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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还要去鲁国、去卫国、去燕国,
“去搜罗流民,
“给他们活下去的机会;
“大齐终会一步一步变得繁荣,
“一点一点的积蓄力量,
“凭什么修士可以主宰我们凡人的命运?
“我们凡人的命运,
“总要我们自己掌握,
“我们要拥有和修士分庭抗礼的能力,
“为我们自己争取追求幸福的资格。
“你去把那两部册子拿过来,
“我对国师留下的所有东西都非常感兴趣,
“他脑子里的东西就仿佛一个无穷无尽的宝藏,
“他留下的所有东西,
“都令人无比的好奇。”
“……好。”
文公公欣然一笑,
告辞离去,
许久之后,
带回来两部厚厚的书籍,
放在皇帝的桌上:
“这书有些厚,
“陛下可慢慢观阅,
“老臣就不打扰了,
“只是夜色已深,
“陛下还是要爱惜身子才是。”
“我省得,
“你去吧。”
皇帝挥了挥手,
又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将两部厚厚的书放在桌案上,
满怀期待地翻开了【唯物ZHUYI】,
就着一壶清茶,
一页一页地翻阅着这部厚厚的书籍。
夜色逐渐变得昏暗,
来换油灯、加燃煤的金风宫中的下人来了一批又一批,
皇帝依旧捧着这部厚厚的书,
仿佛不知困倦般翻阅着,
翻阅的速度有些仓促,
这也是他一直以来的阅读习惯,
他的时间宝贵,
不能将太多时间花在研究文章精义上,
大致扫一下文章内容,
了解文章大意,
然后请一位夫子对文章好好琢磨,
将文章精义学得通透后,
再将文章精义给自己讲解,
比自己苦苦思索要方便得多。
翻了没多久,
一部【唯物VHUYI】便被皇帝通读,
也大概了解了这部书的主要内容,
这是一门十分新颖的理论,
将物质与思想对立,
探讨世界本源的学问,
其中似乎还藏有其他的深意,
但皇帝却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慢慢琢磨,
他将书丢去一边,
打算改日再请一位夫子钻研此书的精华,
抿了一口茶,
又取出另一本【科学社会ZHUYI】,
打算将这部书的内容粗略的扫视一遍后,
就去上早朝。
凡人的身躯羸弱,
但他要处理的事情,
要学习的东西,
却堆积如山,
好在张元留下的好东西不少,
其中有些神奇的丹药,
可以令他几日几夜不眠不休的处理公文,
学习国师留下的治国之道,
这却是当皇帝的便利了。
他打了个哈欠,
不疾不徐的翻开了那部【科学社会ZHUYI】,
刚扫了几眼,
眉头便猛地皱了起来。
他飞快的翻阅着书籍,
越翻阅快,
眉头亦是越皱越紧,
翻到最后一页,
已是脸色铁青,
望着手中的书籍默然无语。
这部书的内容,
极其大逆不道,
若是一位凡人所书,
必然已被他推去菜市口斩首,
尸体悬挂三日,
以儆效尤。
但这书的作者,
却是赐予了他如今的一切的人。
这令他有种不被信任,
被算计的感觉。
因为这书上写的,
是人人平等。
(可我是皇帝啊,
(如果人人平等,
(这世上还会有什么皇帝么?)
他有些郁闷,
轻抚着身上金黄的龙袍,
紧抿着唇,
脑海中闪过千头万绪,
令他烦躁无比。
但片刻之后,
他眉头舒展,
苦笑起来。
(徐嘉祯啊徐嘉祯,
(你才坐在这个位置多久,
(就忘了自己本来是什么样子的了?)
他自嘲般想着。
他确实是皇帝,
但在张元死前,
他有过过哪怕一瞬间的真正的皇帝的生活么?
后宫佳丽三千,
全是别人玩剩下的;
锦衣玉食,
全是靠出卖尊严换取的;
他深爱的人,
被别人百般羞辱,
他却连半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说是皇帝,
他却活得比任何人都卑微。
只是他终究有些意难平。
“你是一国之主,
“大齐的皇帝!
“你是万千子民的主宰者,
“是这片土地的最高统治者!
“你是这片土地上的王!
“你是最尊贵、最崇高无上的天命之子!
“你是睥睨天下、万民敬仰的千古明皇、万古一帝!
“你本应站在更高的山峰,
“对千千万万人生死予夺;
“你本应受人敬仰,
“无人敢忤逆你的威严!”
当初那人所说的话,
言犹在耳,
但此时看到那人心中所想,
才发现原来这些都不过是精雕细琢的谎言。
“何必要骗我呢?
“我这条命是你给的,
“你的意愿,
“我自然会帮你实现。”
他喃喃自语,
望着书上没有明写,
却处处透着“平等”的文字,
忽然有些恍惚。
他回忆起那一日,
张元死在他身前,
那人朝自己微笑;
他记得自己从龙椅上站起来,
对着那人跪了下去,
磕头磕得满地是血,
对那人说:
“从今往后,
“我徐嘉祯就是您座下的一条狗,
“任您驱策!”
结果那人却对自己说:
“我帮你报仇,
“让你亲手杀张元,
“难道就是为了得到一条狗么?”
他记得那时,
那人亲手将自己扶起,
有些生气地说:
“徐嘉祯,
“你听着,
“我不要你做狗,
“我要你做堂堂正正的人,
“一个有尊严的、背脊挺直的人!”
就仿佛心口被人用利刃扎了一刀,
他哭得涕泗横流,
从那时起,
他就已然决定自己要成为那人的意志,
为他披荆斩棘,在所不辞,
做什么“千古一帝”,
或者做“人人平等”的垫脚石,
对他来说,
并无什么区别。
他紧抿着唇,
缓缓将手中的书页合上,
眼睛望着书封上的字,
目光沉重而深邃:
“既然你想要人人平等,
“那就……
“由我来为你铺路吧。”
我师傅他又要摸鱼了
第一百六十章 尘埃(二)
江坡
邬家
“什么?邬姐姐,你要赶我们走?”
书院七子之一的陆学文满脸惊愕地望着邬语彤,
仿佛在望着一个陌生人般。
“对,你们也挣了不少的钱了,
“也应该有独自生活下去的能力了,
“邬家太小,
“不应该是局限你们的舞台,
“未来是你们的,
“还是应该由你们自己去打拼。”
邬语彤款款坐在一张大梨木红花椅上,
柔荑捻起一盏白瓷茶杯,
轻轻巧巧地送到嘴边,
张着香喷喷的小嘴吹去一缕浮沫,
眼睛也不望着身前的七人,
只是垂目轻抿,
好不闲适。
“云老师呢?
“他去了哪儿?”
七子中反应最敏锐的秀秀第一时间想到了他们与邬家之间最稳定的纽带,
将他们最大的后台第一时间搬了出来。
“他啊?
“他不是说了么?
“这边的事情结束后,
“就要云游四方了,
“他也和我说,
“你们应该多历练一下。”
邬语彤红润的樱唇微沾着杯沿,
抿了一口茶汤,
似乎对茶汤的味道很满意,
回味片刻,
望着七子笑道:
“宝剑锋从磨砺出,
“梅花香自苦寒来,
“此时正是梅花盛开的时节,
“送你们去历练正合适不过。”
“可是……”
陆学文似乎想说些什么,
却被秀秀拦住,
只见秀秀张着无辜的大眼睛,
可怜兮兮地望着邬语彤说道:
“可是,我们年纪还小,
“我们遇到了坏人怎么办?”
这确实又是一个不小的问题,
这些孩子最大的只有十四五岁,最小的也只有九到十岁,
虽然在大齐这个年纪甚至已经有做繁重苦力,
甚至结婚生子的了,
但毕竟书院的这些孩子不同,
他们没有经历过人心险恶,
邬语彤真的敢放心把他们放出去?
如果他们出了事,
邬语彤怎么和云凡交代?
“我说得明白些吧,
“云仙长认为,
“你们应该好好历练一下,
“邬家不能永远做你们的避风港。”
邬语彤点了点头:
“没错,这就是他的意思。”
“邬姐姐,我们能不能……”
秀秀犹豫了一会:
“科举快要开始了,
“我们能不能先住在邬家?
“等我们考完科举,
“有基本生活保障再走,
“我们……我们可以给你一些银子作为住宿和食物的花销,
“请看在云老师的面子上……”
“哦,你们不说,我都快忘了。”
邬语彤笑了笑:
“你们在邬家住了很长时间了吧?
“大概有一两年了,
“吃了什么东西、用了什么东西,
“我就不给你们算了,
“一会麻烦去账房把这一两年的费用和邬家结算一下,
“至于继续让你们住,
“这是万万不能的,
“云仙长有过交代,
“自己的路,还是要自己走。”
“邬姐姐你、你不可以这样!”
陆学文气得涨红了脸:
“我们……我们为邬家付出了这么多……”
“我也已经支付你们工钱了呀。”
邬语彤摊了摊手:
“钱货两清,
“和我谈什么贡献呢?”
“你……”
陆学文脸涨得通红,
正要继续和邬语彤理论,
却被秀秀拉住了手,
这位书院七子中的智慧领袖虽然还不至于到人精的地步,
但至少也称得上秀外慧中,
此时她看清了邬语彤话语中的坚决,
心知再纠缠下去也只会让已方不利,
只好先安抚陆学文,
然后冷静地望着邬语彤:
“邬姐姐,
“我们可以带走什么?”
邬语彤似有些欣赏地望着这少女,将茶杯放下,明眸微眯,
和颜悦色地说道:
“漱老先生已经把你们的行李打包好了,
“这就动身吧。”
……
七子离去后,
邬语彤身后走出一人,
那人脸上一片坑坑洼洼,
长相说不出的难看,
他皱着眉头,
有些担忧地对邬语彤说道:
“这些孩子……
“你就真的放心让他们自己出去闯?”
“这是云仙长的意思。”
邬语彤笑了笑:
“而且,我已经安排漱老先生暗中保护他们的安全了。
“苏管事,江坡还住得习惯么?”
“有好长时间没来了啊。”
苏向明没有正面回答邬语彤的话,
只是有些感慨地说道:
“自七曜宗被灭后,
“我也终于有机会故地重游,
“见见以前的景色。”
“过去的事没什么好怀念的,人应该着眼于未来。”
邬语彤摇了摇头:
“七曜宗,乃至其他修士宗门那样的故步自封,
“被毁灭也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只有云仙长说的‘技术共享’,才是整个群体长久生存的关键,
“如今咱们的钢铁厂也建得差不多了,
“但限于条件,
“成钢质量始终达不到云仙长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