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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世界都在等我叛变-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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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白起初不明白为什么要安静,当他看见了逍遥仙坐化于石上的身体,以及站在她面前的风泽后,便嗖忽噤声。

    风泽站在逍遥仙的面前。

    她面色鲜活,唇角含笑,身上落满花叶青苔,安静地像一场梦。

    风泽伸出手,替她一点一点儿清去了身上的青苔枯枝,一点一点儿的捡出了她原本的模样。逍遥仙的裙子在数千年的风吹日晒中,早已脆弱的像纸片一样,只是压在青苔的下面,尚且维持着最初的形状。

    风泽极为小心又极为认真的替她打扫着周围,像是在做件尤为精细重要的工作。

    秦湛看向了一剑江寒,一剑江寒低声说:“没有元神,肉体仍活着,的确是坐化飞升。但是……”

    若是真正的坐化飞升,那合该和温晦一般,可逍遥仙身体虽活着,但身上却呈现一股极为脆弱的气息,甚至比不上坐化而亡的那些修者留下的躯体清净——她的身躯仍然留着,但脆弱的当真似一场梦。

    一剑江寒说:“风泽猜她被吃了,温晦说风泽猜得没错。可你看,逍遥仙坐化在这里,她并未葬身龙腹——”

    秦湛说:“她的确飞升了,但在飞升的那一刻,天降应龙,吃了她的元神。所以他们都没说错,我们也没看错。”

    “一剑,她身体护体的仙气淡的很和温晦当年全然不同,这大概就是因为她的坐化飞升不算完全。尸体尚未全然与元神脱离干系,她未达上天的时候,便不小心撞上了下界的应龙,遭遇了意外。所以她的身体才会呈现在这般非生非死的状态,只需有一点外界刺激,便要碎了。”

    “温晦飞升过,所以他只需看一眼逍遥仙的尸体,并能明白她是怎么回事。”秦湛道,“唯一让我奇怪的,是他为什么回去找风泽说这句话。”

    秦湛低笑了声:“难不成还是死了的逍遥仙请他为风泽捎的口信吗?”

    仿佛正要印证秦湛的话,风泽面上即使装的再镇定,见到了这样逍遥仙,他周身的剑气仍然有些控制不住。他的封疆悲泣了一声,而就是这一声,逍遥仙周身笼着的仙气乍然溃散,风泽的手指尚来不及触碰,原本阖眸浅笑着的姑娘便在他的指尖化为了一捧沙。

    数千年过去,若非逍遥仙是以坐化飞升的方式死去,又停留在这样的一座孤岛,由应龙守护着,谁也近不得身,怕是早就已化为砂砾了。如今等到了风泽,让他见了最后一面,也不知是不是逍遥仙最后的愿望。

    风泽看着手中砂砾怔了好久。

    过了好久之后,他才慢慢的、慢慢的跪在逍遥仙坐化的石台前,低声道:“我来赴约了。”

    当然没有人回答他。风吹散砂砾后,石台上留下的,只有逍遥仙的天华万宝囊。这样宝贝并未被千年时光腐蚀,仍是多年前风泽见到的那样。

    风泽按着逍遥仙教过他的方法打开了这样法器,从中寻到了剩下半壶的酒,还有剩下的一小包炒豆。

    风泽忍不住笑了。

    他已兵解,自然是饮不了酒也吃不了东西。

    风泽说:“千年前,应该陪你将这壶酒喝尽的。”

    秦湛和一剑江寒在一旁看着风泽,心知这时候不是他们该说话的时候。两人安静地站着,可阿晚偏生忍不住。她看着风泽,低声问:“主人是要离开了吗?”

    风泽微微侧首。

    小姑娘看起来快哭了,她说:“主人走了,我该怎么办呢?我爹虽是东海碧霄谷的弟子,可他因为和我娘在一起,早已被除名了,碧霄谷不会要我的,你若是走了,我该怎么办呢?”

    风泽说:“我有一场长约,拖了上千年,如今也该去赴了。你不必担心,蜃楼的所有我都已交接给了你,你日后便是蜃楼的主人,蜃楼永远是你的家。”

    阿晚显然并不能接受这样的答案,她尖锐道:“你不在了,蜃楼不是我的家!它只是船!”

    风泽叹了口气,他想要多说句什么,可最终只是摇了摇头。

    他坚持了这么久,只是为了这样一个答案,只是为了最后见一面,也足够疲累了。

    风泽拔出了自己的剑。

    阿晚尖叫道:“你不要拔剑,你不要再拔剑了——!”

    她要冲过去,可风泽若是要拔剑,她根本连拦的动作都来不及。

    秦湛说:“小越,你看,这才是真正的风止。”

    越鸣砚抬起头,整座岛在这一刻都是静的。无风、无声,甚至连草叶花木都不在动了。

    风被斩断了。

    封疆叮的一声坠在石台上,搁倒在了石台的周边,阿晚哭叫了一声,扑过去却也只能抓住那柄剑。秦湛看到这里,大约也能明白对于阿晚而言,风泽的存在不单单只是蜃楼楼主而已。其中的故事或许十分复杂,但这世上永远不缺复杂的故事。

    风泽寻了一辈子的逍遥仙,最后他找到了。于他而言,也算是赴约了。

    秦湛走了过去,她取了那壶酒,递给了阿晚。

    她说:“喝一杯吧,喝完了告诉我你想怎么做。”

    阿晚看着她手中的那壶酒,她夺了过来,猛地灌了几口,又被呛出了眼泪,她擦了擦泪,又接着喝,最后竟然将这壶酒喝完了。

    她低着头,捏着风泽的封疆,她问秦湛:“一剑江寒前辈,是昆仑传人,用的是昆仑寒剑对吗?”

    秦湛微微颔首:“对。”

    阿晚抬起了头,她对着秦湛勉强笑了笑,说:“我想学昆仑剑。”

    秦湛看向了一剑江寒。

    阿晚紧紧地握着风泽的剑:“主人教过我一些基本的心法,我已经入门了,不会特别的难教。我也不是要纠缠,只是想多学一点,学着能握住这柄剑就好了。”

    秦湛问:“你想要继承封疆?”

    阿晚咬着唇点头,她看向了一剑江寒。

    一剑江寒道:“你是风前辈的弟子,要学昆仑剑我自无二话,但有件事我得先告诉你,因我入昆仑,昆仑方凋零至此,你若是跟着我学,怕是性命有危。”

    秦湛听见一剑江寒的这种话嘴角忍不出抽了两下,但这话确实得说在前头,她也打算听一听这位蜃楼的继承者怎么说。

    没想到阿晚闻言,确实十分奇怪,她反问一剑江寒:“你不知道吗?”

    一剑江寒怔住:“什么?”

第28节

    

阿晚作为蜃楼的继承者,对蜃楼诸多信息十分了解,她见一剑江寒如此,便也不犹豫,将自己所知道的都告诉了他:“昆仑凋零,主人曾查过。这非天灾,乃是人祸。只是主人那时已很虚弱,加上不哭阎王行踪诡谲,他才不得不放弃为昆仑复仇。”

    一剑江寒听得全然愣住:“等等,你说什么,不哭阎王?”

    阿晚点头,她的声音还有着哭后的沙哑,但十分坚定:“枯叶宫宫主,不哭阎王知非否。昆仑传人接连的死亡并非意外,而是他一手促成——包括您的师尊林谷真人,其实都是死在他的手下。”

    第27章 蜃楼08

    不哭阎王知非否。这个名字秦湛和一剑江寒才刚刚听过没多久。

    秦湛眉毛动了动,便听见了一剑江寒握紧指节发出的声响。一剑江寒是不信命的,但林谷道人的死的确给了他极大的影响,这使得他不敢收徒,不敢与人深交,甚至游历四方也有意识的与他人保持距离,不敢太近。

    虽然他未曾说过,但秦湛能感觉到,他有时候甚至会觉得温晦和朱韶的叛变,都和他有点儿关系。

    阿晚说:“但不哭阎王的确不是好相与的,他在察觉到蜃楼的行动后,极快地做了反击。以至于我们只能知晓昆仑传人的死亡与他有些关系,但他到底是谁,为何要对昆仑传人赶尽杀绝——这些我们都未能查到。”

    一剑江寒听完了阿晚的话,他淡声道:“没关系,这些不重要。”

    阿晚有些微怔,一剑江寒松开了自己的手,他说:“把他从枯叶堆里揪出来,一切就能真相大白。”

    秦湛想了想,对一剑江寒道:“四十年前大战的时候,我与他虽未有过照面,但多少也知道这人的行事作风。”

    “狠辣、诡谲。”秦湛简单总结,“司幽府的府君原本没那么难对付,就因为魔道横空杀出了个他,以至于西境一战,苍山损失惨重,甚至不得不屈从于司幽府以保自身。”

    “他这个人,你也算是与他交过了手。修为倒不是最可惧,他最让人生寒的是他的脑子。我虽看不惯宴天泽,但当年他有一句话没说错,这天下最恶毒的法子怕都藏在不哭阎王的心里,对上他,你要小心的不是他的枯叶扇,而是他的层出不穷的诡计。”

    一剑江寒握住了自己身后的不知春,他说:“那也要先试试。”

    秦湛知道这件事在一剑江寒心中的地位,所以她也并不劝阻,只是说:“总之你小心些,需要帮忙了,还是老样子。”

    一剑江寒干脆点头:“我知道。”

    秦湛对一剑江寒很放心,以一剑江寒如今的修为,除非对上的是温晦,否则便是司幽枯叶两宫齐出也未必能困住他。

    阿晚看了看一剑江寒,她抱着封疆的剑像是下定了决心对他说:“你若是要对付枯叶宫,不妨带上我。蜃楼的耳目遍布天下,你要寻不哭阎王,我会是个非常好的帮手。”

    “我也不怕死,只要,只要你教我昆仑剑——”

    一剑江寒本来就不是极为冷硬的性子,他看着阿晚,犹豫片刻说:“我并不会照顾人。”

    阿晚说:“我,我不需要——”

    秦湛看了看海岸边的蜃楼,突然问:“蜃楼能离开东海吗?”

    阿晚点了点头:“可以,蜃楼本就可以在任何一个地方,只是主人心系东海,方才从未离过东海。”

    秦湛对一剑江寒说:“你带上她或许真的能帮上忙,蜃楼耳聪目明,哪怕风泽死了,单凭楼内剩下的那些信息,也是你与枯叶宫对上的一份保险。”

    一剑江寒思考了片刻,这些年他也有在调查枯叶宫和司幽府,却从来未发现枯叶宫竟然和昆仑有关系。从这点来看,蜃楼的存在的确能很好的弥补他的短板。

    一剑江寒点了头:“好。”

    阿晚高兴极了,她擦了擦眼角,毕恭毕敬地向一剑江寒行了大礼,而后又向秦湛行了礼:“两位前辈,大恩不言谢,这份恩阿晚记着,日后若是有分毫需要我出力的地方,我绝不会退缩。”

    秦湛倒是不需要这孩子的允诺,她看着阿晚,不知想到了什么,犹豫着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对她说:“没有什么人会永远在你的生命里,他们离开了,你也要记得向前走。”

    阿晚怔住,秦湛却已经收回手对一剑江寒说话了。

    秦湛说:“你接下来便打算去寻不哭阎王?”

    一剑江寒点了点头,又有些犹豫,他道:“我原本答应了你……”

    秦湛道:“你已经帮忙找到了这座岛,算是履约了,剩下我自己来就是。”

    一剑江寒:“你觉得逍遥仙并不是温晦来的主要原因吗?”

    秦湛点头,她说:“若只是为了查逍遥仙是生是死,他为什么还要给风泽带话?他为什么会知道风泽,我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这一点。”

    “还有应龙,这条应龙如果不是感应逍遥仙飞升而下界,只是逍遥仙飞升时恰巧碰见了它因缘巧合导致如今的结果,那这条应龙守在这座海岛千年的缘由是什么?”

    “我觉得……应龙才是温晦来此的原因,逍遥仙不过只是顺便。”

    一剑江寒听完秦湛的猜测,问她:“你打算怎么办?”

    秦湛道:“世上没有东西当真能做到毫无痕迹,这座岛上肯定还有什么是我们未能发现的。我打算再查一查。”

    一剑江寒颔首:“也好,需要我帮忙吗?”

    秦湛笑道:“这就不必了,你做你想做的事情去吧,都替我找了三十多年了,也该让我自己接着找了。”

    一剑江寒看着秦湛,半晌低低道:“秦湛……”

    秦湛:“你怎么婆婆妈妈的,我们是第一次打完散伙吗?”

    一剑江寒:“……”

    一剑江寒哭笑不得:“不是,我只是——”

    秦湛淡声说:“死不了。”

    一剑江寒顿住。

    秦湛不甚在意地说:“我不是逍遥仙,遇见应龙也是应龙死,说等你回来喝酒,就能等你回来喝酒。”

    一剑江寒叹了口气,叹完气后他觉得秦湛说的真对。所以他也笑了,答应着:“好,回来喝酒。”

    秦湛送了一剑江寒登上蜃楼离岛,阿晚向她行了一礼,接着方缓缓驶离了。秦湛太了解一剑江寒了,这个人喜欢将自己大部分的心思都藏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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