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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只是想摆脱眼前困境的话，这样的确是一个办法。”
镜虚道祖语气不咸不淡，对这个方案算是认可了，看向顾辰。
“如果你们想这么做，我可以帮你们。”
众人神色一振，多日来压在他们心上的石头，看来终于可以落下了。
事情的决定权最终还在顾辰手上，大伙看着他，等待他的答案。
顾辰脸上并没有什么如释重负的笑容，反而想着想着，神色渐渐严肃。
他看着没有提什么建议，一副众人做了决定便照办的镜虚道祖，问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脸色急变的问题。
“不知在镜虚前辈眼中，我与方源，谁才是更好的同盟对象？”
刚刚友好商谈的气氛突然没了，变得紧张起来。
镜虚道祖笑容稍稍收敛，沉吟道：“恕我直言，虽然你们隐藏了不少实力，但方源已经成了气候，新生的乾坤会，从神魔陵园带出的那些强者，足以给主宰们制造不少麻烦。”
言外之意，方源实力更强！
“神魔陵园的事主宰们对外封锁了消息，不知镜虚前辈是如何知晓的？”
顾辰对答案并不意外，眼光趋于冷漠。
“神游界能追踪位置的事，伏天阁人员成分的特殊，乃至于被下伏天印的修士精神控制无效，失言说出对主宰不利的话会立刻遭到反噬，这种种事情，不知镜虚前辈何以了解得那么清楚？”
顾辰把赤练惊鸿取了出来，横在了双膝之上，没有拔剑的动作，但无形中散发出来的压迫感，那股霸气，令所有人神色紧绷，呼吸都下意识的止住。
镜虚道祖瞥了剑一眼，不慌不乱。“什么意思？”
“镜虚道祖纵横万古，晚辈自知年幼，或许与你合作的资格不够，但也不允许受到愚弄。”
声音如寒冬肃杀，钱胖子连忙劝道：“老大，你是不是哪里误会了，我师尊怎么会愚弄你……”
“如果选择让老妪遗忘相关的所有事情，再杀掉神游宗的修士，会发生什么情况？”
顾辰看了众人一眼，“别忘了，钱嗔并不在我们的控制中，方源很快就会猜到我们做了什么。”
“钱嗔不是留了联系方法吗？从神游宗的修士那取得联系用的神游珠后，想办法抓住他，我们就能得到方源的把柄了。”矮人皇说道。
“不错，这的确是抹除隐患，占据优势的一个好法子，但一切的前提是，镜虚前辈必须与我们一条心。”
顾辰手指轻轻敲打着赤练惊鸿的剑柄，侃侃而谈。
“方源这人擅长下棋，钱嗔把钱胖子安排到镜虚道祖身边，原因绝不可能简单。”
“那梦境里钱嗔与老妪说的话就已经表明了他们的想法，有师徒这层关系在，镜虚前辈根本无法置身事外，最终只能被拉下水。”
“我猜，方源对镜虚前辈早有拉拢之心，可镜虚前辈并不是那么好拉拢的对象，只能用把他拖下水的方式拉他入伙。”
“以镜虚前辈的聪明才智，也必然已经意识到了这点，所以我刚刚才有那么一问。”
钱胖子听得脸色涨红，着急的看着镜虚道祖。“师尊，你不会真的有这种想法吧？”
镜虚道祖淡然一笑。“如果不管怎样都会被拖下水，当然要选择最强的一方，胜算才会更大。”
他的回答很坦然，光明磊落，顾辰的伙伴们却不由得背生寒意。
“当然，这只是我脑袋里的想法，还未付诸行动，会根据局势的发展再来做出选择。”
“你能想明白这点，说明你不是以为拥有了耀古霸体，就能举世无敌，四方来朝的天真之人，凭这一点，我对你的评价有所上升。”
镜虚道祖越是诚实，越让人觉得他心沉似海，顾辰的伙伴们已经不由得开始提防，无极霸王龙从最后面的阴暗处站起来，双眼里怒火燃烧！
“霸族至尊，不可辱！”
它低吼道，无法原谅镜虚道祖尚未真正合作，就有投敌叛变的想法。
上一个背叛的钱家老祖，给顾辰和他们带来了无法想象的伤害，所以它更能理解顾辰取剑的原因！
他们在这道界步步惊心，宁可玉石俱焚无法收拾，也不能允许三心二意之人！
顾辰摆起手，示意无极霸王龙稍安勿躁。
“至少镜虚前辈很诚实，我相信你现在说的话是真的。”
镜虚道祖看着风声鹤唳的顾辰的伙伴们，摇了摇头。
“你这些伙伴虽然个个潜力不小，但终究还是太年轻了，与方源身边那群复活的至强者相比，论心性，论手段，论实力，都有段不短的路要走。”
“而你现在面对的，却是天下大势的争夺，纵然是冥古最强的体质，也是独木难撑呀！”
镜虚道祖叹了口气，他并非瞧不起眼前这群人，只是天下大势瞬息万变，没有太多给他们成长的时间，而像他这样的人只要选错了盟友，将会是万劫不复！
众人听得心有不甘，却也清楚与镜虚道祖级别差距过大，对方趋利避害，其实也是本能！
“老实说，如果今天你们只是满足于我帮你们解决伏天阁这个隐患，我会帮忙，但我会认定你们担当不了那么大的格局，我与方源的接触，就会势在必行。”
镜虚道祖说着冷漠的话语，钱胖子头回觉得师尊如此陌生。
倘若师尊也像曾爷爷那样假意与老大结盟，最后再背叛他，让他到时情何以堪？
以前他总觉得师尊与其他那些修炼了万古岁月的老怪不同，但此时才意识到，修道界就是修道界，哪有那么多的人情味？！
“实力上我或许暂时不如方源，但我亦有他没有的优势。他如今树大招风，而我隐于暗处，何尝不是更佳的同盟？”
顾辰说道，没有钱胖子那么多的感慨，在他看来镜虚道祖的想法很正常。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他们干的是撬动天下的大事，哪有什么私情可讲？
他之所以把剑取出来，是做一个表态，也是逼镜虚道祖做出选择，不给他反复的余地。
其本质，还是想拉拢这个连方源都垂涎的强大盟友！
“不错，这的确是你的优势，当然前提是有我的帮忙，若我不帮忙，你很快就无法藏在暗中了。”镜虚道祖强调道。
“我若曝露，镜虚前辈亦再没有回旋的余地！”
“就算你想和方源结盟，前提也是过了眼前这坎，再来算计于我。”
“可如今我已经洞悉你的想法，除非你有本事在这里把我等屠杀殆尽，还能确保我死前不会把老妪也弄死，不然你其实就剩下一个选择了！”
顾辰话语铿锵有力，决绝无情！
镜虚道祖眯了眯眼睛。“你这是在逼我？你可知，强扭的瓜不甜？”
“只要扭到就行了，谁管瓜甜不甜？我就是逼你，如何？”
“一句话，战，还是和？”
顾辰咄咄逼人，毫不退让，已是有拔剑的迹象！
镜虚道祖愣了愣，随即哈哈大笑了起来。
第2260章 蒙骗天道
“我的确没有在这里把你们全部杀掉的决心，也承担不起失败的后果。”
“强行逼我做出选择，小小年纪便有如此霸气，如此决断，也不枉你背负着霸族至尊的名号！”
“要想与天一争，需要的便是这样的判断力，好！我便在你身上押注！”
镜虚道祖笑得畅快，并没有被逼迫的不悦，反倒真正的推心置腹起来。
顾辰并没有因为他几句好听的就相信他真心合作了，认真而执着的看着他。
“要投名状是吧？”
镜虚道祖对顾辰闷葫芦般的反应有点不满，他都答应选边站了，至少应该表现得高兴一点吧？
“前辈之前也说了，猜疑是合作的大忌，关于一些问题，前辈还未做出解答。”
顾辰不卑不亢，所有人都等待着镜虚道祖的解释。
“以秘密相交，同盟才会更加坚实，也罢，告诉你们就是。”
镜虚道祖正襟危坐，眼里闪过一丝寒光。
“你问我为何如此了解伏天印，为何如此了解伏天阁的结构？原因很简单，我曾经与伏天阁的修士打过交道，并且杀了其中一个。”
一开口便是石破天惊，众人神色动容，矮人皇不由得道：“杀了伏天阁的修士，主宰没找你算账？”
“如果是光明正大杀了，当然我现在不可能好好的坐在这里，我是用了一些手段。”
“什么手段能瞒天过海？”
镜虚道祖指了指地上昏迷的老妪，“这与我大梦演术的能力有很大关系，详细解释需要阐明前因后果，太浪费时间，就拿她来举例好了。”
“你们为如何处置她而纠结，想的最好的办法也不过是让她忘掉相关的记忆，但其实有更好的办法。”
“我实际上可以控制她，控制她撒谎，控制她在伏天阁为我们做事，成为我们的内应。”
陈道临闻言眉头微皱，“镜虚道友不是说伏天阁的修士受伏天印牵制，无法做出对主宰不利之事吗？帮助撒谎也好，充当内应也罢，这应该都违背了伏天印的誓约吧？”
“不错，理论上的确是如此。”
镜虚道祖脸上露出了得意之色。
“天道无法违逆，冥冥中自有它的规则，但这规则，也不是没有漏洞可循。”
“大梦演术不仅是可以控制他人梦境，同样能让人进入‘梦游’的状态。”
“在梦游的状态下，人的意识是混沌不清的，虽然会按照我的命令行动，但在他心里，不过是一场梦境，一切都不是真实的。”
“伏天印是否反噬的边界其实是有些模糊的，在梦境状态下的行为，并不被视为是一种背叛，所以不会有事。”
众人听得惊奇，以梦境混淆现实，连天道意志都受到蒙骗，这大梦演术真是不简单！
“在没有得到验证之前，这么做风险很大吧？万一要是天道看清了真相，你不就完蛋了？”
顾辰沉吟道，镜虚道祖现在能言之凿凿，想必是这么做的成功几率已经得到验证。
但只要想想第一个做这种事的人需要冒何等风险，就会觉得镜虚道祖真是胆大包天。
“没办法，当年情况紧急，我如果不这么尝试，必死无疑。”
“也是因为这一冒险举动，才让我打入了伏天阁的内部，挖到了一般人根本不可能知道的情报。”
镜虚道祖回忆起往事唏嘘不已，当年他若走错一步，必然要嗝屁。
如今想来能成功，除了智慧与勇气，运气也占了很大成分。
“以主宰们的灵觉，进入梦游状态的修士他们察觉不到异常吗？既然是中了术，这种术难道没有时间限制？”
丑皇好奇极了，大心魔术也能控制他人精神，但却规避不了伏天印的反噬。
两门大道术有异曲同工之妙，却又有很多不同。
他不认为大心魔术就不如大梦演术，只是在一些具体的情境里，大梦演术似乎更加厉害。
“以我之前的经验来看，至少短时间的接触，主宰们是看不出问题的。”
“当然，为了以防万一，当年我施术争取了时间之后，很快便制造意外，让被控制的伏天阁修士死掉。”
镜虚道祖虽然没说得很明白，但他当年的情况很有可能和众人眼下相似，也就是说他控制梦游的伏天阁修士抹去了一切与他有关的把柄，然后让对方死于和他没有关系的意外，如此一来，所有问题便迎刃而解了！
也是在这个过程中，他掌握了关于伏天阁的许多宝贵情报！
“这下你明白我为何了解伏天阁了吧？这也算是一个不小的秘密，虽然我没说出具体的人名，但如果你们泄露出去，主宰们只要一查，很容易便能弄清楚当年的事，到时我麻烦就大了。”
“至于我为何了解神游界，为何清楚神魔陵园发生的事，一方面当然是因为我活得足够久，只要活得够久，对这世界的真相便会越加清楚。”
镜虚道祖算是交出了把柄，顾辰的神色缓和很多，对他的解释算是信服，不过仍有疑惑之处。
“之前听前辈口气，对我和方源的实力强弱似乎很清楚，可乾坤会的过往势力已经被一网打尽，从神魔陵园带出的那些强者也尚未弄出什么大动静，前辈评价何以那般笃定？”
有些事可不是活久了就见多识广这样的话可以打发的，感觉更像是双方已经有过接触，才能精准的得出这般判断。
“周族被灭，这难道不算大动静？”镜虚道祖眉毛一扬。
顾辰瞳孔刹那收缩，赶忙问道：“前辈亲眼见到了那一战？”
不是顾辰忘了这件事，而是周族被灭虽然引起了大风波，但方源一伙做得滴水不漏，根本没有当时过程的相关情报流出！
连离周族很近的势力当时都没有察觉，本该隔着诸多山海的镜虚道祖，又如何目睹的那一战？