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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勍负手站在门口，沉默了好一会儿：“你以为，朕能让你就这样离开么？”
原亮摇摇头：“皇上，你不敢。”
李勍愤怒异常，他从来就不喜欢原亮，哪怕原亮立下再大功劳，李勍也会尽量忽视不见……很多事情都是有原因的。
听到原亮这句话，看着这么嚣张的一个小光头，李勍忽然笑了：“我不敢？你说我不敢？”
“你敢动我，原子巨就会拒婚，那可是赐婚。”
李勍确实不敢动原亮，倒不是害怕原亮，而是担忧很多事情。
杀原亮容易，原家怎么办？皇室婚礼怎么办？安南怎么办？还有……原亮那么多手下怎么办？
总的来说，李勍算是个好皇帝，他可以不在意原亮会如何，也不在乎原家会如何，可天下百姓怎么办？
眼见原亮如此光明正大的威胁自己，李勍忽然觉得这个皇上做的很没有意思。
回想曾经发生的种种，打小就要学习各种帝王学说，要努力还要聪明，要学会勾心斗角、更要学会假装不会勾心斗角，要在一次次考验中成长为现在的自己；然后呢，没完没了的烦心事情！
只要在位一天，各种事情就永远不会完结。
很无奈，轻笑一声：“赐婚都不行？都不能安抚你？”
“我想知道答案。”
“知道了又如何，你又能如何啊？”
这次轮到原亮沉默，过了好长时间：“我要知道。”
李勍又是轻轻哼笑一声：“就算是我做的，你还能杀我不成？”
原亮没接话。
李勍继续说：“有时候，大家一起装糊涂，不是很好么？”
“不好。”
“你说不好，那就是不好。”李勍问话：“现在你想做什么？”
“我想听皇上切实说一句话，原英雄和梁小小是你派人杀死的。”
李勍慢慢点了几下头，好像在想什么事情一样，而后轻声说话：“我不杀你，是希望你能给安南县、给知云府、甚至宁城道的百姓，带来安宁、幸福的生活；我不杀你，是希望有外敌出现的时候，你会替这些百姓杀敌；我不杀你，不代表我不想杀你。”
“然后呢？”
“我可以坦白告诉你，是我派人杀了你父母。”李勍冷笑一声：“你知道了答案，又能如何？我拖了那么久不告诉你，还把公主嫁给你哥、嫁去你们原家，难道你不应该感恩么？”
“你派人杀我爹娘，再把你的闺女嫁给我哥……一直这样玩弄人，不好。”
是啊，你杀了一个人，再把自己的闺女嫁给他儿子……
是啊，现在只有你知道这个秘密，可未来某一天，这个秘密被他儿子知道了这么办？
你是希望我也跟你一起保守这个秘密？
你不敢杀我，也不敢杀原子巨……或者说是不适合，在现在这个时候不适合杀我和原子巨。
那么我呢？原亮看着李勍，看了好长时间：“取消婚礼！”
“不可能。”
“取消婚礼，我现在就回去安南。”
李勍还是摇头：“不可能的。”跟着又说：“从现在开始，我们对原家就好像北朝对梁家是一个态度，通婚，长期通婚，我会把原家跟皇室牢牢的绑在一起。”
“必须取消！”原亮声音变大。
“你昨天半夜闹了那么一出大戏，我今天就取消婚礼……君无戏言，你当我说的话是什么？”
“是惩罚，因为我在宫门前面胡闹，你去了我的官职，贬为平民，并迁怒原家、取消婚礼，不是很合理么？”
李勍慢慢摇头：“你走吧，趁我还能控制住自己。”
原亮不走：“取消婚礼！”
“你是不是在想，我杀了你，婚礼自然就取消了？”李勍叹息一声：“哪怕我杀了你，婚礼也会继续。”停了下又说：“甚至是没有原子巨，婚礼还是会继续！”
原亮低头思考片刻，退后两步拱手：“原亮，斗胆向皇上讨教。”
李勍哈哈大笑一声：“你是不是傻？是不是白痴？这里是皇宫，你要挑战我？”
原亮重复一遍：“原亮斗胆向皇上讨教。”
“你就是个白痴一样的人。”李勍左右看看：“椅子。”
刘境嗖的出现在门口，进屋搬个椅子出来。
李勍坐下后看他：“你都听见了？”
“老奴什么都没听见。”躬身一礼，又回去方才的地方。
李勍坐着看向原亮：“有时候，很多事情的发生，并不会以你我的想法而发生变化，我知道你很愤怒，我也很愤怒，可是为了朝廷、为了天下……或者再直白点，为了李家王朝，我必须要压制自己的愤怒，明明你已经犯了死罪，我却还是要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和和气气的跟你说话……我是皇上啊！”
原亮不想说话。
“皇上，父皇曾经说过一句话，只说了一次，那时我还小，父皇说想做明君，就一定会会受委屈，也一定要受委屈，看看我现在。”李勍看了一会儿原亮：“我不是劝你、也不哄你，只是在说我，在说一些事情。”
“你也一样，我要受委屈，你也跑不了。”李勍呵呵笑上一声：“咱俩点点啊，我把李持送过去，还有三个小公主，还有安南县、知云府，还要去边境跟星南国打仗，你委屈么？”
原亮没说话。
“你也受了委屈，我也受了委屈，你爷爷也有很多委屈事，为了偌大一个原家，原天赐承受了太多东西，而在不远的将来，原子巨也还是要承受委屈。”
原亮终于开口了：“取消婚约！”
“不可能的。”李勍继续唠叨着：“让我最喜欢的女儿嫁去原家，我委屈不？我女儿委屈不？是啊，原子巨会有些委屈，可是没办法，这就是帝王之家。”
“取消婚礼！”
“你在坚持什么？”李勍笑了笑：“林一回来了，我下旨将林一的武将改换成文职，为了你，为了拢住你，我先是把女儿嫁去你们原家，又让南朝出现第一个女官！你给我听好了，是女官，不是宫里的那种女官，是真正的朝廷官员！”
李勍猛然起身：“为了安抚你，我受了多大委屈？官员们一天八百遍上书，说祖宗没有这个规矩，不能祸乱朝廷……”说到这里又是长出口气，轻轻坐下：“你说，我委屈么？”
林一回来了？而且改成文官？从武将改成文官，绝对是天下的第一次啊！
可是，李勍就真的这么做了？跟官员对着干？跟祖宗规矩对着干？
第341章 怎么办
原亮很不爽，特别不爽，我能不能杀李勍？
能么？
往左边看，几十米外站着刘境。往房子上看，好像是什么都没有。往两旁看，一边是房屋拐角后的一片空地，在看不见的地方一定有內侍拦在那里，如同另一边远远站着三名小太监。
李勍由着他左看右看，也不说话了，只是安静坐着。
原亮低头想了一会儿，李勍身边一定有守卫，如果我出手……一个刘境就未必能打过，李勍也是修行者，起码出尘修为，意思就是不可能一招毙命。
那么，我会死在这里？
原亮站了好长时间：“我总在想，有些事情既然发生了，就一定要解决。”
李勍面不改色，片刻后歪了下脑袋，好像在看什么新奇玩意一样。
“皇上刚才说了，你派人杀了我爹和我娘，那么……”原亮仰头看了一眼：“第一件事，我辞官；第二件……你要顾着天下百姓，好，我算这是一个理由，我给你十年时间，十年以后，我不死，你也没死，我来挑战你；三……解除婚约，你解除婚约，我会把一切藏在心底，不然我会告诉原子巨，他一定不会娶你的女儿。”
李勍低头看原亮：“十五年，十五年以后，如果你没死，我去找你。”
说完这句话就闭上嘴巴，原亮等了好一会儿：“没了？”
“问一下，假如，假如你告诉原子巨，是我派人杀了原英雄，接下来怎么办？你让原子巨怎么办？让现在的原家怎么办？”李勍神色平静：“原子巨是家主，你说他要不要报仇？要不要带着原家刺杀我？可是，我是一国之主，当初原天赐遇到很多事情，不也选择忍耐？有时候，生活就是这么混蛋，我不喜欢你，可你做错那么多事，犯下那么多罪过，我都要压着，当没发生过一样；我不喜欢你，却还是要封你的女人做官……你不要觉得自己委屈……好吧，就算你觉得自己委屈，那么……为什么不自己委屈下去，何必要拖原子巨和整个原家跟你一起倒霉？”
“不但是一起倒霉，还会发生很多很多事情，你觉得原家能够对抗整个朝廷、能够对抗我？”李勍长叹一声：“也就是时机不对，如果早五年、只要早五年知道你，你就像现在这样跟我说话，我一定会杀了你、也会努力灭掉原家……可是现在不行，百姓何辜、百姓何苦。”
“你想杀我？”
“就凭你今天跟我说的这些话，我有一万个理由杀你。”李勍哈哈大笑：“委屈么，无奈么，明明知道你当我是仇人，想要弄死我，可我还是不能杀你。”
“你可以杀。”
“这是句废话，说这样的话没有意义，我把李持送去知云府，不是听你说废话的。”
原亮思考片刻：“取消婚约。”
“为什么你就是不明白。”李勍起身：“假如……假如你是原子巨，你知道是我派人杀死你的父亲，我现在又给你赐婚，你告诉我，你会这么做？”
原亮想了想，刚要说话，可又闭嘴，再继续想……想了好长时间也没开口。
李勍走下台阶：“如果你是家主，你就要为原家十万人考虑，你可以冲动、可以杀人，也会有很多死士帮你，可是更多人怎么办？人活一世，绝大多数人只是想活着，尽量好好活着、活一辈子，你的冲动，会让很多很多人陪你一起死。”
原亮阴沉着脸看向李勍：“要么取消婚约，要么我就告诉原子巨一切。”
李勍歪了下脑袋：“我说了那么多话……好像都白说了？”
原亮阴沉着脸不接话。
李勍想了一下：“好，取消婚约，如你所愿；但是……”
原亮还是阴沉着脸看向李勍。
李勍笑了一下：“但是，你要娶公主。”
原亮大怒：“你当你女儿是什么？是工具么？是玩偶么？”
“生在皇家，这就是她的命。”李勍显得特别残忍、冰冷：“要么嫁给你，要么嫁给原子巨，你自己选。”
“你是不是疯了？”
“想做一个好皇帝，在很多人的眼中，就是一个疯子。”李勍是真的真的非常容忍原亮，不论他了什么样的话。
原亮斩钉截铁说话：“不可能！我不可能和你的女人成婚。”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事儿。”李勍笑了下：“我会赐婚，赐婚她嫁给你，还赐婚林一……还有你家里的那些女人，每一次都赐给你，结成婚约。”
“你疯了。”
“你说一个君王疯了，你才是疯了。”李勍仰头想了一会儿：“好吧，不胡说了，你给我听好了，第一，你会去职，林一会成为千百年来第一个女府正，知云府府正……如果你不爽的话，她可以做宁城道道台！”
原亮被这句话吓到，他不认为自己有这么重要，重要到让李勍一再退让。不要说道台，就是府正都不可能，顶多安排一个人丁稀少的偏远地方做个知县，已经是很了不得了，可李勍竟然说让林一做道台？
稍稍想了一下：“好啊，道台，你让林一做道台。”
在原亮看来，任何一个帝王、任何一个稍微正常一点的帝王，绝对不可能应下来这件事，这也太荒谬了！从古到今，有女将军、女皇帝，从来都没有女状元、更不会有女官！
原亮说完这句话，稍稍想上一会儿，忽然又有了一点担心，如果这个疯子真的答应了呢？不过再一想，自己没有那么重要，不至于让李勍付出这么大代价。
可是，可是……李勍沉默了好长时间，似乎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就在这时候，前面跑过来一个小太监：“皇上，三位丞相求见。”
刘境来到小太监身边：“滚！”
小太监苦着脸没滚：“皇上，丞相大人说……他们说您要是不见他们，他们就撞死在大政殿。”
刘境愣住，转头看向李勍。
皇上很牛么？很牛！可若是朝廷重臣以死相逼，皇上会不会稍稍的退让一步？
李勍看向小太监：“让他们过来。”
“遵旨！”小太监快步跑远。
刘境躬身说话：“皇上。”
李勍扫了他一眼，再次落座：“我渴了。”
刘境马上去房间沏茶。
不多时，三位丞相大人快步走来书房，走近三米远的地方同时长揖：“见过皇上。”
李勍大声吩咐一句：“椅子。”
刘境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