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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发。”
原亮出山的时候，天都快黑了。所有人都是步行，武器、干粮、清水都是自己背负。
他们往外走，道边站着很多山中百姓，忽然有人大声喊话：“早点回来！”
一个人带头，更多人一起呼喊，都是让他们早点回来，平安回来。
他们这是……认可我了吧？原亮转身鞠躬，再往外走。
走过一段道路，前面是高大的浮云城牌楼，仰头看，上面竟然站着一个美女？
牌楼是木制的，上面没有瓦，最顶端只有两指宽，在两指宽的高处站着一个美女，看见原亮后便扬了一下手。
忽然之间，林中响起琴音，铮铮铮一番急音，又有笛声清扬……
牌楼上面的白衣女子在跳舞，就在那么宽的地方盈盈起舞，好似一道白雾成了人形，在山风轻吹下不断改变形状，每一次变化都那么好看。
原亮看了一会儿，林中又响起歌声，一音起，一音又起，一音高亢，一音轻和。
琴音、歌声，还有世上最美丽的舞蹈……
牌楼上原本只有一个女子在舞蹈，忽然从两旁高树上又跳出两个女子，似燕子翩鸿轻巧落下，一着红衣，一着黄衫，与牌楼上的白衣女子共舞。
天色渐黑，昏黑中欣赏这一种美丽，有一种神秘的悸动。
终于，歌声停歇，万般乐器终只剩下清音袅袅，牌楼上三个女子纵身跃下，准确落在原亮面前，两手伏地：“祝大人凯旋归来。”
原亮扶起三人：“我是去卖粮。”
三女看着他，林中陆续走出许多盛装女子，走到山道边缘停下，齐声说话：“我们等大人回来。”
原亮笑道：“又不是生离死别，你们好好过，我回来时……我回来时……嗯，请你们吃饭。”
美女们一阵哄笑。
“走了。”原亮抬步前行。
只是刚走出没多远，山间响起山歌，没有乐器伴奏，没有舞蹈相衬，只有清亮山歌在山间萦绕。
也不出面，只是一段接一段的唱着。
原亮大声说话：“多谢！”
山歌一直在，原亮他们走到天黑，走到山口，山歌也还在唱，一直不停歇。
山脚下等着原三和他的一百名斥候，拱手说：“队伍已经全部出发。”
“你们先行。”
“是！”原三带着百名精锐纵马而去。
道边全是战士，定南军大部分士兵聚在道路两边：“祝大人凯旋而归！”
“好了，散了吧。”原亮加快脚步。
走出好远才听不到山歌声，而定南军士兵两两队列一直站到集村。
“回吧。”原亮大声说话：“守好家。”
士兵齐声大喊：“誓死保卫浮云山！”
原亮笑了笑，带队走进黑暗中。
前路无限远，原亮一行人算是轻装上路，很快到达归县。
如此夜晚，能看到归县城门前、城墙上站着很多人，影影绰绰的。
在原定计划中，第一天出发要走十八个小时，而后休息。
原亮不休息，带着人一路急行，很快追上定林营和最后一支车队……
此后两天都是这样度过，原亮连续追上四支车队。
此时已经离开山北道。
两天后，前路终于遇阻。
如此队伍行进，会提前派人去当地官府递交文书，一路行来都是无事，在这一天，队伍被阻月出关。
斥候很快送来消息，原亮加快速度，带人赶到月出关。
月出关也是边关，西南方向是连绵大山，山中尽是贼寇。以前战事不多的时候，南朝军队曾进山剿匪，基本都是损失惨重。
此时天近傍晚，车队安静停在路边。前后都有一队队定南军士兵守卫。
最前面是原三等许多人，再往前是关闭的关门。
第228章 月出关
月出关等于是门户，门户一关，可以挡住崇山峻岭中的悍匪，也是挡住定南军去路。
原亮问血影：“圣旨给他们看了？”
“看了，又还回来，但还是不开门，说有可能是假的。”
原亮走到城门前面：“山北道安南知县原亮奉旨售粮，麻烦楼上几位帮忙通禀一下，赶紧打开城门，时间紧急，不能拖延。”
城楼上有人回话：“我家大人说了，你们人太多，又样貌奇怪，我们不敢开门。”
“有圣旨也不行？”
“我家大人说了，皇上从来没下过这等圣旨，怕是假的。”
这句话竟然很有道理，不但是李勍没有下过这样的旨意，估计历代皇帝也没谁能这样下旨。
原亮一声哀叹，李勍当真是以玩弄我为快乐之本啊。
苦笑道：“开门吧，如果让我们打进去，你家大人会很没面子的。”
“你要打进来？”这句话之后是铛铛铛的金锣声，城墙上快速亮起许多火把，墙垛后出现许多弓箭手。
原亮都不知道该不该生气了：“你们是不是疯了？”
城墙上出现一个穿铠甲的将军：“速速退去！莫要自误！”
原亮伸手：“圣旨给我。”
血影单手递过来。
单手递圣旨已经很不恭敬了，原亮更不恭敬，接过就丢向城楼上面：“有本事撕了它。”
城楼上面将军下意识接住圣旨，跟着才反应过来，这家伙竟然丢圣旨？谁敢这么做？这东西是假的没错吧？可是……谁敢撕？
那将军不但不敢撕，还找来盒子装好，放入吊篮垂到城下。
原亮想了一下，后面还要用到圣旨，走过去打开盒子，展开圣旨，举着纵身跳起，轻巧立在城墙上：“杀我。”
谁敢动手，杀他没事，可万一圣旨是真的，万一弄坏圣旨，谁掉脑袋？
原亮合起圣旨：“开门，我不想和你们浪费时间。”
“不能开。”
原亮无奈轻笑一声：“你是不是不知道我是谁？”
那将军不说话。
一般来说，反派人物才这么说话，看来啊，小光头一定是大反派，反派……不好，反派总是比较长命。
“你是这座城的最大的官儿？”
“不是。”
“那就找你们最大官儿。”
“张大人……应该休息了。”
原亮沉默好一会儿：“我发现，我真是好脾气，刚才竟然想着要你带我找他，疯了。”轻声说上一句：“剑奴何在？”
刷地一下，好像是平地起了一阵红风，四十个红衣汉子整齐列在原亮两边。
在他们前面就是拿着刀剑、弓箭的士兵，他们却是剑不出鞘，面无表情看向前面。
原亮说话：“我要是想拿下这座关城，跟玩儿一样，之所以没动手，是不想杀你们，你怎么就不能理解我的好心？”
那将军有些意外，怎么这么多高手？五米多高的城墙竟然说跳就跳上来？
原亮收起圣旨，把剑匣移到身前：“最后一次机会，你不开城门，我就自己去开，但是在那之前会先杀了你，你要知道一点，我有圣旨在手，你死了都是白死……或者你不在意自己的性命，那他们呢？你的士兵何辜？”
看着原亮严肃表情，这家伙说的是真话。那将领犹豫许久：“大人保证不能扰民。”
“这个不能保证，我有一万辆马车，还有两万士兵，不如你去引路，带着我们尽快离开这里。”
“好。”那将领终于放弃抵抗。一声令下，城门缓缓开启。
定南军安静无动，哪怕是城门大开，他们也没有任何反应。
原亮抓起那将领：“领路。”纵身跳下，冲血影说话：“出发。”
血影马上带着他的士兵快步跑来，跟在原亮和那将领身后往前走。
入城后一条大直道，也就六七百米远，前面是另一座城门。
那将领走到半路，前面忽然冲出来一支队伍，为首者是个文官，指着那将领骂道：“王八蛋，谁让你开城门的？”
那将领面色有些难看：“张大人，听我解释。”
“解释你大爷，赶紧关城门！”
将领回头看了一眼，这样的城门还能关上么？转回头又看向张大人。
“让你关城门呢？聋了是么？来人，给我拿下！”
那将领不高兴了：“张大人，原知县有圣旨在身，末将不敢阻拦。”
“狗屁！都是狗屁！”张大人看向原亮：“识相的赶紧退去城外，不然你会死无葬身之地。”
看着这家伙疯狗一般的乱叫，原亮有些好奇：“我得罪过你？”
“你得罪我？开什么玩笑？一个七品破县官，凭什么能得罪到我？”
“七品破县官？”原亮问那将领：“他几品。”
“这里是关城，多年征战不休，有守兵两万四千人，三位统领将军都是从四品，张大人要高我们一级，是正四品。”
“哦，四品啊。”原亮又问：“他为什么仇视我？”
张大人怒吼：“我仇视你？你是个什么东西？我需要仇视你？”
原亮叹气：“皇上都不敢这么骂我，你信么？”
这句话还是很有杀伤力的，张大人马上闭口，停了一下又喊：“来人来人，把这伙贼寇打出去！”
在张大人身后还站着一名将军，犹豫一下，走前几步：“请诸位退出月出关。”
“要是不退呢？”
那人犹豫一下，抬手大喊：“准备！”
刷的一下，道路两旁出现很多士兵。
原亮身边的将领怒了：“姓王的，你想做什么？”
对面将官不说话，只冷眼看着原亮。
原亮有点疑惑，难道说这次运粮的第一战竟然是诛杀自己人？
身边将领急眼了，冲原亮说话：“原大人，我告诉你是怎么回事。”
“嗯。”原亮的目光盯在对面将官身上，那家伙有些犹豫，到底没敢下令进攻。
身边将领说话：“我们前天就知道大人要运粮去南疆，是张大人下的命令，让我们一定要把大人一行挡在城外。”
“为什么？”
“张大人没说，不过……好像跟北王王府有关，每年新年张大人都会准备一份厚礼送去王府。”
“多谢。”原亮轻轻说上一句，抬头看向对面文官：“张大人，我需要一个解释，如果你解释的不够好，我会杀了你。”
“你敢杀我？擅杀朝廷命官，以下犯上，当真是不知死么？”
“一，你有三次说话机会，刚才浪费一次，现在重来。”
张大人面色变了变，忽然大喊：“杀！去给我杀了他！去杀啊。”
对面姓王的将官又走前两步：“原大人，还请出城，不然我们很为难。”
原亮没理他，对文官说话：“二，你还剩最后一次机会，想清楚再说话，一旦说错可就不好了。”
张大人急了，抽出长剑指向身边士兵：“上啊！你们都傻了是么？”
原亮轻轻摇头，打开剑匣盖子，探后一抓，七杀剑入手，抬起来指向文官：“张大人，一路好走。”
说完话右手轻轻一甩，一道红光直飞出去，嗖的刺中张大人喉咙，并穿透出去。
张大人很不敢相信的表情摔倒地上，那支红剑在空中转了一圈又飞回来，啪的落回原亮手中。
原亮看向对面姓王的将官：“你有一次活命机会，带我去他家，我要打劫。”
什么玩意？你一个知县当着众多士兵的面杀了高官不说，还要去他家打劫？
“血影，你带人跟他去，他要是不愿意……你看着办。”
“是。”血影一挥手，几百人同时迈步，快速越过原亮。
血影来到那将官身前：“请吧。”
那王姓将官犹豫再犹豫，还是选择屈从比较好，这家伙连四品官都敢杀，再多杀一个我也不算什么事儿。
原亮则是跟身边那位将领说话：“请带路。”
这还等什么，赶紧走吧……这员将领带着车队来到前面城门，大声吆喝：“开城门！”
城门前只有一个人，一名黑脸将官，看了原亮几眼，又看向同僚。
那同僚在催他：“赶紧开门。”跟着又说：“张大人都死了。”
黑脸将官早看见前面哄闹一片，也知道出了人命，不想竟是张大人被杀。
反正都被杀了，黑脸将官抬手：“开城门。”
刷刷刷从城墙上跳下来几名士兵，跑去开城门。
原亮站到路边，让车队先行。
张大人家里还是很富有的，这家伙一个文官，家中藏着许多字画古玩不说，还有很多很多钱和几把宝剑，再有一些铸材、丹药等物。
血影分辨不出字画古玩，可打劫这种事儿当然要使足力气，全部装箱带走。
等整支车队离开月出关，队伍里不但没有出现空车，反而多出十辆载满箱子的大车。
原亮最后出城，对着站在身后的三名将领说话：“今天这事儿，不要考虑我，想怎么上报都成。”
“我们不会诬陷大人的。”
“死个四品官总要有所交代，你们不说，我也得告诉皇上一声……你们谁写字快？”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