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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现在，他却罕见的表现出了一点态度。
难道，他已经决定要支持东宫了？
可这是为什么呢？
姜宁有点想不通。
眼下的情形，昭王大败柔然，声望达到了顶峰，在朝中的呼声和支持，甚至快找过了太子。
更重要的是，皇帝对太子的态度模棱两可，迟迟不愿意让太子举办祭天祈福的仪式，很可能是想拖到昭王回来。
第974章 垂垂老矣
在这个节骨眼，能代替皇帝举行祭天祈福仪式，至关重要。
这表明了皇帝的态度。
虽然李泓远已经是太子，但能不能接替这个位置，依旧是个未知数。
林释墨教给文赞的话，成功让皇帝同意了祭天祈福这件事。
而昭王还没回来，唯一的人选，只有太子。
果然，次日皇帝便通过司礼监和内阁下旨，让太子替君父祭天祈福，求天降祥瑞。
礼部和大理寺便开始忙碌起来。
腊月二十六，祭天仪式在天坛举行。
次日二十七，天降大雪。
朝臣百姓皆拍手称赞，赞君父仁德，咱太子贤明。
皇帝披着袍子，在锦绣宫里待了半日，又去了凤宁宫半日，谁也不知道他在锦绣宫做了什么，也不知道他在凤宁宫与皇后又说了些什么。。
傍晚回到飞霜殿，皇帝便有些受凉，打了几个喷嚏，太医来诊脉后，开了方子，皇帝却不肯服药。
他吃一种丹药，说过了年，就要把皇位传给太子，他自己则归隐小灵山修炼。
皇帝居然要修道。
消息传出来，众臣都忧心忡忡，举到内阁找大学士们讨主意。
姜若白身为内阁首辅，并不在内阁。
他正在皇帝那里。
他看着身穿黑色道袍的皇帝，也是眉头直皱：“陛下，您这是为何呀，臣想不明白。”
“汝先啊，古人说，人生七十古来稀啦。朕已垂垂老矣！”
汝先是姜若白的字。
字是长辈才能称呼的，到了他这个地位，能称呼他字的人，已经极少。
外人都唤他姜相，皇帝也会随着大家这么叫。
姜若白已经多年没有听过皇帝这么唤他了，不由心中感慨，眼眶有些发湿，低声说：“陛下还年轻。”
“也快了。”皇帝闭着眼睛，“朕的身体，从去年就不大好了，这一年来，全都靠着仙丹支撑，这些你是清楚的。”
姜若白道：“陛下，这些仙丹……多吃无益啊。”
皇帝口中所谓仙丹，无非是用朱砂等一些药草炼出来的丸子。
“朕反正没多少日子了。”皇帝淡淡的说，“自从珠珠离开朕，朕就总有种感觉，要不了多久，朕就能再见到她。”
姜若白不由心酸落泪：“陛下，逝者已矣。您节哀。”
“朕总是要再见到她的。”
皇帝有些疲惫的挥了挥手，“朕累了，再过两天就过年了，十五过后，就让太子管事吧，朕呢，想歇歇。”
姜若白心中震动，伏地：“臣，领旨。”
他走出飞霜殿，看着漫天飞雪，闭了闭眼。
一个时代，终将结束，另一时代，终将带来。
回到内阁，姜若白没有理会焦急的大臣们，与其余四名阁老商议过后，便去见了太子。
李泓远正在湖边的雪庐中，与林释墨对弈。
他们裹着厚厚的狐毛大衣，端坐石桌两侧，犹如雕像。
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张莹润娇俏小脸的姜宁立在雪庐一侧，手中握着一杆鱼竿，从湖面的一个冰洞垂钓。
姜若白驻足看了片刻，才走上前。
第975章 棋逢对手
姜宁首先看见姜若白，忙招手：“爹爹快来，我这里有鱼儿上钩了！”
“只你顽皮，这么冷的天，别人都猫屋里取暖，你偏站风口里钓鱼，一会儿别喊腿疼，跑到你娘面前哭。”
姜若白虽然是责备，语气中却全都是宠溺，甚至走过去，帮女儿钓一条鱼来。乐的姜宁捏着鱼放到小桶里，说待会亲自烤鱼给他吃。
李泓远和林释墨也纷纷起身，各自见礼。
“殿下和林先生好闲趣。”姜若白放下鱼竿，过去在火盆便暖暖手，微笑着看向棋盘。
黑白子旗鼓相当，正厮杀的难解难分。
暂时还无法分出胜负。
姜若白笑道：“殿下和林先生可是棋逢对手了。”
林释墨也笑道：“说句不谦虚的话，我在春秋书院还没有遇到对手过，实在没想到，太子殿下年纪轻轻，在棋艺上有如此造诣。”
姜若白笑道：“这都是靠悟性，不是年纪大就好使的。”
“姜相说的是。”
林释墨看向雪庐外面，叹道，“这场雪下的好啊。”
“好在哪里？”李泓远问。
“好在……大家都喜欢。”
“哈哈。”姜若白笑起来。
“姜相是从哪里来？”李泓远问。
“飞霜殿。”姜若白的笑容敛了些，甚至不自觉的叹了口气，“陛下这一二年来，一直在修道，你们都了解吗？”
林释墨眉头微挑，姜宁略显惊讶，唯有李泓远看起来是早已知晓的神情。
“好端端的，这是为什么？”姜宁捧了杯热茶给姜若白，问，同时在心里想，这老头也太能作了。
隔三差五就要搞些新花样。
“陛下身体每况愈下，说过了十五，就要搬去小灵山呢。”姜若白没有回答姜宁的话。
“小灵山的道观？”
“是的。”姜若白颔首，“皇上的决定，别人是改变不了的。”
“他这是要准备当太上皇了？”姜宁问。
“别胡言乱语。”姜若白瞪她，随即就叹了口气，“陛下这两年身体状况堪忧，若要歇着，也不是不行。但……他使用那些仙丹，不肯用御医的方子，却委实令人忧心呐！”
“爹，您就不能劝劝皇上？”
“你别以为陛下给你几分好颜色，就觉得他好说话。”姜若白没好气。
李长庚做了几十年皇帝，年轻时是独断专行惯了的。
怎么会轻易听一个臣子的劝说。
回到东宫，姜宁和李泓远单独说话。
“退休归退休，这仙丹是肯定不能吃的。”姜宁难得认真的对李泓远说，“你是他亲儿子，你若是也不劝，就没人劝得了了。”
“如果这世上还有人能让他听话，大概也只有一个人了。”
“谁？”姜宁见他望着自己，不由愕然，“你是说，我娘？”
“事关父皇龙体。”
“哎呀！”
姜宁有些烦躁的甩手，“我娘清清静静的过日子，我不想让她卷入这些事情里。我决定了！”
李泓远看向她。
姜宁站起身：“我要去凤宁宫，见一见皇后。我要和她好好聊聊。”
第976章 找皇后喝茶聊天
姜宁去见了皇后。
皇后虽被禁足凤宁宫，但仍然是皇后，该有的待遇一样不变。
如今署理后宫的淑妃和虞妃等人，骨子里都不是恶毒刻薄的人，虽然难免有幸灾乐祸的嫌疑，但在吃穿用度上，并没有克扣皇后。
李长庚这位皇帝的后宫有上百个妃嫔，除了锦贵妃惨死这件事之外，总体还是比较安稳的。
这两年因为姜宁这个太子妃的进入，后宫更是和谐得仿佛一家人，连受宠的新人珠妃和雅妃以及叶昭仪，也都没有受到什么刁难。
虞妃是太子妃的忠实迷妹，珠妃雅妃她们也都簇拥讨好着姜宁，但凡后宫有哪个妃嫔敢作妖，隔日太子妃就要到她屋里坐一坐，找她聊一聊人生和三观。
再然后，那个妃嫔就加入了雅妃等人的行列，每天都琢磨着送点什么给东宫，拉近与太子妃之间的关系。
太子妃的动向，成了后宫妃嫔们每天最关注的事情。
而今太子妃要去凤宁宫找皇后喝茶，聊天的消息，很快传遍整个后宫。
虞妃甚至来找姜宁，要陪她一起去。
姜宁想了想，同意了。
于是二人在午后，一起来到凤宁宫。
凤宁宫里丝毫没有变成冷宫的自觉，依旧热热闹闹，进去了，才发现是俩个宫女在弹琵琶，一个唱曲儿。
皇后则歪在廊下，裹着厚厚的绒毯，似睡非睡的听着。
“皇后娘娘好兴致。”虞妃扶着小宫女的手，踩着雪，摇摇晃晃走进去，“有这个闲工夫，倒不知把满院子的雪扫一扫。”
皇后抬起眼皮，见是虞妃，没理会，待看见她身后的姜宁，不由坐了起来。
“我这凤宁宫可许久没这么热闹了。”皇后的目光越过虞妃，盯着姜宁，“太子妃来做什么？”。
“来看看皇后娘娘。”
姜宁抱着一只小巧的暖炉，来到皇后面前，“皇后娘娘的气色看起来好多了。”
“没人烦扰，自然心情舒畅。”
“皇后，到里面聊聊？”
“本宫不愿动弹，你若有话就说，没话说请便。”皇后说着，又歪了回去。
虞妃便朝周围的宫婢太监们看。
宫婢太监们自觉退下去。
皇后察觉到了，哼道：“虞妃如今出息了，在本宫这里也敢颐气指使起来。”
“皇后娘娘身体弱，妾身帮着管管这里的奴婢，皇后娘娘不必感激。”虞妃跟着姜宁混久了，说话也开始阴阳怪气起来。
皇后皱皱眉。
周围没有外人，姜宁直接问：“皇后，锦贵妃是你害的吗？”
她问的猝不及防，连虞妃也吃惊的看过来，心里忽然就有些后悔跟过来。这种等级的秘密，是她应该窥视的吗？
皇后冷冷说：“太子妃，本宫劝你没有证据的话，不要造谣。”
“这么说，你否认。”
“本宫落到今日地步，还有什么不能承认的？但我没做过的事情，你们要朝我头上扣屎盆子，即便是死，本宫也绝不会同意！”
姜宁点点头，又问：“皇上修道这件事，与你有关吗？”
第977章 自我安慰
皇后没想到她的问题一个比一个刁钻和直接。
她沉默了一会儿，才说：“皇上年纪大了，又经历锦贵妃惨死，而今身子弱，只要找个寄托。修道，也没什么不好。”
“修道是没什么，但他吃那些仙丹，又是怎么回事？知不知道那些东西是能吃死人的？”
虞妃大惊失色：“什么，皇上在吃仙丹？哪里来的仙丹？”
她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
云黛冲皇后抬了抬下巴：“这自然要问皇后娘娘了。”
“皇后娘娘为何如此歹毒，加害皇上？”虞妃看着皇后的眼神，几乎喷火。
“笑话！”皇后嗤笑，“本宫与皇上几十年结发夫妻，感情岂是尔等能比？本宫依仗着皇上，才有本宫的今日。你们倒是说说，本宫有什么理由加害皇上，这对本宫来说，有什么好处？”
虞妃下意识朝姜宁看去。
的确，她想不出皇后有什么加害皇帝的理由。
杀人不得有动机吗？
姜宁不紧不慢道：“皇后娘娘当然有动机。”
“是什么？”虞妃追问。
“为了她自己和家族。”
“啊？”虞妃似乎懂了，又似乎没听懂。
皇帝对皇后有感情，只要皇帝好好活着，皇后和她的家族自然屹立不倒。
所以，她为什么要害皇帝。
孤峰搬了把椅子过来，姜宁坐了下来，才说：“皇后娘娘可真是个为了家族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好女儿。”
皇后脸色微变：“太子妃，放肆！”
姜宁慢慢的说：“皇后娘娘为皇上提供仙丹，未必不知道仙丹吃多了对身体不好？”
“谁说仙丹对身体不好？那都是用最珍贵的药材做成，对身体大有裨益！”皇后声嘶力竭的辩解，“你们懂什么？你们瞧着陛下两年身子好？若不是有仙丹吊着，他早就……”
虞妃三两步上前：“皇上为什么会这样？”
“呵呵，虞妃，看样子，你也是许久没有侍寝过了吧？”
“你快说！”虞妃不理会她的讥讽，急促的追问。
“你以为，凭皇上的年纪，凭什么还能夜夜宠幸那些新进的妃子？”皇后一脸的嘲讽，“自从生了六皇子，你侍寝过吗？你知道皇上的身体状况吗？”。。
虞妃无言以对，半晌说：“若仙丹真的对身子好，为什么你自己不用？”
姜宁开口：“虞妃娘娘别被她的话带歪了。皇后说这么多，无非是为自己加害皇上找的自我安慰的借口罢了。”
“本宫没有害皇上！”
“我说呢，为什么皇上就是不肯处罚你，原来你是用修道仙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