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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英雄谁是英雄系列全集-第2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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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纯显然也不愿意。
  她悄然退走,雷动天仍在断后,莫北神则为他们开路。
  “六分半堂”在雷损殁后,非但不是一盘散沙,反而更加组织严密,进退有度。
  莫北神显然很有点惭愧,所以脾气非常暴躁。
  他觉得自己对不起苏梦枕。
  ——尤其在苏梦枕逝世后,完全没有了敌我之分,这种感觉就分外强烈。
  杨无邪则留了下来。
  他本来就不属于“六分半堂”的。
  ——他生为“金风细雨楼”而活,死亦是“金风细雨楼”亡鬼。
  他跟郭东神是两种人。
  ——雷媚不住地背叛,也许她天生就喜欢背叛。
  ——杨无邪有足够的智谋与实力,作任何叛逆之举,但他却尽职尽忠。
  雷纯不免有些感叹:
  “白愁飞死了,这却是他自找的。”
  狄飞惊也有感慨:
  “苏梦枕死了,却是死而无憾!”
  雷纯淡淡地道:“他有杨无邪这样忠心的干部,才可以死而无怨……我也有幸能有你这样的战友在身边。”
  狄飞惊垂着的头显然扬了扬眉:“雷总堂主一手栽培我,你也一向待我甚厚……”
  雷纯拍着心口,吁了一口气说:“这一次,我多怕你会稳不住、守不住,那时,我只好迫得与你为敌,或者杀了你,那多不好啊……”
  狄飞惊目光一闪:“——这一次?哪一次?!”
  雷纯不经意地说:“这一次:就是日间白愁飞约你上三合楼,劝你背叛我加入他的阵容的这一次啊——幸好你马上回绝了,要不然,我们就是敌非友了……那真是件遗憾的事。”
  狄飞惊蓦然一惊:
  怎么今天白愁飞曾私下找过我的事,她也一清二楚,了如指掌,难道她一早已……
  他这一惊非同小可。
  且不禁抬起了头。
  惊是一种突然的醒觉。
  他忽然想起了白愁飞所着的那一箭……
  ——那一箭,定必是伤了他的心,而且是伤得很伤很伤、很痛很痛,就算他还能够活下去,心里头也定然很空洞很空洞的吧?
  ※※※
  稿于一九九二年三月至一九九三年二月:“自成一派”各路新秀高手大汇集、相激励、猛增进时期。
  校于一九九三年初小倩儿七来港终于进入“中文世界”并肩创新尤期间。
  三校于一九九三年四月二日:万声影视欲拍“小雪初睛”。
  修订于二零零四年七月底:在北京演讲及记者招待会后,《北京青年报》《新京报》《华夏时报》《北京信报》《北京晨报》《人民铁路报》《时代人物周刊》等连续多天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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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部《朝天一棍》

《朝天一棍》温瑞安

第一篇 他的掌

  第一章 怕冷女子 心不在焉而在马 
  苏梦枕、白愁飞命丧“风雨楼”的当晚,也是“六分半堂”与“金风细雨楼”另一次对决对垒的夜晚,张炭就遇上了一个人。
  故人。
  故人有许多种:相识的朋友是故人,深交的旧友是故人,记忆里的老友也是故人,连死了的友人也是故人。
  张炭跟这位“故人”可没有深交。
  可是没有深交并不等于也没付出真情。
  ——你不一定对交得最久的朋友付出最深的感情,是不?
  交情,毕竟不是以年岁计算的。
  何况,张炭对这位“故人”的感情还非常微妙、十分复杂。
  其微妙程度到了:自从王小石进入天泉山、入了“金风细雨楼”之后,张炭一直神不守舍,似有一个微弱的声音一直在哀哀呼唤着他。
  那是个熟稔而陌生的声音。
  那像是他自己心底里的声音。
  那是个女子的声音。
  若不是这事分了张炭的心,张炭还真不至于轻易让温柔闪扑向白愁飞与王小石、苏梦枕对垒的场中,以致温柔一度为白愁飞所制,用以胁持王小石和苏梦枕。
  只不过,到头来,白愁飞还是没忍得下心杀掉温柔。
  ——这冷傲自负、桀傲不驯的人,大概也对温柔有点真情吧?
  奇怪的是,张炭越来越把持不住了。
  虽然大敌当前,端的是一番龙争虎斗,但他确是心神恍惚,心不在焉。
  心不在焉在哪儿?
  在马。
  他只想打马而去。
  他甚至能辨别得出,那声音在那里(离此不远)如何急切地呼唤他,而这声音又对他如何重要(虽然他说不出所以然来),他真想立即骑上一匹快马,在这哀呼停止之前找到这个人。
  但他不能说走就走。
  今晚对决的是他的好友、至交、兄弟。
  何况牺牲了的蔡水择,更是他兄弟、至交、好友。
  他要为这个兄弟报仇。
  说也奇怪,他以前极瞧不起这个兄弟。他觉得自己含辛茹苦,冒风冒霜,为“七大寇”、“桃花社”同时建立起声名地位,但蔡水择却自谋私利、坐享其成。
  不过,一旦发现他为大义众利、杀身成仁时,敬意不由而生,甚至那种震佩之意,尤甚于对一般人,使张炭也不禁扪心自问:
  一、他是不是一直对蔡水择都有极深的期许、极大的信任,以致他愈发容忍不了蔡的背弃,而对他有极大至深的误会,也致使蔡一旦使他不失所望时,他便分外愉悦呢!
  二、是否一直以“反方”表现的人,一旦以“正方”姿态出现时,更易令人感动、珍惜呢?
  三、这样说,岂不是一向为义鞠躬尽瘁的人,还比不上一向作恶但有朝一日忽而一念向善的人来得可珍可贵?
  四、这样,公平吗?
  不知道。
  对想不通的事,张炭应对的方法是:暂时搁下了,不想了。
  也许,过些时日,再回想这事的时候,已不成为问题了。
  他不知道这方法也正是王小石应对问题的办法。
  王小石应付解决不了的难题时,就把它写下来,记下来,放到抽屉里去,过些日子,再拿出问题来审察,发现大多数的问题,已给解决了。
  给什么解决的?
  光阴。
  岁月。
  时间。
  所以说,岁月虽然无情,但却有义。
  张炭一直要等到“金风细雨楼”里的风风雨雨告一段落之后:
  白愁飞丧生。
  苏梦枕死。
  张炭却不重视这个:
  他讨厌白愁飞。
  他巴不得他死。
  他敬重苏梦枕。
  但他跟苏梦枕却没什么感情。
  你对一个很知名也颇敬重的人物的生死反而不像身边亲友来得震撼;是以,人天天几乎都得悉自己所知的人物夭逝,但都不如得知自己所熟的人殁亡来得感伤。
  张炭对苏梦枕就是这样子。
  等到局面一受(王小石)控后,他即行向唐七昧和温宝说了一声,马上打马而去。
  去?
  去什么地方?
  他也不知。
  他只知有个地方(不远处)有个人(熟悉的人)在呼唤他。
  他就去那儿。
  孤树。
  寂桥。
  星灿烂。
  在这风大雪小的寒夜里,河床隐约铺雪,酒旗远处招曳,还有暧昧温昵的梅香。
  到了这儿,心底里头那一种呼唤之声,可是更断续而急切了。
  (谁在唤我?)
  (是谁在呼唤我?)
  张炭在发现那呼唤声竟似来自他内心的同时,正好发现桥墩那儿匍匐着一个人影。
  他没有细虑。
  立即过去。
  ——就像唯恐错过了一场千里姻缘、万年约誓一样。
  于是他就真的见到曾在他生命里十分特殊的人物:
  一个女子。
  一个曾在甜山老林寺里因特别的因缘际会而致一度“连为一体”的女子:
  “无梦女”。
  “冷啊……”
  这是“无梦女”见着扶她的人,原来是一张半黑半白的俊脸满布胡碴子的张炭后,冻得发白的樱唇,所吐出来的第一句话。
  仿佛,他来了,就可以给她温暖了。
  “他抢走了我的《山字经》,”“无梦女”头上和腕上的血原已凝固了,但只不过是动了一动,新的血又涌现流落,“不过……”
  她的血好鲜。
  好红。
  十分血的血,跟雪光相映分明,分外怵目。
  张炭见之心惊。
  也心疼。
  ——心疼是怎么一种感觉?
  心疼是不忍见所爱所惜的事物受到伤害的感受。
  “无梦女”依然怕冷。
  伤后的她,更怕寒。
  她凄艳一笑。张炭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说了什么,但他知道的是:
  她右腕已断。
  头上着了一掌。
  要换着旁人,只怕早已香消玉殒。
  要命的伤,不在手(但断腕的伤口却足以使她流血过多而殁),而在首。
  那一击的确非常要命,使得“无梦女”的额顶发际也凹陷了一块。
  但“无梦女”却未死。
  至少没马上死。
  ——这是什么原因?
  难道是杀她的人手下留了情?
  ——看又不似。
  要是留情,就不致一掌拍击她的天灵盖了。
  ——难道这女子的头骨,有特殊抵受重击的异能?
  张炭不敢想那么多。
  也不及细虑。
  他先跟她止血。
  疗伤。
  他毕竟是“天机组”张三爸的义子,对于敷伤止血,惯于行走江湖的人,自有一套。
  (谁伤了她?)
  (为什么要伤她?)
  张炭不禁对那伤害这么一个失意而怕冷女子的凶手,感到莫名的愤恨切齿。
  却听“无梦女”悠悠噩噩地又说:“……神君……师父……无情……小侯爷……”
  ——神君?师父?无情?小侯爷?
  张炭瞥见雪地上凝了一大滩的血,不觉也感到一阵寒意。
  在他以自身功力灌注入“无梦女”体内,先护住她心脉之后,寒风一吹,他也不禁觉得很有点瑟缩。
  ——难道他也怕冷了起来?
  忽然,奇特地,他也感到头痛欲裂起来了。
  那感觉就像他也着了一掌。
 

  第二章 一张弓和三支箭 红楼梦魇青楼怨 
  人已散去。
  王小石重掌“风雨楼”。
  也不知怎的,他却没有成就、胜利、意兴风发的感觉。
  他只觉一片凄然。
  还有惘然。
  要不是他眼下还有当务之急,他真想从此撒手不理:
  但这是苏大哥的基业——
  他要保住它。
  发扬它。
  “风雨楼”。
  曾经风风雨雨,而今仍是,独峙京师武林的“金风细雨楼”!
  曾经楼起,曾经楼塌,但楼仍是楼,谁也抹煞不了这数十年来它在动乱江湖中无以取代、傲视同侪的贡献与地位,权威与气派!
  “风雨楼”:风风雨雨的一座楼!
  王小石的怅惘不仅是对历史的烟雨楼台万千感慨,也对人事变迁无限追回。
  乃至于对到底不识愁滋味的温柔(白愁飞的死,温柔是最伤心的了,她始终不知白愁飞对她做过什么事——也许不知道,就是一种莫大的幸福),以及完全不可捉摸的雷纯(对王小石而言,她既是恩人:不是她配合率同苏楼主攻入“金风细雨楼”,王小石此役必凶多吉少;但如不是她意图钳制苏大哥,苏梦枕也绝不会自求一死:这使得她又成为王小石的仇人),他都有一极为深刻难以言诠的迷思。
  但此际,他都得把一切困惑暂时放下来。
  因为他有急务亟需解决。
  有大事要做。
  因为他是领袖。
  京城里第一大帮(“金风细雨楼”已与“象鼻塔”合一,此际在声势、实力上,绝对是城里第一大帮会)的首领。
  首领该怎么当?
  人人都有不同的说法,有的说:要有魅力;有的说:要有人缘;有的说要有勇气,有的说要有骨气;有人认为得不怕杀头;有人认为要有靠山;有的要武功好;有的讲智谋高……都莫衷一是,人人说法不同。
  但当领袖的,首先得要有肩膊:
  敢担当。
  当然,不管怎么说,天下间还是有太多的领袖没有“肩膀”、不敢担当,不过,作为一个真正的好领袖,首要的还是得要有承担责任的勇气。
  要做大事,若连面对担待的勇色也付诸阙如,那一定是个误人误己的“领袖”。
  其至连喽啰都不如。
  王小石现刻,就在担当一件事。
  大事。
  ——而且是要命的大事。
  王小石正在红楼。
  对他而言,红楼是一场梦魇。
  青楼是一阕怨曲。
  而今青楼已毁……
  只剩红楼和当年的梦。
  ——只是而今梦醒未?
  未?
  人生本就是一场梦。
  不死不休的梦。
  至少,是一日不死、一日不休。
  因而,王小石正在开会。
  开会的目的很简单。
  “唐宝牛和方恨少因为殴打天子和宰相,明天就要押瓦子巷前市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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