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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很偏僻，宽阔的路面上很少有汽车驶过，而此时，一辆车牌号为356A的黑色保时捷停在了路边。
在威雀的示意下，诸伏景光上了车。
车内坐着的是两个一身黑衣的男人，这在组织里算是标配了，诸伏景光只自然地看了他们一下，就自觉地偏头看向窗外，无声地表达自己的乖顺。
“井川光？”副驾驶位上的银发青年明显处于领导地位，翻看了一下手机后叫出了诸伏景光的假名。
“是，大人。”
银发青年嗤笑一声，碧绿的眸子没有停留在诸伏景光身上太久，转而看向威雀，眼底是毫不掩饰的恶意。
“井川光，今天你的任务只有一个。”他盯着威雀，扯出一个恶意满满的笑容，“那就是学会怎么使用‘武器’。”
不爽。
明明是在跟井川光说话，却要盯着自己。
这就是在挑衅。
深沉的赤眸死死地盯住琴酒，对方那抹讽刺的笑容看着就碍眼极了，毫无预兆地，夹杂着暗色的银芒划破空气。
运动的影像还没来得及投到视网膜上就已经消失，直到几缕银发缓缓落下，诸伏景光才反应过来刚刚发生的短暂的冲突。
太快了。
这就是组织著名杀手的能力吗？
诸伏景光艰难地想着，低头掩住眼底的凝重。
如果组织的高层行动人员都有这种级别的格斗能力的话，以后的抓捕行动就要更加谨慎了。
在威雀突然发难的时候，琴酒是反应过来了的，他清楚威雀不能拿自己怎么样，但威雀觉得不会介意给自己脸上添几笔“油彩”。他迅速躲开了那根千本针。
不过，威雀的目标本来就不是他的脸。
看着被整齐割断的几缕银发，琴酒反而兴奋起来。
他忍了又忍，才没直接跟威雀在车子里打起来，先不说这是不是一个危险行为，他可不想自己的爱车毁在这个小疯子手上。
呵，反正一会儿有的是机会报复。
威雀的性格缺陷注定他无法成为领导型人物，在单独行动时，他只适合作为一种战略性武器，投放到敌人之中，摧毁身边的一切，而在协作任务中，他就能成为完全听从命令的最尖锐的刀。
在戴上用于联络的耳麦后，威雀“死”去了，取而代之的是如同RPG游戏角色一般，完全遵从操纵的人偶。今天，这具人偶的任务就是潜入戒备森严的XXX会社大厦，在近百雇佣兵的眼皮子底下，刺杀他们的雇主。
“威雀，从正门直接攻进去。”耳麦里传来琴酒冷冽的声音，对方压抑着兴奋，完全不掩饰自己的报复行为。
大厦的正门处守卫着十名雇佣兵，每名雇佣兵手中都拿着足够将人的脑袋打成西瓜的木仓，这种情况下，从正门闯入无疑是送死，而工具状态下的威雀却根本不会违抗命令。
无法控制情绪，那就完全舍弃自我，化为无自主意识的工具，听从主人的一切命令。这种状态下的威雀只要能配备一个足够聪明的指挥者，就会成为组织无往不利的王牌。
大厦对面的公寓楼顶，望着在琴酒命令下毫不犹豫地走向正门的威雀，诸伏景光悄然握紧了双拳，他面上还是摆出那副恶心的笑容，语气温吞，带着残忍的好奇：“琴酒大人，威雀大人真的能活着完成任务吗？”
“咻！”子弹卡在不会让人烫伤的距离从耳边呼啸而过，破空的刺耳声震得诸伏景光耳朵生疼，耳鸣让他一时听不清周围的声音。
在耳鸣的嗡嗡声中，他看到少年自然地走近门口，在守卫拦下他时，以无法捕捉的速度抽出千本针，甩手扔出，暗银的长针刺进周围雇佣兵的颈脖，特质的毒素扩散，瞬息间夺取了他们的行动能力，进而夺走了他们的生命。
十名持木仓的雇佣兵也没料到会有人如此猖狂，直接从正门袭击，连木仓都没来得及上膛，就被可怕的毒素终结了一生。
但他们好歹也是给钱就卖命的雇佣兵，哪怕威雀再厉害，也不可能做到以一敌十、毫发无伤，好在在他的控制下，这些伤都并不影响行动。
琴酒满意地笑了，他扫了一眼手机上的分布图，继续给威雀下达命令。
瞄了眼正在兴头上的琴酒，伏特加蹭到缓过来一点的诸伏景光身边，小声道：“识相点，这种时候不要去打扰大哥。威雀可是组织的小怪物，这种程度的任务难不倒他。”
“不出意外的话，以后你就要接替威雀的指挥者的工作了，你好好学着点。”
“是。”诸伏景光适时流露出惶恐，“可是，威雀大人会听我这样的小人物的话吗？”
“放心吧，这种状态下的威雀对指挥者的命令是绝对服从的。”
“是吗？”诸伏景光笑得温和，吐露出来的话却是完全相反的内容，“就算我命令他去死，那位大人也会照做吗？”
伏特加：！
青年显然是在认真地问这个问题，蓝色的猫眼微微弯起，这一刻，一直伪装出的乖顺破碎，泄露出他的本质——他在为这种随时能掌控别人的感觉而愉悦。
好家伙，你个浓眉大眼的长得跟个老实人一样，原来也是个变态。
伏特加倒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要是青年一直表现出那种顺从的样子，他反而要疑惑那位大人为什么要指派怎么个底层人员。
没错，作为跟随琴酒多年的搭档，伏特加知道的信息比许多代号成员都要多，就比如，他知道这个井川光并不是由琴酒指派，而是有BOSS亲手指派的。
现在看来，也许那位大人是觉得只有疯子才能治住疯子。
考虑到琴酒大哥一直希望能够来个人把威雀拎走，伏特加觉得最好还是多说几句，免得这人把自己玩死。
“怎么可能，威雀可不是傻子。”
正巧，公共频道里，琴酒下了一条命令：“十秒，穿过前面的通道，左转。”
一直会迅速执行命令的威雀这一次没有动，他似乎正在等待什么，大约30秒后才开口：“琴酒，不要太过分了。”
这是从任务开始到现场威雀说的第一句话，往日里不论什么时候都平板缓慢的语调被破坏，他沙哑着声音，气息混乱：“我不会动你的人，但是我知道你的车库在哪。”
知道再逗下去就过分了，琴酒见好就收：“5秒后冲出去，37秒通过，右转直接上楼。”
借着架好的狙击木仓，琴酒看着对面混乱的大厦，冷笑道：“游戏该结束了。”
第43秒，公共频道里传来嘈杂的尖叫声；第45秒，频道里玻璃破碎的“哗啦”声与耳朵直接捕捉到的声音重合；第46秒，黑衣的少年从大厦十六楼的窗户翻身飞下。
诸伏景光无意识地睁大了眼睛。
等等！那是十六楼啊！
然而，那个看起来甚至有些瘦弱的少年却熟练地抓住大厦外围的各种凸起进行缓冲，他的手上带了特质的皮质手套，这使得他的手掌不会被轻易划破。
但手套也无法减小他的手臂的负担，在落到八楼的时候，少年的左手明显已经脱臼。
二楼的时候，少年的右手也接近极限。
哪怕有一些物品作为缓冲，威雀落地时也受到了极重的伤害，他在地上滚了几圈卸去速度，踉跄着爬起，在琴酒的“撤退”命令中拖着重伤的身体前往原本预定的接应位置。
直至威雀的身影消失在大厦与旁边建筑的夹道里，诸伏景光才意识到
——那个孩子从未发出痛苦的声音。
第23章 野心·能力
进入接应的车子时，迎面扑来的是浓重的血腥味，有别人的，也有威雀自己的。
正常情况下，威雀很少受这样的重伤，但这一次，琴酒为了报复他，下了不少极限的命令，尤其是最后的那个脱离命令。
从十六楼跃下，恰好是目前威雀能够做到的极限，再往上，威雀就会因为落地后会失去行动能力而拒绝行动。
对于自己的杰作，琴酒显然很满意，他坐在副驾驶上回身看坐在威雀旁边的诸伏景光。
诸伏景光回以一个没什么诚意的笑容。
如果是几天前的他，当然不敢怎么做，但他现在是威雀是直属部下，完全不用担心琴酒突然发难把他处理掉。
而作为一个想要爬上高层的卧底，他需要表现适当的野心和足够的能力。
这个剧本本来应该交由降谷零来进行，毕竟降谷零的身份是情报组人员，本质上是公安的他能够轻而易举地查到大部分资料，能够迅速地展露实力。
而诸伏景光只用低调的当一个优秀的狙击手，等着被发现就行，以他的能力，只要等到高层注意到，就一定会被重用。
这个计划能够尽可能地延后他们接触到杀人的时间。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
现在这个情况，已经容不下诸伏景光低调下去了，他无法确定如果井川光的能力不足是会被调回去，还是直接被处理掉。
而且，这是一个机会。
诸伏景光告诉自己。
现在，适当的野心已经表露了，剩下的就是向这个组织展现自己的价值。
展现价值的方法就是
——指挥威雀去执行刺杀任务。
没关系的，威雀本身杀人无数，就算没有我的指挥，他也会去刺杀目标的。
没关系的，这种任务不需要我自己动手，不用担心自己下不去手。
没关系的，我是一个卧底，注定要去做这些事情……
可是，那还是个孩子。
从小生活在扭曲环境里的他可能根本无法理解自己的错误，他可能只是缺少正确的教育。
“井川光，从明天起，威雀就正式交给你了。”琴酒道，“他本月还有两个刺杀任务，你带他去做。”
在琴酒充满压迫力的视线中，青年面色如常地点头：“是，我会请示威雀大人的。”
呵，是个识相的。
琴酒对井川光的回答还算满意，虽然井川光是作为指挥者被派到威雀身边，但实际上威雀才是上司，如果对方因为自己可以在任务中命令威雀就妄图以下犯上，那他也不用跟他们回基地了。
车外，尖锐的警铃响彻天际；车内，放肆的暴徒从容地开车离去。
这太讽刺了。
诸伏景光的视线恍惚地落在威雀身上。
小孩此刻已经撑不住地昏睡过去，处理到一半的伤口就这么敞着，绷带随着车辆的起伏滚到地上，留下长长的一条“尾巴”。
他显然不会自己处理伤口，包扎好的部分上，绷带乱得惨不忍睹，没包扎的地方连灰尘都没有擦去——看起来包在绷带下的部分也没有清洗——就这么任由伤口暴露在细菌中。
诸伏景光很想去帮他包好伤口，但他只能假装不在意地扫过，强迫自己看向窗外。
“井川光，把他的伤口清理干净。”琴酒的声音从前座传来。
诸伏景光第一次对琴酒产生了正面情绪——感谢。
他小心翼翼地将威雀身上的绷带剪掉，用酒精给他清理伤口。
酒精棉触碰到伤口时，本该昏睡的小孩突然睁开眼，垂在一边的手迅速地抓向诸伏景光……然后被绷带阻止了行动。
威雀：？
明显脑袋还没清醒的小孩转了转手腕，将本来只缠了一圈的绷带又缠了两圈上去。
威雀：！
他正想继续挣扎，一只手就从副驾驶上伸过来，精准地捏住了他左手上的十字架，按下了最大档位的电流。
小孩安静了。
诸伏景光停顿两秒，继续自己的动作。
……
结束了一天的训练和工作，降谷零回到了安全屋。
因为最近找到了一家暗地里为情报屋的酒吧工作，这几天降谷零回来得都比较晚。
组织是不会给底层人员准备安全屋的，这反而方便了降谷零和诸伏景光，这间复层小楼由他们亲手布置，是绝对安全的地方，也是他们一天工作后唯一能够放松的地方。
冬天的天空暗得比较早，降谷零回家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
一如往常地打开门，门内却是一片漆黑。
？
hiro没回来吗？
不，不对，有呼吸声！
本来松懈下来的神经又紧绷起来，降谷零自然地关上门，假装自己没有察觉到异常。
“啪！”漆黑的室内骤然亮起，早早做好准备的降谷零迅速适应亮度，向呼吸声传来的地方看去。
“hiro！”降谷零惊讶，摆好的攻击架势放松下来，“怎么不开灯？”一边说着，他一边脱下外套挂好，走到诸伏景光的旁边。
往日总能温和待人的青年此刻却根本无法向自己的幼驯染露出一个笑容。
白天在敌人面前再怎么从容的青年到了晚上，回到自己的安全屋中后，终于无法掩藏自己的愧疚与挣扎。
毫无疑问，能够被选出来作为卧底的诸伏景光是优秀的，他能够在敌人面前装成一个虚伪的变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