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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接下来一定会有惊喜吧？
沈厂长被季雪的话堵的一时说不出话来，好一会，方咬着牙，沉声道，“那是我爱人花了全家的积蓄买的，将来孩子结婚……”
“舍不得啊？”季雪点点头，深表理解，感叹道，“也对，才买的新房，大三居，那么好的位置，搁谁都舍不得。”
“不是。”沈厂长被她这话说的，就好像，她更在乎房子，而不在乎厂子似的。
那么，她这就是典型的个人主义了。
她是厂里的领导，怎能让职工们觉得她觉悟低呢？
她刚想反驳。
季雪扬了扬眉，道，
“所以呢，我给沈厂长想了个法子，既然新房舍不得卖，那你们全家就搬进新房，将厂里的老房子腾出来。九十多平，稍微隔开一下，起码能够三户人家住呢。”
这90年代初期，基本还在福利分房阶段，商品房时代还未到来。
普通老百姓的住房相当紧张，有些一家子十几口子人就挤在一间小屋里，家里兄弟几个，就算娶了媳妇儿，隔着个布帘就能过生活了。
厕所里做饭，柜子上睡人。
多少人为了一平半米的房子，邻里打架，兄弟不睦的。
季雪对这些非常清楚，接着道，“这虽然不能直接解决厂里的困境。但是，多少也能解决点我厂职工住房难的问题。
我想啊，职工们住的宽敞了，这心啊，自然就不憋屈了，一旦人心情敞亮了，这干活自然就更热情了，于工作效率也是好的。
所以，沈厂长，您那老房子腾出来，对我厂的发展还是起到侧面却积极的影响的。”
季雪话音一落，礼堂里一时静的诡异。
其实，厂里有规定的，若职工，这里包括厂领导，住房宽裕的话，是要将厂里的福利房腾出来，让给其他住房困难的职工的。
所以，沈厂长这事，其实，不止沈厂长，厂里其他领导，哪一家住房紧张了？
只是，职工们虽心知肚明，但没人当这个出头鸟，敢直接提出来罢了。
所以，当季雪直白提出来后，堂下，所有人的眼睛都盯上了沈厂长。
沈厂长自来是习惯了群众的目光的，可从前都是敬畏的崇拜的，甚至讨好谄媚的。哪像此刻，是怀疑的愤懑的，或者说恨的。
她觉得有些架不住了。
她身体发紧，这才刚刚入春的天气，她的后背就已经汗湿了。
她摘下眼镜，揉了下太阳穴。然而，她的暗示，身旁几位同僚。甚至，她的秘书，都未给她解围，怕引火烧身。
不得已，她才讪笑道，“小季同志的话，的确令人醍醐灌顶啊。没错，职工住房问题确实是我厂的一项大问题，我决定，今年，一定尽厂里最大的力量，为我们的职工同志解决住房问题。”
这官腔打的，直接将腾出厂里分配房的问题给忽略过去了。
季雪听罢，忙的将钱夹咯吱窝下，双手腾出来鼓掌，“大伙听见了吧？家里住房紧张或者困难的同志们，回头尽管去找沈厂长。她一定会竭诚全力为大家解决好的。”
“好。”台下，一人应和季雪叫好，其他人忙的跟着一起鼓掌，“回头我们都去找沈厂长。”
沈厂长顿时犹如被人架在了高台之上，下不来了。
等掌声落，季雪一双眼睛又朝人群中搜寻着那位小沈沈悦同志。
但是，人太多，她没找见，便拿着话筒，喊了一声，“对了，刚才提意见的那位小沈同志，请您站起来。我也有话要同您说。”
堂下，人们纷纷朝中间那位置看了去。
沈悦微微咬了咬牙，站起身来，白净的脸上似笑非笑，“小季同志，你有什么话说呢？”
哼，就冲她刚才对沈厂长那样，沈悦猜到她绝不会有好话。
但是，她一不是领导，二没有厂里的福利房，她不过一个小职工，谅季雪也算计不到她头上去。
于是，她挺直脊背，高昂着头，有些高傲的看着季雪。
“嗯。”季雪也报以礼貌的微笑，慢条斯理道，“小沈同志，我觉得你之前的话说的非常的好，咱们都是厂里的好职工，理应发扬风格，起带头作用。所以，小沈同志，这次能捐多少？”
“我？捐，捐什么？”沈悦高傲的神色瞬间龟裂。
季雪呵呵一笑，提醒道，“小沈同志真是幽默。还能捐什么啊？钱啊。”
“我……”沈悦没想到季雪竟然这样直接干脆的提钱。
可是，她一个小职工，她凭什么要捐钱啊？
“小季同志，你这说的，我咋不明白？我，我捐什么钱啊？再说了，我一个小职工，平时一月也就那么点工资，就算全拿出来，怕也顶不上什么用。”
“小沈同志千万不要妄自菲薄。”季雪连忙温声安慰着，“虽说你一人工资不高，但是，你家里呢？你爸妈，哥嫂，还有存款吗？反正，尽你最大的能力，能捐多少捐多少？实在再掏不出来的话，我想，我们大伙也都能体谅……”
沈悦听罢，简直要被气笑了。
要她捐钱就罢了，还要让她把爸妈哥嫂乃至家底都掏出来？
这特么是傻逼才会干的吧？
“小沈同志，实在不行，您可以捐工资啊。”季雪看她为难，好心的为她出谋划策，“您看啊。您一个月大概能有小三百的工资吧，这一年就得三千多呢。这样，也不用多，厂里目前资金紧张。
那么，您就先捐个两年的工资吧，也不多，六千多块而已。我想，两年后，厂里一一定能发展的更好，到那时，让厂里给你涨工资。”
沈悦闻言，小脸木了。
但是，当着这么多厂里领导和职工的面，拒绝吗？
她刚才都劝季雪发扬风格，将两万块全捐给厂里了。
可是，一捐两年，六千多块，老天，那可是一大笔钱。
若没了这两年工资，她会怄死掉的吧。
就在沈悦有些头晕目眩的站不稳时，季雪又拿着话筒道。
“小沈同志果然低调，您不说话，我就帮您记下了，这可也算是为厂立功了啊。”
堂下，沈悦连忙大喊，“没有。”
然而，除了她身边的人，谁能听的到？
季雪更是听不见，她转而又狡黠笑道，“小沈同志愿捐两年的工资来帮助厂里。我呢，愿将我所有所得，全捐出来。那么，我们在座的各位领导，以及台下的其他同事呢？我猜，接下来一定会有惊喜吧？”
第35章 第一笔巨款
惊喜？
惊吓还差不多。
这年头，家家都不富裕，钱，对每个人都太重要了。
大家在劝季雪捐钱的时候，上嘴皮一碰下嘴皮，容易的很。
可轮到自己身上了，别说两万块，两年工资，就算几百几十块，甚至一两个月的工资，那都不愿意啊。
要不然，也不会有今年厂里开工第一天，就闹到厂办要工资了。
谁能跟钱过不去啊？
当然，更头疼的还属坐在台上的厂领导们。
发扬风格，要起带头作用，两个小职工，一个捐两万，一个捐两年工资，那他们这些领导岂不是要连家底都掏空？
沈厂长被架起来了，家里福利房是保不住了，可还有捐款呢？
众人一阵头疼，最后，厂领导们交头接耳，一阵商量。
还是由王书记出面。
“大伙安静，都安静一下。”王书记站起身，拿着话筒，面上强撑出一丝笑来，道，“小季同志一心为厂，她的这种心胸和举动，着实让我们感动。”
底下一阵喧闹，“书记啊，不是我们对厂里没心，实在是家里困难啊，我老娘现在还在医院……”
“书记，我家里还有两个老人，三个孩子，五张嘴都等着我那点工资吃饭呢。”
“谁家不是？老子快三十了，连个媳妇都没娶上。”
底下，越吵越闹，反正，要掏钱，大家都有难处。
王书记忙抬抬手，安抚道，“是的，我明白。我想说的是。厂里的困难其实已经基本算过去了。这不，小季同志这次跟为民超市方的合作很成功，给我们厂带来了许多新的订单。
我想，厂里会越来越好。至于，大伙的心意，我替咱们厂收下了，谢谢大伙。至于什么捐钱捐工资，就算了。厂里目前还没到那份上。”
“这么说，我们不用捐了？”
台下，职工们瞬间鼓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王书记松了口气，忙又顺势而下，“当然。不但不用捐，按照目前厂里的单子，我想，这一两个月，就能将之前欠的工资，全部发放给大家。”
“哦。”堂下，又是一片欢呼和掌声。
等声音落下，季雪有些茫然，“王书记，那，那我这钱？是不需要了？”
“小季啊，这是你该得的奖励，拿回去吧。”王书记暗自抹了把汗。
谁敢要啊？
要她两万，他们还不知要搭进去几万呢。
沈厂长就是个例子。
别人捐钱之事可以免了。
可她那福利房，却是免不了了。
她这事已经闹出来了，再食言的话，会引起极大的不满。而且，要是闹到上面去，她这厂长也算做到头了。
有了大三居新房，还霸占厂里的福利房不给，她除非是想晚节不保。
而且，这还只是个开始，怕是接下来的日子，沈厂长不但要还给厂里房子，还得操劳职工福利房的问题。
总之，沈厂长今天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彻底将自己给折进去了。
至于季雪，一听王书记叫她把钱拿回去，她神情还有些遗憾，“唉，本想继续为厂里做点事的。不过，既然书记说了，厂里用不上，那我就先拿回去了。”
说完，抱着钱，就下台了。
接下来，无论是领导还是职工，大家都没心思开会了，怕开着开着家当就没了，财产要受损。
于是，王书记简单的收了个尾，就散会了。
散会后， 季雪抱着钱回到车间，打算取了饭盒和车钥匙，先将钱送回家。
苏丽丽等人瞅着她怀里的钱，眼睛都直了。
小红凑过来，羡慕又替季雪高兴，“组长，恭喜你了。”
“谢谢，哪天你有空，我请你吃顿好的。”季雪笑着拍了拍小红的肩。
小红大喜，“行，那我，想吃城东头那家的烧鹅，可以吗？每次下班回家，路过他们家店，闻着那香味，可馋死我了。”
“没问题。”季雪爽快答应。
苏丽丽几个眼热了，也围过来。
王大燕道，“组长，就只请小红，不请我们啊？”
“各位若愿意赏脸，那就一起啊，回头你们自己挑个日子。”
拿了两万了，季雪不会为一顿的小钱跟人较真，何况，她现在心情好。
王大燕等人也开心不已。
季雪拿了包，将钱放在帆布包里，随后道，“我先回家一趟。下午再来。”
“等等。”苏丽丽突然追到门口，叫住她。
季雪疑惑，“什么事？”
“那个，组长啊。”苏丽丽难得的对她和颜悦色起来，她欲挽季雪的胳膊。
季雪抽回手臂，直接道，“什么事？直说。”
苏丽丽深吸了一口气，直接道，“组长，能不能借我点钱？你知道，我家里……”
“不能。”没等她话说完，季雪直接拒绝。
苏丽丽愣住，旋即气恼，“组长，你那么有钱，为什么就不能借给我？”
“为什么要借给你？”季雪觉得她脑子有毛病。
她转身就走。
苏丽丽又撵上她，“季雪，你别不识好歹。哼，我找你借钱，那是给你面子。你要知道，只要我一句话，咱们车间，没人会听你的。”
“哦？”季雪诧异，“我还真不知道，你有这本事？不过，你信不信，只要我一句话，就能让你从这个厂滚蛋。”
苏丽丽，“……”
看着季雪那讥诮又张狂的冷笑，她震住。
季雪嘲讽的扫了她一眼，掉头就走。
苏丽丽气怔了，朝她背影喊着，“你，你，季雪……我跟你说，我跟夏和平好了。”
“那就祝你们白头偕老，早生贵子。”季雪头也没回，就那么凉凉的回了这一句。
苏丽丽一口恶气堵在了胸口，难受。
季雪走到自行车棚，取了车子，骑上，一路飞奔回家。
家里，只有徐红梅在家院子里洗衣裳，看她风风火火的回来，十分诧异，“小雪，你咋这时候回来了？是不是身体哪里不舒服？”
“没有，嫂子，你把手洗洗，快进屋。”季雪提着包，冲徐红梅招呼了一声，随后，就急奔回屋。
两万块，这年代，对她这样的普通人家来说也算笔巨款了。
徐红梅看她这样，连手也没顾得上洗，只在围裙上擦了两下，急匆匆来到她的屋子里。
季雪忙将房门关好，然后，当着徐红梅的面，将包里的几捆钞票，一股脑的倒在了床上。
徐红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