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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小石已是别无选择了。
他只有避。
直避入枣林里。
“天下第七”追入枣林。
强光也追入枣林。
就像是太阳落入了枣林,整个林子都似烧着了一般灿亮了起来。
“天下第七”即时肯定了一件事情:
就算王小石避入枣林,还是躲不掉。
王小石躲不掉太阳的威力。
可是王小石一入枣林,就做了一件事。
凡他经过之处,双掌必挥,树上枣子急落如雨。
箭雨。
因为那些枣子都变成了暗器。
王小石的石头,就在这一刻里,竟变成了枣子。
“天下第七”要击中王小石,他自己也得要被枣子打成千疮百孔。
──要伤害一个人,首先自己也得要付出点代价。
──可是当那代价是死亡的时候,你还愿不愿意付出?
王小石再步出枣林的时候,温柔和张炭都愣住了。
王小石居然还没有死。
──他还活着。
──可是极度疲倦。
──极度疲倦地活着,仍是活着。
──只要一个人仍能活着,就是件好事,可是世上的人总是忘了这件每天都该庆祝的好事。
──难怪有人说:人总是对已经得到的不去珍惜,而去爱惜那希望得到的。
王小石也惊魂未定。
说起来,他和“天下第七”真正交手,只有一招。
那是在温柔施展轻功的刹那,他发出“君不见”一招为始,直至“天下第七”不想为了杀他而硬挨千百颗枣子,故而把那一记“势剑”,回扫枣林,在那一瞬间,枣树林几乎成了光秃秃的。
然而却救了王小石的命。
“天下第七”一击失利,立即就撤走。
他本来就不欲在此时杀王小石。
而且他现在知道要杀也未必杀得了。
所以他走。
这是王小石与“天下第七”第一次交手。
两人各占不到便宜,无功而退。
“天下第七”一走,王小石立即想起了他要办的事。
在场却只剩下了温柔和张炭。
张炭留下来是为了要替他掠阵。
温柔则是刚刚才脱险。
──原来在王小石力战“天下第七”的时候,“八大天王”忽然脸色惨淡,虎吼一声,飞身而起,直扑“发梦二党”总部。
白愁飞曾经对他下了重手。
下了毒手。
辣手。
“八大天王”一是为了报仇,二是要揭发白愁飞之局,不顾身上重创,要持着一口气,赶去“发梦二党”花府。
“八大天王”骤然而起,一时间,大伙都拦他不住。
何小河已追了过去。
张炭急道:“这儿我来看顾,你们去接应高大名吧!”他这样说,因为他知道,如果王小石敌不住“天下第七”,他们几人全在这里也无补于事,只是多送几条命而已,不如先赶过去花府办正事要紧。
而他留在这里,要跟王小石共生死。
真正的朋友,本来就是交来同患难、共富贵的!
“八大天王”赶到大堂,白愁飞已把“好戏”演完,正要群雄欠他“救命之情”,眼看大计可成之际,“八大天王”就一面呼喊着,一面闯了进来。
“不要中了这恶贼的奸计!”“八大天王”大呼道。
“他就是部署这个假局的──”
话未说完,嗖的一声,“八大天王”只觉喉头一凉。
然后他看见自己的鲜血,自下颔激溅出来,而喉头里,也不断有鲜血涌上来。
他目眦欲裂,戟指白愁飞,厉声道:“你……”
白愁飞对他下了杀手。
何小河恰在这时闯了进来,一声哀呼……
这时候,王小石听了张炭急促说了几句话之后,正全力施展轻功赶赴“发梦二党”总部。
可是他心里,却一直响着一个声音。
一个疑问。
──要是白二哥真的做了这种事,我该怎么办呢?
──要是二哥真的在场,我应如何做呢?
──敌还是友?
──是兄弟还是对手?
──自己到底该不该管这件事?
人生在世,其实常有这种问题,正如有天堂就有天堂鸟;也总有人去管该管的事,有人去做不应做的事,一如有光就有影子的道理一样。
第四十四章 伤逝
“天衣有缝”伤得十分之重。在王小石与“天下第七”未分胜负之际,他示意方恨少把他背进了冬枣林。
他说话已不能控制声量──在这样的伤势下,只要能说得出话来,就已经是奇迹了。
“答应我,”他艰辛地握着方恨少的手,艰辛地说,“你要保护温柔,劝她回洛阳。”
方恨少知道“天衣有缝”已不能再活下去了,“天衣有缝”可以说是为了他而致一再受“天下第七”重创的,没有比认清这一点更难过了。
“是。”方恨少垂泪道,“我会的,你放心。”
“你要设法使王小石杀掉“天下第七”,替我报仇,”“天衣有缝”的眼神已完全散乱,但神智尚在,“只有王小石能制得住这个人……”
“好,我一定去杀那怪物,为你报仇!”方恨少义愤填膺。
“不可以!”“天衣有缝”立即抓紧了方恨少的手,一急就呛,一时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慢慢说,慢慢说,别急,”方恨少看了难过,忙不迭地道,“你说什么,我都依你,你就是别急。”
好一会,“天衣有缝”才能继续把话说下去:“……你不是……他的对手,只有王小石……可以……”
“好,好,我一定想尽办法让王小石替你报仇的。”方恨少也握住了他的手,“你要快快好起来,看我们怎样为你报仇。”
“我……好不了……”“天衣有缝”苦笑道,“万一王小石不能为国家民族作决断,对自身情义又不能作取舍,那么,还有一个人,他也能收拾“天下第七”,你一定要协助他……”
“谁?”
“我义父……”“天衣有缝”又咯血,“温嵩阳。”
“温晚?”方恨少嘀咕道,“温大人的武功那么高,又德高望重,我……人微言轻,却是如何帮得上他的忙?”
“你一定要在他来京城之前、还未遇着‘天下第七’之时,先把‘天下第七’和我交手的情形告诉他……”“天衣有缝”吃力地挣扎着说,“你一定要在他未和“天下第七”交手之前,把“天下第七”向我出手的情形……详详细细……告诉他……”
说到这里,他已疲倦得说不出话来。
──看一个人濒死的挣扎,那种感觉有时真比死还难受。
──有时候,既不能替他难受,真会生起不如让他快点死了算了的想法。
方恨少明知“天衣有缝”所托的是苦差。
──他怎么知道温晚几时来?
──他如何知道温晚几时会和“天下第七”碰面?
可是他没有选择。
他不能在一个临死的人面前作任何抉择。
他只有答允。
“我一定做到。”
──大不了我先到洛阳去找温晚。
不过,方恨少却想起了一件事,忍不住问道:“温姑娘是温大人的女儿,为什么不由温柔去说呢?”
“……我和‘天下第七’在花府交手的时候,只有你在场……”“天衣有缝”合上双眼,道,“何况,只要白愁飞和王小石仍在京城,我也不认为……温柔……她会愿意返洛阳……”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蕴含了多少无奈、疲乏与痛心。他来京城,逗留了那么久,竟劝不到一个温柔。
──温柔对他之无心无意,真比他身上的伤更伤。
他这一合目,眼角也渗出了泪来。
方恨少却真怕他这一闭目,就一瞑不视了,忙道:“我会,我会的,你放心,我会把一切告诉温大人,我会要王小石对付‘天下第七’,为你报仇。”他生怕“天衣有缝”仍不放心,大声补充道:“我一定会劝温柔回去。她要是不回去,我会抓她回去、踢她回去、赶她回去……”
忽听一个声音凄楚地道:“你明知我回去不会快乐,你为什么硬要我回去?”
说话的是温柔。
温柔第一次那么温柔。
她蹲了下来,看到“天衣有缝”的伤势,她连心都痛了起来,想到“天衣有缝”现时所受的痛楚,她更连肉都微微觉痛。
──可是不管怎样,她都不想回去。
“天衣有缝”一见温柔到来,呼吸又急促了起来,“义父是疼你的,你不回去,他会很伤心的……”
“我回去?你叫我天天对着那班人,叫我嫁给那个人,叫我日日三从四德相夫教子吗?”温柔哀哀切切地道,“天衣哥,我知道,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好,可是你真要为了我好,你为什么还要劝我回去呢?”
“天衣有缝”又是呛咳起来了。
他嘴里咳着,鲜血却自鼻孔里涌了出来。
温柔看了心慌,方恨少也心乱。
“我反正已快要死了,你不回去,我也无能为力,可是你留在京城,千万要小心,我……不能照顾你了……”
温柔哭了。
“你待我那么好……”温柔哭得梨花带雨,“……我却一直避开你……”
“天衣有缝”伸手去握温柔的手。
温柔也抓住“天衣有缝”的手,就似抓住只遇溺的手,又似自己遇溺时拼命抓住根浮木一般。
“天衣有缝”脸上露出安慰之色。
“还有一件事……”“天衣有缝”勉力保持神智清醒,“你托我调查雷姑娘……受辱的事是谁搞的……”
温柔登时“呀”了一声:“莫非是这怪物?”
“天衣有缝”好不容易才摇了一摇头:“我到今天,还查不出来……不过,‘天下第七’的背上,确有伤痕……”
“那定然是他了!”温柔叫了起来。
当日,她和雷纯在后巷遇上一个邪神似的人,他几乎要奸污自己,雷纯仅以身代,她悲愤已极,誓要为雷纯报仇。
她曾托“天衣有缝”查探是谁所为,并以“若能手刃那淫徒,我或会跟你返家”为条件,使“天衣有缝”为此事尽力。
是以“天衣有缝”一直跟踪着“天下第七”。
他也跟着温柔:除了要保护她免受伤害之外,同时也认定,那个淫徒上次未能对温柔真个销魂,未必甘休,定会再逞兽欲,他要趁机除此一害。
结果,他的跟踪换来“天下第七”必杀他的决心。
那次,那淫徒虽沾污了雷纯,可是也曾着了,就砍在背上。如今“天下第七”背上有伤,那就想必是他无疑了。
“可是……他背上不止一道伤……”“天衣有缝”怕温柔鲁莽行事,即嘶声道,“……在未查得水落石出之前,你,你千万不要……”
“可是‘天下第七’伤了背,”温柔恨恨地道,“就凭这一点,他就该死了……”
“天衣有缝”忽一把猛握住她的手。
他用力如许之猛,温柔几乎痛得叫了起来。
“你不是他的对手……你千万不要去招惹他……”“天衣有缝”一定要温柔答允下来,“报仇自有人在。你不要为我报仇……你千万不要替我报仇……记住,不要去惹这个煞星……”他说时因触动了伤口,痛得全身都抖哆着。
温柔见他辛苦,不敢过分拂逆他的意思,忙道:“是,好,我听你的话就是了。”
“天衣有缝”这才渐渐放手,稍为平静下来。
方恨少忽想起一件事,问:“刚才你不是对‘天下第七’说过……他涉入一件案子里吗?到底是哪一桩案子?”
“对,那是当年翻龙坡的血案……”“天衣有缝”的气息又微弱下去了,“你只要把我这段话,告诉义父,他就会处理的了。”
方恨少“哦”了一声,温柔却禁不住好奇,问:“血案?什么血案?翻龙坡?那是‘长风万里帮’的重地嘛……”
方恨少听“天衣有缝”垂死之际,提起翻龙坡的事,心里就疑惑着。
可是“天衣有缝”没有回答温柔的话。
因为他不想温柔去管这些事。
“你……”“天衣有缝”缓缓地睁开眼睛,望着温柔。
温柔流下了两行泪,“你有什么话,都说出来好了,都是我害了你,都是我害死你的,你骂我好了,你打我好了……”
方恨少劝她,温柔很激动怎么都没法安静下来。
方恨少见“天衣有缝”整个脸容都在迅速地枯萎中,而且几次欲言乏力,他慌忙跟温柔说:“他还没有死,你得听他的话呀!”
温柔一听,倒是止住了嚷嚷,止住了哭,凑脸过去,一双泪眼,痴痴地望着“天衣有缝”。
“你……要……答……应……我……一件……事……”“天衣有缝”衰弱地道。
“你说,你说,我都答应你。”温柔的泪又控制不住,簌簌而下,“你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