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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行简一怔。
沈青梧:“不会吗?”
青天白日,大雨瓢泼,电闪雷鸣,张家三郎会如何选呢?
张家三郎选择,无论如何都要上榻。
他跪在榻上,沈青梧一腿曲起,懒而幽静地看着他跪于她腿前,向她望来一眼。
他手落到帛带上。
干净漂亮的手指,摘掉了那叮叮咣咣的玉佩,潮湿而温暖的气息,向她靠过来。
沈青梧仰颈抱住他那有些薄的后背,她侧过脸亲他,肌肤相触的瞬间,他微微颤一下。
……
雨声连连。
沈青梧沉溺此间迷乱。
她想张行简起初是不擅长此事的,不过是勉强用着,用他的美貌吊着她。后来,他就越来越会了……会让她舒服,会观察她的反应,他自己也能从中得到趣味。
他的害羞、内敛,与他本性的另一种随意、懒怠、强烈的好奇心对抗着。
有时是害羞胜利,有时是随和与好奇胜利。
这一次,胜利的那一方,显然是他骨子里的随意。
怎样都行。
怎样都很有兴趣。
没尝试过的他都觉得好玩,都有兴致与她试一试。
在任何时候都没什么架子的张月鹿,是一个极好的床伴。
……
榻被飘落的雨淋到,赤着的肩头有些湿。
但沈青梧不想挪位子,张行简也没意见。
沈青梧饶有趣味地抱着他,看着他。他衣襟松松敞开,如云如雾,沾着欲的面容泛红,眼睛如同浸在水里一样,气息乱糟糟。
张行简觉得她目光有点那什么……他偏脸,将衣袍拉了拉,挡住一点春光外泄。
沈青梧笑出声。
她沉浸在这种快活中。
浑浑噩噩的沈青梧,听到张行简叫她:“梧桐。”
沈青梧:“嗯?”
张行简:“你看窗外。”
沈青梧侧过脸,看窗外——天更灰了些,半院子的树叶都在下雨,淅淅沥沥。一重雾气弥漫,雨天适合睡觉。
只有天上雷声轰然,偶让沈青梧观察张行简的脸色。
他额上青筋颤颤,脸色更白。
张行简见她发现了,他无谓地笑一笑:“一直在打雷。”
沈青梧慢慢倾身,捂住他耳朵,将他搂入自己怀中。
她笨嘴笨舌,只憋出一句温柔的话:“别怕。”
张行简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别害怕那誓言。”
沈青梧一怔。
他弯起眼睛,脸色苍白,额角渗汗,青筋战栗,衣衫半敞。
可他依然如此秀美。
秀美的郎君一字一句:“你别怕破誓。
“我之前一直在思考,为什么你明明答应和我在一起,我仍然怕雷声。如今我想着,也许原因是——
“要劈先劈我。
“是我要你违背誓言,是我要你改变你的原则,是我想要你的爱,想要强求你的心。
“梧桐,你别害怕破誓,落雷先劈我,我会保护你的。
“我也许做的不够好,但你多和我说一说,我们一起想办法。你向我走一点,我向你走一点,不要——不要一言不合,就说离开,就说要和我分开。”
他眼中湿润。
他轻声:“我知道你只是很单纯地说要离开,不是抛弃我的意思,可我还是害怕。你别让我这么害怕了,好不好?”
他向她说:“我知道我做的不够好,是我和你置气,才导致这一切……我本来一开始就看出姜茹娘不喜欢你,可我没有当回事,我只想让你吃醋,没想过你会受到伤害。
“你委屈时,我没有第一时间向着你,是我不对。我改……”
沈青梧打断:“不要改。”
他怔怔看她。
沈青梧:“我没觉得你错了。”
而她渐渐琢磨出味儿。
她问:“你不喜欢我离开?”
张行简应了。
他说:“我下次不会让你吃醋了。再发生这种事,我会第一时间处理……这次我没有处理好,是我的错。你别委屈了。”
沈青梧呆呆看着他。
她没想过自己委屈。
可是他说:“好吧,你不委屈……我替我们梧桐委屈,好不好?”
沈青梧神魂一震,痴痴看他。
她眼睛有点热意。
她不言不语。
张行简弯下腰将她抱入怀中,有一瞬,沈青梧觉得,她好像在被怜惜。这种陌生的感觉,像漂浮在天上的云一样,又软又麻,让整个人失去了骨头。
人怎能没有骨头呢?
此时的沈青梧好像可以接受短暂失去。
被他抱着,沈青梧轻轻揪住他衣角,他温热呼吸拂到她颈旁时,沈青梧在心中排练了许多次,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磕磕绊绊地说:“我实在不会你们之间这些弯弯绕绕……”
张行简:“你不用会,我会就好。”
沈青梧睫毛微垂:“你忙完你那些事,还要处理这些我引起的麻烦,你不觉得累吗?你现在不觉得累,以后也不会觉得累吗?”
张行简问她:“你觉得吃饭累,还是喝水累?”
沈青梧此次听懂了他的话。
张行简凑来,亲她,又低声求她别走,求她和他商量,求她陪着他……
黏黏腻腻,尾大不掉,实在讨厌!
实在磨得沈青梧一颗心千回百转,成绕指柔。
沈青梧脸被亲红了,只故作强势,冷冷道:“我觉得吃饭累,喝水也累。”
他抬头来看她。
他看懂她的故意使坏。
他弯眸笑,声音拐个弯:“坏坯子。”
沈青梧纵一下起身,将他推倒放平,压在榻上。
……
张行简一怔:“你想玩?”
沈青梧淡漠:“嗯。”
张行简:“我还没……”
沈青梧打断:“一会儿着。我现在,给你……嗯……”
她没找到合适的词,他提供:“给我一点小小的震撼?”
沈青梧愕然,他好脾气地叹口气,张开手臂任由她俯身了。他唇角噙着一抹笑,显然很喜欢。
沈青梧手抚着他微凉的面颊,凑到他耳边,轻声问:“方才在院中找我时,你是不是哭了?”
张行简一僵,不语。
沈青梧道:“再哭一次。”
作者有话说:
? 第 97 章
沈青梧问张行简:“你还疼么?一直在疼吗?”
伏下身; 她手扣着他肩,凝视他那几分苍色的面容。
张行简睫毛轻扬; 眸心晃了晃。
衣袍轻敞; 乌发如墨,半躺在小榻上的他,背景是后方半开的窗,苍翠古树; 电光时现; 雷鸣轰然。
带着摧残气象的天色; 与张行简相对; 在沈青梧眼中,这是一种如同毁灭一般的壮阔又秀逸的美。
脆弱的他,精致的他; 无谓的他; 忍着剧痛依然从容优雅的他。
她目不转睛地看他,她知道自己骨血随之沸腾,知道每一道雷轰后; 他微颤的身子、颈间的冷汗; 对自己都如同媚药一般作用强烈。
她不需要服用任何助兴的药。
张行简就是那味药。
张行简从她眼中看出那份执着。
他喜欢她眼里只有自己。
于是,张行简缓缓伸手; 去抱她; 去缠她发丝。
他声音清中带哑,诚实非常:“痛; 一直在痛; 痛得要死。你若是离开; 我还会伤心……伤上加伤; 我看我是活不成了。”
沈青梧冷漠:“你又在扮痴撒娇。”
张行简目中流波摇动。
他既像在说实话; 又如同在开玩笑:“撒娇是为了狩猎。若这是一种好用的工具,为什么不用?”
他试探的,手指缠着她微硬微湿的发丝。
一圈圈绕在玉指上。
张行简凝视沈青梧:“身体、脸、性情、气质,能用的我都会用。但我也已到穷途末路了,不知对你起效几分……我当真能狩猎到你吗?”
沈青梧说:“能。”
他一怔,她快速伸手,扯过他褪下的衣间帛带。在张行简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轻松又迅疾地将他手与帛带相缠,与木榻扶手缠在一起,绑个死结。
张行简凝望她,在她望来时,眨眨眼。
他目中噙一丝已有所悟的笑。
张行简:“你是真喜欢绑我,是不是?”
沈青梧一本正经:“我听说,一种极致的情绪,能压下另一种极致的情绪。你不是痛得厉害吗?我想此番行事,若是激烈些,说不定能压下你身体的痛,缓解你的痛,你觉得呢?”
她心跳砰砰。
她看到他这般秀色可餐、放弃抵抗的样子,心中那肆虐快意便疯狂涌动。
她总想欺负他。
张行简垂下脸,微笑。
他道:“你这都什么毛病。”
他目光落到自己被绑在扶手上的手,再看看她按在他肩上的手。她分明意动非常,但怕伤到他,怕他不喜,还要再问一问。
比起以前,比起很久以前……沈青梧进步很多了啊。
张行简问:“你为何觉得一种刺激,就能压下另一种刺激呢?”
沈青梧:“我有经验啊。”
张行简一顿。
他慢吞吞:“与别的男人行事的经验吗?”
沈青梧:“……”
沈青梧:“我在军中受重伤,有时候疼得难受时,就会在手臂上多划几道口。一个地方疼得厉害了,就会忘掉另一个地方。我的经验没错的。”
张行简怔然看她。
他想到她身上那些他总也弄不清楚的大大小小的伤,想到每次见面,伤疤都要多一些。他总在困惑,为什么有时候他明明没听说过什么特别惨烈的战事,她身上的伤还在增加。
原来是这个原因。
张行简被捆在扶手上的手指颤了颤,心脏骤缩,再次感受到那种后悔得足以吞噬他的痛意。
这种痛意,确实在一瞬间战胜了天雷带给他的影响。
张行简喃声:“我当年不应该放你去军中的。”
沈青梧:“不,你做的很好,我就属于军营。阴错阳差之下,我们其实选了一个对我最好的出路。”
张行简知道她喜欢。
但是……他负气:“我应该留你在东京的,绑你做我妻,被人天天叫‘三少夫人’。头疼死你!”
他恨道:“我却不管你!”
可沈青梧已经知道他舍不得。他的弱点落到她手中,他心甘情愿给她看。
沈青梧望着他,缓缓向他贴身俯来。
她小心翼翼问他:“所以……可以吗?”
张行简笑骂:“你还是想看我哭?”
沈青梧紧张又专注,言简意赅:“嗯。”
张行简道:“那你应我两个条件。”
沈青梧:“你说。”
张行简:“第一,不要走了。”
沈青梧沉默。
张行简说:“若是我让姜茹娘亲自过来,向你道歉,向你赔罪,你便不要走了,和我一起面对此事,好不好?”
沈青梧又静了片刻,才缓缓点头。
这是顶重要的事,她既松口,张行简一下子周身轻松,觉得自己度过了一个难关。
沈青梧观察着他,看他眉目沾着春水,一瞬间有了很多无限春光。
张行简又道:“第二个条件,就简单得很了,你应当会答应——你玩过我后,让我也玩一会儿。”
沈青梧挑眉:“你也想看我哭?”
张行简噙笑:“我也有一番志气。”
沈青梧被逗笑:“床上志气吗?”
他弯眸笑。
沈青梧学着他弯眸。
她不像他那样经常笑,她笑的时候,大多数时候皮笑肉不笑,脸上想多点儿表情,肌肉抽搐,真像一个足以吓哭小孩的冷笑。
但是张行简从不觉得她笑起来吓人。
她每次笑,他都十分配合地与她一起笑。
也许情人之间就是这样,日夜相处,日夜观察对方,不自觉地会学到对方身上的习惯。时日如此悠久而静谧,他们都对这种变化没有感觉,没有意识。
但是时光会记住一切痕迹。
直到将最终答案铭刻。
……
配合沈青梧玩耍的张行简,随意起来是真随意。
他沉溺这番情海,她想挑动他身上每一处的感觉,他都配合地跟着走。
沈青梧玩得不花,却狠,凌厉,力道不轻。
这种极致刺激,只有沈青梧能一次次带给他。
张行简挣扎间,手腕被勒出红痕,停腰坐起又跌回去,无能为力又为欲所困的模样,当真让人心怜万分。
他闭着目喘息,最后她为他松绑时,看到他绯红面颊上,垂闭眼睫上沾着的水雾光华。
张行简睁开眼,总如琉璃一样的眼瞳,此时有些空洞。这是被欲填满后的空虚,汗湿发下,他衣领内尽是汗,余韵让他身子微微发抖。
沈青梧心中打鼓。
生怕玩坏了他。
她悄悄观察他,见他缓了许久,目中渐渐凝起了光。那光,落到了她身上。
张行简声音已经哑了,带着笑:“沈二娘子,该我了。”
……
他自然与沈青梧不一样。
沈青梧是睥睨霸道,他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