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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10章 闲言碎语
秦湛不死心。
明明他们之前两情相悦，为何云香去赏了一次花就要嫁给一个素不相识的山野莽夫？
如今那山野莽夫没了，他以为可以和云香再续前缘了，谁知道云香还是拒绝他了。
这让他如何不难受！
他今日一定要见到云香！
“云香，你开门！”
秦湛开始砸门，大清早的，这砸门的动静引来了左邻右舍，妇人们都立在门前看热闹，闲言碎语说了不少。
“啧啧啧，瞧瞧，这宋秀才家的小寡妇还挺抢手。”
“就是，这才死了相公，就勾搭上了咱们县里的秦捕快，仗着生了一张狐媚子脸，迷倒了多少男人……”
闲言碎语如同刀子一般，穿过门缝，传到了云香的耳朵里，也扎进了她的心里。
一种莫名的恐惧倏然爬上云香的心头。
眼下不过是秦哥哥找她说几句话，这些妇人就要说些闲话。
万一哪天她被人玷污生了宝儿的事情传出去，叫外人知道了，她和宝儿还不得被唾沫星子淹死！
“秦哥哥，你走吧……”
云香眼圈儿都红了，她紧咬着嘴唇，声音低低的，透着一股恐惧：“我不想被人说闲话，求秦哥哥给我和宝儿一条活路。”
秦湛一愣，砸门的手就顿在了半空中。
他猛地回头，吓得那群说闲话的妇人都往后退了几步。
“看什么看！”
秦湛吼了一嗓子：“都散了！别都在这儿杵着！”
妇人们纷纷作鸟兽散，关了门仍旧三三两两地说闲话，这回竟然不压着声音了，嗓门大得一个胡同的人都能听到。
秦湛愧疚极了。
是他太冲动了，云香脸皮薄，听了这么多闲话，还不知道要如何伤心呢。
他想再上前解释一番，隔着门缝却看不到那抹倩影了，只好一步三回头，悻悻地走了。
门外再无动静，云香的眼泪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吧嗒吧嗒往下落。
魏湘莲看不过去，捧着把瓜子杵在门边上冷嘲热讽。
“有这哭的功夫，刚才干嘛不把人留住？王爷和小秦相公可都是万里挑一的好男人，但凡这两个你留住一个，别人都不敢在外头说你闲话。”
云香抹去脸上的眼泪，头一次顶撞了嫂子：“爹爹不是说，不许再在家中提起王爷纳妾这件事吗？嫂嫂不怕爹爹知道了生气？”
魏湘莲惊了一跳，一向温柔和气的小姑竟然也有发脾气的时候。
她追在云香身后，朝着地上啐了几口：“呸，别以为你仗着那张脸就能攀上高枝儿！可别忘了，你现在吃喝都在娘家呢！”
云香脚步一滞，又匆匆地掀了帘子进了自己的屋子。
刘氏正在床上逗弄着宝儿。
宝儿虽然小，却很懂事乖巧，可能是知道舅母不喜欢娘和他，回了清水县就很安静，窝在刘氏的怀里拿着布老虎咿咿呀呀。
云香忍着心酸，摸了摸宝儿的头。
宝儿立刻从刘氏的怀中爬出来，往云香身上爬。
“云香，”刘氏淡笑着凑了过来，“你总这么在家里住着也不是个事儿，那猎户没了快一年了，你带着宝儿，孤儿寡母的，没个男人帮衬着，容易受欺负啊。”
“云香啊，家里人让你回来一趟就是想让你将秦湛的事情给定下来，你原先不是还很喜欢小秦相公的吗，怎么突然就不愿意见了？莫非你还想着那王爷？”
云香忙慌乱地道：“娘，我和王爷之间真的没什么，我只是不想再嫁人了，要是爹娘不嫌弃，我就在娘家住一辈子，给爹娘尽孝。”
刘氏搂着女儿轻柔地拍了拍，往外头努了努嘴：“我和你爹倒是没什么，就怕你嫂子给你和宝儿脸色瞧，那小秦相公真是个不错的人，云香啊，你就嫁给他吧。”
宝儿咿咿呀呀两声，似乎是在附和刘氏的话一样。
云香鼻子一酸，又想落泪了。
清水县太小，谁家有个什么动静，不出半天，县城的人都能知道。
她抱着宝儿就算搬出了娘家，买了宅子自己住，也还总是会有闲言碎语和麻烦找上门来。
别的不说，王爷那里要是不肯放弃纳妾这件事怎么办？
想起王爷，云香心里又开始慌张了。
她恨不得现在就跑回温泉庄子跟王爷说一声，那天温泉庄子走错房间的事情就请王爷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她也不会介意的，只求王爷放过她，给她和宝儿一点清净日子过。
转念一想，云香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这好几天没有动静了，王爷可能已经放弃这个念头了吧？
可老天爷似乎是在跟云香开玩笑，云香越想过清净日子，老天爷偏不让她过。
隔了一天，云香带着宝儿出门买菜，一路上都有妇人指指点点的。
云香一张脸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买了菜就赶紧回家。
正巧在家门口遇到对面的秦大娘。
秦大娘也不知道去做了什么，身上衣服都破了，半边脸全是带着血的指甲痕。
云香躲也躲不过去，只好上前讪讪地跟秦大娘打招呼。
秦大娘见到她，脸色一沉，“砰”的一声关上了自家大门。
院子里头紧接着传来了一声响亮的斥骂：“扫把星！”
云香的脸色顿时煞白一片，方才噙在嘴角的笑容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摔门声吓坏了宝儿，宝儿咿咿呀呀地抱着娘亲的脖子撒娇。
云香顾不得难受，抱着宝儿哄了起来。
进了自家就发现家里的气氛不大对，娘亲刘氏发髻都散了，脖子上也被人抓了一道血痕，正散着裤脚坐在院中杏树下喘着粗气。
云香大惊失色，抱着宝儿就冲了过去：“娘，你这是怎么了？”
刘氏理了一下头发，没好气地道：“还不是因为你！”
云香一头雾水，魏湘莲立在堂屋门口阴阳怪气地道：“小姑是个香饽饽，是个男人都抢着要呢。”
“对门的小秦相公今早去衙门，县老爷骂他了，说他为了个小寡妇闹得满城风雨，再这么下去就别在县衙里当差了。”
刘氏接过话头，气呼呼地骂道：“对门那个死婆子就为了这个堵着咱们家的门口骂街，我能饶了她？就和她打起来了，哼，死婆子的半边脸被我给挠花了！”
云香很是心酸。
她终究还是连累了秦哥哥吗？
秦大娘说的没错，她的确是扫把星啊。
若不是她叫相公上山去打猎，相公也不会出意外。
若不是为了她，秦哥哥也不会被县老爷骂。
若不是因为她，娘也不会跟人打架……
见云香要落泪，刘氏又骂道：“哭，就知道哭！叫你当初喝了堕胎药你不听，若是没了这个小畜生，你至于嫁给一个猎户？”
魏湘莲趁热打铁地道：“娘说的对，小姑，你要么就把宝儿扔了吧？”
第1911章 吵架
云香立刻护住了宝儿：“嫂嫂说什么话呢？我怎么可能会丢了宝儿！”
魏湘莲撇撇嘴，不屑地道：“爹不是怕王爷查出宝儿的来历么？你要是把宝儿丢了，王爷也不会查，你就能顺顺利利地给王爷做妾了。”
兴许是被刘氏那一眼给瞪得怕了，宝儿垮着一张小脸要哭。
云香忙拍着宝儿的后背温言软语地哄着。
隔壁邻居家又想起了说话声，几个人这才意识到说话声音太大，魏湘莲赶紧捂住了嘴。
三个人的脸色都不好看，等听着隔壁邻居家没动静了，魏湘莲才压低了声音道：“娘，隔壁那个婆娘嘴巴碎不碎？会不会把咱们说的话传出去？”
云香也很忐忑不安。
隔壁的婶子平日就喜欢串门，东家长西家短地说着些瞎话，跟娘亲刘氏也有些不对付，两个人还吵过架。
嫂嫂刚刚的话要是被隔壁的婶子听到了，不用去王爷跟前说，就在大街上嚷嚷，她和宝儿也就没有什么脸面再待在清水县了。
若是事情闹大了，这闲话传到了王爷的耳朵里，那王爷肯定要查清楚宝儿的来历的。
云香一下子就脸色发白，手脚发麻。
她想着又安慰自己，王爷是个好人，这么久都不见动静，肯定早就忘了她这一回事了。
晚间宋秀才从私塾回来，得知秦大娘和刘氏打了一架，一张脸阴沉得似乎是泼了墨汁。
他是个好面子的人，顿时大发雷霆，饭都没吃一口就摔了筷子。
宝儿被吓得哇哇大哭，云香也赶紧放下碗筷哄着宝儿。
一家人都没能吃成晚饭。
夜里睡觉，云香就在心里盘算着，是要尽快离开娘家，和宝儿单独买个宅子住着了。
爹娘虽然疼她，可家里的嫂子嘴巴却是不饶人的，侄子们也要吃饭读书，处处都要花钱。
多她和宝儿两张嘴，家里的钱一下子就紧张起来。
再加上对门的秦大娘如今和娘不对付，左邻右舍又在说闲话。
她只要在娘家住一天，就会给娘家人惹来麻烦。
早知如此，当初就不应该回清水县，就另外找个地方买个宅子。
想爹娘了便回来看看，这样也不会招人闲话。
云香主意一定，清早起来，趁着宋秀才还没去私塾，便央求宋秀才给自己买一间宅子。
魏湘莲听了又夸张地叫起来：“小姑，你这又是闹哪一出？家里到处要用钱，哪儿还有闲钱给你买宅子？”
她站起来，扎撒着手，满院子兜了一圈，拍着大腿大喊大叫。
“你瞧瞧，爹都把王爷送的彩礼给收起来了，因为东西多，爹还雇了人家的车，搭了二三十个铜板的车钱，预备等着你哥回来和你哥一块送到王府里去！”
“你现在张口就要买宅子，我这个儿媳妇还和公爹婆婆挤一处住着呢，你一个出嫁女凭什么回来要钱买宅子！”
云香窘迫不安地站了起来，刚要解释，宝儿又因为这一吓在她怀中扑腾着大哭。
她赶紧哄着宝儿，魏湘莲又呲着牙冷笑。
“小姑是一个金贵人，出门回来一趟，这身上穿的衣裳都是好料子，这衣裳可花了不少银子吧？你和宝儿这两尊佛，我们家可供不起！”
云香慌忙解释：“这是王爷赏赐下来的衣裳，没花钱……”
可是却越解释越黑。
魏湘莲跳起来，就像抓住了云香的把柄一般，得意地冷笑数声。
“还说和王爷没什么呢！你要真和王爷没什么，人家凭什么给你这么好的衣裳？矜持什么呢！趁早就答应了王爷吧！”
宋秀才气得胡子都在抖，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住嘴！”
魏湘莲这才悻悻地闭上了嘴。
宋秀才脸色阴沉得吓人，他冷冷地盯着云香，一字一句地开口逼问。
“你说，你和王爷之间到底是不是清白的！”
云香张嘴就想说是，但一想到雨夜客栈那一晚，她又不知道该不该跟爹说。
就这么犹豫的一瞬间，宋秀才就已经明白了。
“作孽啊！我老宋家到底是造了什么孽！”
他捶着胸口仰天叹息，一张脸老泪纵横。
“云香啊，你自小我也教导了你女戒女则，你怎么就这么……这么不知检点！”
云香猛然跪了下去，扬着一张满是泪痕的脸，哭得如同带雨梨花。
“爹爹，我没有！女儿是清白的！”
别人的闲话和白眼，云香尚还能支撑，可家里人的冤枉，就像是刀子一样深深地扎在了她的心口窝子上。
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往下落。
很快，云香就哭得张不开嘴了。
宋秀才终究疼爱女儿，不忍心看云香如此伤心，将女儿给扶了起来。
“罢了罢了，儿女情就是父母债啊，孩儿他娘，你瞧瞧咱们家还有多少银子，拿出来给云香赁个屋子吧。”
买间宅子是不能够了，但是给女儿赁个宅子，宋秀才咬咬牙还是能做到的。
魏湘莲听了又要跳脚，云香怕宋秀才生气，忙道：“爹爹，女儿有银子，只要爹爹帮女儿看好宅子，银钱的事情女儿自己来。”
宋秀才狐疑地看着云香：“你寡妇失业的，又带着一个宝儿，哪儿来的银子？是王爷给你的？”
云香点点头。
宋秀才气得直喘粗气：“他给的银子，咱们不能要！你快些把银子收拾出来，过几日我和你哥还彩礼的时候，一块儿捎到王府去！”
云香赶紧解释：“爹爹，这银子是女儿应该得的！女儿这大半年都在王府做奶娘，这些银子都是女儿积攒下来的月钱，还有得的赏赐！”
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