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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就像秦氏这所老旧破船的化身,行走在这间商厦里,秦羽白能感到那些腐朽的东西正在他手上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是他的责任,亦是他的骄傲。
“差不多了……”秦羽白正准备叫魏易尘下去开车,目光却被前面不远处的商铺吸引住了。
魏易尘一直跟在他身后,不言不语地像团空气,此时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看到的是一家卖电脑的商铺。
商铺里白色的灯光很打眼,门口挂了促销的牌子。
秦羽白的脚步挪了过去。
商铺里的销售看到有人进来,气度不凡的模样,心想这是大单来了啊,连忙上去热情地招呼,“先生您好,有什么需要吗?”
秦羽白目光从陈列在柜台上的笔记本上一一掠过,薄唇微抿,面上神情莫测。
魏易尘跟在他身后,忽然想到了一个人——晏双。
晏双去学校后已经失联足足一周。
没有短信,没有电话,一点消息都没传回来。
魏易尘的私人手机再次沉寂下来,没有人再来打扰。
对此,他并不焦躁。
晏双的手段他已经领教不少,他大概能猜测到晏双这样的冷落也是另一种牵制。
而他的雇主显然还不知道他的情人是个怎样玩弄人心的高手,自顾自地陷入了纠结之中,工作效率大大降低。
现在,看上去他的雇主正想为他那个总是捧着手机学习的小情人购入一台新的笔记本。
魏易尘毫不意外。
他很早之前就知道晏双一定会收服他这位雇主,将这位资本家从血到肉都屠戮殆尽。
“这笔记本……”秦羽白用手指了指面前的一台,“性能怎么样?”
销售立刻细致地介绍了起来。
“先生,这一款笔记本是目前卖得最好的一款,轻薄又耐用,配置已经是在笔记本的基础上做到顶尖了。”
秦羽白“嗯”了一声,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销售看他下不了决心,继续道:“先生您主要的用途是什么呢?办公、游戏,还是绘图?您有什么需求都可以说,我可以根据您的需求为您推荐的。”
秦羽白挥了挥手,“不必。” 目光依旧注视着那台笔记本。
销售被他居高临下的态度震住,真不敢再说什么,悄悄瞥了一眼跟在秦羽白身后的魏易尘,心想这两个人该不是上面来巡店的吧。
不愧是金牌销售,猜测接近于事实。
秦羽白伸手抚摸了笔记本光滑的外壳,又把笔记本拿起来颠了颠重量,放下笔记本后试了试一旁配套鼠标的灵敏度。
他在一台市面上卖得最好的笔记本电脑前至少浪费了三分钟的时间,很认真地将这台笔记本研究了个透彻。
当销售甚至魏易尘都认为他会买单付款时,秦羽白收回了手,他转过身,脸上那种飘忽又游离的表情已经全然消失,“走吧。”
魏易尘开车载着秦羽白回到秦宅,两人下车,刚迈入台阶,就听到了客厅里传来的说话声。
秦家有个不喜欢吵闹的小少爷和忙碌的大少爷,连带着整栋宅子都死气沉沉,佣人们也都像哑巴。
“真的不用……”
“晏先生,你就不要客气了,直接脱下来吧,反正都是要洗的。”
“他算哪门子先生?”
坏脾气主人的声音响起,跟晏双争着要抢走他身上T恤的佣人吓了一跳,不自觉地松开了手躲到一边。
秦羽白黑着脸走了进来,看到晏双的模样,先瞪了过去,“怎么回事?搞成这样。”
晏双的样子很狼狈,从头发到衬衣都溅了不少泥,甚至连镜片上都沾了泥点。
“没什么,”晏双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平淡道:“我不小心在花园里摔了一跤。”
“说的什么鬼话。”
秦羽白向晏双走过去。
寒暄和尴尬在这种奇特的会面下消失了,他像是每天都会见到晏双一样,自然地拎起晏双T恤的一角,用责备的语气道:“摔跤?只摔上身?”
“我脸着地。”
“哈,你是不是觉得你还挺幽默的?”
魏易尘默默地听着两人有来有回地斗嘴,很快就把问题下降到了“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跟我顶嘴”、“不想见我我可以走”这种低幼的情绪对抗上。
他的雇主全情投入,火冒三丈地拉着小情人的手往楼上拽。
而另一位演技精湛,被柔弱地拖着往上走,还不忘回头对他眨了下眼睛。
镜片上的泥点也掩盖不住的晶亮眼睛,就一下,足够眨得人心跳加速。
一旁惊魂未定的佣人看到管家脸上淡淡的笑容时又吓了一跳。
“到底怎么回事?”管家也关心起了这件事。
佣人解释道:“花匠在处理的时候不小心溅到了晏先生。”
事实是晏双对花卉的种植似乎很感兴趣,在花匠的提醒中依旧在不安全的距离围观,才导致他溅了一身的泥点。
“趴好了!”
“你放开我……”
“闭嘴,吵什么吵,还嫌自己不够脏?”
晏双被秦羽白强行按在浴缸前。
他正在给他冲洗头发上的泥点。
脏污的水打着滚流入雪白的浴缸,晏双一直在小幅度地挣扎,令秦羽白感觉自己像在给捡回来的流浪猫清洗。
“再动?”秦羽白语气强硬,掌心扣住晏双的脖子。
“你……”水流太大,晏双闭着眼睛,语气逐渐无奈,“水太烫了。”
“多事。”
水温降了下来。
浴室里慢慢又静了下来,只有哗哗的水流声,热气逐渐弥漫开来,弱化了两人之间紧绷的气氛。
晏双也安分下来。
流浪猫终于接受了被人豢养的现实,收起了锐利的爪子,开始乖乖地受人摆布,让人忍不住想要继续试探他的底线。
“衣服也脱了,弄得这么脏。”秦羽白冷厉道。
T恤被悄然翻卷推上,发出细碎的声音,淹没在了水流声中。
掌心和柔嫩的皮肤接触,被他所控制住的小猫微微一颤,依然没有反抗。
大概是浴室里的热气会让人变得迟钝,秦羽白的思绪不知不觉就放松了下来,大脑里诚实地浮现出最真实的感受——晏双回来了,他很高兴。
手指忽然被用力攥住,小猫阻止了他的动作。
晏双似乎终于忍耐到了极限,他躲开上方的水流扭过脸,他的脸蛋被热气蒸得红红的,眼睛也很亮,氤氲着淡淡的水汽,语气冷淡道:“你要做就做,别做这些奇怪的事。”
秦羽白盯着那双美丽的眼睛,他忽然有一种很奇特的感觉。
他们已经上了很多次床,其实却从未真正地做过愛。
每一次结束后,他都只比上一次更焦躁。
是少了什么?还是他想更多地得到什么?
浴室的门和窗户都关得太紧了,缺氧导致意识都有些模糊不清,面前的人到底是谁也分不清了,也或许……是他不想分清……
握住金属管的手松开,金属管跌落在浴缸里,被里面强劲的水流绞成了一条乱咬的蛇,在浴缸里扭曲地喷洒着水流,将逐渐靠近的两人都浇得湿透。
水珠滚过丰润的唇,湿润又夺目,它有伊甸园禁果般的红,也有同样引人堕落的诱惑力。
靠近的动作是不由自主、不受支配的,等到秦羽白意识到的时候,他的嘴唇落了个空——晏双躲过去了。
气氛一瞬凝滞,水流滋滋的声音充斥着整间浴室。
晏双咬了下唇,他神情淡漠,眼珠回避着死死盯着他的秦羽白望向空气中虚无的一点,平静道:“你不是说,只有相爱的人才能接吻吗?”
醉酒的回忆因为这句话骤然返回到了秦羽白的脑海中,酒精也像是重新钻进他的血管,那夜未尽的冲动不停鼓噪。
秦羽白捏住了晏双的下巴,将他的脸转了过来,冷道:“谁说我们不相爱?”
那双永远冷淡又倔强的眼睛剧烈地震颤了一下,不可置信的同时又散发出明亮的光芒。
是秦羽白从未见过的神情。
他真的爱上他了。
疯狂的念头在脑海里来回涤荡,散发出了喊叫般的回声。
极力克制住手掌的发抖,秦羽白慢条斯理,内心涌上的不是快意,而是近乎两败俱伤的冲动。
“我爱你的身体,你爱我的钱。”
第41章 第 41 章
案头灯光昏暗; 一天的工作终于结束。
雇主的效率降低就意味着属下要更加用心。
合上笔记本,魏易尘摘下眼镜,轻轻揉了揉鼻梁。
太阳穴酸胀着; 砰砰乱跳,与心跳的频率逐渐相符,头顶和胸膛共振的感觉很糟,这是身体过度疲劳对他发出的警告。
深吸了一口气,魏易尘按住桌面起身,走进浴室快速地洗了个澡出来; 擦着湿发摸了下床头的手机,11点了,放下手机坐到柔软的床上; 魏易尘擦拭头发的动作逐渐变慢; 最终还是放下了毛巾。
外套挂在衣架上,内衬里藏了另一个手机。
只有一个联系人的手机。
这段时间这个手机一直都静悄悄的; 像被人遗忘的旧玩具。
魏易尘站在笔直垂下的外套前伫立良久; 才伸手从西服内衬的口袋里掏出了手机。
说不上是意料之中还是意外,手机依旧没有信息。
没有把手机放回内衬; 手上拿着手机,魏易尘头发半湿地躺回了床上。
手机里的信息不多,一条一条地翻过去; 很快就翻到了头。
“没事,想你。”
屏幕上闪烁着微光; 反射出了他此刻微勾的唇角。
手指在虚拟键盘上游移了很久还是松开了; 算了; 打扰别人的夜间运动可是很不道德的行为。
脑海里忽然有了出格的想象。
如果他真的那样做了呢?
晏双慵懒地趴在床上; 脖子微微扬起; 双眼迷离地盯着屏幕,漫不经心地回复了他的猎物,然后回眸勾上他身后努力耕耘的金主,奖赏般地献上他鲜红的唇。
喉咙痒痒的,想抽一支烟。
手机震了一下。
一瞬间,魏易尘差点分不清手机上的信息到底是他的想象还是现实。
——“好饿,想偷吃。”
屋内安静的只有他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声。
凝视了那几个字好一会儿,魏易尘才一下笑了出来。
白天散落在这栋宅子里的各个佣人都悄悄蛰伏起来,整栋楼一片漆黑,魏易尘漫步其中,想到晏双曾提过的“鬼宅”一说,不禁莞尔一笑。
这座宅子里现在的确有了一只鬼。
那只鬼赤着脚坐在厨房的大理石台上,冷白的月光照在他身上,他藏在蔷薇花的倒影里,笑意盈盈地问:“哪里有吃的,我好饿。”
“咦,”晏双笑着招了招手,“你没戴眼镜哎,过来我看看。”
语气和态度都太像逗弄宠物了。
被这样轻贱地对待,魏易尘却只是面色平静地上前。
距离越来越近,一直到腰腹贴上了晏双垂着的膝盖。
真丝睡袍轻薄而柔软,晏双的膝盖透过棉质睡裤抵到了坚硬的腹肌,他垂下眼眸,望着严丝合缝的睡袍与睡裤,轻笑了一下。
冷落了管家这么久,管家也有小情绪啊。
晏双伸出食指,轻轻搭上面前那枚凸出的喉结,喉结微一滚动,指尖的指甲就已经毫不留恋地慢慢向上滑动,刻意地带了一点力道,仿佛要划伤那脆弱的咽喉一般,一直到了下巴处才停下,微一用力,抬起了那张俊脸。
失去了眼镜遮蔽的那双眼睛看上去少了几分薄情,瞳仁意外的清澈,湿发柔顺地披散着,看上去竟然还有几分晨间雨露般的清新。
“真好看……”晏双柔声道,嘴角挂着清浅的笑容,然后马上甩开了手,语气又转向嫌弃,“可惜不顶饿,”膝盖顶开贴近的腹部,晏双坦然道:“我饿了,找不到吃的。”
“厨房今天没有开饭,”魏易尘后退半步,弯腰去打开一个隐蔽的柜子,平静道,“因为他们的主人回来以后一直在楼上没有下来过。”
接近四个小时,主卧的那一片几乎都成了禁区,佣人们都不敢轻易靠近,生怕听到什么不该听的动静。
晏双完全不接他的话,“这里藏了什么好吃的?”
“佣人们用来充饥的速食品。”
面包柔软蓬松,加上管家热的一杯牛奶,晏双享受着他的夜宵,双腿轻轻晃荡着,看上去心情很好。
魏易尘就站在旁边,静静地等待收拾残局。
外头的月光越来越亮,视线也逐渐适应了黑暗。
红唇上挂着一点白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