音落在耳朵里,云安睫毛颤了颤。
她知道,这些抱怨这些问题一直都在,但是像这家医院一样,所有人都在抱怨都在愤怒的情况,她还是第一次见。
云安没有停下脚步,而是继续朝楼上走。
她想知道陆佳茗那里到底是怎么回事。
“废物,怎么又生了一个赔钱货?”
“我不想负责,打了。”
“什么止痛针?不许打,对我孙子不好!”
“有什么好哭的?女人生孩子天经地义,别人都能生你矫情什么?不就是一下子的事情吗?”
云安从人群里走过,从这些别人听不见的喧嚣里走过。
再上。
“为什么这种事情会发生在我身上?我从来没有伤害过任何人,为什么生病的是我?”
“好痛,让我死了吧。”
“太贵了,他本来就年纪大了,救了也活不了几年,还要让我们这些当子女的欠那么多外债,不如不治疗了。”
“幸好当初让女儿留在身边了,不然这个时候还要我儿子来回跑辛苦照顾我。生女儿就是好啊,会照顾人会心疼人。”
“只知道在外面赚钱,每天都忙忙忙,我都这样了都不知道来服侍我吗?白眼儿狼,不孝女!”
一路走上去,再走下来。
云安明白了为什么有人说,医院就是整个人间的缩影。
生老病死,人生中的重要轮转似乎都与这里有关。
这里有孩子,有壮年,也有老人。
有笑脸,有泪水,有世间所有最深的情感。
因为牵涉生死,医院变得很特殊很特殊。
那让这里承载的情感被放大了无数倍,也缩小了无数倍。
好的坏的,分不清楚。
陆佳茗:“觉得很魔幻是不是?但这就是我看见的世界,真真实实的世界。”
她曾经是这个医院里的医生。
因为工作能力出色,有些许名气。
到这个时候,云安已经猜到了什么。
“你是死于……”
后面那两个字让她心颤,陆佳茗却用无所谓的语气接了过去。
“医闹。”
当时,陆佳茗刚完成一个有难度的手术,刚下手术台,精疲力尽,肚子很饿,也很渴。
没有任何防备的,她被砍了几十刀。
陆佳茗不认识那个人,他是一个患者的家属,带着他的家人跑了很多个医院看病。
钱没了,人也没了。
然后,他随机冲进了一家医院,亮了刀。
尽管,他从来没有带他的家人来这家医院治过病,他也不认识陆佳茗。
“他单纯地觉得全天下的医生都是坏人,是一伙。”
所以想杀了所有医生。
当然,法治社会,他没能杀了所有医生,他只杀了陆佳茗。
陆佳茗出生在一个极度重男轻女的家庭里,被家人无数次要求辍学,咬着牙挨打许多许多次,很难很难才顺利读了书,上了大学。
她学习比谁都认真,成绩很好,自己赚学费生活费。
后来,大学毕业,她终于走出泥潭,成为她梦寐以求的医生,救死扶伤。
然后她死了。
不是寿终正寝,甚至不是生病,而是因为一个病人家属对所有医生的仇视。
那一刻,陆佳茗觉得她这一生很可悲。
“有什么意义呢?一切都是枉然,一切都可以轻易被抹杀。”
一个陌生人可以轻易改变另一个人拼尽全力争来的命运,夺走她的后半生,完全由不得反抗。
陆佳茗不是对某一个人某一件事情失望,而是对整个世界失望,对所谓的命运失望。
“如果善无善报,恶无恶报,一切还真的有存在的必要吗?”
悲伤混着医院里被放大的各种情绪,陆佳茗的意识浑浑噩噩地飘远,在某一天变得清晰。
她成了积秽。
掌七情之悲。
后来所有积秽能吞噬或者放大悲伤的情绪,都是因为有她在。
她是积秽,又好像是悲伤本身。
烟雾缭绕,熏疼了云安的眼。
她意识到,她的情绪也在陆佳茗的控制之中。
这是陆佳茗和其他积秽又一个不同的地方。
“我知道,你既然来了,我肯定走不了。”
陆佳茗将烟按熄在烟灰缸中,看向云安。
“我并不担心你让我彻底消失,我能看见每一个动过七情之悲的积秽传回来的所有信息,我明白这个世界终将如我所愿走向毁灭,哪怕没有我。”
她走近云安。
“我第一次遇到你这样的人,所以,让我看看你的世界。”
云安是一个正常人,有七情六欲。
自然也会悲伤。
陆佳茗能看见那些悲伤。
云安看着自己的记忆被翻找,笑道:“你这样很不礼貌。”
记忆和情绪是很私人的东西,在陆佳茗面前却像是一本敞开的任人翻阅的书籍。
虽然她只能看见关于悲伤的那部分。
陆佳茗也笑了。
“送你一个礼物算赔礼。”
下一秒,云安回到了那些悲伤之中。
悲伤看上去有大小之分。
丢了最心爱的玩具,和亲人离世,似乎不用。
但对于当事人而言,当时的悲伤并没有高低之分。
云安看着小小的她抱着死去的小猫,嚎啕大哭。
那是家里的小猫,是她的小猫,和她一起长大。
小猫病了,治不好,于是走了。
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那个时候,她还在上小学。
但此刻,云安站在这里回望那段记忆,依旧能感受到跨越时空而来的悲痛。
虽然时间已经将它冲淡。
而后,是外婆的离开。
云安和很多孩子一样,由外婆带大。
从小小的一只变成大孩子。
在云安的童年里,外婆一直一直都在。
外婆会做好吃的饭菜,会在冬天把被子和她的衣服烘得暖暖的,一点儿都不冰。
家里当时有一个老式的钟,是立在桌上的那种。
有一天,外婆把钟放调了头,晚上突然醒来去看时,发现已经9点钟,匆匆起来给她做早餐怕她上学迟到。
云安迷迷糊糊地被外婆叫起来,趴在床边柜子上一口一口吃着,吃完了也清醒了,才发现不大识字也没发现不对劲儿的外婆把钟放反了方向。
不是九点,是六点。
还很早。
“外婆是笨蛋。”
云安和外婆笑成了一团,又回去睡了个回笼觉。
这件事,她一直记在心里,时不时想起。
每次想起都会笑。
这样的细节还有很多很多,云安仿佛来到了博物馆,认真地看着这些留藏在记忆中的宝物。
悲痛在心口蔓延,她却满怀感激。
能再看见外婆,能再看见那段时光,真好啊。
陆佳茗让她能真的走在那段尘埃里,而不只是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