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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苦修
凄冷苦寒的冰室中，赵煜目光灼灼的望着背对它而站的少女。
少女乌发如瀑垂下来挡住背脊，却仍可看到她身体微颤，脚下也越来越虚浮。
在赵煜看不到的地方，年诺此刻已是双目血红，死死盯着指尖还差一丝便可彻底绽开的冰花。她知道自己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可是，她不死心的再一次催动真气，希望能将冰花再勾勒的完美一些。
就在她最后一丝护体真气即将消失之时，赵煜忽的冲了过来，双爪伸开将她想点到右臂上的左手推开，惊怒交集的喝道：“年诺！你疯了！”
年诺猝不及防，被赵煜推开几步倒在冷硬的坚冰之上，同时冰花也因没了真气的输入而砰然碎裂。
年诺苦笑一声，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索性整个人都躺在坚冰上，低声道：“我只是想试试。”
赵煜怒气未消，冷嘲道：“试试？都快将命都试丢了。如果不是我阻止了你，你现在已经被冻成一具尸体了你知道吗？”
年诺目光闪烁，不敢看它的眼睛，喃喃道：“可是，就差一丝。就差这一丝。”
年诺与赵煜已经在这冰室中待了二十天了，离预计的一个月只剩十天时间了。《玄冰咒》在万年玄冰的环境下进益迅速，甚至出乎了赵煜的意料。
如今年诺再施展出来的《玄冰咒》已经不是手指粗细的小冰花，而是约莫手掌大小晶莹剔透层次分明的冰花。
赵煜几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说道：“你不必那么拼命证明什么，我相信你。”
年诺抬起头来，说道：“不是为了证明什么，我也没有拼命。我只是想做的更多一些，更好一些。这样将来才不会后悔。”她的目光亮晶晶的直直看着赵煜，在寒冷昏暗的冰室里犹如夺目的太阳散发着光芒。
赵煜轻声道：“你已做得够好了。”
年诺微微一笑，一个利落的翻身，坐了起来。从旁边的灵石堆中拿起一块灵石，闭目打坐起来。
赵煜看着她认真的侧脸，发起呆来，心中忽然闪过了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慨，它不由失笑。
年诺睁开眼睛，奇道：“你笑什么？”
赵煜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的笑出声来，它摇了摇头，说道：“没什么。你成长了很多。”
年诺也是微微一笑，招了招手道：“过来。半个时辰到了，我给你输真气。”
过了一炷香后，赵煜懒懒的趴在坚冰上。它刚被年诺以真气温热了经脉，此刻舒服的全身都不想动。却见年诺又拿起一块灵石，便欲吸收。
赵煜一呆，问道：“你干嘛？”
年诺说道：“吸收，修炼。”
赵煜喃喃道：“你疯了吧。你已经好久没有休息过了。”它说所的休息并非是睡觉，而是通过打坐缓慢的恢复真气，放松全身的经脉。而年诺适才已经到了极限，在勉强给赵煜输过真气后，竟然又要开始修炼。
年诺说道：“我有分寸的。”
待一炷香后，年诺重新睁开眼睛，真气再次充盈全身。
她站起身来，缓缓伸出右臂。饶是她真气控制已趋熟练，但来来回回的反复施展玄冰咒，让她的指尖早已红肿一片。
伴随了“噗”一声脆响，一股熟悉的寒意再次袭来，年诺咬着牙不去理会，将真气挤压成线，心神全部凝聚在便欲绽放的冰花之中。
冰花此次绽放的比任何一次都美，七瓣花瓣在昏暗的冰室中流光溢彩。赵煜神情也严肃起来，它从巴掌大小的冰花中竟感受到一丝危险。
迫人的寒气加上真气的枯竭让年诺此刻已到了极限，她口角处缓缓溢出鲜血。她死死咬着牙，只差一丝了，就最后一丝！可是，偏偏真气不够用，难道真的只有到了筑基才能用出玄冰咒吗？年诺眼中闪过一抹不甘之色。
年诺脑中忽的灵光一闪，她体内除了离欢诀还有灭神真气。如果她能够同时控制两种真气，玄冰咒肯定能修成！
这种念头一起，便如何都压不下去了。她已经忘了女子的叮嘱，便如着了魔一般调动体内的另一股灰色真气。
灭神真气在她的掌控下，与已近枯竭的离欢诀进行了融合。瞬时年诺便感压力一松。随后控制着灭神真气融入冰花中。
只听“噗”一声脆响，冰花彻底成形，猛然爆出一团白芒。年诺心神一松，缓缓收回真气，小心的将灭神真气与离欢诀的真气区分成两片。
赵煜听到声音，惊讶道：“竟然真的修成了。”
年诺用迷恋的目光看着面前美轮美奂的冰花，喜滋滋道：“我多厉害啊。当然能修成。”
赵煜说道：“没想到你真能在短短二十天内将玄冰咒修到小成。初始我只是想。。。”它忽的神情一肃，说道：“不对。你之前还差一丝真气。你方才的状态尚不如之前，你到底怎么修成的。”
年诺目光游离，说道：“就是那样修成的啊。忽然有所感悟，然后就修成了。”
赵煜道：“还想骗我？进阶需要感悟，我可没听过感悟能让你真气增强的。”它忽的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变，厉声道：“你是不是动用了灭神的真气了？”
年诺一阵心虚，道：“什么灭神真气？”
赵煜见年诺的反应更觉确定，一时间又气又急，说道：“你疯了？宫主怎么说的你都忘了吗？融合两种真气极有可能走火入魔。在这个鬼地方走火入魔，你就等死吧。”
年诺见赵煜情真意切，心中温暖，低声道：“我这次是鲁莽了。下次不会这样了。只是当时便如着了魔一般想修炼成功。”
赵煜心知年诺如此拼命全是为了在自己接受传承时多一份把握，回想起自己的反应，一时惘然。
“赵煜？”年诺小心翼翼的叫道：“你发什么呆呢？”
赵煜有些烦躁的挥了挥小爪子，说道：“既然修炼完了，便休息会吧。”
年诺伸了伸舌头，不敢触它的霉头，转身闭目打坐去了。
昏暗冰室中，只余赵煜怔怔对着绚丽的冰花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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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幻境
转瞬之间，距年诺玄冰咒小成之时又过了十日。
赵煜自那日之后，便一直对年诺爱答不理的。除非年诺为它输入真气时，平日极少与它说话。年诺只当它小兽脾气发作，时常对它陪个笑脸，服个软，却也收效甚微。
这一日，年诺修炼完毕，将剩余的灵石收入储物戒中。
赵煜在旁看着，待她收入最后一块灵石时，才淡淡道：“走吧。”
离开冰室的传送阵他们在多日前便已探寻出来了，只等一个月期满，便可离开这里。
年诺抱着赵煜，走到传送光圈旁，回头恋恋不舍的望了一眼冰室，低低的叹了一口气，问道：“咱们以后还能再回来吗？”
赵煜似笑非笑的瞥她一眼，问道：“你还嫌冻得时日不够多么？”
年诺苦笑一声，说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对这个地方很亲切。”
赵煜若有所思，说道：“也许是因为你蛇族血脉的原因吧。你的血脉不惧万年玄冰之寒，已经是很难得了。你居然还对它产生亲切而非畏惧之感，足见你血脉强度之高。只是如今蛇族血脉高阶者只余寥寥，哪一个会是你娘亲呢？”
这是自年诺融合两种真气后，赵煜第一次对她说这么长一段话，她却来不及欣喜，急急追问道：“你确定我娘亲是一只精怪吗？”
赵煜瞥她一眼，说道：“你这不是废话吗？若不是你娘亲给你的蛇族血统，你怎么会对万年玄冰产生亲切感？只是你娘亲是谁呢？再说蛇族的高阶精怪怎么会嫁给一个修士？还生下了你？真是让人费解。”
年诺怔怔道：“可是我爹爹说我娘亲已经死了，而且我娘亲应当是一个凡人才是，怎么会是一个精怪呢？”在她自小的想象中，娘亲应该是一个温柔又美貌的凡人，当年嫁给父亲，后因故去世，而不是一只失踪多年的高阶精怪。几年前无名老者对她所说，她没有放在心上。后来黑衣女子所说，她也不肯深想。如今赵煜理所当然的点出来她的蛇族血脉，以及她对万年玄冰莫名的亲切，让她无可逃避。
赵煜不满道：“怎么？你看不起精怪不成？”
年诺一怔，低头看到赵煜不善的眼神，这才想起面前这只也是精怪，而且还是最惹不起的那种。她勉强做了笑脸，说道：“怎么会呢？咱们还是快走吧。”
赵煜本来还欲说什么，看到年诺的右手已经探上了光圈，这才气鼓鼓的将尾巴产生年诺的胳膊。
年诺眼前一黑，一阵熟悉的眩晕感传来，随即便感到画面一变，她已经置身在一片黑暗之中。许是眩晕感未消的缘故，年诺只觉她的脑袋昏昏沉沉。
便在她神思不属之时，忽听一个温和的声音传来：“诺儿？傻站着做什么？还不回家？”
伴随着这个声音响起，忽见周围无数亮光闪烁，年诺眼前一花，便看到太阳正好端端的挂在天空之中，照亮了黑暗。
年诺面前凭空出现了一座青山，青山脚下此刻正站着一个青年修士，斜背长剑，正微笑着看着她。青年修士面容俊秀儒雅，风采绝伦，正是任伦。
年诺看到任伦的那一霎那，鼻子一酸，眼中忽的涌现了泪意，眼泪抑制不住的往下落。
任伦眼中闪过一抹诧异，随即笑道：“你这是怎么了？今天可是个好日子，你弟弟正是成为咱们离欢楼的弟子了。你怎么反而在这哭鼻子？”
年诺抽泣了两声，喃喃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难过。”
任伦揉了揉年诺的头发，说道：“真是小孩子脾气。”
任明从任伦后面探出头来，做了个鬼脸道：“姐姐羞，多大了还哭鼻子。被村里的小伙伴看到了，以后可再也不会怕你了。”
年诺破涕为笑，说道：“我才不稀罕他们怕我。要不是他们欺负你，我才懒得教训他们呢。”
任明伸了伸舌头，说道：“是。是。药王姐姐最厉害。随便采些草药便能让人肚子疼上三天三夜。”
年诺笑道：“都是爹爹教得好。”
任伦眼中闪过一抹无奈之色，说道：“我可没教你那些，不许赖到为父身上。”
年诺吐了吐舌头，笑道：“是，是。都是我自己琢磨的。”
任伦笑道：“好了诺儿，咱们回家吧。你不是总说想看看母亲是什么样子么？跟我来。”
年诺一怔，说道：“母亲？爹爹你不是说母亲死了吗？”
任伦道：“哪有此事。你母亲可是修士。怎么会死呢？”
年诺问道：“我母亲不是精怪吗？怎么又变成修士了？”
任伦不悦道：“什么精怪？你母亲是正派的修士。她如今正在家中等咱们呢。”
年诺脑中一片混沌，喃喃道：“正派修士？可是谁告诉我说我母亲是精怪？到底是谁告诉我的？”
任伦眼中浮现一抹担忧之色，问道：“诺儿，你怎么了？快跟为父来。为父带你去见你母亲。”
年诺迷迷糊糊应了一声，心中直觉的感到不对，脚步一动不动。
任伦走了几步，回头见年诺未曾跟上，说道：“诺儿？你怎么了？往日你不是最喜欢问你母亲的事情吗？快跟我来啊。”
年诺心头一热，便欲跟上。她脚步微动，忽的一股寒意瞬间涌上她的全身，她停住脚步，低声道：“不对。不对！”
任伦奇道：“诺儿，你在说什么？”
年诺喃喃道：“不对。不对。一定有什么地方不对。”她摇了摇头，反而后退了几步，抬起头直直看着任伦，轻声道：“我刚才说不对，我爹爹和弟弟早就已经死了。”
任伦诧异道：“诺儿，你在胡说些什么？”
泪水从年诺眼中流下，她一边哭，一边说道：“我爹爹和弟弟早就死了。你们是谁？为什么要来迷惑我？”
任伦走近几步，担忧的看着年诺道：“诺儿，你莫非是魔怔了不成？”他伸出手想去探年诺的脉象。
年诺一个闪身避开了他，泪眼朦胧的看向任伦，看着他眼中真切的关怀之色，哭道：“我确实很想让你们都活过来。我确实很想要母亲。我确实很希望咱们一家都是修士，可以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可是这都是假的，假的！”
她狠下心转头不再看任伦，同时真气盈满全身，一朵绚丽的冰花从她指尖悄悄绽放，霎时寒气迸发。
便在寒气的迸发的刹那之间，四周的景色竟然都如纸张一般片片碎去，转瞬之间她又回归到了一片黑暗之中。
这时忽听一声叹息，一个苍老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