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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青瞳眼神复杂,圣王寺的圣王转世后,竟是过着这种日子,恐怕与她从前在乡下过的日子也相差无几了。
见妇人喘的厉害,随时可以厥过去,花青瞳忙起身,又给妇人喂了一颗灵药,妇人吃了药,脸色稍佳,花青瞳扶着她半靠在墙上。
“谢谢姑娘。”妇人看着花青瞳,细细地打量了她一番,“姑娘定然不是寻常人,贱妇我虽然没有多少见识,但这点眼力还是有的,姑娘如今出现在此处,许就是那孩子的造化,姑娘,贱妇有一事相求,万望姑娘能够答应。”
说着,妇人便挣扎着起身欲跪。
花青瞳拦下她,面瘫着脸道:“我也是落难之人,否则也不会怀着孩子沦落到此,你且说说要求什么事,能办到,我答应你也没什么,若是实在为难,就抱歉了。”
“不为难,不为难,姑娘,你也看到昌奴是个懂事能干的好孩子了,你收留他吧,你带他走,离开这府里,让他跟随在你身边当个打杂的小厮也好。”妇人哀求地看着她。
花青瞳沉默,眼神闪烁,将圣王寺的圣王转世之身带在身边,这简直就是再好不过,关键时候,这就是一张对付圣王寺的绝佳底牌,花青瞳当然愿意将少年带在身边,不过,“这得看他自己的意思。”
妇人眼睛一亮,知道花青瞳这是答应了,“姑娘放心,贱妇会说服那孩子的。”
她看得出来,眼前的姑娘必不是常人,跟着她走,那孩子或许会有更加光明的前途,便是李府的嫡子也比不上,这样好,这样也能弥补一些她对那孩子的愧疚和罪恶。
再说那少年,他摸出了院子,隐约觉得今日的气氛有些不同寻常,他的脚步不禁有些迟疑,但是想到院里的娘亲和仙女姐姐,他一咬牙,加快了脚步朝外飞奔而去,而没跑多远,就撞见了从小路上迎面而来的李辰然一行。
少年飞奔的脚步戛然而止,他仰着黑乎乎的小脸,呆呆地看着李辰然。
他是他血缘上的父亲,身份上,却只能是他的主人。他是庶奴,而且还是个被夫人打压,不受宠的庶奴。
李辰然也惊讶地看着少年,少年看身形也就十一二岁,黑乎乎脏兮兮的,看不出本来的样貌,但那双格外明亮的眸子,却意外的吸引人。
“你是?”李辰然看着少年询问。
“父亲,他应该是珮姨娘的儿子。”少年看着他们发呆,没有说话,李辰然身边的李温宇轻声说道。
“怎么这副打扮?”李辰然皱眉。
“父亲恕罪,许是娘亲的疏忽。儿子也有不是之处,这些年竟一直没有注意过他。”李温宇看了少年一眼,见他衣着破烂,连最下等的仆人都不如,不禁脸色肃然地垂头请罪。
事实上,他身为嫡子,又如何会想到一个庶奴过的如何?
李辰然看了李温宇一眼,心里还有什么不明白?他看了眼躬身请罪的儿子,又看看少年,不由叹了口气,“这事你娘做的过了。”
“父亲千万莫怪娘亲,儿子回去后会好好与娘亲说的。”李温宇忙道。
“走吧。”李辰然拍拍李温宇的肩膀,无奈地招呼他往前走。
少年却在惊愣之后,陡然反应过来他们走来的方向,再看到他们身后一批侍卫,他心中霎时咯噔一声,再也顾不上其他,转身撒腿便跑。
老爷一定是来抓仙女姐姐的。不然他为什么带那么多人来他和娘亲的小院?他得快点回去把消息告诉仙女姐姐才好。
“站住!”看着狂奔而逃的少年,李辰然大喝一声,一名侍卫已经扑上前,一把将少年抓进怀里。
少年焦急地剧烈挣扎,清亮的眼眸里全是焦急。
李辰然目光一闪,“抓着他,走!”
几人快步朝小院里走去,期间,李辰然遣了一名侍卫去向司玄禀报,也许,人找到了。
花青瞳坐在柴房的门槛处面瘫着脸发呆,皇宫里的波动已经消失,这个地方她不能呆了,等司玄回过味儿来,或许就会找到这里来。
她正想着,小院的门被‘砰’地一声,大力踹开。
花青瞳一惊,猛然抬头,便见为首一名气宇轩昂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李辰然。
花青瞳怎会认不出男子的身份。
再一看李辰然身后一伙气势冲冲的侍卫,以及被抓住了的少年,花青瞳的心不禁沉了沉。
“仙女姐姐,对不起……”少年满眼愧疚地看着花青瞳。
花青瞳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那侍卫将少年放开,少年一得自由,立即将花青瞳跑来,抓着她的衣袖,怯生生地看着李辰然。
李辰然的目光扫过少年,最后却是定格在花青瞳身上,他目光炽热地看着花青瞳,不,确切地说,是看着她的肚子,这、这是陛下有后了吗?
花青瞳面瘫的小脸上不禁闪过一丝恶意的神色,“李丞相,别看了,我肚子里的孩子,跟司玄可没有半点关系,他姓君。”
她知道李辰然是个忠臣,司玄无后,一直是他的心病,司玄太无神书小成后,已然可以纳后,但司玄依然没有动静,李辰然当然急了。
乍然听闻花青瞳如此一说,李辰然激动的脸神陡然一僵。他微微眯眼打量花青瞳,这姑娘似乎很了解他似的?
“姑娘,陛下有请!”定了定神,李辰然压下了心头的想法,对花青瞳躬身说道。
花青瞳面瘫的脸上已经黑沉一片,司玄好快的反应。
“李丞相,你于其管司玄的事情,还不如操心操心你府里的后院,你看看他们母子,这日子过的也太惨了点。”
花青瞳挥手将门打开,露出里面的情景,一个妇人病怏怏地躺在床上,面无人色。
李辰然愣住,李温宇也愣住。
而柴房里的妇人,也怔怔地看着屋外,他看的不是李辰然,而是李辰然身边的锦衣少年李温宇。
她的目光死死地锁住李温宇,眼神充斥着浓浓的激动之情和贪恋,仿佛怎么看也看不够。
李温宇觉得她的眼神很是奇怪,却并不排斥,而是有种奇怪的亲近感觉。
------题外话------
第89节
二更到,今天准时!
☆、110 大帝印
李温宇看着妇人移不开眼,妇人明明形销骨立,满脸死气,他却一点也不觉得她难看,反而心中有种难言的闷痛。
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妇人,温和清亮的眸子里满是好奇和探究。
少年见他盯着自己的娘亲看,黑乎乎的小脸不禁微微一僵,他移了移身子,将妇人和少年的对视隔绝。
妇人一惊,忙收回视线,暗暗心惊,她失态了。
十二年了,她第一次见到那个孩子,一时难免失态,随即她又暗暗欣慰,他长的真好,真优秀。
但随即,她又看着一副保护姿态挡在她前面的少年,她的眼底又闪烁泪光,眼神痛苦。
李辰然被屋里的一幕震惊,他的脑海中隐隐想起十几年前的珮娘,那时的珮娘天生丽质,温柔婉约,她有一幅非常好听的嗓音,后来,自从她生下了孩子……对,好像是因为孩子病了,她抱着孩子来求他,他当时因公事而走开,在那之后,他就再也没看到过她了,也没见过那个孩子。
想到这里,李辰然不禁看向那个少年,见他满身脏污,根本看不出具体长相,脸色滞了滞,才问,“你叫什么名字?”
他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书香气息,长相也温雅,哪怕是人到中年,依然风度翩翩。
少年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顿了顿才道:“李昌锦,繁荣昌盛的昌,锦绣前程的锦。”
他音落,场间气氛一静。不少人眼中隐隐透出讥诮之色,一个庶奴,起什么昌盛,什么锦绣,你起这样的名字,让大少爷情何以堪?
珮娘年少时曾也侥幸习过字,也不知是抱着怎样的心思,她给孩子起了这样的名字,这个名字,显然是超越了大少爷。
李辰然陷入了沉默。
少年说完,静静地垂下了头,他也知道,自己的名字,只能是一种美好的想往,并不能代表什么,更不能真正有锦绣前程的一天。
“名字不错。”李辰然愣了一下,缓缓说道。
一旁的李温宇突然道:“父亲,孩儿现在就去安排,让他们搬出这里住吧,这里根本就不能住人,还有,孩儿想为这位姨娘请个大夫。”
李辰然回头看了他一眼,见他目光清澈,便点了点头,由着他去了。
李昌锦无声地看着少年,眼神有些拘谨和担忧,夫人并不喜欢他和娘亲,搬出去真的好吗?
正在这时,司玄与胡硕一前一后大步而来,花青瞳一看见司玄高大的身影走进来,有风吹过,浓郁的血腥味从他身上飘散而出。
司玄目光阴鸷地盯着花青瞳。
花青瞳被那可怖的目光盯着,顿时浑身一冷,她双眼一凝,里面透出丝丝凶光。
“呵,不错,胆子越来越大了,敢跟我瞪眼了。”司玄阴鸷一散,突然笑了起来,似乎心情一下好了很多。
花青瞳垂眸,手心里已经被冷汗打湿,她并不是不怕,而是她必须要坚强,必须要有面对司玄的勇气,要杀司玄,首先要消除心底的恐惧,才能走出第一步。
“瞳瞳,跟我回去,不计较你这次逃跑的事情。”司玄笑罢了,朝她伸出手。
花青瞳默默后退了一步,拒绝的态度很明显。她好不容易逃出来,怎么可以回去?
司玄保持着伸手的动作没有动,花青瞳也维持着拒绝的姿态没有动,二人就这样僵持着,时间缓缓地流逝。
李辰然额头的冷汗渗出了一层又一层,他看向花青瞳的目光越发明亮如炬,陛下对她如此上心,竟出奇的没有暴怒,真是不可思议。
“陛下,微臣斗胆提议,就让这位姑娘先暂居在微臣的府上吧。”李辰然突然开口,目光颇有深意地看向司玄。
司玄看了一眼李辰然,已然明白了他的意思,这家伙,是想给他把人留下来呢。
司玄淡淡笑了笑,算是默认。
花青瞳却是眉头一拧,眼神凶神无比地瞪了李辰然一眼,李辰然竟对她友好一笑,花青瞳顿觉像吞了一只苍蝇一样难受,李辰然真不要脸,上辈子是想方设法的要除去她,这辈子竟死乞白赖地要留下她。
“李爱卿,今天的晚膳,朕就在你府里用了。”司玄淡淡开口。
李辰然忙惶恐点头,然后默默揉了揉手臂上窜起的鸡皮疙瘩,这辈子,他就没见过司玄这样温柔的对他说过话,这还是破天荒的头一次,他怎么能不肉麻。
正在这时,李温宇带着一众家丁赶了过来,见到司玄,忙跪下行礼,李辰然道:“陛下,臣先陪您和这位姑娘到正厅休息,这里环境不好,您和这位姑娘请先移步吧。”
李昌锦默默抓住了花青瞳的衣袖,他此时心中极其不安,他看看李辰然,又看看李温宇,不明白大少爷为什么要帮他们搬出去。
花青瞳歪头看了少年一眼,“不用了,我陪着李昌锦。”
司玄闻言,也道,“李爱卿,我们在这里等等也无防。”
“珮姨娘,你们有什么东西需要收拾的吗?要是没有特别要收拾的,这屋里的东西就不要了吧,新住处里什么都不缺。”李温宇走进柴房,近距离看着病人床上的女人。
四目相对,珮娘眼神定定地看着少年,将他从头打量到脚。
而李温宇也目光关切地看着珮姨娘,珮娘眼眶一红,泪花不断闪烁。
“等在新住处安顿好了,我会给你请大夫来看诊,你这病似乎不轻。”李温宇说道。说着,他命两个婆子上前来扶珮姨娘起来。
李昌锦戒备地看着他们,见他们似乎并没有恶意,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珮娘瘦的皮包骨头,三十出头的年纪,却已然像是六旬老妪一般,宽大的粗布衣袖在两个婆子的搀扶下向上滑落,露出干枯的细长手臂,因常年卧榻,那手臂白的可怕,也因此,惨白的手臂上,一朵蝴蝶状的殷虹胎记就格外醒目。
“蝴蝶胎记!”李温宇盯着那胎记,双眼瞪大,不由惊呼出声。
珮娘猛地抬头,惊恐地看着少年,疯狂摇头,慌乱地去遮掩那胎记,而此时,李辰然和司玄也朝这里看了过来。
李温宇心中有股奇异的感觉,他望着眼前的珮娘,只觉得她亲切,看到她手腕上的蝴蝶胎记,心中的震惊已不言而喻。
六岁以后,他的手腕上也长出了一个蝴蝶胎记,位置,形状,都与珮娘的一模一样。
“不,不是,我这个不是胎记,是刺青上去的。”珮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