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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我正欲闭目待死。一道蛇尾从天而降救了我。我当时定睛一看，却是一个我怎么也猜不到的人。”
年诺忍不住问道：“是谁？”
姬发长老苦笑道：“是族长。几年不见，她竟然已经进入了七阶。她一来了，一言不发，甚至不朝我这里看上一眼。只顾朝那修士攻去。那修士一开始惊慌失措，后来却慢慢镇定了下来。只因他发现，她竟没有叫精怪的意思。”
年诺再度插口道：“为什么？”
姬发长老眼角湿润，低声道：“她知道我性子骄傲，必定不肯让旁的精怪看到这一幕的。”
“他们激战良久，终究是族长占了上风。她沉默着取下了那修士腰间的储物袋。回头对我说了重逢后的第一句话，她说，回来吧。我很想你。”姬发长老闭上眼睛，留下一行清泪。
年诺看得心中一酸，说道：“那你回蛇族了吗？”
姬发长老道：“往日种种，都在我眼前闪过。我正想狠下心拒绝她，却听她说，她修为已然进入了瓶颈，再也不可能进阶了。”
年诺“啊”了一声。
却听姬发长老续道：“在旁的精怪族中，七阶修为已然极高。但蛇族中却远远不够。这几年她的压力可想而知。我当时心中的窘迫之意全化作了对她的怜惜。便跟她回去了。我本以为族中对我会多有不满，哪知我回去后，却受到了族中英雄般的待遇。族长对他们说，我是为了蛇族的未来去寻传说中的红婴树了。族人都以为我是为了红婴树才掉阶，是以对我均又是佩服，又是怜悯。”
“回到了蛇族中，我这才发现，族长口中所说的什么掉阶都是假的。她只是想诓骗我回去。”说到诓骗，姬发长老眼中没有不满，反而带了一丝淡淡的温情。
“我当时怒极，问她是不是怜悯我，看不起我。她说，没有，她绝不会看不起自己所爱的人。”
年诺瞪大了眼睛，问道：“这。。。她。。。她是女。。。”
方瑶静静听到了如今，终于也忍不住插口道：“那后来呢？你们成亲了吗？”
姬发长老点了点头，眼中带着怀恋。
年诺结结巴巴道：“那你。。。那你是我。。。外祖父？”
姬发长老沉默半晌，缓缓摇了摇头。（求收藏。更新又晚了好多。明天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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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情深千年
“我们成亲后，那是我生命中最快乐的一段时光。我们自小一起长大，我抛弃了偏见后，与她一起治理蛇族。她话不多，往往只是陪在我身边。我只要看着她，我就觉得窝心。”
年诺秀眉一蹙，问道：“那后来。。。你怎么会又到了这里呢？”
姬发长老面容露出一丝痛苦之色，说道：“她自突破了七阶后，修行速度日渐增快。”他低低叹了一口气，说道：“后来，我因缘际会下得到了红婴树的消息。我当时很兴奋，红婴果为天地奇物。若是我能得到红婴树，那么蛇族便能跃至精怪界第一族。”他说到这里，忽的沉默了下来。
年诺大胆猜测道：“所以你就告诉她你要来寻红婴树了？”
姬发长老缓缓摇了摇头，说道：“我并没有告诉她。我当时一心想洗刷掉阶的耻辱，又不敢保证一定会得到红婴树。因此只留书说去寻找突破的契机，便走了。”他话语低沉，透着说不尽的愧疚后悔之情。
方瑶轻声道：“那位前辈未必在乎什么红婴树。”
姬发长老道：“那时我常常陷入掉阶的自卑中，失了本心。连她的真实心意都没有看清。我想想自己被困这里千年，她不知受了多少煎熬，我便。。。”他闭上眼，眼中留下一道泪。
年诺问道：“前辈。你要我出去找蛇族的精怪说你的事吗？”
姬发长老忙道：“不要。”他缓缓道：“我被困这里千年，她连族长之位都传下去了，想来定是有了别的爱侣。不必拿我这种失败者去烦扰她了。我想出去，是因为我还欠她一句对不起。”
年诺眼眶微湿，却听方瑶道：“我想那位前辈需要的不是你的对不起，而是你的消息。”
姬发长老一怔，随即沉默不语。
年诺有所意动，问道：“前辈，你想。。。让我帮你传递消息吗？”
姬发长老摇了摇头，说道：“丫头。我和你说两句蛇族的事。”他手掌一挥，方瑶顿感一阵疲倦袭来，蒙蒙红光隔开了她的五识。
年诺问道：“前辈，怎么了？”
姬发长老道：“丫头，等你出去后，便帮我寻一枚诛心果吧。”
诛心果与红婴果长相相似，作用却全然不同。诛心草可以消灭身体中的残魂，诛心果却是同归于尽的作用。
年诺瞪大眼睛，问道：“前辈。。。你说的是诛心果？不是诛心草？”
姬发长老淡淡道：“若是诛心草。我与红婴树，谁消灭谁还不一定呢。”
年诺茫然道：“啊？前辈，我不懂。”
姬发长老轻叹一声，说道：“当年我历经千辛万苦，来到红婴树前，却先陷入了一场恶战。红婴树岂是那么好取的，是我想当然了。我与树前的数十名傀儡交战，最后虽然险胜，但也已经没有再战之力了。眼睁睁看着红婴树透出数道绿光将我笼罩，渐渐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权。”
年诺听得不寒而栗，惊道：“这红婴树，居然是有意识的不成？”
姬发长老道：“你不必担心。它曾经确实是有意识的。但千年来的消磨，我已经将它的意识打散了。”
年诺略一皱眉，奇道：“那前辈你如今的状态是。。。？”
姬发长老苦笑一声，说道：“当年我失去了身体的控制权，但始终保持着自己独立的意识。我们就这样相互耗着，也相互同化着。直到五百年后，事情才渐渐有了转机。我将残余能量聚集起来，一举打散了红婴树的神识。自此以后，我就变成了这幅鬼样子。说我是红婴树，我偏偏有自己的记忆意识。说我不是红婴树，我却和它一体，无法分离，亦无法远离树根。”他顿了顿，又说道：“红婴树以修士身躯或自身的果子为养分，一颗果子能让它活上十年。一个修士的身躯能让它活上五十年。我为了活下去，在外面布下一个传送阵，以自己储物戒的宝物为引，吸引修士前来探测。这些年来，倒也坑骗了数十个修士。只是如今，此地渐渐荒凉。在你们前来之前，我已经数年未曾说过话了。”
年诺听得暗暗惊心，抬头看了一眼红婴树，默默数了数。
姬发长老微微一笑，说道：“还有八颗果子。我还能活上八十年。”
年诺轻呼了一声，八十年对于凡人来说算得上极久，但对于漫长生命的精怪修士来说，不过是沧海一粟。
年诺低声道：“前辈。。。那你为何还要将红婴果给我？”
姬发长老道：“我已然对不起她了。能看到她的后人，我自然要照拂一二才是。”
年诺想了半晌，开口道：“前辈。我极想帮你。可是我只是一个小小修士。我真的不敢保证能寻来诛心果。”
姬发长老温言道：“没关系。若是寻不到，那也是命了。”
年诺道：“前辈。。。你。。。我想蛇族既然那么厉害。肯定会有诛心果的。”
姬发长老淡淡道：“诛心果只能将我与红婴树的意识一起消灭。刚让她见到我，我便又死去。还不如让我从未见过她。”
年诺倏然一惊，问道：“怎么会这样？”
姬发长老道：“这么多年来，我与红婴树的命早已紧紧缠缚在一起。我想要诛心果，也是为了求个解脱。而且我服下诛心果后，固然意识会被消灭，但凭我千年攒下来的能量，我还可以再存活三个时辰，我想在死前再见她一面。”
年诺看着他平静的神情，忽感心酸，轻声道：“前辈。我会尽全力。”
姬发长老淡淡一笑，说道：“那就好。如果能快，就快一些。你早些来的话，我还能为蛇族留下几枚红婴果。”
年诺使劲点了点头，说道：“前辈。。。你还有什么心愿要让我帮你达成吗？”
姬发长老想了半晌，说道：“你出去后，帮我打听一下。她这些年过得怎么样。打听一下。。。她过得好吗。”
年诺道：“嗯。”
姬发长老补充道：“就算你最后寻不到诛心果，若有暇，也回来告诉我她的近况。”
年诺道：“前辈放心。”（求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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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功法隐患
姬发长老淡淡一笑，抬起右手，解开了对方瑶的束缚。他身影一动，已隐入了树中。只听红婴树中传来他的声音：“你们去吧。”
年诺郑重的对着姬发长老行了一礼，低声道：“前辈拜托我的事，我一定会竭尽全力。”
却不再闻他的声音，只听到水声蒙蒙，风声飒飒。
方瑶询问的看向年诺，年诺摇了摇头，轻声道：“咱们走吧。”她回头再度望了一眼那棵在清澈绿水中挺拔高大的红婴树，轻轻叹了一口气。
两人一路无言，相伴回到洞府大厅中。年诺凝眉朝着大殿正中的巨蟒，却从那巨蟒的血色眼神中望到了一抹悲意。
两人出了洞府后，方瑶这才轻松了一口气，说道：“任道友，我要回门派了。你有什么打算？”
年诺眼中闪过一丝茫然，低声道：“我也不知道。”
方瑶秀眉微蹙，说道：“任道友，你是不是还在为姬发前辈的事情而替他难过？”
年诺点了点头，说道：“嗯，被困在这里千年，连爱人的面都见不到。”
方瑶略一皱眉，道：“任道友。我们萍水相逢，我本不该说太多。但你两次救了我的性命，我便冒昧提醒你一句。”
年诺一怔，说道：“道友请讲。”
方瑶正色道：“任道友。修道为一条孤寂而漫长的旅程。唯有道心坚定则最后才可问鼎那最高层次的位置。所以我希望道友能够固守本心，不要因旁的事情而分散了你的注意力。”
年诺倏然一惊，说道：“我没有。”
方瑶淡淡道：“修士本就与凡人不同。凡人一生唯有几十年的寿命，他们可尽情享受爱恨。然而修士则大不相同。在咱们修道界道侣也有不少，但大能修士往往都孑然一身，你可知为何？”
她不待年诺发问，继续道：“那便因大能修士都不愿让爱恨牵扯到自己的修行。他们才是真正的修道者。也唯有忍受的了孤独的人，才能最后踏上自己的大道。”
年诺听后沉默片刻，说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孤有孤道，独有独道。万物有情，人为万物之灵。感情并非全然是牵绊，还能是勇气。”
方瑶略带担忧的看了她一眼，迟疑道：“任道友，你这么说，莫非是有了心上人？”
年诺听得脸上一烧，说道：“哪有此事。我只是觉得，感情不能被看做是负担。不过道友之前提醒我的我记住了。不会再因旁事而分心了。”
方瑶微微一笑。
年诺道：“既然方道友还要回门派，不如我们就此告别吧。”
方瑶沉默良久，才迟疑道：“任道友。你若是信得过我不会泄露你的秘密。你可以跟我回门派。”
年诺奇道：“我跟你回门派做什么？”
这下倒轮到方瑶诧异了，问道：“你身负正魔两道功法却不消除。早晚有一天会真气爆裂而死。你随我回门派，我可以央求家师帮你消掉两种功法。只是。。。你的修为恐怕是要重新练起了。”
年诺睁大眼睛，问道：“什么？”
方瑶道：“你竟然不知道吗？两种功法是无法共存于丹田之中的。”
年诺口上道：“不会吧？”心中却已隐隐信了。这几次融合真气后，她都气血沸腾，直欲走火入魔。
只是若是如此。。。当年宫九怎么会不告诉她，而是任由她将两种真气一起修炼呢？
方瑶摇头道：“一个人的丹田中只能存在一种真气，这是修道界谁都知道的事情。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办法让这两种真气平衡的。但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长此以往下去，你早晚有一天会因丹田失衡而出事的。”
年诺忽的想起一事，齐席宁愿冒着被正道中人发现的危险，也要修炼魔道功法，便知方瑶所言非虚。
年诺的心渐渐凉了下来，宫九到底希望她生还是死？若是想要她死，她只需轻轻动一动手指，或者朱雀洞府前那次根本不救她。可是若是想让她生，为什么会不告诉她两种功法共存的害处，还帮她觉醒血脉。年诺心中两种思绪连连交替，一时间整个人都呆在哪里。
“任道友？任道友？”方瑶叫道：“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