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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可惜这么做依旧找不到千机灵矩,邓飞豹一连几日,每隔一个时辰就施展术法搜检,虽然偶尔感应到千机灵矩在城中,却总是不能确定具体方位,这让他烦躁不安起来。
邓飞豹想起教主的话,如今他可以确定,陶鹤龄身边定然有高人相助,对方不知用了什么手段,能够蒙蔽枢纽元丹的感应搜检。
对方一连几日都留在温禄县没走,或许是想借人烟市井隐匿藏身,毕竟一名修炼有成之人,如果真心要躲藏起来,还真不容易找到。
邓飞豹想过在城中大搜大检,然而他眼下人手不足,而且身为千机阁主,并没有这等实权,只能私下馈赠厚礼,才能换得地方官吏帮忙。
“就是这个人,在英烈祠外说书,竟然在编排千机阁的事,还提到了千机灵矩,于是我们将他抓来了。”属下将一名老人揪来。
“说书?”邓飞豹盯着那畏畏缩缩的老人,问道:“你知道千机阁?”
那名老人连连作揖,嘴巴打颤:“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小老头胡言乱语,得罪好汉,下次再也不敢了!”
邓飞豹打量老人几眼,确认他并无修为法力,就是一个普通人,于是问道:“好了,乖乖答话……我且问你,你是如何知晓千机灵矩的?”
“什、什么?”老人茫然不解。
邓飞豹皱眉道:“你如果继续嘴硬,那我只好用些狠辣手段了。”
言罢,两边下属将老人双臂掰扯在后,仿佛随时能将他手臂扯断。
“好汉饶命!”老人连说:“我真不知你们为何会问起此事!”
“还装?”邓飞豹冷冷一笑:“像你这种说书人,听闻一些江湖传言就胡乱编排,我还懒得理。但你好死不死,偏偏提起千机灵矩,这东西是你这种人能够打听到的?说吧,是谁教你说这些的。”
“教?谁也没教啊!”老人哭泣道:“千机阁跟着太祖爷打天下的事,一向人尽皆知啊。千机灵矩这件宝物不就是太祖爷赐给千机阁的吗?”
“胡说八道什么?!千机灵矩分明是——”邓飞豹暴喝一声,刚要反驳,又立刻止住,然后朝下属摆手说:“把他带下去,用考魂鞭抽一轮,保证他能说出实话。”
老人求饶声音渐渐远去,邓飞豹尚在思索,又有另一批下属赶来:“邓神使,这是我们刚刚从市集中找到的。”
邓飞豹不明所以,接过下属递来的泥人玩偶,居然是千机阁特有的陶俑形貌,虽然不过巴掌大小,却颇为精致,而且造型威风,显然是孩童喜爱之物。
“怎么回事?”邓飞豹问道。
下属回答:“就是市集上一个贩卖泥人玩偶的小摊,忽然摆了一大堆千机阁的机巧造物。我们问过摊主,他说这就是自己在家里捏的泥人,卖给小孩子玩耍。”
“我当然知道这是玩偶!”邓飞豹怒道:“那个摊主呢?为什么没抓来?”
下属脸色犯难:“他那个小摊围了一大堆孩童,还有城中大户,我们不方便当场抓人,不过已经派人盯梢,而且探明了摊主家宅。”
邓飞豹不解:“难道他还捏了很多泥人不成?”
“大约……三百多个。”下属回答说:“泥人玩偶有大有小,甚至还有、还有邓神使乘坐的铁鸢。”
邓飞豹脸上神情变幻,又怒又笑:“好!好啊!这是有人布局,故意耍我是吧!”
邓飞豹看着手中仿佛出自名匠之手的陶俑玩偶,一把将其摔碎,心中急怒交加。
“你们多带几个人,盯紧那个摊主的家宅,所有跟他往来的人,都要摸清来历与动向!”邓飞豹当即下令。
等下属离去之后,邓飞豹又一次拿出枢纽元丹施术,这一回却是毫无感应,仿佛石沉大海一般。
片刻之后,那些拷问说书人的下属禀报说:“邓神使,我们问清楚了,那人坚持说自己是梦到这些事情,所以才加以编排。”
“梦到?开什么玩笑?!”邓飞豹破口大骂,骂到最后差点要笑出声来,他发现自己完全被耍得团团转。
考魂鞭是教主赐下的法宝,可鞭笞神魂,令人口吐真言、无法隐瞒。那说书人就是一介凡夫,无法抵御考魂鞭的妙用,那只能说明,背后布局之人手段高深。
邓飞豹听说过,一些仙家高人能够托梦传授仙法,如此传递消息想来也不难。
那名说书人想必就是暗中被人施了术法,自以为梦到千机阁的秘闻,于是在市井间编排传唱起来。
如此想来,那个捏造泥人玩偶的摊主,搞不好也是受人暗中传授提点。虽说千机阁的机巧造物曾频频出现在战场上,并非常人所不知,但自己驾下铁鸢是近几年才打造完成,又岂是一介泥人匠所能知晓?
“这下麻烦了。”
邓飞豹忽然预感一丝不安,暗中谋划这一切之人,肯定是知晓自己正在追寻千机灵矩,否则不可能做出这种迷惑搜查的手段。
“邓神使,县令派人请您过去商谈。”此时又有下属前来。
“又来?”邓飞豹都被搞得一惊一乍了,但既然是本地县令邀请,他也不好置之不理,只得做好安排前往县衙。
还没进入府衙,就闻到一股浓烈腥臭,府衙门前有一只巨蛙和一条大鱼的尸体。尽管臭气熏天,依旧有许多百姓在远处围观,窃窃私语不绝。
“发生何事了?”邓飞豹来到府衙门前询问道。
县令皱眉道:“今天早晨,巡城军士刚打开城门口,就看见这两头妖物的尸体。”
“谁杀的?”邓飞豹扫了几眼,发现巨蛙腹背有一道贯穿伤,那满口锯齿的大鱼则是浑身鳞片被刮去大半,头顶凹陷,应是受到重物砸击。
县令摇头:“不清楚,本官将尸体拖来府衙门口,既是为稍安民心,证明官府一直在扫荡妖邪,也是希望除妖义士现身领赏。让邓阁主前来,便是想请教一二,不知您是否了解何方高人出手。”
邓飞豹自幼在旭日神教内,也算见闻广博,他看着那巨蛙身上密密麻麻的斑驳伤痕,仿佛是被无数利刃划过。
“西河剑阁的珠袖芳华剑?不像,这伤痕太短太密了。”邓飞豹观察片刻,在腥臭中察觉到一丝竹叶气韵,心下不解:“竹叶?难不成……是太乙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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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2章 未解误交锋
昆仑洲以竹为器的宗门传承不止一家,栽竹为园、削竹作笔的修士更是繁多,即便是邓飞豹,也没法尽数。
但是放眼当今天下,有一家传承,门人弟子几乎皆持竹杖,那便是玄门仙道三才之一的太乙门。
昔年三才并立于世,上景驻天城、崇玄镇地肺,太乙门并无洞府山门,号称以人间为道场,门人弟子隐现市井、出没红尘。
与上景宗四仙公大举涉世,门生徒众多为有熊朝廷公卿贵胃不同,太乙门人多数在乡野之地出没,常以行脚郎中、游方道士、江湖术士的身份示人,不慕荣华、不求富贵,涂炭苦行、居无定所,常有救济之举。
即便太乙门同列玄门仙道三才之一,但对于修仙同道而言,依旧充满种种神秘。
但有一点众所周知,那便是太乙门对于邪祟向无好感,血食鬼神、作祟妖邪,时常会受到太乙门的讨伐。
就邓飞豹所知,十年前从东胜都地裂深处跑出一尊大妖,牛身独眼之貌,凡其出现之处水竭草死,疫病流行,并且一度来到有熊国人烟稠密的郡县大肆为害。
那时候天下大乱,即便是上景宗四仙公都忙于处理别处灾变妖祟,无暇应对此等妖祟。加上那尊大妖行踪捉摸不定,最后传闻是太乙门几位高人从各地汇聚而来,一同出手将那大妖击退,挽救许多生灵。
旭日神教就有人目睹那斗法场景,其中三位太乙门人一同挥动竹杖,满空竹叶盘旋,好似天降青龙般,重创了那牛身独眼大妖,还顺带将一座山丘削成平地。
邓飞豹记得教主对自己说过,上景宗处处显露人前,四仙公人尽皆知,即便修为法力再高,也总归能摸索出对付他们的手段。
可面对惯于潜藏不现的太乙门人,则要更加小心戒备。虽说他们不是有熊朝廷供奉的修士,但教主也说不准太乙门的用意。旭日神教在过去,曾经主动向他们示诚交好,希望笼络太乙门的高手,奈何一无所成。
教主提醒过邓飞豹,太乙门绝非是那等栖山隐修的仙道传承,太乙门人对俗世的涉足可能远比想象要更深,他们未必会赞同旭日神教复兴天夏的大计,日后说不定要与他们对垒交锋。
只不过邓飞豹负责潜伏千机阁,主事机巧造物,过去与太乙门并无往来,自然也不太将此事放在心上。
但此刻看到巨蛙尸体上斑驳细密的竹叶锋痕,邓飞豹不得不做最坏设想——太乙门便是救走陶鹤龄、隐藏千机灵矩的幕后黑手!
邓飞豹心中发冷,如果太乙门真的参与进来,局面恐怕就超出自己掌控了,搞不好自己设计逼死陶洪九、谋夺千机阁之事,此刻都已经被太乙门人所察知。
如此想来,他们把这两具妖物尸体扔到城门外,莫非是在暗示什么?彰显法力深浅?还是表明邓飞豹无非是死鱼死蛙,他们想要杀死自己轻而易举?
“邓阁主?”一旁县令捂着鼻子,忍耐强烈腥臭低声询问:“可看出端倪了?”
“且让我多看看。”邓飞豹心思越来越乱,先是说书人和泥人匠受到托梦,暗示对方已然洞悉了自己搜检千机灵矩的用意,从而扰乱市井消息。
现在又加上两头妖物尸体,难不成……这些妖物是教主派来支援自己,结果遭遇太乙门人中途截杀?这是在摆明架势,不让神教援手前来温禄县?
如果真是如此,那眼下仅凭邓飞豹和手下这些人,只怕别想找回千机灵矩。
正当邓飞豹心生退意,打算跟教主暗中联络求助,眼角余光扫过远处围观人群,隐约见到一个持杖男子转身离去。
不知为何,邓飞豹立刻生出一丝微妙感应,他不敢轻忽,只给县令留下一句话:“我去去就回!”
随即邓飞豹朝着持杖男子离去方向追去,下属也匆忙跟上,一伙人飞檐走壁、上下提纵,不顾左右围观百姓惊诧,意图追上那名持杖男子。
然而对方步伐不疾不徐,身法却好似鬼魅一般迅捷难测。持杖男子在错综复杂的城南街巷间穿梭,有时候一个转身就不见踪影,扭头却扫见其人在另一处拐角现身。
邓飞豹临时带上的人手不多,瞧见持杖男子身影立刻分头去追。当邓飞豹反应过来时,发现自己孤身一人,左右再无其他帮手。
“不好。”邓飞豹立刻明白自身处境并不安全,很可能已经落入对方算计,当即纵身一跃,站在屋顶俯瞰。
然而这片位于城南的低矮屋舍间,要么是百姓私自搭造的棚子,要么便是晾晒衣物的挂绳,使得巷道间到处都是遮掩,站在高处根本看不清地上有何人物。
邓飞豹心急之际,正好摸到怀中枢纽元丹,立刻取出施术感应,眼界视野仿佛勐然扩张,洞穿了层层墙壁障碍,清晰照见不远处一道模湖身影,千机灵矩仿佛黑夜中的烛火,尤为明亮耀眼。
“找到你了!”
邓飞豹无暇理会其他下属,飞身一跃,同时取出一柄精巧连弩,朝着目标方位飞速逼近。
……
长烈子站在一条明渠边上,手持竹杖,末端轻轻点在水面上,默诵经咒,感应着水流物性,不远处几名捶洗衣物的妇人一脸奇怪地看着他。
“奇怪,也不在这。”确认水中并无异样毒害,长烈子有些迷茫。
因为昨夜两头妖物拦阻,使得自己来不及追击最后一头妖物。而那第三头妖物背着一大缸毒物,想必就是要在温禄县的水源中投毒。
长烈子几个月前游历江湖之时,偶然遇见一个村落,内中百姓超过七成染上怪病,一个个气虚体弱、浑身乏力。当时长烈子以为是瘟疫流行,花了好一番功夫下手去治,结果收效甚微。
后来长烈子才发现,村落百姓日常汲取河水污秽不净,并且非是寻常尘泥污垢,而是经过刻意炼化调制的毒物。
为此长烈子亲自勘察一番,最终发现一伙暗中给水源投毒的妖物。暴怒之下,长烈子冲上去直接格杀其中两位,却让另外三个趁机脱逃。
长烈子深恨此等妖物,一直紧追不舍,路上几次交锋,昨夜在温禄县外又斩杀两头,就剩最后一个,自然是要除恶务尽。
可惜温禄县人烟稠密,这些年又收容了许多受灾百姓,气机驳杂,让长烈子难以辨清妖物所在,只能试探城中水脉是否被人投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